1.一穿[01] 绣球抛花郎,寒窑拜花堂。 投军别窑夫离去,日日夜夜盼情郎。 寒窑一等十八年,守得云开见月明。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女子的年约三四十岁,脸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从眼角眉梢处还是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容颜。 她也曾颜如芙蓉,艳冠群芳,可惜败落了。 整个人从外表看的话,就那双眼睛最吸引人,澄澈明亮,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点儿都与眼前的女子不搭。 仔细的调理了一晚上,思央终于是把这个亏空了的身子填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得感谢做任务时候的福利选择。 一个好身体,一把好力气。 虽然内里已经完全健康,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毕竟有人还期盼着她早点断气呢,为了不让他们太过于失望,保险起见她还是继续‘病’着好了。 “娘娘,水来了。”翠儿端着铜盆小步行来。 听着声音,思央不紧不慢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神采,又变成那个毫无生气的王宝钏。 2.一穿[02] “娘娘今日的气色好了不少。”翠儿在思央身后跪坐下来,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轻轻缓缓的给她梳理着身后的长发。 思央任由她动作,指尖捻着一只木簪静静的把玩着,面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翠儿,咱们相识多久了。” 翠儿拿着梳子的手一顿,眼中也跟着出现了回忆的神情,片刻后才细声细气的道:“奴婢跟着娘娘有十八年了。” “对啊。”悠悠一叹,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不求家财万贯,门当户对,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她不苦,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悲伤弥漫周身,思央仰起头,让自己显得坚强些,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然而玳瓒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加上本身也会拳脚功夫,翠儿还没近身就被抓住,被抓之后她对玳瓒和薛平贵破口大骂,最后惹怒二人被拉下去拔了舌头,凌迟处死,死状极惨。 这么一个忠心赤胆的丫头,王宝钏身前最挂念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相对比,思央就要淡定的多了,这话本就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不……说吓唬可不恰当,只是把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提前给她个认知而已,毕竟她现在就翠儿可以用了,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条心才是。 转回头思央自己拿过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想死的话,自然是要……” “要怎样?”这样的话头转折,让翠儿有了丝希望,期盼的望着思央。 “自然是……” “贵妃娘娘到。” 突然的一声高昂唱喝,让思央止住了话,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铜镜中看到渐渐被推开的殿门,她眸子中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眼睑下垂,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思央轻声低语。 “贵,贵妃娘娘,她,她怎么来了……”一听到称呼,翠儿就慌了,毕竟她们刚才谈论的事情可是和来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怕什么。”就怕她不来呢,伸出手来思央瞅着她吩咐:“扶我起来,少说话,看着我行事就成。” 翠儿是一向听着王宝钏的话,现在小姐这么一说,舔了舔唇赶紧的爬起来小心扶着思央起身。 “姐姐,玳瓒来看你了。” 寝殿的门从外面被两个侍从推开,玳瓒提着裙子脚步生风的就往里走,她出生自西凉国,那里女儿家也养的风风火火,虽然现在已经来到中原,一些习惯还是改变不了,对此到没人会说什么,反正薛平贵都说她真性情喜欢的紧。 “妹妹,咳,妹妹你怎么今日来了……咳咳……”扶着翠儿缓缓迎了过去,思央苍白着一张脸,手中拿着块帕子不断咳嗽,一句话都没说全。 玳瓒脚步停下,看到这情景,画的又细又长的眉梢向上挑了挑,略带狐疑的打量着思央:“今日是特地抽空来看望姐姐的。” “听闻姐姐的身子骨已经好些了?”眨动了两下眼睫,玳瓒满脸关心的询问,然神情却更多的是试探。 思央就像对此一无所觉,还真的是以为玳瓒是来关心她的,脸上绽放出笑意,歉然道:“妹妹你有心了,不过我这宫里到处都是一股子药味,你身子娇贵可别被我给过了病气,唔……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几乎停不下来。 原本想要上前的玳瓒,眼中惊疑不定,最终还是把即将要迈出去的脚步缩了回去,并且还状似不经意的向后退了退,看样子还真的是挺担心自己也沾染上什么。 翠儿把这些看在眼中,低头把其中的讽刺掩下,她就知道这个玳瓒公主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面和她家小姐,姐姐妹妹叫的亲热,私底下从来都没把小姐放在眼中。 别人说她大方得体,什么公主之尊自愿摒弃身份,让出正宫之位,令人称赞品德,什么品德好,她家小姐的品行谁能比得过,小姐才是正室原配,正宫之位此等殊荣不都是应该的。 搭在翠儿身上的手拍了拍,思央捂着嘴巴佝偻着腰,咳嗽声不停歇,咳着咳着几乎是撕心裂肺,让听着的人都蹙起了眉头,真怕她咳的一个气喘不上来。 “小姐小姐,奴婢给您倒水去。”见思央咳成这个样子,翠儿急的哪儿还顾得上玳瓒。 “不,不用……咳咳。” 又是两声重重的咳声后,思央终于是停歇了下来,慢吞吞的擦拭着嘴角,深陷的脸颊,因为这重咳涌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玳瓒一直都盯着她,望着她用抖着不停的手,攥着那……那是什么? “姐姐你……” “我没事。”略显慌张的把抓着帕子的手背到身后,思央勉强的扯开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很好,就是,就是太累了。” 如果玳瓒觉得自己没看错的话,王宝钏急急藏着的那手帕上,刚才那颜色……应当是血吧。 3.一穿[03] 那帕子上面沾染的分明是……鲜红色的,血! 玳瓒的眼眸闪了几下,再仔细看思央,经过刚才那么剧烈的咳嗽,眼中泪花都咳了出来,倒是显得那双眼睛水润了些,不过那深陷的眼窝,暗沉的肤色都无一不是诉说着,眼前这个女人其实早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果然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过就是一介小小村妇,还真的是以为坐了正宫皇后就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皇后娘娘都说累了,还不赶紧扶着歇息。”一声令出,玳瓒身边的宫娥连忙的涌上来。 “哎,哎,你们,你们做什么?”翠儿被挤到了一旁去,着急的想要上前去。 思央任由几个宫娥扶着在床上躺下,期间又是闷咳了好几声。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宫娥搬了张椅子来,玳瓒在思央床前坐了下来,“还是让我多派几个人过来伺候你,看看你身边就这一个丫头,行事也不稳妥。” 翠儿正紧张的守在床边,她其实是在防备着玳瓒,刚才和思央的一番话,现在已经让她认定了,这个皇宫里面除了小姐和她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好人,全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此时又听玳瓒想要把她给换掉的意思,就有些着急了,不过没等翠儿说话,半靠着软枕坐着的思央就开口了。 “咳咳,不必了。”吃力的摇了摇手,眼角余光瞥到,玳瓒因为她直接的拒绝微变的脸色,思央轻喘了几声后,声音低哑的道:“不说妹妹也知道,我这些年在外,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现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换了模样,实在是难以适应。” 说着思央眼中带着感慨,轻轻的握上了玳瓒的手。 “你,你这……姐姐,没事的,这些年的确苦了你了。”玳瓒养尊处优,双手白嫩纤细,柔滑如凝脂,思央的手又粗糙,一下子用力的握住,直磨得她生疼的,这些不重要,也不知道王宝钏哪儿来的力道,手就像是被钳子给夹了,疼的她脸上的笑容连勉强都要维持不住了,用力的拽了拽,可手却是半分都没有扯动。 思央若无所觉,继续拉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苦日子都过惯了,我怕是没有这个命享受这荣华富贵,你看看我这才当皇后几天,病怏怏的真的是给你们添了晦气。” “怎么能这么说呢。”玳瓒假惺惺的笑了笑,极力的想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出来。 当然不提其他的话,其实在她心中也是默认思央的这些说辞的,然而表面功夫还是继续做着。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姐姐你放宽心把身子好好养着,就是对我和陛下最大的好事情。” “哦,是吗。”紧紧攥着玳瓒的手,拉近了了些,思央细细的看着,不着边的低喃:“妹妹的手可真好看啊,姐姐的手曾经也是这般好看。” 玳瓒的心中的打算,思央的都明白,她这副样子还占着位子,她怕是等的着急上火了,不然怎么十八天都快等不及了。 上挑的眉梢一凝微蹙起,玳瓒总觉得王宝钏的话中另有含义。 正待玳瓒还想说什么,寝殿外传来人声。 “陛下驾到。”太监的嗓音是又尖又细,毫无预兆的直传殿内。 然而玳瓒一听到后眼睛就是一亮,还是讶然道:“陛下怎么来了。” “或许是来探望我的吧。”思央歪靠坐着,她到没觉得有什么,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今天一下子都给见了,也不错。 陛下,薛平贵呀。 “那我可要快去迎接。”这下玳瓒也不顾忌了,直接站起来用力的把思央的手挣开了,她以为自己的手会被攥的青青紫紫,可没想到抽出来一看没有半点痕迹,刚才那骨头都要捏碎的疼像是不存在一样。 狐疑的看了思央一眼,玳瓒没细想,提着裙摆转身时候顿了下,对她说:“姐姐身体不好就先躺着吧。” 说着就急急的向着门口迎接去。 冷眼瞧着这一切,思央不为所动。 “小姐。”翠儿有些紧张。 思央没吭声,直直的盯着那一角方向,寝殿门口先是出现大堆侍从在两旁候立,紧接着一名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黄色绣龙纹衣袍,大跨步的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参见陛下。”玳瓒如一只花蝴蝶一样的扑到了那人近前,盈盈拜下,她用的是中原的礼仪,不过大概是学了时间还不太长的缘故,做起来僵硬不说,还有些怪模怪样,但这一切在那人眼中看起来都是惹人爱的。 “哈哈哈,爱妃不必多礼。”来人爽朗一笑,弯腰将玳瓒双手扶起,仔细打量着会后,满脸称赞的点点头:“爱妃是越来越像中原女子了。” 玳瓒被夸赞的娇羞一笑,轻掩着下巴娇娇的道:“陛下过誉了,若说中原女子的柔美,自当属皇后姐姐。” 刚才还满脸带笑的薛平贵因为这一句话,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眼睑合了合,转过身望向了思央的方向,眸子晦涩难明,玳瓒在旁看的一清二楚,摇了摇他的手臂:“陛下来了正好,快来看看姐姐吧,我瞧着病的更严重了。” “是吗,朕就是来特地看望皇后的。” “宝钏。”温言轻语的呼唤了一声,薛平贵在刚才玳瓒的位置坐下,只是在靠近了之后发现结发妻子的模样后,眼中是明显的诧异。 “你……” “咳咳,陛下来了,妾身都,咳咳,都等了好久……。” “宝钏你别说话了,来人快去请御医来给皇后看病。”薛平贵似乎真的是被王宝钏的这个样子给惊着了,带着怒气冲着众人吼道:“皇后娘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这就是你们尽心伺候的结果。” 玳瓒也被吓了一跳,咬着唇带着委屈道:“陛下息怒,刚才妾身也想提此事,可姐姐……太固执了,就是不肯多派些人手伺候。” “不怪她们是妾身不好,总是想着以前,过不好这日子……咳咳。” 望着思央全身沉沉的暮气,薛平贵深刻的眉眼,似乎也多了层阴郁之色:“你不用想太多。” “怎么能不想……”思央看着他,薛平贵的这副皮囊还真的是不错,人已过了而立之年,嘴上留了短须,非但不显老更多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是练武出身,从军打仗上下马,给他练就了一身的健壮体格,这一点就是龙袍包裹也遮掩不掉他身上的铁血味道。 看着看着,眼前就恍惚了。 薛平贵见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妇人,对着自己伸出了手,他略一犹豫握住了那只比他还要粗糙的手,这和记忆当中的根本不一样,甚至他觉得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手,而之所以如此,老实说这还都是拜他所赐。 就算薛平贵隐藏的很快,思央还是发现了他眼中闪过的厌恶。 “陛下。”一握住后,狠狠的抓住他,思央眼中含泪,凄然道:“妾身这一病怕是不会好了,没想到我们才重逢不久就又要阴阳两隔。” “别,别胡说。”薛平贵的嘴角狠抽了两下,饶是他练过武皮糙肉厚,却也感觉刚被握着的手感觉都快要断了,然而现在他也不好挣脱。 玳瓒看了两眼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心中暗自嘀咕,没有想到将死之人还能有这么大力气,哼,果真不愧乡野农妇,一股子蛮力。 “妾身说的是句句属实,别的我就不求了,只希望陛下日后多来探望探望妾身,以解我十八年来对你,日盼夜盼相思之苦。” 被拉扯住的薛平贵在面对思央那双,突然熠熠生辉的眼睛时候,心虚的不敢对视,视线略过她:“你放心,朕要是……嘶……” 手上那一下子加重的力道,这回薛平贵都没忍耐住。 “宝钏你放心,日后朕一定来多来看你。” “陛下答应了就要来,不要再让妾身等你那么长时间……” 后面的话让薛平贵刚缓和的脸色又僵硬住了,十八年,这是他亏欠王宝钏的,也是他最不想提及的,然而……这却是一辈子都印在他身上的。 “好了,我看姐姐也要多休息了,药呢,今天吃了吗?”虽然现在王宝钏颜色衰败了,可是玳瓒从来心高气傲,又对薛平贵占有欲极强,在西凉这么多年,薛平贵只有她一人,现在到了中原,王宝钏可谓一直都是她心中刺,看到两人这么亲密,心里不舒服极了。 “今,今天的药还没熬好……”一提起这个翠儿低下头不敢看这眼前两人,既然小姐都说药有问题,她对那药就不怎么上心了,今日的份还没去拿呢。 “陛下你看看,妾身就说这丫头不顶事。” “无碍,她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吃不吃药都无所谓了。”无力的挥挥手,思央只把眼神放在薛平贵身上,时不时的流露浓浓的深情 “……还是让人快些把药熬好,朕亲自喂你,朕不求其他,只要你好好的。” 似乎薛平贵的这番柔情蜜意的话让思央有些感动,红着眼睛直点头:“全听陛下的。” 4.一穿[04] “翠儿,还不快去把我今日要喝的药取来。” 原本正想着该如何办的翠儿,听到自家小姐的话后,抬头脸上表情难看的望着她,似乎是有些不明白小姐明明都知道那药不是个好东西,怎么还要她去端呢。 思央见她不动,看了她一眼催促:“快去呀。” “就是,让你去拿药,这都不会吗?果然是个笨丫头呢。”玳瓒在旁边跟着数落。 “可不是,也就只有这个笨丫头才能跟着我吃这么多的苦。” 玳瓒的脸色因为思央这貌似无意的话,说的一僵,再去看薛平贵,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此,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翠儿咬了咬唇,垂着头用极地的声音说:“是……奴婢,这就去。” 汤药很快的就被端了上来,在此期间,思央一直都是拦着薛平贵不放,絮絮叨叨都是说着当年的往事,和分离这些年的思念,而后者则是满目深情的跟着回忆,玳瓒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干笑时不时的倒是能稍稍附和一句。 从表面上看似很是和谐,但到底几个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谁知道。 “来,宝钏先把药喝了。”薛平贵接过翠儿端来的药碗,也不嫌弃,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舀着送到思央的唇边。 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思央却不张口,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哑着声问道。 “陛下你觉得这药能治好妾身么?” 薛平贵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错开了她的视线,淡声道:“……怎么不能?太医都说过了,你身体亏空了些,补补就好了。” “恩。”就像是被说服了,思央嘴角扯开了一抹笑容,浅浅淡淡的又似乎带有别的意味,薛平贵眼眸一闪,再看的时候就见她张开口,把那药喝了下去。 玳瓒的手揪着帕子,手关节都攥白了,两个人在这里浓情蜜意,简直就像是在提醒她是怎样的多余,明明,明明陛下本就是她的,王宝钏……所谓的结发妻子,丝毫都不能为夫君使出助力,又有何用,这一切都怪她的命不好。 “喝完药就休息吧,朕会来多看望你的。” “恩,陛下,妾身会等着你的。” 冷眼瞧着薛平贵在答应后,头也不回的和玳瓒相携离去,思央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还好吧。”翠儿在看着人都走了后,急冲冲的折回来,脸上挂着哭相:“您怎么就喝了那药呢。” “无碍。”沙哑的声音不在,转为清亮,手从被子中抽出,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一条看不出原本眼色的灰褐色的布条。 “这是……”翠儿睁大了眼睛。 随意的将布条丢在了地上,思央擦拭了下嘴角,讽道:“没病,吃什么药,把那东西处理了。” “是。”这回翠儿的应声都欢快了些,小姐原来都是有防备的,她还在一旁扯后腿,下次应该都听小姐的,她心下暗暗的想。 出了中宫,薛平贵借故还有朝事处理,先行离去,望着他背影,原本想要和他小待片刻的玳瓒,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不过她忍住了,这股气一直回到她的西宫才爆发出来。 “都给本公主滚开。”刚上的茶水被她一手挥落而下,冒着热气的茶杯随便溅落一地。 “贵妃娘娘息怒。” “什么娘娘。”西宫是玳瓒一人地盘,就是薛平贵的手都插不上来,因为这里不管是伺候的还是护卫全是她从西凉带过来的人,在这里的任何人都只会听她一人的命令。 满眼怒火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玳瓒冷哼一声,指着她们告诫:“本公主就应该是皇后之尊,什么贵妃,那也配。” 看着满屋子狼藉,还有被吓得战战赫赫的人,一人走出,叹口气:“公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样的场面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隔着两三天就要发生一回。 “阿雅,你说为什么?”玳瓒拧着眉看她,突然跑过去抓着她的手臂,不住摇晃:“为什么,王宝钏还不死呢?” 在这个皇宫当中,肆无忌惮的诅咒皇后早死,也就玳瓒一人能做的出来了吧。 阿雅从小服侍玳瓒当然知道她心中的死结,王宝钏就是这个结。 “公主她会死的。”阿雅的眼神幽暗,不断的安抚着玳瓒,声音轻柔:“她不过就是叛军之女,陛下看着往日的情分,还有多年的亏欠,才心有愧疚给她封了个皇后的头衔,可是她那有这个命来坐。” “凤印在公主这,后宫的权利就在公主的手上,她王宝钏什么都不是……而且,您放心,她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阿雅的声音就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玳瓒听着听着真的是安静了下来,脸上也开始沉思,嘴唇动着,小声道:“对,你说的对,她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忽然玳瓒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你做的事情不会被……” “公主放心。”阿雅微微摇头,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住了她:“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玳瓒有些不懂了。 阿雅脸上神情微妙了起来,凑近了些压低声道:“有一人其实比咱们更着急。” “你是说……”心突然一紧,玳瓒的眼底的情绪涌动了起来,片刻后才讽笑出声:“我还真高看他了,现在想想王宝钏还真的是够可怜的。” 嘴中说着怜悯的话,脸上可没半点同情的模样。 “所以我们只要好好的静待即可。”总算是把人劝下来了,阿雅松口气帮着她理着歪了的发饰:“公主不必心急,还是好好想着,如何在太平盛宴上,展露您一国之母的仪态才是。” “对,太平盛宴,必是本宫的主场。” 5.一穿[05] “太平盛宴?” “对呀。”低着头翠儿细心的给思央,把最后一缕头发向上盘着梳好,一边继续回答:“陛下他刚在都城登基为帝,并合了中原西凉国土,现在周围的大小附属国见状都纷纷俯首称臣,要来京庆贺,所以陛下决定等到诸国聚齐长安城的时候,召开太平盛宴,已贺当今太平盛世的意思。” 原来是这么个来头。 王宝钏只当了区区十八天的皇后就病死了,根本就没有熬到所谓的太平盛宴,想必那时候正真和薛平贵一同出现在宴会上的,定是玳瓒公主了。 怪不得玳瓒想她死呢,这等荣耀她要是错过了的话,怕是以她的心高气傲,根本是难以接受吧。 不过……思央倒是很期待在宴会当中,玳瓒屈居她之下的模样,想必会很精彩的。 一个个不是都想着她死么,哼,她就偏不死,不但死不了,还要活的比谁都长,因为她要亲手送走这些要她命的人。 “小姐今日我看天色正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做好了一切,翠儿跪坐在一边询问道。 透着镜子看自己,思央扶了扶髻发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觉得这几天精神头好的很,在床上躺着身子骨都酥了,那就去走走吧。” 中原上一任皇帝贪花好色,不理朝政,整个朝廷被丞相王允,女婿魏虎等人把持,朝纲腐败,百姓怨声载道,这种情况下也让薛平贵来了机会,带领西凉军一举攻下长安城,自己登基做了皇帝。 王允是王宝钏的父亲,可是并没有因此让薛平贵手下留情,当年在长安城的时候,就是因为王允的刁难自己才会被迫到了参军去往西凉,还有魏虎魏豹兄弟的迫害,总而言之新仇旧恨之下,王允和魏虎魏豹直接被判斩立决。 王家所有家产充了国库,王宝钏的两个姐姐的夫家也被抄家,参与反叛者具都秋后问斩,其余人等,男丁流放,女子为女/支。 因为王宝钏到底是不忍自己的亲人沦落至此,对薛平贵求了情,最终她的母亲和两个姐姐被保了下来,送到了长安城郊外的尼姑庵内剃发修行,为家人犯下的罪孽祈福。 其实也怪不得薛平贵不想她活着,先不说他亏欠王宝钏的十八年,对外的话有这么一个娘家,还能继续在皇后位置上坐着,恐怕王宝钏存在一天,世人就不会忘记薛平贵是怎么辜负了她十八年,又是怎么痛对岳家下手。 两厢结合一切的话,别人对他这个皇帝的感官就微妙了。 大概上位者在后面,总喜欢扯一些东西掩盖上他本身的污渍。 御花园被修建的很是精致,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上一任皇帝还真的是懂得富贵享受,只可惜耳根子太软给王允钻了空子,以至于最后皇位都被夺了去。 走了一圈后,思央在在一处凉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薛平贵初登基,一切事务繁忙,虽然给王宝钏封了皇后,但她节约惯了,宫内除了翠儿贴身伺候,其他的就是几个扫撒的宫女,后来突然病倒,后宫的权利就交到了玳瓒的手中,有意无意的这方面人手都没有人动。 上回玳瓒故意在薛平贵面前提起,怕是想把自己的责任给推卸掉。 这点思央不在乎,现在要是派人来多半都是别人的眼线,何必呢。 从后面跟着的小宫女手中接过带出来的篮子,翠儿动手拿出里面的小点心,还有茶壶茶杯,摆放好后又拿茶水把杯子清洗一遍,最后在思央的注视下还取出了一根银针。 “你这是做什么?”思央颇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都是要小心为妙,小姐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了一点,再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头也不抬的翠儿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银针测试带出来的东西:“虽然这些都是奴婢自个儿做的,难保没有人钻空子。” “好了,小姐请用。”将刚倒好的茶水端在思央面前。 虽然这么做在思央看来完全不必要,她自己会分辨,但翠儿有这份心还是令她很感动,怪不得王宝钏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一直跟着她身边做老姑娘,最后还落不得一个全尸。 盯着思央品用了茶点,翠儿四处张望了一下,耐不住的凑近:“现如今小姐您身体渐渐好了,接下来准备怎么打算。” 手捏着杯子把玩着,思央看了她一眼,没做声,翠儿到不是个愚笨的。 “上次小姐你的话还没说完呢,咱们要离开这里吗。”说实话,翠儿当真不喜欢这个皇宫,相比以前的苦日子,这里好吃好睡,可再也没有那种自在感了,她倒是宁愿回去吃糠咽菜,总比这儿什么时候丢了性命来的强。 “此事不着急。”摇摇头思央看着她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是。” “王爷这边请。” 突然远远的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侧目看去,就见思央所在的凉亭左边小道上一前一后转来了两道人影。 前面领路的是一名小太监,而后面一人是一名成年男子。 此人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身蓝色对襟长袍,腰间束了同色的腰带,长发被一顶玉冠束起,一手在前一手背负,迈着悠闲的步伐跟在那小太监的身后。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的窥探,那人脚步一顿,转头向着这边望了过来。 正眼面对,思央也看清了他的长相,当是过了而立之年,皮肤有些黝黑,不过五官深邃、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在刚才看来的时候极为有神,嘴唇上和薛平贵一样须了短须,唇角抿着时候,似乎总是向上扬着一抹笑意。 “王爷……”那小太监见他不动了,一愣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心中一惊立刻跪倒:“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思央微微一挑眉 ,也认出了那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那么此人这是要去见薛平贵了。 6.一穿[06] 当看到那个小太监的举动,再加上他喊出的称呼后,那人眼中闪过讶异,紧接着快速回神,略显匆忙的躬身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此人是谁,思央完全没有印象,不过看他的行为举止,还有身上的装扮,应当也不是常人。 “王爷不必多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刚才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喊他的,思央可是听见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7.一穿[07] 一步步的走近,烛台的灯火照亮了那一块地面。 思央慢慢的在这地上,抽搐哼哼的人身前蹲了下来,瞥了眼旁边半人高被摔得分裂开的铜炉子,不厚道的勾了勾唇角,本来算是无心等待,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的按耐不住。 如此,也好。 寝殿内传出这么大的声响,早就把整个皇后的玉坤宫的人都给惊醒了,立时灯火通明起来。 翠儿就睡在隔壁茶水间内,想着这样伺候方便些,所以在听到响动之后,心中一惊披着衣服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一推开寝殿的门,翠儿就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拿着烛台幽幽的立在殿中央,夜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让翠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掌灯。”手指捻动了下,思央淡淡的吩咐。 着急询问的话被卡住,翠儿这会儿不敢多话,听话的把寝殿的灯烛点明。 当寝殿被照的一片明朗后,看到那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之后,翠儿捂着嘴巴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扑上来的翠儿,拉着思央就离着那人远几步,着急的上下检查:“您,有没有受伤,这,这是刺客吗?” 一身黑衣,藏头藏尾的,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我没事,去把禁卫军叫来,陛下哪里也记得去喊。” 翠儿都把要被吓死了,嘴唇都哆嗦着,可是相比她思央的淡定,语气的平暖,那一点儿都没有见到刺客受惊的模样,渐渐的让她也把情绪给稳定下,听了话咬牙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 思央把烛台轻轻的放回了原位,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一分,一双眸子在这个时候幽深的可怕。 “……记得,把声响闹大一些。” 皇后的玉坤宫传出闹刺客,整个皇宫都被响动给惊着了,巡视皇宫安危的禁卫军一听头都炸了,甭管别的,在自己的管辖中出了这事情,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立刻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就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先把被砸的半死不活的刺客给压住,再里里外外的派人把玉坤宫给搜查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薛平贵刚一踏进玉坤宫,眼前就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扑了上来,一时被反应过来就被抱住,紧接着就是嘤嘤哭泣声。 “陛下,您可来了,妾身差点以为见不着您了。” 因为扑来的力道,脚步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薛平贵的嘴角一抽,不过眼下没功夫想他怎么身体素质越发的下降了,望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思央,他这会只能安慰。 “别怕,别怕,朕在呢,什么人都伤不着你。”柔和着语气,手不断的拍着思央的肩膀,安抚着她。 “陛下……”抽泣着抬起头,思央眼中还含着泪,抖着唇脸上还有着余惊未了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王宝钏,薛平贵突然觉得她这么眼睫带泪,泫然欲泣的样子,很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中生怜,他恍惚的觉得怀中人和往昔那清丽佳人重叠了起来。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不知不觉更为轻柔起来。 “陛下,臣等仔细搜查了玉坤宫已经除了已经抓到的刺客,别无其他人。” 提前刺客,薛平贵顿时眼神就沉了下来。 思央望着他,顺从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还是继续的抱着他的手臂,一副依赖的不行的模样。 满含柔意的看了一眼后,薛平贵冷声对着禁卫军统领道:“把那刺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后。” 其实薛平贵这么生气,主要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刺客不简单,他刚登基不久,虽然大权在握,可是前朝皇室在皇位上坐了几百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漏网的党羽,他怕所谓的刺客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两名禁卫军兵搀扶着刺客上来,看着那刺客半软的样子,薛平贵狐疑的看向禁卫军统领。 禁卫军统领觉得自己很无辜,拱手道:“……臣,来到玉坤宫这刺客已经……没了行动能力。” 他还检查了一下,背脊骨都断了,大概就算是不死,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他也看到刺客旁边的铜炉,那一定是拿下刺客的东西,只是他想不明白,谁这么大的力道,能甩着那炉子砸人,玉坤宫内数数都没这号人。 “陛下,这名刺客刚摸进寝殿,被妾身发现想要逃走,慌忙之际不小心撞倒了妾身寝宫内的暖炉,要非如此的话,妾身……呜呜……” 薛平贵刚升起来的疑惑被这一声声哭得,心就不稳了:“爱妃放心,刺客已经捉拿,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有个刺客在皇宫大内来来去去,薛平贵怎么放心得下。 “你们把人给关进大牢,好好审问。” “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呀。”人群被挤开,翠儿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跪倒在薛平贵面前,不断的磕头。 “翠儿,你在胡闹什么?”思央惊愕看她。 “你这个丫头,朕自然是会好好的给皇后一个公道。”薛平贵蹙眉。 然而翠儿还是不断的磕头,口中连哭带喊:“陛下奴婢知道您深明大义,您就救救娘娘吧,救救娘娘。” “你快起来。”思央都快哭了,上前想要把翠儿扶起来。 然而翠儿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薛平贵:“陛下,奴婢认得这个刺客。” “你说什么?”薛平贵心中一跳。 一下子挣开思央的手,翠儿从地上爬起来,猛的冲向那名被架着的刺客,用力的把他的脸给抬了起来,这刺客被砸的出气多进气少,带上来脑袋都是耷拉着,所以也薛平贵也没有看到脸。 虽是夜晚,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灯火通明,火把被点燃,玉坤宫被照耀的跟个白日一般,翠儿把刺客的脸抬起后,所以人都将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中原人和西凉人因为地域不同,从长相上有一些明显的区别。 西凉人的颧骨较高,肤色偏暗,面部粗犷,五官稍显立体,中原人面部显得平圆柔和,这样的区别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 在这个刺客的脸被露出后,谁都能看出他是一个西凉人。 一名西凉的刺客。 谁人都清楚,薛平贵在没登基成为中原皇帝的时候,因为是西凉的驸马,所以最后继承西凉王位成为国主,甚至最后带领西凉军平叛登基。 现在后宫当中的两位娘娘,除了皇后娘娘,剩下的贵妃娘娘就是西凉的玳瓒公主。 如今冒出一名西凉刺客在玉坤宫行刺皇后,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翠儿做完了这一切后,身子就软了下来,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哀声哭泣:“娘娘的身子才刚好上一些,没有想到却有人这么看不过眼,陛下,您可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呀。” “胡言乱语,你此话何意。”薛平贵在看清楚人长得模样之后,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好,再听翠儿的话,下意识的指着她就反驳起来。 “陛下息怒。”思央挡在了翠儿面前,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哀求着:“翠儿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只是心疼妾身罢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娘娘,这个刺客是西凉人,还能有谁……” “你住口。” 翠儿着急的想要反驳,却是被思央毫不客气的呵斥了回去。 训斥完翠儿,思央忙又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这名刺客随陛下处置,妾身并无意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薛平贵现在却是觉得憋着肚子的郁闷气,翠儿说的话明显是指着身为西凉公主的玳瓒,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刚想维护没想到王宝钏就应了他的意思,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样子。 可偏偏他感觉被堵了一嗓子,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再看那名刺客,明显的西凉人的模样。 “陛下,中原西凉国土合并互通,现在中原境内,西凉人众多,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禁卫军统领突然说道。 “恩。”薛平贵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他的禁卫军统领也是西凉人,这是他带进中原的心腹之一,他登上皇位,对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吝啬,各个是高官厚爵,然而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大舒服,脸色也跟着慢慢沉下。 跪在地上的一对主仆在周围人的环绕下,越发显得渺小无助,薛平贵发现思央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寝衣,寒风中更显得身形瘦弱,风吹乱她的长发,脸上清泪实在是惹人疼惜。 “皇后先起来,此事,朕自有主张,绝不会让爱妃受委屈的。” “陛下。”思央挽着他的手,盈盈泪目望着他。 8.一穿[08] “等等陛下。” 皇后的玉坤宫发生这么大的阵仗,人声鼎沸,火光映天,怎么可能不惊动宫内其他地方,不过薛平贵才登基不久,后宫的三宫六院全部都空着呢。 这会儿。也只有王宝钏和玳瓒两个后妃,而一直关注着玉坤宫的玳瓒。在得到消息之后,便赶往了过来。 一来之后就发现了。就看到了令她感到不妙的一幕。 瞥了一眼那个半死不活被禁卫军架着的人之后,玳瓒的眼皮子就是一跳,来不及多想,便急匆匆的冲了进去。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眼薛平贵和王宝钏两个人双手交握,含情脉脉的对视,还是挺烧玳瓒眼睛的。 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就把两个人挤开了,装作一副若无所知的模样,拉住了思央的手:“姐姐听说宫里面进入刺客,你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思央,看起来还真的是挺担心的。 思央这会儿好的很,除了脸色,貌似被惊吓的略微苍白之外,一点儿伤痕都没看到,思央觉得她都快要看到玳瓒眼中的失望来了。 见状,玳瓒深吸口气,不等旁人说话,她转过头来,眼神一厉,指着那名刺客。对着众人大喝说道:“既然刺客都已经抓到了,还不快点投入大牢,在这等着做什么?” “万一要是刺客还有同党,伤着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你等该当何罪?” “是,我等着就将刺客带下去。”禁卫军连忙拱手,行了一礼,招呼的人就要把刺客带走。 思央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却是拽住了玳瓒的手轻摇着头,满脸的感动:“妹妹,我知道你担心姐姐,不过这个刺客暂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且禁卫军统领他们也检查过玉坤宫并没有发现刺客同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 说着叹口气,思央望着薛平贵劝道:“陛下,不如就照着玳瓒妹妹所说,把刺客押入大牢吧。” 听她这么说玳瓒的心悄悄放了一份,其实她心里面还在打鼓,今天晚上的刺客的确是她派的人。可没有想到竟然失手了,现在王宝川还活的好好的,反倒是她派的人被抓了起来。 玳瓒倒不怕这个刺客胡乱说什么,她相信薛平贵并不会为了王宝钏而对她动手,可是到底还要顾忌着一些颜面上的事情。 既然现在王宝钏这样的上道,她倒是松了口气。 玳瓒急匆匆的出现之后,薛平贵的眉头显而易见的紧蹙了一下。 今天晚上这名刺客则出现。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就是薛平贵想要否认,可是内心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名刺客和西凉的玳瓒公主,他的爱妃怕是脱不了干系。 可是……就像玳瓒心中所想的那样,薛平贵不可能为了这个刺客,或者说王宝钏……而向玳瓒动手,他才刚登基皇位并不稳当。 中原西凉,国土合并,虽说他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汉人,之所以能成为国主,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娶了玳瓒,这位西凉公主才会被西凉人承认为国主。 一旦玳瓒出什么事情的话,西凉的边疆怕是不稳当,他可不能拿这个开玩笑。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眼中的神情,心里的活动,思央全都可以看见和料想得到,这些她都不意外。只是,既然今晚玳瓒自己犯到了她的手中,如果真的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脱身的话,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陛下。”轻咬着唇抓着薛平贵的手臂,思央目光莹莹闪烁,担忧的说道:“虽说这名刺客只是夜探玉坤宫,我这玉坤宫中没什么人,不管他是有何目的,总而言之,没有人员伤亡,妾身自己受点惊吓是不打紧的,日后多加些巡逻防卫便是,可是……” 到了这里思央的眉头轻蹙,带上了一丝轻愁。 薛平贵发现近几日王宝钏貌似脸色比刚重逢的时候好了很多,也不是那么蜡黄,更是多了几分颜色,隐隐的露出了往日清丽的容颜他想,大概是因为大病痊愈的缘故吧,他这么想。 一想,就想到十几年前,他们初遇的时候,薛平贵的心里面就是柔软了一些,也愿意听她倾说。 思央说的有些吞吐犹豫。 “这刺客。竟然在皇宫大内来去自如。实在是令妾身难安,别的就不说了。禁卫军竟然都没有发现他,若是今日,他来的不是我玉坤宫,而是陛下的……“ 话头突然打住,以手掩着口王宝钏眼睛变大,眸子中有着惶恐,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而顺着她的话头向下面去想,薛平贵自然明白接下来的含义。 这么一深想,薛平贵忧郁常年处于上位变得深沉的眸子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锐光。抬眼再看这刺客的时候,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玳瓒在思央再一次提起刺客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紧,没想这么多连忙过去拉了拉薛平贵的手,将她的视线拽过来。声音带了丝急促:“姐姐说的固然不错,但是因为我看现在这人到底是不是刺客还是两说,皇宫大内纵然禁卫森严,也有可能有些疏漏,指不定这人是个小毛贼怕是不熟悉宫中清醒,胡乱窜着就跑到了姐姐的宫中,想要偷取一些财物。” “毕竟单枪匹马而来。想要刺杀人的话,也太荒唐了些。” “妹妹说的不错。”思央脸色不变,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思央眼中还是有些疑惑。 “他要是偷去财物也就罢了,也亏得我当时没在床上,那刺客进门之后,竟然直接拿着刀冲着我床幔而来,上来举刀便刺,若是当时我在其中的话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这刺客身手不凡,日后皇宫之中的寻味还是要多加戒备。毕竟陛下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玳瓒的脸色僵了僵,干笑了一声:“没错,姐姐说的对,现在还是把这刺客拿下,严厉拷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才是最重要的。” 薛平贵夹在两人中间,二者的话都被他听在耳中,他的神色倒是很平静,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边两个女人对话说完后,他算是找回了神。 “就依皇后和爱妃之言,先把这刺客打入天牢,严加审问,不过皇后娘娘今日受到了惊吓,不如就随朕去寝宫歇息一晚。” “这怎么可以?”一听到薛平贵的话,玳瓒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在她说出后发现薛平贵和思央具都望着她,才发觉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太妥当,手指攥着帕子的,紧了又松,她到底是不甘心 9.一穿[09] 玳瓒现在看着王宝钏活着,对自己都是一种忍耐,哪儿还能由着她还跟薛平贵一起去他的寝宫,真要如此的话,她非是要抓心挠肝不可。 “不,不如,就让姐姐先去我的西宫委屈一晚,玉坤宫离我那儿还近一些,姐姐今夜受了惊吓,还是快些休息的好,陛下要处理事务,也免得打扰。” 思央要不是真的是,对薛平贵这种男人丝毫兴趣都没有的话,还挺想顺着他的意思跟他一起去寝宫,不但有利于自己,还能看到玳瓒扭曲的脸色,何乐不为。 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和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同床共寝,所以略微思索就顺着玳瓒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对,陛下刚登基,日夜操劳,妾身为实不该多让您费心。”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他在听了后,看了看两人,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把温婉贤良,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翠儿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看去,桥下是一排的梧桐,枝叶繁茂,难道那里还藏了人不成。 见自己的喝声没有把人叫出来,思央略感不悦,一双微挑的杏儿眼都眯了起来。 一排梧桐树挨着近,各个一人都抱不过来,一抹靛青色的衣角从中闪现出来。 翠儿看见后惊讶的捂住了嘴,还真的是有人啊,再之后就是心慌,刚才她们说的话,该不会…… 思央面色不改,轻拍着安抚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处,等着那人现身。 10.一穿[10] 风袭来,落叶随风翩翩飞舞,打着旋儿飘然落下,随着秋风拂过,靛青色的衣摆闪现出来,跟着就是一抹欣长的身影。 “惊扰了皇后娘娘,臣实乃有罪。” 来人跨步而出,完全露面之后,不慌不忙的对桥上的主仆二人拱了拱手,声音略低,眉宇沉稳。 直到看清人之后,思央心中微微讶异,此人她见过。 “汝南王不必多礼。”虚虚抬手免了礼,思央的记忆力还不错,前朝的王爷,她还记得他的身份,前几日还有过一面之缘。 走近了两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王爷一个外男,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对于她的话,微一挑眉,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王爷何罪之有,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11.一穿[11] 啧。 这位汝南王倒是不肯吃亏啊。 思央心中一晒,她点了句他如今的状况,这人也给她回刺了句,王宝钏可不就是在长安城……外,一直待着么,现如今的境况仔细想想的话,还真的不比他好上多少。 “不过皇后娘娘心境豁达,实在是令人佩服。”李怿又道。 “此话怎讲。”思央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李怿唇畔勾勒似有若无的弧度,静静睨着她:“今日有人传出,皇宫昨夜中出现了刺客,差点儿伤了娘娘贵体……”说着他又笑了声:“不过现在看来,娘娘应当是没有受到惊吓。” 瞟了身侧人一眼,思央眉梢轻挑,试探道:“汝南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李怿摇头,很是坦然道:“灵通算不上,这事情满朝文武都知晓,臣也是刚好听了一耳朵。” 这么快宫外都有传闻了,依照思央的预料,薛平贵肯定是要把此事压下去的,然而现在却是传的沸沸扬扬。 其中固然别有他人作为推手,故意为之,但这位刚回京城的汝南王,能在短短时间就得知确切消息,倒也不简单。 “那么王爷对此有何高见?” 显然是没料到思央会这么问,李怿稍稍怔了下,紧接着避开了她的视线,望着远处:“陛下初登基,难免有些人包藏祸心。” “本宫看到是未必。”思央见他想要扯开,又慢悠悠的给拉了回来,长叹一声,略忧愁的道:“倒也不瞒着王爷,昨夜那刺客冲着是本宫的玉坤宫而来,所幸他被抓了,拉下面罩一看,长得是一副西凉人的面貌,可是吓坏本宫了。” “是吗。”李怿完全没看出来,这和他闲闲扯着话的皇后娘娘,脸上有一点儿被吓坏的样子。 思央没理会他话中的一点嘲意,温婉的秀眉,蹙着,带上轻愁:“王爷您看本宫受尽苦楚,才得了这份荣华,现如今每日提心吊胆,哪儿有你说的这般自在。” 自在不自在,李怿不好妄下结论,但前面他是十分认同的。 “对于娘娘和陛下之间的往事,臣略有耳闻,娘娘性情贞烈,令人钦佩。” 素手捏着帕子,假意的抹了抹眼睛,思央一副被人深知了解感动的模样:“王爷能这么说,也当是性情中人。”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话虽然翠儿都听得懂,也晓得意思,可总觉得其中怪怪的。 “此地虽偏僻,但也是后宫之地,王爷还是早回吧。”远远的看到一道身影小跑来,思央微顿后说道。 眯了眯双眸,李怿点了点下巴:“多谢娘娘告诫。” “小姐汝南王不会听到咱们说的话了吧。”都走出老远了,翠儿还在回头张望,揪着扶着思央的手都紧张的攥紧了些。 “他?”思央脚步顿下,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还在桥上,负手伫立,在她看来的时候,还示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也无妨。”淡色的唇瓣抿了抿,勾出一抹浅笑来,从容自若的回身。 李怿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眉目渐渐肃然,眸中隐有阴鸷闪过,脚步一动顿住,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方绣帕,触手揉了揉脸上若有所思。 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跑上桥,掐着腰喘气,口中埋怨着。 “王爷您可让小的好找。” 这个小太监是给汝南王领路的,有事情被叫走,半晌后想到自己的任务,满头乱窜的找人。 “噢。”李怿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绣帕收了起来,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那还真的是让公公辛苦了。” 小太监扇着风,还想要说什么,然而在一接触到面前这位的目光之后,脸上一僵,冷厉的视线让他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紧接着就是心虚上头。 “没,没什么,这都是奴才应该的。”小太监干巴巴的扯着笑,小心的躲开他的眼神,脖子都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下颚微微一偏,移开眸光,李怿的唇角勾着一抹讽刺的弧度,淡声道:“公公还是上前带路吧,此乃后宫,本王怎好在此逗留。” “是,是是,奴才这就带路。” 走上前的小太监,在汝南王看不到的角度,低着头嘴唇动的暗暗骂了一句。 不过就是个亡国王爷,神气个什么。 对着铜镜,照看着越发恢复神采的容颜,思央感觉很满意,算起来的话,今日本该是王宝钏的忌日。 王宝钏只当了十八天的皇后,就香消玉殒,世间流传为贞烈之妇。 不过现在这样的事情,在她出现后,自然是不可能再发生的。 “小姐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这一点翠儿是分外的高兴,同时心中也对薛平贵和玳瓒更多了一分愤恨,原来果然是药有问题,不再吃那劳什子的药后,小姐就渐渐好了。 其实这么说对也,不对。 王宝钏的身体的确是操劳过度,内部有衰竭之象,若是不好好调理,生命也会在几年后消耗掉,那药就是催命符,加快了这一点罢了。 “呀,您头上的白发都少了,奴婢都看不见了。”给思央梳发后,翠儿又发现了一点。 “是吗?”抬手扶髻,思央微微含笑:“这不是很好。”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也是展开笑来,点着头附和:“小姐说的对,您这样最好。” 殿外一小宫女,细碎着步子快速走来,跪倒在地匆忙道:“娘娘,陛下驾临。” 恩? 这会儿天都黑了,薛平贵来作甚。 想是这么想,思央还是敛了心神,走出去迎接。 刚到门口后,薛平贵也正好跨进玉坤宫。 “陛下来了,臣妾有失远迎。”思央侧身盈盈下拜。 “皇后快快请起。”薛平贵快速伸手虚扶。 思央也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目光殷切的看他:“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 薛平贵握着思央的手,感受着掌中手感有变,多看了两眼,发现那粗糙的干裂的手,虽还不如往日的纤细柔腻,但却光滑了很多,骨节也小了些,倒是没有那般的不堪和刺眼。 “自然是来看望你的,你的病刚才有起色,昨夜又受了惊吓,朕怎么能放心的下。”薛平贵说的情真意切,可惜思央一个字都不相信。 12.一穿[12] 两人相携进入殿内。 因为昨晚的事情,薛平贵特有交代过,所以原本王宝钏那空荡荡的寝殿,今日这么一布置,看起来到有些正宫的模样了。 “宝钏。” 寝殿内外隔着一架雕花屏风,在外殿的软榻坐下,薛平贵的手一直拉着思央没放,见状,她也就顺势挨着他身边坐下。 “陛下日理万机,还要抽空来玉坤宫看望臣妾。”思央说的很是歉意。 “怎么能这么说。”薛平贵摆手,嘴角带着笑意:“你的身体刚好,朕来看你是应该的,在你病着的时间,朝中事务多,来抽得了时间,朕一直都记挂着。” 可不就是记挂着,思央觉得薛平贵,之所以不来看王宝钏,怕是心里虚着呢,不敢亲眼看着她被自己送上路。 “朝中的事情,定是天下大事,陛下自然是要先天下来,再说臣妾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对于思央的回答,薛平贵感到很满意,刚想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拍着思央的手背叹气道:“昨夜那名刺客,今日发现已经畏罪自杀。” “得到的口供才知晓,他其实是中原人,只是身上有一半西凉血统,看起来才会有异他人,而他本身则是乱臣贼子的余党,借着样貌的差异进宫行刺,好在也就是这么个,不成气候。” 抬头望着薛平贵,后者也是定定与思央对视,目光不闪不躲。 这么牵强的借口都能找出来,薛平贵是认为自己多聪明,还是说真的是把王宝钏当个蠢货。 也对,如果王宝钏不蠢的话,怎么就等了这个混蛋十八年呢,回来后几句哭诉就把人给原谅了。 的确是够愚蠢的,怪不得,人家都懒得想理由来诓她。 “怎么这么看着朕?”薛平贵可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他不愿意来玉坤宫,还真的是被思央说对了,他不想面对王宝钏。 每每看到她的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就像是有一块罪恶的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刻的提醒着他曾经的辜负。 忽而,思央展颜一笑。 那笑容看的薛平贵眼前恍惚,时间就像穿梭时空,回到那年,初次见面她拈花一笑之间,明媚又娇艳。 抓紧了他的手臂,思央柔声道:“臣妾是放心,幸好那刺客昨晚只是来玉坤宫,否则伤着陛下怎么办。” 既然他说是乱党刺客,那肯定是冲着薛平贵来的。 思央说着拍了拍胸脯,脸上带着余悸:“那刺客来势汹汹,也是这次阴差阳错,否则臣妾怕也是……”摇头说不下去了,只蹙着眉:“皇宫中的护卫还是要多多加派人手,陛下,臣妾是不要紧,万一再发生此类事情,谁能预防万一呢。” 薛平贵在之前脸色都很平静,看思央这么担惊受怕的模样,眼中也露出了感动,张开手臂揽住了她的肩头,刚要劝慰,然话到嘴边却顿住了,浓重的剑眉显而易见的挑了下,眉间的川隐隐浮现:“……宝钏,你,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回头的时候,朕定会叮嘱下面的人,多加防护。” “是呀,虽说现在百废待兴,可规矩不能废,护卫皇宫的禁卫军也要严加查探。”思央点头道。 “哦,宝钏这是何意?”轻轻拉开距离,薛平贵低头望她。 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薛平贵眸子中的审视,思央曼声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昨晚那刺客长得和西凉人这般想象,要是混在了禁卫军当中如何是好,陛下安全最重要。” 薛平贵突然明白了思央的意思,禁卫军里面可不就是有一半都是西凉人,要真的是刺客的话…… 禁卫军,那是护卫他周全的禁军。 “陛下您说是不是。”喊了两人见他沉思不答,思央歪头又慢慢说了句。 “额……”轻咳一声薛平贵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跟着道:“你是皇后,后宫之主,既然都这么说,朕自然是会依照你的来办。” 什么时候她这个皇后这么管用了。 不过薛平贵的反应,思央很满意。 “宝钏,你我重逢至今也没好好聊过,不如今夜朕就在此歇下,你不是想朕多陪陪你吗?” 如果薛平贵没有后面这句话的话,思央会更欣慰的。 明晃晃的是要留宿的节奏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竟然都能让这人产生这种想法,思央心中嘀咕了句。 “陛下这可不成。” “恩?” 薛平贵以为自己要留宿的话,王宝钏怕是会高兴的不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时让他错愕的表情都没调整。 支着额头揉了揉,思央脸上白了白,柔声的解释:“臣妾大病初愈,身上的病气还在,要是过给了陛下可怎么是好。” 原来是这样。 薛平贵刚想说自己不介意,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微眯了眯锐利的眸子,点了点下巴:“朕倒是不怕过什么病气,但宝钏你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养着才是,闲谈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理由很冠冕堂皇。 不管薛平贵是如何想的,如愿的送走他之后,思央转回身便摘了刚才那温情似水的模样。 套已经下了,就看他这棋怎么走下去。 另一边,出了玉坤宫的薛平贵的面上瞬间换上了一片冷然。 跟着薛平贵的公公缩着头,不敢张望。 “去给朕好好盘查,皇宫中的护卫,到底有,有多少是西凉军。”回去后薛平贵没有第一时间去寝宫歇息,而是去了御书房,并且对底下人这么吩咐。 当人应声退下后,坐在龙椅上的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这也凑巧了,这份折子上写着的是请封太子的奏折。 对了,太子。 薛平贵现今膝下一儿一女,都是他和玳瓒所生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他当然是喜欢的,而且这折子上说的也有道理,他初登基,国号已定,为了国之根本立下储君,的确是合情合理。 然而他现在心里面记挂着却是另外一事。 最终,这本折子被薛平贵放置在了一边,同时也把外面来自西宫的宫人打发了走。 13.一穿[13] 太平盛宴。 这是薛平贵登基之后首次邀请,诸多附属国和番邦国家。 中原国土辽阔,现如今他手底下又是兵强马壮,好好震慑一番,番邦属国,张扬国威,好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帝王之位稳稳坐定,这些自然是很有必要。 这场盛宴,帝后为一体,当然要同进同出。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抓心挠肝,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第一,你是西凉公主,我也是宰相之女,你西凉小国对比我中原泱泱大国,身份上我不比你差。” “可笑。”玳瓒好不余留的讽刺:“你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你的父亲也被问斩,你还是哪门子的宰相之女。” 思央不为所动,也没什么难为情:“所以我要说的也是,你父王早就作古,中原西凉合二为一,全是当今陛下的,你也不再是什么西凉公主,只是这后宫小小的嫔妃罢了。” “小小的嫔妃,呵。”玳瓒被这句话彻底的气笑了,也是怒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思央,吼了一句:“西凉国的继承者是我,只要我玳瓒还活着一天,我就是西凉的公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阿雅身为玳瓒的贴身侍女,今日她本想拦着公主,可是到底没拦住,来到玉坤宫,她也是心疼公主才没多话,可是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思央,总觉得有些不妙,突听公主喊出这话,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上前:“公主您息怒,您和陛下是一体的,这些都是自然的,作为西凉公主殿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泯灭的。” 思央多看了阿雅两眼,玳瓒身边还有个明白人呢,可惜就不做点明白事。 “且不说身份高低。”垂下头,思央慢慢的把手搭在了玳瓒揪着凤袍的手上,一边说一边动作:“我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先来后到,公主您再怎么尊贵,说好听点是贵妃,难听的话那就是个妾……”声音渐渐的低了,手指轻轻的用力,将那攥的紧紧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身体向前倾,声音低而轻,似不可闻,可玳瓒听的真真切切。 “就是公主您的两个孩子,那也是庶子庶女,沾了长却非嫡,不知道等我生下嫡子后,陛下应当不会再犹豫立储之事了。” “你……”瞳孔在一瞬间骤缩,思央的这句话,玳瓒还没来得及生气,后半句话让玳瓒不由的开始多想。 薛平贵他…… 思央明明没有压着她,可玳瓒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越加的快,再加上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终是忍耐不住,向前狠狠的一推:“你滚开。” 看到门口如预料出现的人,思央顺势就向后摔了去。 14.一穿[14] “玳瓒,你在做什么?” 薛平贵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呵斥冲口而出。 玳瓒是满心的委屈,在看到薛平贵的时候眼睛一亮,想要找他要个说法,要他好好的给自己一个解释,可话还没问出口,就看到他上来对自己凶了一句,这也罢了,紧接着就是急忙去看思央。 “宝钏你怎么样?”薛平贵完全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思央被推摔倒,当然要去扶。 思央抱着摔疼的胳膊被扶起来,脸上还有着惊慌未定,眼睑眨动的似乎有水光,看起来分外可怜。 “没,臣妾没事,陛下你怎么来了。” “正好无事来看看你。”说着薛平贵看向玳瓒,带着询问:“你们是怎么回事。” 薛平贵印象中,玳瓒和王宝钏一直都是十分和睦,这样的针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薛平贵上来看也不看自己,只顾着思央,玳瓒都要气坏了,再联想刚才思央说的那番话,她抖着手指着他:“怎么回事,你没看见么,薛平贵你是不是想要让这个女人给你当一辈子皇后,让她永远压在我头上。” “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薛平贵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阿雅都要疯了,恨不得上前去捂住玳瓒的嘴,这里不是西凉,对着陛下指名道姓,公主还是太任性了。 “公主……” “你走开。”挥开阿雅的手,玳瓒余怒未消,旁的她都可以忍受,唯独一点,她是堂堂西凉公主,她的孩子自然是要得到世上最好的,身份也应当尊贵无比。 现在竟然告诉她,自己的孩子只能是庶子,如果王宝钏生下孩子的话,还要排在后面,玳瓒如何都不能忍受。 “薛平贵你果然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当初你在边疆受伤,是我救你回来,招你做驸马,父王临终前还把王位都交托与你,这般看重你,都没有把你养熟……” “住口。” 暴喝声打断玳瓒的控诉,也把她狠狠吓了一跳,被怒火烧昏的脑袋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之后,终于开始害怕起来,喘了口气,脸上多为不自在。 薛平贵此人,看似正人君子,讲义气讲情面,为人处事圆滑,实则内心敏感度很脆弱。 成为西凉的驸马,也等于是倒插门,纵然最后成为了国主,然而事实上他也就是明面上的罢了,整个西凉的军权全部都掌握在玳瓒的手中。 她这个公主说的话,比他所谓的国主可要管用多了。 直到后来举着清君侧,斩逆臣的旗子,进攻中原的时候,玳瓒才把兵符交到薛平贵的手中,这么一交付后薛平贵就没打算把再交回去。 但现在他突然的意识到,西凉的兵符其实还不如玳瓒的一句话,调动人来的轻松。 他来的凑巧,刚才玳瓒吼出的那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联想到这几日来所让人调查的,薛平贵的脸色更多了几分冷意。 “怎么,我有说错?”咬了咬唇,玳瓒还是不甘心。 玳瓒有心计,有手段,现在敢和薛平贵叫板,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如今不是在西凉,薛平贵也不是光头国主。 如果思央没来,假以时日她定是会理解这点,现在自然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更何况,此时还触动了玳瓒的一条敏感神经。 不但是后位,就是孩子都会如自己屈居于下,她怎么能忍受。 “朕看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宝钏乃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皇后也是你当初同意的,现在你又来闹什么?” 薛平贵不想和玳瓒谈论,往日西凉之事,只把话引到思央身上。 玳瓒讽笑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薛平贵:“那你当初答应我,只要取得中原帝位,就会册封曙儿为太子,现在为何又出尔反尔,是不是等着你的好皇后给你生个嫡子出来。” 关于册封太子一事,薛平贵是瞒着玳瓒,没想到她竟然提起此事,心虚之余也开始暗暗心惊,朝堂中的事,她又如何知道,难道说…… 思央一直都静静观望,不出一言。 这两人的情况,眼下她并不需要煽风点火,矛盾已经产生,怀疑早已种下,火烧起来就难灭了。 “曙儿还年幼,又被你宠的骄纵,怎能堪当储君之位,你有空在这儿嚷嚷,还是好好管教管教他。” “你,你……”玳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胸口闷痛闷痛,眼中伤心流露,她望着薛平贵,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薛平贵被这么的目光盯着,脸上不由感觉难堪,心中也恼怒。 “来人,送贵妃回西宫。” “滚开。”喝退进来的宫人,玳瓒轻蔑的瞥了那并肩而立的两人,眼眶泛红,最终却是一言不发的甩袖离去。 努力的高昂着头颅,胸口挺着,维持着自己公主尊严。 “宝钏你别放在心上,玳瓒就是任性惯了。” 回头来后,薛平贵轻声安慰着。 思央善解人意的摇摇头:“臣妾都明白。” “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思央面对着薛平贵,手指抚上他的额头,心疼道:“倒是陛下又为这等事情忧心了。” 眼前人清丽秀雅,容色虽不如少女时候娇美动人,可如今看来更添风韵,大病初愈后,思央身上一点点的变化着,薛平贵现在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她没事。 若是王宝钏出事,后位势必是由玳瓒坐上,以前他并不觉得,现在不一样了,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阴晦,薛平贵张手揽住思央的腰肢,曼声道。 “虽然玳瓒一时气话,但宝钏咱们夫妻这么多年,没有个孩子,实在遗憾。” 孩子么。 思央对玳瓒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激怒她,她没打算要给薛平贵生孩子,可是长远的想,有个孩子还是要方便很多。 15.一穿[15] 丝竹声声,不绝于耳,装扮艳丽的舞姬,随着乐曲扭着腰肢,曼妙的舞动柔美的身躯。 太平盛宴浩大,席间坐落诸多属国,番邦来使,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偶尔有要好的遥遥一举杯,看起来是其乐融融,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麟德殿上首处,帝后并肩同坐,两人身上衣袍绣着金龙金凤,在灯火照映之下,如点睛之笔,似要活了起来。 “臣代表国主敬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杯,愿两国睦邻友好,千秋交邦。”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陛下娘娘,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连连举杯,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有了三分醉意,但他是练武出声,酒量相当不错,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他的身份是个尴尬,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等子孙袭爵后,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这天下是陛下的,臣妾也不过是有了陛下的恩宠,才有此地位。” 思央的话让薛平贵很是受用,没错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坐上了真正的皇位,他才知道权利是有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端着的酒杯就被停下过。 歌舞欢腾,庆贺笑语,悠悠的传荡出,飘在了整个皇宫内,远远的后宫都能听到欢乐的乐曲声。 玳瓒站在院墙边,静静的听了会儿后,将红唇用力咬的几乎快要出血。 “公主,您又是何必呢?”阿雅叹气:“您是贵妃,宴会当有您的位置。” “本宫要那个位置做什么。”玳瓒倏地转身,眼中几欲喷火,愤愤道:“去了就坐在下面,看着薛平贵和王宝钏那对帝后恩爱和谐,浓情蜜意,让所有使臣都知道,我堂堂西凉公主,就这样屈居与一个乡野村妇之下。” 说道最后,心中恨急的玳瓒用力的掷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扔在墙上,只听得一声清脆断裂声,阿雅望去,一只金镶白玉的簪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阿雅认识,那是薛平贵给公主的定情之物。 玳瓒面无表情的望着,双肩怂落下看起来脆弱了很多,片刻后突然讽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 “薛平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明明是个秋老虎的天气,偏生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是夜。 “宝钏……嗝,今夜你随朕歇在甘露殿……” 宴会喝多了的薛平贵,在和思央同坐御辇回到寝宫后,醉醺醺的半抱着她说道。 感受着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喷涂在她脸上的难闻酒气,思央的表情不变,却是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哎……”酒喝多了,脑子也跟着转着慢,虽有些奇怪,怀中人怎么没了,可薛平贵这会想的只是抓着人:“宝钏好不好……” 宫中人都相当有眼色,宫娥侍从都已经退下,并且贴心的掩上了殿门。 纤细的手臂搀扶着醉的已经,走不稳路的帝王,慢慢沿着那金黄龙床上坐下。 “臣妾自当是听从陛下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听到同意了,薛平贵眼睛亮了亮,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醉意朦胧的他在周围灯烛映照下,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仿佛间与他心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16.一穿[16] 甘露殿内,照明的烛火之余床前左右两盏,闪着微薄的亮光。 放在案桌上的香炉,缭缭绕绕的冒着,一缕缕淡淡的香烟,笼罩着整个寝殿。 内殿的龙床,金色的床幔已经垂落下来,遮掩住了内里人影。 片刻后,一只素白的手,从内探出掀开了帘子,慢慢步下床。 思央低头望着床上满身酒气,紧紧闭目躺着的薛平贵,嘴角讽刺的扯了扯,最后慢慢的把幔帘放下,转身走向了案桌。 打开香炉的顶盖,拿着银簪子轻轻的拨弄了着。 一双手从背后,悄无声息的从后搂住她的纤腰,紧接着带着温热吐息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是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宁愿冒着危险在他的安神香中动手脚,也不愿与他缠/绵床褥,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低头望了眼腰上的大手,思央慢慢的把银簪插在发髻上,轻巧的挣开环着她的手臂,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英伟的男人,挑唇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两人距离拉开。 “汝南王无诏进宫,夜闯甘露殿,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又该当何罪。” 李怿低头看着思央,越发秀丽的脸庞,胸口一热,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手,倾身凑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皇后娘娘还少说了一条。” 思央眉梢轻挑,下一刻她的腰肢再一次的被搂住,身子随着加重的力道,被压在了男人的怀中。 “臣还要与娘娘共赴巫山,是不是还要加一条,霍乱宫闱的罪名。 “那王爷也真的是好本事。”思央讽笑。 李怿略略一顿,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大手包着她的手,拉扯到胸前,目光在那掩盖严实的龙床上扫了一眼,黑眸眯了眯:“皇后娘娘是决定了。” “王爷都来了,竟然还说这等话,若是后悔的话……唔,你……”思央剩下的话,全被一张口吞咽了下去。 鼻息间全然都是另一个陌生的味道,唇上的略带强硬的啃噬,让思央不满的挣动了下,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道圈住身子,其实她要真的是想挣脱的话,十个这人也是拦不住,但今夜是她的计划之一,所以便任由他胡乱作为。 良久唇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 “臣突然有一事不明,娘娘可否解惑。”将人拢在怀中,捏着思央下巴的手,改为细细的摩擦她的脸颊,李怿双眸紧紧盯着她。 “王爷但说。”思央换了个位置,倚在了他怀中 “为何会选择我。”他轻声问,并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满意的看着那瞬间细微敏感的反应。 思央歪头轻笑,手指在他胸膛上随意画着:“王爷眼中的野心自认为藏的很好,可惜,本宫恰好有一双洞察微毫的眼睛,你骗得了薛平贵,可骗不了本宫的。” 要说思央怎么和这位王爷仅仅见了两面就搭上,那只能说利益是所以目的的驱使。 据她所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但铲除异己的手段很强硬,他的帝位就是从兄弟中争抢出来的,前朝的那些皇子王爷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活下去的没几个。 这位汝南王,虽然没有多大的建树,领地也是汝南那片的穷乡僻壤,可是他活下来了,并且还在薛平贵登基后,快速的俯首称臣,来到长安也是低调行事。 旁人道是汝南王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可他暗地里做的一切,怕都是不为人知,今日能不着声息的进入薛平贵的寝宫,看来他暗中所藏势力不能让人小觑。 甭管李怿是否要造反,薛平贵的天下思央还看不上,现如今不过因为玳瓒的威胁,才让他收了对王宝钏加害的手,既然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可直接杀了薛平贵也不成,那样只会便宜了玳瓒,到时候西凉军全部听令与她,她要是借此机会,整合军队,就是李怿也没十足的把握。 那时候再反过来清算思央,就棘手了。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慢慢的蚕食他们。 “娘娘慧眼如炬,臣佩服。” “哼。”轻哼一声,思央斜睨了他一眼,对他这一语双关的话,嗤之以鼻,变相着自夸呢。 “娘娘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胸口的那只手实在是撩人,李怿深喘了口气,拥着她低缓道:“臣愿做你的后盾。” “任何事情?”思央不动声色的看他。 “任何事……”最后的话越来越轻,他盯着她眼底幽幽暗暗,情/潮涌动,双唇相贴气息低缓暧昧:“只要你想……” 烛火摇曳,在地面映出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衣衫簌簌,低声浅语声,在殿内忽高忽低,偶尔多了层压仰的喘息。 翌日。 一睁开眼睛,薛平贵望着头顶的床帐,神情有些恍惚。 “陛下您醒了。”温柔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薛平贵一愣,抬头便看到思央靠做床头,而她的双手正在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 “宝钏,你……”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薛平贵只记得醉酒后把人留下,现在看情况。 思央的长发被放下,披散身后,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这会儿她没有了昨日的浓妆下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俏颜,惹得薛平贵心动,悄然是握住了思央的手,满目柔情。 “昨夜朕与皇后……” “陛下。”思央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接着坐起身来,转开话题:“天色不早了,陛下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薛平贵轻笑一声,打趣道:“皇后和年轻时候一样,爱害羞……”话一顿,他脸上隐现尴尬,小心看了思央一眼,见她并没有大反应后,松口气。 宿醉后本会头痛欲裂,然而当薛平贵醒来的时候,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竟是好的非常,谈话后知道。 昨夜一直都是思央在照顾他,并且清晨醒来还在给他揉按头部,薛平贵倒是感动非常,虽然有些奇怪昨夜的不省人事,但都被他归在了酒喝多了上面,并未多想。 17.一穿[17] 薛平贵上早朝后,思央就穿戴整齐后回到了自己的玉坤宫。 回到寝殿后,遣退下宫人后,翠儿蹲在思央身边,面带难色,吞吐着话说:“小姐您,您昨晚?” 昨夜的事情,翠儿是知道一些的,因为她正是帮忙给思央和汝南王通信的人。 在这个皇宫里面,思央能信任的人很少,像昨天晚上的大事情,自然是要交给翠儿来办。 一直都知道小姐心中有主意,可是翠儿直到昨晚才晓得,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原本翠儿也猜到了些,猜想小姐必定要和玳瓒公主一争,取得后位稳固。 然而,汝南王这一事,才让她明白,她想的还是太短浅了。 思央眼波在翠儿脸上扫了眼,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如今我们的处境你也明白,虽然刷了些小聪明,让薛平贵对玳瓒起了防备之心,可这远远不够。” 望着面前的铜镜,思央偏了偏头,修长的脖子上有着点点暧昧又鲜艳的红,彰显着昨夜的激情。 翠儿看到这些,脸红红的低下头,然后在心里面把汝南王啐了遍。 “玳瓒有一双儿女,这就是她的保障,不是薛平贵对她还心存芥蒂的话,她的儿子早就被册封太子。” “可,可有必要一定是汝南王吗?”翠儿还是不解。 将衣襟合拢之后,思央转身来,扬眉思索了下,才道:“他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首先有能力和野心,并且城府深,我想他这么多年来在汝南所经营的,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一个不好,薛平贵是要在他手上吃大亏的,现在我们和他合作岂不是正好。” “小姐当真是要把陛下从……”翠儿说话还是留着几分余地,但手中上指着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思央也是大方,直接点了点头干脆的道:“我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楚,他竟都不顾夫妻情分,狠心要我命,我又如何能让他好活??” “他欠我太多又不想偿还,我就来亲自动手夺!他既然在意这万万人之上的帝位,便就用这个吧。。” 翠儿对薛平贵可没有什么同情的,她担心的只有她家小姐,现在彻底明白她的想法后,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兴奋的激动。 “小姐和汝南王合作,有了昨夜的事情,到时候您若是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是日后出现变故,他也一定会多护你三分。”翠儿自认为的这么想。 瞧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思央也就没有打破她的想法,手轻轻的放到小腹处,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加深了。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就算已经和他发生了关系,那都不是保障,一切还是要抓在自己手中才是。 思央夜宿甘露殿的消息被传出去后,当天西宫就砸了一排的瓷器,玳瓒如何暴怒思央都可以预料到,唯一意外的是,她竟然忍住没有跑出来闹腾,这倒是难得。 “你当她学会忍耐了,这位西凉公主,现在怕是打的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打算。” 玉坤宫内殿,伺候的宫人俱都退下,连翠儿都在外候着。 思央歪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斜睨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哼道:“她要是不做些什么我才觉得奇怪呢。” 玳瓒好歹是西凉的公主,心气比旁人可高傲多了,她没有王宝钏那般痴情和死心眼,喜欢薛平贵是不假,但这种喜欢不代表可以把一切都奉上,看薛平贵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可是她却丝毫没放一点儿兵权给他,就能看的出。 “为母则强,玳瓒还有一双儿女,她当然要多考虑些了。”撑着头,思央有些昏昏欲睡。 李怿站在榻前,见她说的随意,有些好笑,掀开衣摆在旁坐下,手慢慢的搭在了她的小腹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拍开他的手,思央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他:“王爷最近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明目张胆的来玉坤宫,也不怕陛下发现后,让你的所有计划,都将会付之东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怿也没看被拍红的手,反倒是更为贴近了,轻声在她颈侧吐息:“更何况,现在陛下也没这个心思来这边吧,听说娘娘最近为陛下的后宫多充实了些美人。” “这不是应该的吗。”努力的忽视掉,脖颈处的麻痒,思央向里面偏了偏身子,懒懒的道:“作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当然是要为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充裕六宫,让皇家血脉兴盛,这可是本宫的职责。” 思央对薛平贵没心思,给他添女人,那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反正他也不一定能生出来,反倒是能因此多恶心下玳瓒也是挺好的。 “娘娘说的有理,既然如此的话,是不是应该,也要为臣多想想了。”说着他的大掌便以有所指的攀了上来。 这回思央没躲,目光盈盈的看着他,手指尖在他的胸前拨弄着,却是笑言:“本宫听闻,王爷明明早过而立,府上一没王妃,二无侍妾,坊间传言王爷其实……”眼神瞟着瞟着,就瞟到了不该瞟的下方。 李怿一顿,顺着看下后,瞬间一张脸就黑了,手在思央越发滑嫩细腻的脸上摩擦了下,恶狠狠道:“要不要臣给娘娘好好的证实一下,这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轻咳一声,思央转开视线,不搭话。 然而李怿却不愿了,事关男人尊严,不依不饶就要上手。 思央被闹腾的眉头蹙起,压下他的手,脸上无奈:“你够了。” “臣也是为了娘娘日后着想。” 被他这个歪理气的,思央没好气的瞪他,眼中含有薄怒:“不用试了,本宫清楚王爷本事。”看他还有不想罢手的意思,却是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腹部。 “王爷不是想让本宫多为你考虑吗,本宫可是考虑好了。” 嗯?! 李怿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未变,眼中却是忽然失了神,等到回过味来的时候,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思央的肚子。 思央都感觉出,他手上的颤抖,一时无言,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德性。 18.一穿[18] 李怿曾经设想过这一幕,但是怎么想也没有料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感受着手下的软绵温热,好半响回神的他还有些不太相信:“你,你当真是,有了?” 思央望着他失态的模样,对于他这样没了往日的镇定,微微感到意外,转而一想也了然了,李怿这个年纪本应该儿女都承欢膝下,但他却并没有,现在她有了孩子自然是不一样了。 “本宫都说考虑好了,现在反倒是王爷自个儿心虚了么?”思央故意说。 闻言,李怿脸色一收,瞪了她一眼,眼神却还是问温柔盯着思央的小腹,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里面还没有成型的小生命。 “本王这是高兴。”高兴坏了。 啧,这称呼都变了。 看他还想要把脑袋都贴到她身上去,思央受不了,推开他道:“行了,没完没了了。” 被推开的李怿也没有不悦,见思央要起身,立刻就着手扶了上去:“你现在可不比以往,行事做派都要小心些,现在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的待在宫中养胎……” “对了,你的吃食方面也要派人盯着,这些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几个得力的人进来。” 啰啰嗦嗦一堆,思央听着他一条条的详细叮嘱,倒是没有打断他,来自孩子父亲的关心,她当然不会拒绝。 “放心。”思央半依在李怿怀中,思央抚了抚小腹,唇带浅笑:“现在不过是刚怀上,此事不宜声张。” “对对,先稳了胎再说。”听到好消息被炸懵了头的李怿,这会儿也算是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想到如今他们的状况,不由的眯了眯眼眸,脸上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近期的话,你就不要和玳瓒公主那边起冲突了。” “她这一时半会的怕也是抽不出空子对付我。”思央摇摇头,嘴角抿了抿,眼眸微抬:“乘着现在玳瓒对薛平贵的不满,你可以着手准备了,等到我坐稳胎后,可以借此机会让咱们的陛下,下决心把西凉军这个隐患给解除掉。” “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臣必然不会让娘娘失望。”大掌包住了思央的素手,两只手共同的都放在她的肚子上,李怿语气极尽温柔,然一双眸子却是逐渐幽深起来。 近期玳瓒的动作是越发的频繁起来,或许是也察觉出,薛平贵对她的防备,宫中流传帝后和谐,皇后为陛下充裕六宫,实为母仪天下表率。 这些对玳瓒而言,都相当的刺耳,她没那么大度,一个王宝钏已经让她难以忍受,更何况后宫如今还多了这么多的女人,可她再怎么气愤也无用,一个贵妃难不成还能管得了皇帝纳妃的事情上来。 先是王宝钏,再是后宫嫔妃,再加上薛平贵迟迟不肯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玳瓒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点。 身为西凉公主,就算西凉军权现在都握在薛平贵的手上,可她本身就是个例外,这些日子私底下暗中派人,频频活动,已经联系了西凉的好几位大将,那些人都表示愿意为她这个公主马首是瞻,同时表达了对薛平贵这个皇帝的不满。 自从刺客一事后,薛平贵就把宫中的禁卫军统领就调换了,换成了他新提拔上来的汉人,朝堂中也开始打压西凉官员,重用他人,已经引得西凉官员的很大不满,在一得知玳瓒有想要将薛平贵推翻下去的想法后,一个个的都表示了很大的支持。 从此处,西凉人也把自己的野心给露了出来。 在薛平贵没有统一中原西凉的时候,两国交战不停,西凉野心勃勃,从来都没有放弃要侵占中原国土的想法。 也是因为有玳瓒这一层原因在,他们才忍耐着,可现在薛平贵透露出不想要让,拥有西凉一半血脉的皇子继承皇位,他们就坐不住了。 “万一西凉军反了该如何是好?”翠儿在思央身后把这些暗中来的密保都都看在眼中,心里面担忧的不行,以前她还不在意,可在知道小姐有孕后,就不得不多想了。 “西凉人始终是个隐患,要是在中原待久了可不妥当。”把信折了一道,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慢慢的燃成灰烬。 “小姐您的意思是……?”翠儿有点不大懂。 “西凉与中原不和已久,此次不过的凭借薛平贵和玳瓒才能并合在一起,假若没了玳瓒,他们可就不受管服,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趁早的滚回去。” “那样岂不是便宜了西凉人,到时候回去,岂不是还要和咱们过不去,他们还会是玳瓒公主的后盾。”翠儿焦心道。 挥了挥烟味,思央盯着地上的黑灰,片刻后眼中带着寒意:“来都来了,想走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宽心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甘睡,有人比咱们更着急呢。” - 太极殿内批改奏折的薛平贵现在是如坐针毡,翻开一张张奏折,其中的一些讯息,结合自己所派人调查的一些,他的那张脸阴沉的几乎滴水。 “贵妃一直在和外界人联系?”他询问着下方跪着的人。 “回陛下,西宫的确是和宫外通信频繁。” 砰! 手握拳重重的砸在书桌上,薛平贵一双眼中,怒火烧的旺盛,紧抿着唇又翻看了几张纸,胸膛急剧的起伏,那些折子上奏的说中原境内西凉军近日的动态颇多,那模样看起来,又反动之心,再加上玳瓒西宫传来的消息,薛平贵就算是想要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她真的是敢呐,这是想要造反吗?”咬着牙薛平贵捏着手中纸张的力道,几乎是要将其揉碎了。 内侍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劝慰:“陛下息怒,此事还待好好查证。” “什么查证。”薛平贵一把将面前的奏折都挥在地上,狠狠道:“她这一切不都是明摆着,朕就是不明白,朕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了。” 内侍蹲下来捡着地上散落的折子,拿起其中一本,稍稍一顿后递到薛平贵面前:“贵妃娘娘或许是因为此事,对陛下心怀芥蒂。” 薛平贵拿过来一看,眼瞳狠狠缩了缩后,半响都没动,折子上写的并不是什么新奇事,而是被他留下后观请封太子一事。 “原来还是为了朕这个位子。” 人一旦沾了权利这个的毒/药,想要放下就难了,薛平贵同样如此,联想他在西凉做的委屈国主,如今身为真正的天子手握重权,号令天下,怎么可能把这一切放弃。 有人觊觎,那更应该早日除掉。 玳瓒这些日子过的不好,她开始发动西凉部下,慢慢对薛平贵施压,要让他立太子,可惜此事一直都未有进展,反倒是一些部下竟然开始自作主张的调动兵马,让她恼火不已。 她再怎么恨薛平贵,却没有想过直接的造反,在她看来整个天下日后都会是她儿子的,能兵不血刃最好,眼下的好办法就是让薛平贵立她的儿子为储君,其他的再徐徐图之,现在被这些人如此胡来,岂不是让她在宫中寸步难行。 正在玳瓒骂着部下的时候,宫内一个晴天霹雳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你,你说什么?”紧紧揪着阿雅的衣袖,玳瓒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阿雅咬着唇,吞吐的回道:“刚才玉坤宫传出消息,皇后娘娘她,她……怀孕了。” “不可能,不可能,王宝钏怎么会怀上孩子。”玳瓒满目血丝的大叫起来。 纵然阿雅在听到后,也不相信,可这的确是真的,心疼的扶住她,叹气道:“奴婢证实了,确实是真的,皇后娘娘已经怀孕三个月,并且太医说胎像平稳。” 一直以来玳瓒仗着自己是西凉公主,还给薛平贵生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儿子感到傲然,现在这些要被打破了。 失魂落魄的她慢慢的被扶着坐下,紧咬着下唇,却是突然想到那次思央对她说的话,如果由着王宝钏生下嫡子的话,薛平贵会怎样?会立下她的儿子做太子。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边忧愁,那边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可乐坏了,一直在玉坤宫陪着,直到思央说要休息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有殷切道。 “宝钏你要好好的安心养胎,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日后生下来就是朕的嫡子,地位尊崇。” 这句话最后原封不动的被传到了玳瓒的耳中,至于她的心情,思央是可以预料的。 朝堂中因为思央这一胎,开始暗潮汹涌。 西凉一派极力上奏立大皇子为储君,而中原众大臣,则是觉得一切等皇后生产后再做定夺,毕竟自古以来,嫡庶有别。 西凉一派以长幼有序,可他们这些话,根本不是那些引经据典一肚子墨水的中原文臣的对手,三两下就败下阵来。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最后薛平贵一锤定言,大皇子年幼还需再历练几年,立储之事延后再论。 19.一穿[19] 西凉军频频自行调动,还有甚者竟然拔营,往昔日中原与西凉边境,引得薛平贵非常不快,在制止效用不大后,便开始派兵震慑。 同时朝中众多大臣纷纷上书,西凉军狼子野心难驯,对中原没有归属感,放任下去的话,迟早会发生反叛之事,望身为陛下的薛平贵,应当多加防范。 朝中西凉一派矢口否认,只说是练兵,分明是有人太大题小做,西凉军天生好战,互相对练也是无可厚非,并且西凉军中人都是远离故土来到中原,有一部分人十分想念家乡,回去看望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话薛平贵听在耳中,朝殿上座的他面无表情,最终下了死命令,西凉军无诏不可有异动,如有抗旨行为,视为反叛。 朝堂上的一切,思央都一清二楚,她当然了解了,毕竟这幕后的推手,可是有她一份的。 乘着薛平贵的关注力都放在西凉军的身上,李怿这边也开始暗地调动他的人手,前朝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领地练了一批规模不小的兵马,原本他也准备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领兵平叛,可惜被薛平贵抢先一步。 薛平贵带领的西凉军来势汹汹,再加上朝局不稳,多处地域出乱象,才让他占领了先机。 李怿为了顾全大局,壮士断腕,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势力化整为零,自己立刻的向薛平贵俯首称臣,他本来对外就是个低调的王爷,薛平贵就是调查也只能查到这么些。 来到长安后,李怿没有放弃自己的大业,他是前朝王爷,正宗的皇室血脉,虽然被诸多限制,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如鱼得水。 改朝换代,前朝留下的嫡系还存在,薛平贵一时没空出手来,就是他的机会,前朝的旧部朝臣,可不是全部都心甘情愿的让天下,被一个出身微末之人坐拥。 如今的情况,正是暗暗出手的好时机。 宫内思央一边养胎,另一边也时刻注意着玳瓒。 “西宫那边的守卫军,已经被陛下借着由头调换了。” 捏着调羹搅拌着手中端着的鸡汤粥,听到翠儿得来的消息,思央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并不感到意外:“皇宫内还有西宫这么一队西凉军,薛平贵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如今的薛平贵早已经对西凉军起了忌惮之心,或者说是玳瓒本人才更对,朝中的西凉官兵已经被发作了不少,剩下的就该清理宫中的了。 他现在对玳瓒的感觉,怕就像是对着烫手的山芋,不能对她太过狠心,否则会让西凉军更为躁动,可也不能不压制,不然他的皇位坐的实在是难安心。 “玳瓒有何反应?”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玳瓒要是再没有举动,思央可不信。 翠儿脸色难看了些,蹲在思央身前,给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西宫中人发现在接触太医院的御医,小姐咱们要小心些呐。” “可不是。”调羹搅拌着粥都没了热气,思央舀着一勺沾了沾唇。 “小姐奴婢去给您热热?” “不必了。”摇摇头拒绝了翠儿,思央把勺子放下,端着碗在翠儿的注视下,将其摔在了地上。 啪! 瓷碗落地,摔成两半,声音清脆响亮。 “您,这是怎么……”翠儿话没说话,就看到自家小姐蹙着眉头,捂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痛苦的对她叫。 “快,快去传御医,本宫的肚子好痛……” 翠儿吓坏了,扶着思央手足无措:“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呀。” 外面候着的宫女们闻声都动了起来,思央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安抚的拍了拍翠儿,挑眉示意。 得到了这个眼神后,翠儿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后,立刻大叫起来:“娘娘您先别怕,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御医。”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非常重要,若是剩下的是个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嫡子,重中之重。 玉坤宫因为皇后娘娘这一叫,顿时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刚下朝一下没停歇的赶到后宫。 “公主成了。” 西宫内阿雅对着歪在床榻中的人禀告。 床幔内横躺的人影,先是一动,之后猛然坐起身来,一把挥开帘子。 玳瓒一张俏脸上没了往日的莹润神采,更多了级几分憔悴苍白,但这会儿却是满满欣喜,紧迫着盯着侍女阿雅,急切的询问:“你说的可是当真?得手了?” “对,玉坤宫已经闹腾起来,您也知道那药效,但凡沾上一点儿,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阿雅对自己的安排很自信:“公主这下就放心了,皇后娘娘只要一落胎,这辈子她都难再有身孕,至于陛下就更不要紧了,他根本不能再让后宫那些女人怀孕生子,往后只会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储君之位,就算不想给,也由不得他。” “好,好好。”玳瓒听完后,立刻拍手大笑起来,笑的不能自己:“看他们还怎么欺辱本公主……” 嘭! 轰然一声巨响,西宫殿门被一脚踹开,引得殿内的主仆二人惊愕望去。 当看清楚人后,骤然变了脸色。 薛平贵怒发冲冠的跨步进入,从在外面听到那番话后,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忍耐,愤怒的火焰从心一直蔓延燃烧,烧的他的双目通红,一张脸都因此扭曲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玳瓒指着他,话却说不全了。 “你是想问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薛平贵冷笑连连,咬着牙一步步走近:“幸而朕来了,否则的话不就错过了,你这个毒妇的阴险毒辣的手段。” “没有想到你非但是暗害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竟然还对朕下手。”薛平贵是来为思央问罪玳瓒的,出乎意料还意味得知了令他更为恼怒的事情。 什么叫做他再不能让后宫女人有孕,除非…… 细想之下,实在令他恨急。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朕看押起来。”怒极的薛平贵对玳瓒哪儿还有什么留情面。 “看谁敢碰本公主。”事到如今,玳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挥开上来的侍卫,挺胸对着薛平贵冷笑一声:“薛平贵你想好了,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西凉大军即刻必反,你的皇位还没坐稳,是想现在就跌下去吗?” 这样的威胁更是激怒薛平贵,尤其是玳瓒脸上的讽刺,让他眼中看的生疼,就会想到自己在西凉憋屈的过去。 两步跨近,薛平贵狠狠的捏住玳瓒的下巴,想要过去的阿雅被按到在地。 玳瓒挣扎几下,却根本不是薛平贵对手,被牢牢钳制住。 “你威胁朕。”怒气反笑,看着眼前这张脸,薛平贵哪儿还有往日的怜爱,完完全全都变成了厌恶,当真是看一眼都难受,用力一甩手将玳瓒甩在地上。 薛平贵居高临下看她,神色阴沉:“你放心,你所依仗的西凉军,朕会让他们去见你的父王,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对你皇室的忠心。” “你,薛平贵你要做什么?”玳瓒心头一跳,感到不好。 “不能用的人,朕绝不会强留。”冷哼一声,薛平贵扯起的唇角,冷酷又残忍。 瞪大眼看他,玳瓒这会儿突然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身份低微的驸马,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就是一朝天子。 - “玳瓒被关起来了?”思央问道。 “小姐你先别管这些了,太医可说了您的胎像不稳。”端着药碗的翠儿别提多焦心了。 “傻丫头。”笑着摇头,低头小心的摸着肚子思央却道:“我也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罢了。” “您可是把奴婢给吓坏了。”翠儿说着还想继续全说,可却顿住了话头。 发现翠儿突然不说话了,思央张口欲问,然而一抬头眼前出现的是另一张冷峻的面庞,哪儿还见得着翠儿的人影。 这个丫头。 心里把翠儿小骂了一句,思央唇角一弯,眉眼舒展:“你怎么来了,现在西凉军那里正是紧急的时候。” “我若不来,你宫中出的事情,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沉着声音,李怿眼底多是冷意。 思央也不把他这模样放在心上,摸着肚子不甚在意:“都说是作假,你还当真了。” “你……”被她的态度给气的,李怿转开头深呼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否则真的是担心自己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出个好歹来。 瞧他模样,思央也注意到他今日仪容不太规整,想必是得到半拉的消息后,担心她的安危才急忙忙的进宫来的,想到这点也是感动。 “好了。”靠着软枕坐起来,思央拉过他的手,慢慢放到隆起的肚子上:“你放心,他好的很。” 纵然心中有气,李怿也没拒绝思央,顺着坐下后蹙了下眉,僵着脸不悦道:“本王也多是担心你。” 思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敢意外,静静的望着他,看他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那隆起的小腹,最后慢慢的翘起嘴角。 20.一穿[20] 玳瓒被以谋害皇后和皇嗣的罪名被关押了起来,不过皇宫内的消息却是被薛平贵给捂住了,他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了的话,西凉军那边会有变动。 这回薛平贵当真是彻底的暴怒了,思央从得到消息,太医院的御医全部轮流给他整治后,得出的结论是,陛下被人下了禁药,此生恐难有子嗣。 此说法还有些保留,按照李怿给她转告的是,薛平贵现在大概也就废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薛平贵就身子一沉,呕出了鲜血,再一把脉原来这药物除了对那方面有碍,对人身体也是有极大的伤害。 后面一番彻查,给薛平贵下药的人就是从西宫出来的,从吃食上动了手脚,这药物不是□□,而且下的小心,一时失察就让万金之躯的陛下糟了侵害。 当然了,事实上如果只靠着玳瓒的手段的话,其实并不会这么顺利,其中李怿安插在宫内的人手,可是好好的给大开了方便之门。 是个男人都非常介意自己身体情况,更何况薛平贵如今正是壮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天下,现在却告诉他自己‘半废’了,心情已经怒到了极点上。 关押的玳瓒也因此受了不少苦,这些都无法让他消除心中愤恨,于是西凉军就成为了扎眼的存在。 薛平贵登基同年年底,派遣大将整合兵力,对驻扎在中原境内的西凉军,以不尊调令,违抗圣旨的理由,开始了逐一清洗,反抗者杀无赦。 西凉军早已对薛平贵不满已久,在和他们的公主失了联系后,已经怀疑满满,所以很轻易的就激起了血性,两军对战瞬间爆发。 薛平贵是新皇登基,手底下能用的大将本就不多,西凉军除了在境内,边境也同时开始发难,一时间朝堂中也有怨声载道,大概意思是,陛下太过于冲动,社稷刚定应当稳固江山,不可再发动战争。 甚至有人提议,不如让西凉军回故地,再分两国,签订友好合约。 因为薛平贵瞒得紧,还没有人知道后宫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玳瓒已经被看押起来,也纷纷吵着让玳瓒公主前去安抚西凉军。 这说西凉军狼子野心的是他们,现在说和的也是他们,薛平贵憋着一口气要把怒气发泄出来,力排众议要一战到底。 李怿也在这个时候入了他的眼。 说来,薛平贵对李怿还是多有防备,可是在他查出,李怿确实就是个光头王爷,没有多少势力后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一直以来朝堂上但凡他有决策,李怿都一举赞成,并且还多给他遗漏处填补,所以薛平贵对他感官还不错。 于是便发了诏令,让李怿领副将职位,跟随大军征战,到底薛平贵还存了一丝警戒,让一位信得过的将军作为主帅。 后宫的思央得到消息的时候,李怿已经随大军离开长安了。 “王爷也真是的,平日里面来的勤,临走了也不来和小姐道别。”翠儿替自家小姐觉得委屈了,她现在完全把薛平贵给忽略个干净,在她看来小姐现在有了汝南王的孩子,日后汝南王要是夺帝位成功,小姐当然是和他一同并肩天下。 “紧要关头可不能出差错。”思央也多介意,他们都知道最终的目的在哪,这种时候也就不用太多儿女矫情了。 现如今她怀孕已快六个月,再过不久他们的孩子就会出生,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李怿给思央身边安排的两个嬷嬷都是经验老道之人,如今胎儿已经成型,年纪上思央又是高龄产妇,为了日后好生产,每日都让思央在外多走动走动。 虽然思央觉得出不了差错,但都一一应了。 在御花园逛了一圈后,回程的时候路过了西宫。 现如今的西宫早没了往日的兴盛,院子外的黄叶落了一地,寒风吹来,又多添了几分萧瑟。 薛平贵对外称玳瓒重病,在西宫深养,事实上到底如何,知情人都心中清楚。 “小姐您是要进去吗?”翠儿有些紧张的询问,她并不想思央进去,现在小姐怀有身孕,玳瓒那个人的性子乖张,万一出了事怎么是好。 “不进去。”摇摇头,思央现在还没有想去看玳瓒的笑话,一切都未尘埃落定,笑话看的还早了点。 “那咱们回去吧。”扶着思央,翠儿还是担心她会一时兴起。 回到玉坤宫的时候,没想到薛平贵却在内殿等着他。 这段时日,他一直都在为朝中事忙碌,很少来后宫,或许其中也有他心理上的原因。 “皇后是去哪儿了?”听到声音后,背对着门外的薛平贵转过身了,低沉的声音询问。 许久未见,薛平贵的变化,让思央微微讶异。 那原本登上皇位,意气风发的模样已经不在,现在整个人,面带土色,双颊凹陷,双眸的神采也隐退,更多的是一种深藏着的阴郁。 看来身体上的事情,对薛平贵来说打击还真的是大呀。 “陛下。”思央眼睛一亮,展开笑颜奔着向前去,来到他身边深深一礼。 薛平贵的脸皮抽了抽,弯腰扶起思央:“皇后身怀六甲,不必多礼。”对于玳瓒的事情,薛平贵把一切都瞒着,还以为思央不知道原委。 顺势抱住他的手臂,思央的确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看着他欣喜道:“好些时日没见陛下了,臣妾甚是想念。” 望着思央的面容,薛平贵静静的一会没说话。 “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要摇摇头,薛平贵嘴角扯起苦笑来,似感叹一般道:“朕想起了与皇后刚新婚的时候那段日子。” 思央不说话了,薛平贵也没在意,目光放远,继续自己到底回忆。 “那时候……可真的是委屈你了。” 委屈的何止是那时呀,王宝钏真正委屈的是你的薄情寡义。 “如今陛下不都是补偿了臣妾。”拉着他坐下,思央摇摇头,目光如水声音轻柔:“现在的一切臣妾都很满意,日后陛下也会待臣妾更好,不是吗。” 目光放在了思央的肚子上,那里面怀着是他的孩子,薛平贵突然意识到了这点,手摸了上去,似乎都能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活跃。 薛平贵那张阴沉数天的脸,逐渐的除去了阴云:“对,一切都可以慢慢好起来。” 思央唇瓣淡抿出一个浅笑,而双眸微微垂下,遮掩了其中的讽刺。 几日后,薛平贵在早朝上得到边境大军溃败的战报,当时就在宣政殿内气急攻心,吐血晕厥,急忙召了御医救治,可情况却是不妙,朝堂众臣一时惶惶。 21.一穿[21] 西凉军境内造反,朝中大军奋起迎战。 朝堂上的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薛平贵当中吐血晕厥,实在是吓坏了朝臣,同时也让一些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转眼便到了年关,这是薛平贵登基第一个新年,可惜宫中却没有多少喜庆的年味。 皇帝自从吐血之后,身体越发的虚弱,上朝的时间都一推延后,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会,只有在紧急事情的时候,才会召重臣入宫商议。 薛平贵的后宫人也不多,西宫现在如同虚设,至于思央给他塞的几个美人位份都低,没几个人会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年看起来就被忽略的更多了。 天冷了,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派悠闲的思央,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边境一事,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 锋利的钢刀刺入血肉的声响,刺耳又令人胆颤。 薛平贵身子僵硬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他大张着嘴想要喊什么,可是一声都喊不出来,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在他的腰腹处,一柄钢刀直直的刺入,鲜血已经从衣衫中蔓延出,顺着雪亮的刀刃滴落而下。 相对薛平贵满脸愕然,玳瓒更是惊慌失措,握着刀柄的手不由放开,自己更是连连慌忙后退。 “怎么,怎么会……”玳瓒慌了,她没想到冲着思央去的一刀竟然会被薛平贵挡了,不对,不是他要挡的。 “王宝钏你竟然,竟然……”瞪大眼睛玳瓒实在是不能相信,抖着手指着思央:“你,你……”她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刚才她看的分明,是王宝钏把薛平贵拉过来挡刀的,下手那么的果决,毫不迟疑,她不是最爱薛平贵的吗? 这个问题,倒在地上薛平贵也是满心都想要问清楚,抓着伤口上的刀,他狼狈的跪坐在地,目光死死的望着思央,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可是那个女人挺着肚子,面上无波无澜就像刚才的事情她不曾做过一样,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22.一穿【完】 思央低头好整以暇的理了理,因为自己刚才动作太大弄乱的衣带,听着玳瓒的质问,抬头看着她大变的脸色笑了笑:“很吃惊吗?你都能造反了,我好歹也不能输了你呀。” “你说,是也不是?” 思央表情平淡的就像是刚才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跟杀只鸡一样的普通,这些被玳瓒看在眼中,瞪大眼瞳的同时,脑子并不笨的她也明白过来了。 “你,你根本不爱他。”玳瓒指着思央大叫了起来,面目扭曲的样子,似乎这样的事情刷新了她的世界观一般。 “爱,怎么不爱呢。”轻轻拍了拍肚子,似乎是在安抚腹中的胎儿,别因为这里乱糟糟的场面给吓着了,拍了两下,肚子内的小家伙还回应了两个小拳头,思央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只是……”思央终于是施舍了个眼神给薛平贵,见他一脸震惊到难以相信的模样望着她,悠悠一叹:“爱陛下的那个王宝钏已经死了……” “是被陛下亲手杀了的。”稍稍弯下腰,手指在刀柄上抚了抚,薛平贵的表情也因为思央的动作跟着扭曲了起来。 “你,你竟敢弑君。”努力的薛平贵终于是咬着牙,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出来。 思央惊讶的掩住了唇:“陛下怎么能这么说呢,您身上的伤可是贵妃娘娘刺出来的,与臣妾何干呀。” “你闭嘴,你个恶毒的女人,刚才不是你把他拉到身前挡刀的吗?”玳瓒听着她污蔑破口大骂,紧接着想到什么又冷笑出声:“王宝钏这回谁都救不了你了,就算我不杀你,你认为薛平贵会放过你。” “是吗?” 任由翠儿扶着她,思央淡淡的瞥了玳瓒一眼,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上的发钗:“我有必要让他来放过吗?” 玳瓒看她这个样子,心中很是不安,刚想说什么,然而只一愣神之间,耳边突然一阵锐利的风划过,她只感觉到脸上被什么刮了下。 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再次的响起。 一直在玳瓒身边保护着的一名黑衣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软到在地。 “啊——”被惊得一跳的玳瓒一看,就见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人,现在趴在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看情况已经没了半点声息。 不等心神巨震的玳瓒回神,接下来就是咻咻的好几道破空声,而她带过来营救她的西凉军,全部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 大开的宫殿门外,响起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铁甲碰撞声,一排全副武装,身着金甲的兵将从外涌进来,顷刻间将玳瓒和残留的几个西凉军都包围了起来。 “贵妃娘娘通敌西凉叛军,刺杀陛下,今日便在此伏诛吧。”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外扬声传来,金甲兵自发分开,来人一身将铠,手扶腰配重剑,踏着稳稳的步伐近前,宽大的黑色披风缀在后,飘扬起来的时候,似乎都能闻到来自他身上的血腥味。 思央细细的打量着他,几月一别,相比临走之前,那一副文质彬彬的外表,此时的李怿更多了一分铁血悍气,相比这些时日,在战场上所经历的必定是生死之战。 眼睛眨了眨,垂下情绪,思央看着自己的肚子,唇角弯了弯,好在,现在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李怿一进门,恐吓了玳瓒一句后,就转眼寻找起人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扶在一边,这时候那挺起来的肚子就更明显了。 眼眸上下一扫视,确认她没有伤着分毫后,李怿才松口气,差点儿自己就来迟了一步,再晚一点的话,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他,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接受,不过,一切都还好。 “爱卿,爱卿,来的好,快,快把这些乱臣贼子都给朕拿下……”见到李怿的出现,薛平贵眼睛就是一亮,他身上的刀已经被他自己拔出,伤口血流不止,如今等于是看到了希望。 趴在地上的薛平贵,抬手指着身前站着的思央,喘着粗气奋力的挤着话:“也,也将这个贱人给共同抓起来。” 思央嫌弃的往一边走了两步,尽量的离着薛平贵远一点,薛平贵被气的不轻,血流的更欢了,而她这个小动作李怿却是看的心中愉悦不已。 “还愣住做什么,把这些人都给本王抓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玳瓒刚要下命令,却是因为李怿一句话憋住了,现在谁都能看清楚形势,她这边人本就不多,刚才那么出其不意一下就更少了,根本不是李怿带来的这群人对手。 可是让她就这么的束手就擒?她不甘心,眼睛睁大眼眶因为心中的憋屈泛着红,明明就快成功了,都是……对,都是王宝钏这个女人。 “王宝钏都是你这个贱女人。”狠狠的推开要来抓她的金甲兵。 “我就是死也不放过你。”玳瓒状若疯狂的扑向思央,双手张牙舞爪,那面目扭曲的样子,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翠儿大惊上去阻拦,却不是玳瓒的对手,一把就被挥开摔在一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李怿离得距离也阻拦不及,脸色大变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玳瓒冲着思央而去,这一下要是被扑个正着,依照思央现在的身体,那一定是危险了。 如果说场中最淡定的就要属思央了,别人眼中的快不可及,在她看来玳瓒的一切都是慢吞吞的要命,所以在她终于是近了她的身,那手快触及她的衣角的时候……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又脆又响。 承受了这一巴掌的玳瓒,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歪,眼前景物天翻地覆,直到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后,才让她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咳咳……”一张嘴,玳瓒直接一口血咳了出来,那血中还带着两颗牙。 趴在地上的玳瓒着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刺痛。 “我怎样?”甩甩手,思央笑看着,狼狈不堪的玳瓒,挑眉反问。 李怿终于是跑到了思央的身边,也不去看别人,拉过她急切询问:“你有没有伤着。” 这话问的真的是太瞎眼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伤了谁吧,人玳瓒公主还在那趴着呢。 可惜这些李怿都视而不见。 玳瓒的全身力气都被这一巴掌给大散了一样,无力的趴着,可是在见到李怿如此护着,担心思央的样子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声音嘶哑难听。 李怿回身来,见玳瓒半张脸肿成猪头,笑的时候口中还有血沫溢出,眼中闪过厌恶,一眼都不想再看,挥手道:“还不快把人拖下去。” “你们,你们……哈哈哈……”玳瓒的话已经说不清了,被拖下去也没有反抗,只是疯狂大笑着,手指着思央还要李怿两人,她现在终于是明白,原来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就勾搭在了一起。 一直都被忽视的薛平贵,已经因为失血快要神志不清了,看李怿的举动和玳瓒的表现,他都看在眼中。 “王宝钏你背叛了朕……”双目几乎是要喷火的对着思央。 “汝南王今日救驾反叛有功,本宫在这里就先给你记下了。”完全忽视了薛平贵,思央只对着李怿说。 李怿剑眉一挑,凝目望着思央,后者轻抬下巴,与他对视。 忽而掀起衣袍,单膝跪下,男人抬目直视她,目光温柔:“臣谢过皇后娘娘。” - “咳咳,咳咳……” 盯着那在床榻上,苟延残喘的人,思央微微侧头对身后的翠儿道:“你出去吧,就让我和他单独说说话。” 翠儿一言不发的福身退下。 走到龙床旁,低头望着躺着的人。 薛平贵命硬,玳瓒那一刀没捅死他,不过这也有思央派御医救治及时的缘故,但尽管如此他的身体也因此彻底的衰坏了,现在也就是一口气还吊着在。 此时的他面容苍老的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比之当初的王宝钏还不如。 “……你,你终于来了。”薛平贵看清楚思央的面容后,却是扯开了笑,但却是比哭还难看。 思央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薛平贵原本还算平静,可是思央的淡然的样,却是激怒了他,躺在床上的他奋力的向上撑起,可是他身体一动就痛苦万分,根本无力支撑,只一下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思央说。 “呵呵……”胸膛剧烈起伏,薛平贵的笑声跟个破风箱一样,难听的要命。 “你来做什么?看朕如今的狼狈?”薛平贵发问。 “你狼狈的样子我早就看够了。”理了理衣袖,思央把挺着的肚子露在了薛平贵的眼前。 果然他的视线放到了上面去了,眼眶渐渐的红了,牙咬的咯吱作响:“你,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 “不是。”思央相当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见薛平贵瞬间僵硬的脸色,心中畅快的舒了口气,温柔的抚着肚子笑了起来,自顾自的说:“当然不是你的,你还不配让我给你生孩子。”说着转开了身背对着他:“你放心吧,你打下来的这个天下,我会为你好好的守着……” 侧头扫了他一眼,思央抿唇浅笑:“毕竟日后都是我孩子的。” “你,噗……咳咳……”薛平贵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双目死死瞪着思央。 然而后者却头再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宫殿。 “小姐。”翠儿见思央出来,面色古怪的上来:“刚才有人来报,玳瓒公主在天牢自尽了。” “嗯。”点点头,玳瓒的死并不让她意外,不过诧异她如此干脆。 “小姐身子重,咱们回宫吧。”翠儿试探的问。 “回吧。” 走了两步,刚下阶梯脚步却顿了下来,目光放远,在阶梯的尽头,那里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走来。 23.一穿【番外】 西凉军反叛被打的落花流水,带着残兵败将滚回了老家。 因为在前薛平贵的将中原西凉两国合并,西凉军滚回去的时候,国土还被各地赔偿分割走了三分之一,如今也只能可怜巴巴的龟缩着,生怕连最后的容身之处都不复存在。 西凉唯一的王室,玳瓒公主与西凉军里应外合刺杀陛下,已经在天牢畏罪自杀,西凉早已不成气候,如果不是中原境内还有多处小动乱,恐怕中原铁骑早就踏平了西凉。 外患已平,内忧也除了,但是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们,那颗心还是躁动不安。 谁都知道汝南王乃是前朝直系皇室,但是在薛平贵登上帝位之后,这一点大家都能忽视,尽量都别想起来,毕竟要是牵扯起来的话可不妙,反正在他们看来的话,汝南王李怿这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长安慢慢的颐养天年。 可谁又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汝南王得陛下令前去平叛,交战中假败,引敌上钩,不但将边境的西凉军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反过来把境内的也给清算了。 于此同时属于他暗中的势力显露水面,可是当警觉之后,为时已晚,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与他同去的将帅纷纷倒戈,大有拥他为帝的架势。 皇帝病重,朝中无主,汝南王带兵入长安时候,众朝臣那是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直接是兵临城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长安除了余留下来的禁卫军和护城营的人之外,别无其他兵马,其他的全部都被汝南王收拢了去,打起来根本不是一合之力。 意外的是汝南王把众兵将留在了城外,自己只单单带了一队骑兵入城,还在当晚解救了被谋反的玳瓒公主刺伤的皇帝陛下。 陛下的身体太医诊治过了,身体衰败,再加上刀伤入肺腑,没多少寿元活了。 这种状况下,汝南王就该趁热打铁的把皇位抢到手中才对。 然而……并没有。 汝南王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王爷,还一副好臣子的模样,每日进宫给陛下上奏朝事,勤勤恳恳的样子,如果不是想着城外驻扎的兵马,大臣们差点儿就信了。 也许汝南王就是在等着陛下一死,他好光明正大的坐上帝位呢。 既然看不着强抢帝位的戏码,那么众人就眼巴巴坐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宾天了,汝南王再上位。 所谓拳头大是道理,现在举国没有一人是汝南王的对手,他要造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前朝皇室,这么一想,其实反对者可以忽略不计,且还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等啊等,朝臣们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归天了,心中大松了口气之余,也又跟着提了起来。 时机到了。 陛下的葬礼隆重的举行完了。 一等没消息,再等还是没动静。 一众大臣就差没伸着脖子望着汝南王到底是要怎么动手,可是他偏偏就跟坐定的老僧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 于是在每日朝会上的时候,出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本来早朝相遇的大臣多是简单打个招呼。 ‘你来了啊’ ‘啊,你也来了,吃了没?’ 现在见面,对视一眼后,悄悄的就咬起了耳朵。 ‘今天那位有消息没?’ ‘没,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大臣们每天心里面挂念着就是,‘今天汝南王怎么还没造反?’ 念叨着,念叨着,直到皇宫传来了皇后生产的消息后,才有人恍然过来,先帝除了留了个大皇子外,皇后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 大皇子有一半西凉血统,且不说能不能继位,有汝南王在这事情也不大可能,皇后肚子里面的还不知道男女,就算是个皇子,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样的观念,自从汝南王回长安后,所以人都忽略了皇后,现在人要生了,才记起来这一号人。 皇后发动,汝南王急匆匆入宫,召唤御医为皇后安产,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思细腻的人察觉出了古怪。 “是位小皇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翠儿高兴的喜笑颜开。 思央生孩子没费多大劲,那孩子也乖巧没折腾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喘均了几口气后,思央才道:“抱过来我看看。” 小家伙刚才哭了几声,这会儿却是睡着了,长得很干净,既没有皱巴巴的也没有粉红红的,闭着眼睛,偶尔还吧唧嘴个嘴。 “小皇子真的是太好看了,这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孩子。” “你看过几个呀?”思央失笑。 “王爷您是外男不能进去……” 外面的声音引得思央看了一眼,对着翠儿道:“把孩子包好,抱出去给他看看。” “是。”翠儿自然是知道这个他是谁了。 宫女到底是没拦住李怿,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他就坐不住了。 “王爷这是小皇子。”翠儿连忙迎了上去。 李怿低头看了向了翠儿怀中的孩子,神情有些激动,手伸出去似乎是想要碰孩子,可触到了襁褓后,就跟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是个小皇子……”似乎为了缓解尴尬,李怿盯着孩子又念叨了一句。 “是小皇子没错,恭喜王爷了。”翠儿笑嘻嘻的福了福身。 “好好照顾他。”目光看向了产床,李怿加快脚步走近,到了近前后顿了顿,小心的在床沿坐了下来,眼睛一直都放在思央的脸上。 “这么看我做什么?” “辛苦你了。”眼眸当中的温柔都快要化成实质,流淌出来,伸手把思央脸边的寒湿的发抚开,李怿的声音极轻:“谢谢你。” 别开头,思央却是道:“不用谢我,那是我的孩子。” “当然是你的。”被她这倔强的模样,弄得愣了下,抓起思央放在外面的手,李怿轻笑声音微沉:“不过……那也是我的孩子。” 这话倒是事实,思央没反驳他。 “那如今,王爷想要如何对待我们母子呢?”头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更为舒服些,思央看他。 李怿的眸子眯了眯:“皇后认为呢?” “哦,王爷此话,意思是由本宫来做主了?”美眸带笑,微微弯起。 心中跳动的更为加速了,李怿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对眼前这个女人动心了,可是偏偏的每每看到她那副从容谋算,自信聪慧的模样,他就不由得……任之为之。 “现在这个天下,还不是娘娘一人说了算。”李怿揶揄一句,又有些自嘲。 思央把手抽出,却是抚上了男人的面庞,抿着唇勾着笑,柔声轻语:“臣妾哪儿敢呢,王爷大权在握,国之栋梁,日后妾身可就只能仰仗王爷了。” 眸色因着她的话,渐渐变深,大掌包着她的手,李怿憋了憋气,然最后还是无奈一叹。 “真拿你没办法。”这句话中的宠溺,令思央都要不好意思了。 皇后生了个小皇子,刚满九天后,登基为帝。 朝臣:“……”说好的谋反呢? 这一波操作,令人恍惚。 可这一切都是事实,汝南王亲手给小皇帝送到了龙椅上,那脸上别说什么不甘愿,简直就差没写着高兴两个字在上面了,当真看的人糊里糊涂,虽说小皇帝连奶都没断,可既然这位都没意见,其他人更不会反对,全部行叩拜大礼,迎接新皇。 开春时,新皇继位,改国号为南。 因皇帝太过年幼,由太后垂帘听政,汝南王册封摄政王,辅佐朝政。 朝臣一开始觉得国号改成南字,是因为汝南王作梗,后期随着幼帝逐渐长大,那看越眼熟的面容,再加上汝南王向后宫跑的勤快的身影,还有那些风言风语。 后知后觉过来的朝臣们,觉得自己的内心深深受到了伤害。 “大王爷和大公主你准备怎么处理?有人还上心着呢。” 思央还住在玉坤宫,一切都如以往差别不大,最大的改变就是是她现在贵为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拿过李怿手中的折子翻看了一下,思央摇摇头:“他们既然闲的管起这些,不如就多派些实事下去,朝廷没这么大方,养着这群就会碎嘴皮的人。” 李怿无奈,抽出折子放到一边。 “怎么脾气是越发的大了?” 思央没搭理他,转而道:“这些人虽烦人,不过也提醒了我,那两个孩子也该处理了,免得多生事端。” 薛平贵和玳瓒死的还算干脆,但他们的一双儿女还活的好好的,无辜的孩子思央没打算要他们性命,但是身份上还是个问题。 两个孩子早已懂事,玳瓒养在身边,耳语目染对思央也没好感,也知道自己母亲怎么死的,是养不熟的。 “这样吧,西凉现在已俯首称臣,大王爷是玳瓒的儿子,也有一半西凉血统,就派他去西凉担任新一代的西凉王,想必西凉那边也会欣喜万分的。” “咳咳……”听到这话,李怿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这个办法…… 现在的西凉可不是从前的了,国中无主西凉乱的很,争抢王位的人好几位,皆是手握权柄,现在空降一个西凉王去,大王爷可有的好受了,看在朝廷份上应该不会要他性命,但别的就不好说了。 “至于大公主……”瞥了眼李怿,思央低头淡淡道:“反正也大了,准备准备就出嫁吧,西凉是她母亲的故土,她哥哥也在,就一起去。” “这个办法好。”李怿这回没意见。 两人并肩同坐,并没有担心大王爷去了西凉会壮大势力给他们带来麻烦。 因为…… 清风拂来,珠帘被拨弄开,一虎头虎脑的小娃娃歪着身子跑进来,一股气的蹬蹬的趴到了思央的腿上,扬起一张粉嫩的小脸,眯眼咧嘴笑。 “娘~” 然后又转了转小脑袋瓜子,看向另一人。 “爹~” 日后的一切可以给这个孩子,作为上好的磨刀石。 24.二穿[01] 苏家有女,得伴帝辛左右,后权倾朝野,祸乱宫阙,罪大恶极。 自古红颜多祸水。 周亡褒姒,商倾妲己。 都说女子误国,谁人知,不过皆是他人手中棋。 她不甘! —————————————— 破败的楼阁,荒草杂生的院落。 院墙之后,是富丽堂皇的巍峨宫殿。 一道红墙后,隐隐的还能听到丝竹奏乐的欢乐声音,其中还夹杂者女子嬉笑娇嗔的叫声,男子粗豪的大笑,可以想象那一派糜乐景象。 此地的荒凉,和对墙后的奢靡,都被门上的一把铁锁隔开,就像是隔断成为了两个世界。 “呜呜~” 一只小白狗,呜呜叫着,急切的甩着尾巴在地上转来转去,仔细的看的话,发现原来这小白狗的身边竟然昏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一动不动的侧伏在地,青丝如墨披散在身上,多了几分脆弱的楚楚可怜。 小白狗子通人性,看着她昏厥不醒,一边叫着,一边不断的用鼻子在女子脸上蹭来蹭去,伸着舌头舔舐着。 散在脸上的发丝被蹭开,露出女子一角面容来。 杏脸桃腮,肌肤如脂,面如芙蓉,一对柳叶眉若轻烟,淡雅秀气,鼻头挺翘,在下是一点粉色樱唇,这一副容貌端的是倾城之姿。 就在此时,那双卷翘又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缓缓的睁开来,水润美眸形如桃叶,清亮动人,眼波潋滟似能锁住人的心神。 耳边的叫声,还有脸上湿润的麻痒,终于是让思央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围,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之后,她并没有松口气。 “小古怪,吓着了吧。”揉了揉额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思央看着因为她的醒来,兴奋的直叫唤的小白狗子,微微一笑,把它抱了过来,伸手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 回应思央的是叫做小古怪的小白狗子,奋力的在她的手上又多舔了几口。 抱着小古怪站了起来,扫视了下自己现如今居住的地方,嘴角弯了弯。 她现在是刚入宫的苏妲己,还是无名无分,并无过错之下被纣王打入冷宫。 纣王性格暴躁,贪恋美色,外出时从海市蜃楼当中窥得两名美人,心心念念不忘,直到有人探查到二女是冀州候苏护之女,迫于威压之下,苏护只能把两个女儿进献上朝歌。 然而,朝臣中有善于周易卜卦之人,算出苏护之女妲己,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文武百官联合跪在宫外,进谏上奏要纣王铲除妲己。 心烦意乱的纣王,就这样一口允了。 打入冷宫,富贵一朝离去,再加上和自己一同入宫的妹妹凝香却是得到纣王的宠爱,也并无朝臣阻拦,这样不平衡的状态下,妲己原来耿直善良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从而被隐藏在暗中的九尾狐找到了机会,迷惑了妲己的心智,最后上了她身,一举将殷商推到了灭亡的死路上,拉都拉不回来。 25.二穿[02] 思央抱着小古怪回到自己现在居住的迎香宫内,刚过来有些地方还有点不适应,并且她还需要细细的整理眼下的境况。 这座迎香宫外围院落,因为没人打理才长满了荒草,但从内殿看的话,其建造是十分奢华的,这本是纣王为了迎接苏妲己的到来特地让人修建的宫殿。 迎香宫。 妲己和妹妹凝香,刚进宫就双双被封为了贵妃,那时的风光,可是让纣王后宫的那群女人各个都把牙咬的紧紧的,眼睛都给瞪红了,还想着日后,后宫有这两位苏贵妃在的话,恐怕根本没有她们的任何存在了。 谁知道,就在苏家两女风头无两的时候,苏妲己会被纣王一道旨意打入关了起来。 这好好的迎香宫,明明是贵妃寝宫,现在就变成了囚禁苏妲己的‘冷宫’。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最乐意的就是落井下石。 妲己在被囚禁在此,不准外出,旁人是可以来探视的,所以那些嫔妃们是轮流着过来,羞辱折磨,并且恐吓她。 可怜苏妲己,在冀州的时候,是冀州候苏护,苏天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生性单纯,不知世事,哪儿曾受过这等委屈。 也亏得自小因为父亲限制她的出行,在迎春宫这一角天地当中,她才能待得下去,纵然孤独她也从没有生起过坏心思,直到…… 她的小古怪,唯一陪伴着她的小古怪因为她摔倒在院子里面,昏迷不醒,为了想要救它,被杨贵妃派人杀了,不但如此,还烹成狗肉锅亲自端给她吃。 一时的错手,伤了人的性命,最后,导致了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不但是连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就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了。 不对……或许当初并非是她杀了人,而是,暗中别有‘它人’。 思央来的时间倒也凑巧,妲己身边的小古怪还没有因为叫不醒她跑去找人救她被烹杀。 “汪汪……”在思央怀中的小古怪,舔了舔她的手之后,发现在沉思当中的主人没有搭理她之后,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思央笑看着它。 王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一个失宠的贵妃,一应用度都被缩减,甚至还会克扣。 难怪殷商会灭亡,苏妲己是被纣王厌弃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是一方藩王,她要是被宫里虐待死,苏护心里面能好受,更何况当初为了二女入宫,就曾经派兵做过一场,纣王却没有因此多上点心,就是没有圣人在其中摆弄这些棋子,殷商也不会长远下去。 “好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现在想这么些也没有多大用处,思央暂时决定先把眼前难关给度过了,再计议接下来的自己的安排。 抱着小古怪起身向外走去,先给小东西找点吃的才是。 “苏贵妃您可不能出这迎春宫。”不出意外,这间寝殿外不但是门上了锁,还派了内侍把守。 思央安抚的拍了拍小古怪,从旁边开着的角门望着外面的两人:“大王降旨让本宫不许出迎香宫一步,可没说把本宫饿死在里面。” 天已经暗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点,却没有人来送饭,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遭受些折磨。 在思央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那两名内侍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想着思央现在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底气:“你乃是罪妃,哪儿有你强词夺理的地方,晚膳早就过了,现在膳房也没有饭菜,今夜就劳烦贵妃娘娘多多忍耐些吧。” 说实话,门上的那把破锁,思央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抓下来摔在这两个人的脸上,但是她现在不能,不能轻举妄动。 “罪妃?”冷笑一声,思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首冷然道:“本宫乃是冀州候苏天王之女,郡主之尊,奉旨入宫侍君,纵然不讨得大王欢心,禁足于此,可大王却并未降罪与我,本宫贵妃头衔还在,你等是要以下犯上?” “别忘记了,本宫的父亲尚在,一母同胞妹妹也还在宫中伺候大王。” 一番话下来,让两名内侍哑口无言,毕竟只是小小的内侍官而已,稍微厉害点的贵人,他们都得罪不起,想着刚才的话,让他们听着就越觉得心虚。 “苏贵妃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奴才,竟敢私自苛待贵妃。”突然一人朗声出言,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思央的视线中。 始一现身,那人便冲到了两名内侍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教一番。 26.二穿[03] 两名内侍被来人一通训的没敢反驳一句,不断点着头,最后抬着一张哭丧的脸来。 “世子恕罪,是奴才等失职,这就去给苏贵妃端吃的来。” “那还不快去。”男子又是冷喝声。 “是是是,这就去……”两内侍火烧屁股一样,连滚带爬的赶紧的离开此处。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男子才想到这里还有一人,连忙的转身对着思央,深深一拘礼:“伯邑考见过苏贵妃。” 他就是伯邑考。 迎香宫的这边小角门为了让外面的人出入方便,并没有上锁,平日派了两个人看守,也不担心苏妲己逃跑,王宫这么大,她逃得了这里,也不可能出得了宫门。 刚才为了方便说话,这道角门被打开,内侍被吓走也忘了给关上。 隔着一道门槛,思央和他互相对视。 伯邑考。 西伯侯长子,同时也是西岐的世子,奉命护送苏家二女进朝歌。 伯邑考年纪轻轻,性子温润如玉,又一表人才,行为举止尽显大家公子风范,在短暂的相处当中,和妲己之间,似是而非的多了一层朦胧的暧昧。 但是妲己是要入宫做大王的宠妃,所以他们也仅仅于此。 后期的时候,妲己被九尾狐上了身,神智皆不由自己,而伯邑考也被九尾狐借妲己的手,害的尸骨无存,还被亲父食入腹中,委实是凄惨。 “苏贵妃?”伯邑考发现面前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让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又叫了一声。 “世子不用多礼。”思央摸了摸小古怪的脑袋,轻点了点头:“适才也多谢世子解围相助。” “苏贵妃千万别这么说,那都是我应该的。”认真的看着思央,伯邑考叹气,他一直都觉得对妲己有愧,他的父亲因为卜算卦象令妲己自小半囚在家中,不许外出,不可识字,不得见外人。 后自己又亲自把她送到了朝歌,紧接着他的父亲联合朝臣又让大王把妲己困在此地,想一想伯邑考都觉得无颜面对眼前人。 “你不用愧疚,这些都是因为妲己的命不好。”思央一看就知道伯邑考在想些什么,此人是个正人君子,说到底的确要怪只能怪……天意之为。 看思央转身似乎是要走,伯邑考想拦住。 思央转头看他,最后视线放在了他的脚下。 伯邑考的脚正要跨过那道门槛,但是在抬起的刹那顿住了,他不是后宫那些嫔妃肆无忌惮,他是西伯侯世子,还是个外男,后宫对他来说是个禁地,不可久留,而迎香宫他更应该多多避讳。 长叹一声,伯邑考还是没有跨过门槛,只扶着门栏深深看着思央。 “妲己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他喊的是妲己的名字,而不是苏贵妃,可……这又能怎样。 “既不是我的错,却偏偏都是由我来承担。” 一步步的又走进了他,思央对着伯邑考抬了抬精致的下巴,微带上调的眉眼略有讽刺:“出生不我是决定的,但因为你父亲的一道卜算,我便从此禁足闺房,目不识丁,你奉命送我姐妹二人入宫,你父亲转身就谏言我妖女祸国,害得我落到如此境地。” “你们可真的是一对好父子。” “我,妲己不是这样的……”伯邑考被思央的一番说词,说的是无言反驳,想解释又发现这些全部都是句句属实,宁他羞愧不已。 眉头紧拧,伯邑考突然冲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救我?”轻挑眉,思央笑了:“你要怎么救我,你敢违抗大王的命令,更何况我只要是活着,你父亲都没办法放得下这个心吧。” “我既然说了救你,就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伯邑考的心性,认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更改的,他必须挽回自己所造成的错误。 “你当真想救我出去?”似乎是被他的语气所感染,思央的语气也有了软化。 伯邑考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是的,你且容我几天想想办法,我一定会在回西岐之前救你,不会留你在此受苦。” “你又何苦。”思央摇摇头,垂下眼睑:“我就算出去了,天下也没有我容身之处。” “有我在,不会让你无家可归。”两人离得近,伯邑考一时激动,也急切的想把自己的心意表明,一把就握住了思央的肩膀。 说完后发现在自己的行为不妥,一顿后赶忙放开,伯邑考有些尴尬,脸微红磕巴道:“我,我的意思是……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如此的话,可否请世子为妲己做一件事情。”思央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咬了咬唇请求道。 “啊。”伯邑考愣了下后,反应一口应下:“你说,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我都会竭尽所能。” “自然是世子力所能及之事。” 思央睁着双清润如水的眸子,眼睫轻轻眨动,身子稍稍挨近了他,螓首微垂万种风情,伯邑考看呆了。 虽然早就不知道看过这副容貌多少回,伯邑考还是觉得惊叹不已,他父亲的卜算至少算对了一半,此女容貌的确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倾城之姿。 “就有劳世子了。” “啊……”伯邑考回神,想着刚才女子在自己耳畔所说的话,幸好他还分了心神听着,否则就真的是要尴尬了。 “不知道能否请问,为何要这么做?”伯邑考对思央的要求有些奇怪。 已经退开的思央,只是微笑:“如果世子想救我的话,那么就按照我所说的做,妲己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条生路罢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伯邑考绷着唇,重重点了下头:“你不愿说,我也不强人所难,但是你交给我的事,我一定会全力办好。” 两人说话之间,不远的回廊有声音传来,原来是那两名内侍拿着饭食回来了,为了避嫌,伯邑考退后几步。 “世子,苏贵妃,饭食已经拿来了。” 伯邑考打开食盒看了下,觉得饭菜还可以,哼了声扫了两人一眼警告:“日后要是再故意为难苏贵妃,也要掂量下自己的身份,还不快帮贵妃送进去。” “是是,奴才这就送进去。” 今日初来,但所得到的却让她惊喜,有了伯邑考的帮忙,她会轻松许多,思央对伯邑考点头示意:“多谢世子,本宫就先回去了。” “贵妃请。”伯邑考扬手相送。 目送思央离去后,伯邑考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攥了攥手心,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回到寝宫后的思央,先给小古怪喂饱送到了它自己的小窝里面后,才开始吃饭,也许因为有了先前的震慑,这回不用她说,洗漱用的热水已经送来了,倒是方便她用。 迎香宫内就妲己一人,一切都需要亲自动手。 洗漱完毕后,思央就躺到了床上,吹熄了烛灯后,偌大寝殿黑漆漆,空荡荡,冷风从窗户缝隙穿过,带着呼呼声穿过殿堂无端多了几分阴森。 床幔微微飘动,一道人影突然的出现在了床边。 那人出现之后,抬手撩开幔帘,动作随意似乎并不怕惊醒床内人。 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珠子带着一抹魅惑的红光,直直的盯着床中躺着的绝色女子,片刻后眸光一收,床幔还在动,人影却消失了。 床上熟睡的女子,轻微的翻了个身,面对着床内侧后,睁开了眼睛,眼中清明并无一丝睡意。 27.二穿[04] 思央现在本身的危险不是来自于宫中的其他人,那个危险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那就是九尾狐狸精。 轩辕坟中有三只修炼成精的妖精。 三妖共同在轩辕坟修行,又以姐妹相称,互相扶持。 几只妖修炼成精,其中两只没多大抱负只为了享受人间富贵,统统到了人间找到合适的身子附身,假做个人类过着人生。 其中修行最高的是千年成精的九尾狐。 同时她也是最特别的,富贵人生不求,她所要的就想要一个上好的皮囊,寻寻览览不知多久,直到受了女娲娘娘招妖幡的感应后,来到朝歌,遇到妲己。 九尾狐爱美,一心想要一副好身体,初见妲己后,她的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人,只觉得妲己的容貌,身材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做。 旋即九尾狐就暗中藏了身形逗留在妲己的周围,盯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想着如何能得到这副身子。 对于九尾狐来说,此次奉了女娲娘娘的命令,前来断送殷商气运,原本还在思索如何想个法子,顺利完成任务,现在可好了,有个一举两得的机会就在眼前。 妖精也不是想要上谁的身就能上的,原先的妲己性情倔强,柔中带刚,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住的人,九尾狐也一直都在找个恰当的时机。 今日妲己在看到妹妹和纣王之间的欢乐嬉戏,失落之下摔倒昏迷,想必心境上也会有很大的变化,九尾狐刚才来的一遭,怕就是想要看看,妲己的状况。 苏妲己一出生就因为天生异象,加上西伯侯的天先演卦,导致半囚闺房,自小就没有任何外出的机会,连最基本的识字读书都没有办法学习。 后为了父亲和冀州百姓被进献入朝歌,到头来也不过是进了另外一个牢笼里面,并且还是无尽的深渊。 在被九尾狐附身后,她的一切就不再属于她,或许说,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是由她做主的。 妲己天生聪慧,西伯侯让苏护限制她的一切,为了就怕她才貌双全祸国殃民,其实都错了,应该说一切从头至尾她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 没有她苏妲己,还会有别的人,天要商亡,谁能阻止,他们等人不过是天道下的蝼蚁,圣人手中的棋子。 妲己,她只想过自己的人生。 不要再被任何强加的一切所束缚。 这为前提的话,那么王宫也不需要再继续的待下去了,反正现在苏护也因为爱女被强抢,整合兵力想要反商,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不过,想要离开也需要把眼下的事情解决掉。 有九尾狐在一天,思央就没有这么痛快的把这一切都给抛弃掉,毕竟一个妖精整天惦记着要上你身,控制你的心智,这事情想起来就不这么的美妙。 这两日思央都比较低调,带着小古怪在迎香宫过自己的日子,迎香宫被打上了‘冷宫’标签,宫内人也不是谁都闲着,反正她这里是越发的清净了。 但是思央可以感觉到,她身边的那个东西,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或许说她着急了吧,想要尽快的得到她的身体。 对上九尾狐,思央想了想,胜算上并不大,千年道行狐狸精,自己除了力气大一点,可没有法术那东西,打是打不过的了。 可是不代表她就这么坐以待毙。 思央在等。 忍受着每日被人用能穿透一切的炙热视线,盯视的感觉,她就在等个消息。 “苏贵妃,西伯侯世子在外求见。”内侍进入殿内通报的时候,思央正拿着个棋盘自娱自乐。 可是天知道,她身子都快僵硬住了,谁让她面前坐着一个人呢。 苏妲己或许看不到九尾狐的身影,但是思央可以,大概这可以称为是在封神唯一的福利了。 可看到了,还要装作看不见,任由那只骚狐狸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在评估一样物品一般,真的是让人难受的紧。 听到伯邑考求见,思央顿了顿,把一枚白子下在了黑子前,正好堵死了它的前路,同时也让白子的局面多了一丝新生,如此正好。 “本宫这就来。”她所要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思央一出现,就看到伯邑考在角门外着急转圈的身影:“世子。” “苏贵妃。”看到思央出现,伯邑考大松一口气,其实他这段时间也很担心,在堪比冷宫中的迎香宫内的她,到底过的好不好。 “不知我拜托世子所做的事情,可有眉目。” 伯邑考抿了抿唇,在思央期待的视线下,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呀?”思央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可是……”然而伯邑考的话头却是一转。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变故。 看了看另一边候着的内侍,伯邑考神色有些为难,其实这里他本不该来的,但看思央现在的模样,他过不了心中愧疚的那一关,他既然答应要救人当然是要做到的,对他而言君子一言,信誉为重。 “苏贵妃你要我去找的人找到了,但是他……他并未来朝歌。”伯邑考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没有来吗?”思央的眉头皱了起来,要完全的脱离王宫,还有九尾狐这个狐狸精,她左思右想眼下能帮的上忙的人,唯有一人,其他人的话根本就不是九尾狐的对手,反而会更加的暴露自己。 可现在这个希望竟然没有来朝歌,岂不是还要另想办法。 “不过他派童子赠送了一样东西让我带了回来。”伯邑考看眼前美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心疼,又突然说。 “……世子”思央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下回说话一口气说完好吗?” 一件事大喘气两三次,真的是‘跌宕起伏’呀。 “呵呵……”尬笑两声,伯邑考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笨嘴笨舌的了。 “那,那东西呢?”左右看看,发现伯邑考身上好像没带什么。 “额……”挠着头的手顿住了,伯邑考一张俊秀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最后低着头磕磕巴巴的开口:“我,我没方便带,还留在宫外的住宅内。” 思央:“……”找个这样的猪队友真是好吗? “不过你放心,我明天进宫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带过来的。”伯邑考连连保证。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世子,事关重大,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啊。”思央告诫道:“此事也请世子您多加保密,最好是别让西伯侯知道。”说道后面,思央嘴角挑了个讽刺的弧度。 “万一要是再找个由头的话,我怕是性命都难保。”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让父亲知道的。”关于自己父亲,性格固执,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动摇,在妲己事情当中,一切都未发生,就已经把人的命运决定,伯邑考是个正人君子,心中万分的感到难安。 “那最好。”思央满意了,看了看周围:“世子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这儿没事总有人喜欢盯着呢。” 伯邑考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久留,拱了拱手后告辞离去。 思央回到寝殿,九尾狐还在,还把她的那盘棋局给改了,黑子反败为胜,白子已经危在旦夕。 这是下的警告吗? 这回的九尾狐不是隐身,而是显了真身。 “你是谁?”脚步顿住,思央眼中带着恐慌,缩着身子防备的望着那个浑身妖气缭绕的狐狸精。 “我是谁?”撩起裙摆,身姿柔若无骨的摆换了个姿势,面对着思央,红色的长发披肩而下,这只狐狸精的容貌当真是天生一副媚态。 狐狸精要在人间生活必须是要借用个身体,才能隐藏住全身的妖气,否则很容易被高人给除掉的。 上挑的媚眼冲着思央轻轻眨动,九尾狐慢慢的站起身,向她走来。 思央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一步步后退,满脸都是惊惧:“你,你什么人,你你,你要干什么?” “不要害怕,你看脸都皱在一起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是都损了颜色。”九尾狐站在思央面前,一脸心疼的抬手要去摸她的脸。 思央一别过头躲过,更是连连后退,躲到了柱子后面去,抱着柱子探头看她:“你是人,是鬼,你到底缠着我做什么?” 九尾狐不是第一次在‘妲己’面前显出真身了,摆明着缠人,这回质问那也是合情合理。 “我是来帮你的。”九尾狐也没有再上前。 “你帮我,帮我什么?” “难道你现在落到这个境地,你甘心吗?”魅惑的眼眸,红光一闪。 思央咬着唇看她并不说话。 九尾狐的耐心很好,否则的话,她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轻声一笑,指着屋外的院墙:“一墙之隔,和你共同进宫的妹妹享受着纣王的恩宠,而你呢,百官谏言打入冷宫,可不可怜呢?” “明明都是姐妹,现在落差这般的大,你难道就甘心,那些恩宠富贵,全部都该是你一人的,你若是不争的话,后半生就要在这清冷的宫殿度过余生,一不小心病死都不会有人过问。” 28.二穿[05] 九尾狐那声线又轻又柔,柔中带媚,媚中丝丝缕缕带着能魅惑人心的味道。 这就是九尾狐一族的狐媚之术,看来九尾狐是真的等不及了,这都迫不及待的对她用上了。 “你胡说,我妹妹,我妹妹会回来看我的。”藏在柱子后的思央,眼睛红红的瞪着九尾狐,犹自倔强的反驳着。 “哈哈。”九尾狐大笑两声,又往前走了两步,戏虐的望着思央:“你自己心里面应该清楚的很,你妹妹不会再回来了,你看看你被人欺辱你妹妹有帮你出头吗?” “别说你妹妹伺候大王□□无术,旁人都能来得了,她就来不了,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也不知道把你这个姐姐忘到了哪里去了。”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姐妹情深,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我又身处冷宫,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本座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才。” 思央不为所动:“阁下神出鬼没,却不愿报出姓名来历,妲己怎么敢相信,毕竟……连我最亲近的妹妹都背叛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相信的吗?” 九尾狐本在暴怒当中,可思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若有所思起来。 瞧着她脸上的悲切的失落,不由笑了笑。 这哪儿是不愿意她的帮忙,看起来是伤的太深了呀。 “也罢。”这种情况也不好逼迫太紧,九尾狐稍一沉吟转而哼道:“你好好想想吧,本座也是为你好,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如何的选择了。”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狂风吹来,吹的门窗啪啪作响,风眯眼睛,思央抬袖遮挡,等到一刻后风才渐渐停歇下。 再放下手后,刚才殿中的九尾狐,早就不见了踪影。 “装神弄鬼。” 九尾狐可以悄无声息的来,自然也可以走的毫无动静,之所以弄出这些,无非是给思央看的罢了,就是在展现实力,好更为相信她。 思央刚才的一番行为,也只是暂时的安抚九尾狐,这只狐狸精按耐不住的想要抢她的身体,硬抗的话,是不智之举,现在她还要等伯邑考把东西进来,所以还是先糊弄过去再说,就让那九尾狐以为她心动了。 九尾狐是一定要除掉的,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必须让她不能再缠着自己,同时思央也在准备离开王宫。 想要离开王宫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迎香宫已经堪比冷宫,宫里面少了个罪妃,又有多少人在意?至于要怎么离开这一点,思央并不想借助伯邑考之手,那样比较危险,姬昌还在朝歌,万一被他发现了踪迹,那就不妙了。 那个老匹夫,就差没把妲己真当做个妖精处理,知道自己儿子她亲近,岂不是更要跳脚,到时候伯邑考要把她带回去的话,他就该担心自己的西岐是不是也要被灭了。 说实话,思央还真的是挺想恶心他一下,但回头想想,要委屈自己,还是算了,自由之身再好不过。 伯邑考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是傍晚十分,夕阳要落不落,映照着红霞满天,从荷花池那边看去,美丽急了。 思央把妲己的几件首饰送给了看守的内侍,得以在迎香宫外的荷花池旁稍微待一会儿,依着栏杆,临湖而立,微风轻抚,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 夕阳西下,荷花莲叶……美人,风景美,人更美,美的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惊扰。 “你来了。”思央听到了脚步声。 伯邑考回神,低垂下眼睑,遮住眼眸伸出的一丝恋慕,轻咳声道:“伯邑考不负所托。” 思央看向他,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眉目清朗明澈,果然不愧是芝兰玉树的大家公子,这样的伯邑考其实才是最让妲己心动的。 此时他的手中捧着一条长木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思央所需要的。 “世子是帮了妲己的大忙了。”接过长木盒,伸手扶了扶,思央微笑对他道:“这一次是妲己欠你个人情。” “别,千万别这么说。”伯邑考赶忙摆手:“伯邑考受之有愧,你的处境,与我姬家不无关系,但凡我能做的,我都愿为你做一些补偿。” 思央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姬昌顽固也不必要把这个气撒在伯邑考身上。 “说来,还真的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世子帮忙?” “你说。”伯邑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想让你带句话给我妹妹,我想见她一面。”她的妹妹凝香,两姐妹一同进宫,到头来截然相反的遭遇。 一听是这个伯邑考倒是轻松笑了:“这个没问题,我原本就是你们的授琴老师,倒是借个由头可以去见另一位苏贵妃,一定会把话带到。” “请务必让她来见我。”思央叮嘱。 伯邑考也是再三保证。 时候不早了,夕阳终究是落了下去,天地一片昏暗,远处已经掌了灯,伯邑考也必须尽快离开王宫,而思央也要会迎香宫内,跨过那道门槛,角门即将关上,她犹豫一瞬又回转了过来。 “伯邑考。” 外面目送她的白衣男子的身形顿住。 伯邑考一愣,嘴角扬起微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思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默然的对视着。 “我只是想要对你说,日后不管宫中发生什么,你还是尽快的离开朝歌,回到你的西岐,也多劝劝你那个固执的父亲。” 伯邑考不知道思央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可这些是她说的话,他细细的听了,片刻后,微微点头:“多谢相告,伯邑考会仔细斟酌。” 这回再无留恋,思央快速的进入内殿,而那道角门也渐渐的把两个人的身影隔断。 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再难相见。 妲己被打入冷宫,其实说伤心害怕真没多少,她对纣王并无感情,本身因为见识浅薄,对于富贵权势并不太大概念,唯一最让她伤心难过不能自已的,那就是来自妹妹凝香的不管不问。 曾经一同进宫,并且互相发誓,不管纣王喜欢宠爱哪一个,另一个也不可以不管对方,但是后来凝香食言了。 自从妲己关在迎香宫内,她就不曾来见过一面,宫内人欺负侮辱妲己,也没有见过她护着这个姐姐,不说亲自来,连派个人送个东西都不曾有,也难怪九尾狐会拿此事来说。 妲己曾说,她和凝香同吃同进,不分彼此,其实认真来说,只是妲己离不开妹妹凝香,她自小被关在家中,也只有这个妹妹能陪着她,那就是她的另一种寄托。 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妲己又怎么会与虎谋皮,相信来历不明的九尾狐,最终把一切都给葬送了。 不过到底是她的亲妹妹,思央如果离开了王宫,轩辕坟的三妖,为了完成女蜗娘娘交代的任务,继续祸乱朝歌,凝香在此地也会有危险。 29.二穿[06] 许是伯邑考的话带到了,让凝香终于想起来,这个王宫内还有一个她的亲姐姐。 总而言之,凝香终于是踏进迎香宫,来见‘妲己’了。 “姐姐。” 脚步急促的冲进内殿,凝香看到思央后,脸上一喜,快速的跑过去,双手展开紧紧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啊,姐姐。” “既然想我的话,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思央没有任何动作的由着凝香抱着,听她真情流露的话,微微扯了扯嘴角,语调清冷暗含质问。 “姐姐?”喉咙的哭腔一噎,凝香抬起头看向思央,盈盈美眸含着泪水,要落不落的模样,既柔美又楚楚可怜,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头看她:“妹妹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姐妹都不会不管对方的吗?” “姐,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妲己’,面上没有以往的天真憨直,绝色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多了一层冷霜一样,看着就觉得心中冒着寒气。 不由得,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后退了两步,吞咽了口口水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怎么了姐姐,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么生气的下令把你给关起来,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听我的……。” 说着说着,凝香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咬着唇难受的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生怕我再惹怒了大王的话,恐怕我也要和你一样,到时候,咱们姐妹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是吗?”思央笑了笑,扶着桌子坐下,把凑了过来的小古怪抱了起来。 “姐姐,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想办法来救你的。”凝香又道。 凝香这个妹妹,看起来十分柔弱,和妲己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妲己没读过书,不明事理,不辨善恶,所以行事也毫无章法,一般是随性子来,她也多是依着。 从容貌上来说,二女长相上有些相似,也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是凝香对比妲己的话还是要差了几分颜色。 所以两姐妹要是站在一起的话,妲己总是能吸引大半人目光,而凝香就显得黯淡了许多,长期以往凝香心里肯定也是多有疙瘩,以往在冀州的时候还不显。 那时,妲己被苏护管的严格,没几个人见过她,两姐妹共同出现的次数不多,可自从来到了朝歌后就不同了,差异也从中体现了出来。 这些从凝香多次想要引人注目,但凡妲己有一点儿错处,自己便抢先跑出来帮着认错,逢人就说自己姐姐未曾读过书,不知礼节多多担待。 堂堂冀州候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还不是徒增人耻笑,身为妹妹就是这么揭短的。 倚着桌子细细看着凝香,从头至尾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思央得出结论,她这个便宜妹妹,大概是个白莲花,还带着些女表气。 “妹妹也真的是放得开,姐姐我前脚被关押起来,生死未卜,你说两句求情的话,转身就和大王巫山云雨好不快活,完全把姐姐忘到了脑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妹妹的记性这么不好。”思央一边摸着小古怪的毛,一边柔着声说道,可谁都能听出来她其中的讽刺。 凝香的脸色因此变了变,一咬牙跑上前蹲在思央的面前,抓着思央的手:“你不要这样啊,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不是来看你了。” “没有伯邑考的带话,你会来?”低头凝视着她,思央淡淡的问。 “我,我……”对上思央的视线,凝香说不出话来了,一耽搁之下,脸上也多了层尴尬神色,撇开头小声说道:“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我姐姐,我不会不管你的,以后我也会多来看看你,你放心好了。”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现在都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啊?”凝香听着话感觉不对。 挣开凝香的手,思央慢慢的抚上她的脸颊,最后稍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妹妹真的是想姐姐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吗?” “姐姐,你你放开我……” “问你话。”思央没放开,盯着她的目光更冷了分。 “没有,我说过会找机会救你出去的……”眼前的妲己让凝香害怕,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摇着头道:“可你也知道,大王喜怒无常,上次是百官谏言,我暂时也没有办法……” “够了……”一把推开凝香,思央冷淡的道:“大王那里我并不想你求情。” “那你是……” “我要离开王宫。” 推到在地的凝香,因为思央的话瞪大了眼睛,手捂着唇,震惊的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很惊讶?”轻笑一声,思央站起身来,低头看她慢慢的说道:“我姐妹二人是被大王强要过来,原本以为可以得到无上的恩宠,没想到大王不辨是非,把我给关在这个鬼地方。” “姐姐啊,我们已经进宫了,宫内的规矩,就算你得不到大王宠爱,那也是他的女人,不可以出宫的。”凝香跟着站起来,皱眉想要劝说。 “对啊。”思央点点头:“所以,我要逃出去。” “什么……” “我让你来此见面,其实也不为别的,就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王宫。”思央打断凝香的话,直入主题。 “不可以的……” “是不可以,还是你不想。”眼神一厉,思央高喝一声,凝香被震得紧咬着唇不敢说话。 思央拉过她,唇角带笑,温柔的把凝香耳边的发丝别了过去,轻声道:“实话也不怕告诉你,现如今姐姐除了出宫别无他路可走,王宫险恶,你也说了,你我终究是亲姐妹,所以我想带你一起走。” 妲己应该对凝香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否则最后就算神智全部九尾狐夺了去,也不曾伤害过凝香,就算凝香背叛她去帮助姬昌也只是口头教训。 两姐妹面对面,凝香与思央的双目四对,眼中浮现纠结,略一迟疑后,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姐姐变了的脸色,凝香又感觉说道:“姐姐,我们不能走的,到时候大王怪罪下来的话,我们也就罢了,可是会连累父亲的。” “父亲早就对纣王不满,我们要是能离开,他反而会松口气。”双眸微抬,思央哼道:“再说了,姬昌比干这些人不都说我祸国殃民吗?那好啊,我离开朝歌岂不是随了他们的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凝香两只手揪在一起。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和我离开是吗?”要是可以的话,思央还真的是想给凝香说九尾狐的存在,可惜现在不能暴露这一点,谁知道九尾狐到底在不在暗中窥视。 “我不能走。”终于凝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姐姐啊,你不要想什么来什么好吗?从小到大你都这么任性,你就不能好好的听我一句说吗?” “我承认,我以前是有很多事情不过脑子。”思央叹气:“可是,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跟我一起离开王宫,否则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不长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凝香勾唇噗笑一声,渐渐拉开了和思央的距离,柔美的俏脸带着一丝怜悯的看着她的姐姐:“我当然知道王宫不是个好地方,你从小被父亲保护着不通事理,你一来王宫就过分张扬,连自己得罪人了都不知道,否则那些人怎么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来看你笑话,那就是来撒气的。” “那看来,我在这里的一切遭遇,你都知道了?”思央眸光渐渐变深。 凝香一愣,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扭开头却不想解释,现在的解释已经无用了。 “我不会和你离开,我已经和大王有了夫妻之实,大王就是我的夫君,我也是大商的贵妃,我会帮父亲保护冀州,保护天下黎民百姓。” 话落凝香似乎是不想面对思央,转身便要走,却是在要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停住,侧头对身后道:“你如果真想要走,我会帮你,但你也别再劝我。”说罢叹了口气,坚定的跨出了脚下这一步。 思央盯着凝香离去的身影,微垂头,闭了闭眼睛。 30.二穿[07] 思央既然来了,也就代表了妲己的一切, 对于妹妹凝香, 她也仁至义尽了, 想要带她一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惜根本不听劝说, 强制带她走的话, 只会令自己也陷入泥沼。 姐妹情义, 在那天的一番话当中, 其实也能看出有多浅薄了。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从此天涯隔断,各奔东西,只希望凝香最好能在险恶之地,留下一条命来。 是夜。 今夜的万里晴空, 繁星点点, 却并无月色, 看起来倒是一个, 可以做出什么事的好时机。 守门的两名内侍,日夜守着迎香宫,时间久了也疲懒起来,本来两人都要寸步不离的站在岗位上, 但今个气候好,上半夜还好, 快午夜时分, 最是令人困乏的时候。 一人先说自己去睡会儿, 待会换另外一人,这是他们自己商量好的,可等到人走了之后,留下的另一人实在是撑不住睡意袭来,打着哈欠就也找了个角落歪坐着打起盹来,反正这里晚上巡逻的人都不会经过,肯定没人发现他在偷懒。 这里住着的就是一个罪妃罢了,谁会在意? 迎香宫的殿门大开着,穿堂风把殿中的幔帘都吹的鼓动起来,一盏烛火明明灭灭,让思央印在地上的影子,也变得影影倬倬起来。 空档的寝殿,所以的珍奇古玩都在纣王下令把思央关在这里的时候,全部被搬走了,剩下的就是她坐着的这张简单的床铺。 思央靠着墙坐,小古怪趴在一边,已经睡着了,这个小东西倒是好吃好睡。 “你来了。” 九尾狐的出现是毫无预兆,突然便出现在床边,挑着一双充满妖异的媚眼,睨着思央,声线又轻又柔:“你这是在等我。” “没错。” 九尾狐略微诧异的看着她,眯了眯眼睛,试探道:“你想通了。” 思央笑了,明眸皓齿,娇美如月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略带随意:“我若说是呢?” 定定的望着她的脸,九尾狐心痒难耐,她修炼成精这么多年,为了就是一副好皮囊,现如今就在眼前,她几乎是要按耐不住的想要取得。 “这就对了,我会帮你把一切属于你的都给夺回来,再不会让你在此受苦。”一边说着,九尾狐慢慢的倾身上前,手撑着坚硬的床板,一点点的贴近来。 就在九尾狐即将要触碰到思央的时候,后者扭了个身子向墙边靠了靠,顺便把因为不速之客的出现,惊醒的小古怪挪到了里面去。 “可我并不想在王宫里面争风吃醋。” “你说什么?”九尾狐的动作顿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思央的嘴角挑了挑,看着她并不闪躲,一字一句的慢慢吐着音:“我说……我并不想留在宫中。” “既然你是来帮我的,那不如带我回冀州,我想这个要求不难吧,毕竟你可是在王宫都是来无影去无踪。” 想到太多思央的要求,无外乎是她心中最难以忍受的不公平的遭遇,却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见到九尾狐怔愣的模样,思央扬了扬眉:“怎么,你做不到?” 九尾狐的身体瞬间雾化五行,但是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思央的身旁,捏住了她的下巴,语带恨恨:“你就这点出息?” “你就甘心让欺辱了你的那些人,还逍遥自在。” “我要回冀州,仅此而已。”被迫仰视九尾狐,思央眼中并不惧色,冷静对待:“你说你是来帮我的,自然是按照我的意思来帮,还是说……”眸色渐深:“……所谓的帮我,只是个幌子罢了。” 捏着思央的手下滑,改为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啧啧,真的是个美人儿,你说本座就这么杀了你的话,会有多久才会有人发现你的尸/体。” “你不会杀我。” “你很自信?”九尾狐心中窝火,今夜她本是满含期待而来,现如今却是悻悻居多,有些事情,时候脱离了她的掌控。 思央的看着她,要害被掐住,令她呼吸困难,但一双美眸却波澜不惊:“因为……我一旦死了的话……”手抓住九尾狐的衣袖,艰难的靠近她的耳畔:“……你上哪儿去找我这么完美的身体呢。” 狐狸媚眼在一瞬间,眼珠泛起红光,就像是两颗红宝石,闪烁出妖异的光线,掐住思央脖子的手,利爪瞬间弹出:“你……” “啊——” 凄厉的尖声惨叫,响彻整个宫殿,惊得外面树上栖息的夜鸟无数,更是让沉入梦中的内侍立刻从睡梦中醒来。 惨叫声在继续,听起来非人声。 声音传来的地方就是眼前的迎香宫,这座宫殿半点灯火也无,此时此刻更像是一座鬼宅,阴森恐怖的似乎一张口就可以把人给吞进去一样。 几个路过的宫人内侍,害怕的瑟瑟发抖,缩在一起。 “啊,有鬼,有鬼啊!”眼前有人连滚带爬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口中大声叫着。 “那,那好像是迎香宫守门的人。” “该不会真的是有鬼吧……” 几名宫人面面相觑一眼,一个个动作慌张的撒开腿跑,这会儿只想离此地越远越好。 九尾狐痛苦的嚎叫着,捂着胸口趴在地上,此时的她哪儿有刚才的嚣张,身后的九条尾巴都暴露了出来,毛茸茸的或摊在地上,或是胡乱挥舞,她的一双手更是全变成了狐爪,样貌已经维持不了人形。 思央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手上拿着一柄剑。 一柄桃木剑,剑长三尺三,其剑身金色符文隐隐闪动,克制住了这满屋子的妖气。 世上的东西都是相生相克的,桃木辟邪驱妖,尤其是这把桃木剑,用来对付九尾狐是再好不过的。 “你,你竟敢……伤了本座……”九尾狐目眦欲裂,双目恶狠狠的瞪着思央,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吃了她,可是在接触到她手中拿着的桃木剑,眼中有着深深的忌惮和惧怕。 思央勾了勾唇,笑如罂粟绽放,抬手随意的挥了挥剑,见着九尾狐害怕的往后退,讽刺道:“我为何不能?” “你在打什么主意,真当我不知道吗?”一步步走近,一剑指着她,目光一厉,语态也跟着冷硬起来:“你企图诱惑我的心神,想要夺舍,那就应该要有被反击的自觉。” “你,你都发现了?”九尾狐还是不太相信,不断的撑着身体向后退。 “是你太着急了。”轻哼一声,思央也不愿再和她继续废话。 “你想干什么?”九尾狐发现不好。 “自然是杀你。”应她一句话,思央手中动作丝毫不停,提着剑一剑就狠狠的对着九尾狐的身上斩去。 不趁此机会杀了九尾狐,到时候留下后患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至于九尾狐死了,殷商灭还是不灭,思央才不会管这些,反正死了个九尾狐,还会有其他什么东西跟着代替,就如同妲己是一样的,都只是个棋子而已。 “不——”带着金色符文的桃木剑,冲着九尾狐劈砍下来,她只觉得全身的妖气都要控制不住的外涌,身体上更是如烈火炙烧。 嘭—— 巨响过后,思央眼前一花,闪过一层白雾,等到她动手挥开后,原地已经不见了九尾狐的身影,只余留下一片血迹。 “还是不行。”看着手中已然符文暗淡的桃木剑,思央忍不住摇头轻叹。 初来此地,结合自身环境,思央只想到了唯一对付九尾狐的办法,那就是阐教弟子云中子。 云中子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不过却并不列位十二金仙,就是在封神量劫当中,他阴差阳错的躲了过去,并非像十二金仙苦逼的被削了顶上三花,散尽修为,所以他也被称为福德之仙。 如果说最先想要除去九尾狐这个祸害的就是云中子,曾经想要扭转殷商气运,可惜纣王实在扶不上墙,还是让九尾狐躲过了一劫。 思央怎么能放过他这个大助力,她离不开王宫,便托了伯邑考去终南山寻找云中子,本以为他会亲自前来 ,却没想到最后送来的只是一把桃木剑。 或许是九尾狐命不该绝吧。 桃木剑上加持了符文的灵力,在刺了九尾狐一剑,再斩了她一剑,灵力溃散支撑不住,被她钻空子逃了走。 “那么只期望日后最好别相见。”把剑收起来后,思央再看地面,才发现九尾狐匆匆逃走,还给她留下了样东西。 一条断尾。 “竟然斩了她的一条尾巴。”把地上的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提起来,思央反倒是笑了。 九尾狐一条尾巴修炼出来就要五百年的修为,现在给她斩了一条,只剩下八条尾巴,功力受损,就算兴风作浪也要掂量掂量,思央这下放心了,九尾狐想要来找她报仇,也等她把伤养好了再说。 “呜呜……” 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来蹭去。 思央蹲下来抱起小东西,挠了挠它的下巴,轻声道:“小古怪,你会跟我一起走的对不对?” 回答她的是软乎乎的叫声,外加被舔湿的手指。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31.二穿[08] 即将黎明时分,闹过鬼没多久的迎香宫内, 冒出了滚滚浓烟, 冲天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顷刻间就将整座宫殿笼罩在内。 火势来的太快,当被发现之后,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救火来的水也是杯水车薪, 根本无济于事, 到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迎香宫被火舌一点点的吞灭。 “姐姐,姐姐……”凝香脚步凌乱又不稳的跑了过来,哭喊着一心想要冲到火海当中。 “快拦住苏贵妃。”紧随其后来的纣王大喝一声。 就算纣王不说,周围的内侍宫人也不敢眼睁睁的看着她冲到里面去。 “苏贵妃,火太大了您可去不得。” “你们快去救火呀, 我姐姐还在里面呢。”挣扎未果, 凝香满脸都是泪, 不断的叫喊着。 “苏贵妃你冷静一点, 现在火这么大,根本无法去救里面的人。”闻讯赶来多人,皇后看了看现场后劝说。 王宫失火,这可比上次轩辕殿的火要大的多, 比干姬昌等人都纷纷赶了来,伯邑考在听到失火二字的时候, 就觉得有些不妙, 直到听到是迎香宫后, 抬头看着那漫天的火光,心中一紧。 “父亲可否能算出里面人的遭遇。”伯邑考祈求的望着姬昌,他想要得知妲己是否还活着,难道真的是天降灾祸。 姬昌肃着一张脸,睨了伯邑考一眼,后者顶着压力维持着动作不变。 “对,西伯侯你快算算。”凝香被提醒了,立刻上去拽着姬昌的衣袖恳求:“我求求你,快点看看我姐姐是不是还活着,活着的话,赶紧救她啊。” 老实说,姬昌希望苏妲己这样的祸水不可留在人间,他忠于大商自然见不得大商国运葬送在一个女人的手中,所以才做出了种种举动。 “让你快算,你愣着干嘛?”纣王一看美人哭就心疼坏了,另外他心中其实一直都对妲己的容貌念念不忘,只是朝臣谏言扰的他心烦意乱只能做出这个选择,但现在想着一个绝色美人儿就香消玉殒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大王息怒,苏贵妃放心,我这就起一卦。” 妲己的生辰八字,姬昌再熟悉不能了,当下也没有取出怀中的挂盘,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他看。 须臾后吗,姬昌算卦的手一顿,脸色看起来稍微僵硬。 “怎么算出来了吗?”纣王等待不耐烦了。 姬昌恭敬拱手,拧着眉,肃穆的摇了摇头:“未曾。” “你说什么?” “父亲?” 姬昌摇摇头叹息:“刚才我并未算出苏妲己的生死状况,卦象扑朔迷离,即死还生,又毫无生相。” 这是什么卦? 姬昌一心想要除去苏妲己,可这会儿倒是感慨起来,盯着那升腾的大火:“在这场大火中,苏妲己应该生死难料。” 说是难料,其实这不都已经可以猜出来了。 火光映照在众人的脸上,当真是百态都有。 伯邑考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火焰映在眼瞳当中,心中的思绪不断翻腾,他想到那日和思央的道别,难道就是此生最后一面。 他不信。 思央要离开王宫,这个决定,在她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了,她不会留在朝歌这个是非之地,那只会让‘妲己’第一大炮灰继续的被人受人摆布。 现在九尾狐的大威胁已经算不得什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乘着所有人都被火势吸引了过去后,她穿上了早早准备好的内侍衣服,混在一群乱了手脚的人当中,成功的离开了内宫。 出了内宫思央便快速的向着犄角旮旯地方移动,一直小心的摸到了宫墙边上。 这里的宫墙最是偏僻,平日连巡逻的人都少往这边来,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迎香宫的大火引去,思央出宫的地点也在此处。 摸了摸墙壁后,确定了地方,一掌狠狠的拍在了上面,墙壁开始松动。 思央满意的点点头,对着脚边的小古怪笑了下安抚:“别着急,咱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连续拍了几掌后,坚若磐石的宫墙几块砖率先的就被拍落了下来,这还是思央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响动,克制了力道,否则宫墙被拍倒了,她不就暴露了。 直到拍出了个一人能过去的洞后,思央才停了手,小心的看了看外面确定无人后,带着小古怪钻了出去。 虽然只是一墙之隔,莫名的觉得这空气都新鲜了,深呼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憋气都呼了出去,或许说,这其中多是妲己的怨愤。 临走之前,思央顿了顿脚步,回头看自己拍出来的洞,想了想后又跑了回去,凝神聚力,双手齐拍,狠狠的一推宫墙,随着轰隆一声,大片宫墙倒塌,而她本人早就转身跑的没影没踪。 对于宫中人被这大声响惊动,跑过来看的傻眼,猜测为何宫墙会无故倒塌惊疑不定,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人为当中,这可是宫墙,对于这些都不在思央操心的范围内了,反正由着他们惊疑不定好了,就当是她给与殷商最后一点警示。 根基已腐,迟早要塌。 -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注释1]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远处眺望高大巍峨,山峰直耸上天,白云围绕,就像是神仙住着地方,可不就是嘛。 思央离开朝歌之后,乔装改扮并未如她和九尾狐说的那样,去冀州找苏护。 而是改了一条道,直接来到了终南山。 回冀州并非上选,苏护是能庇护她,可这不是思央所想的,冀州曾经对苏妲己来说也是个牢笼般的存在,再说现在宫中消息传到冀州,大概都以为她死了,回去被发现岂不是给了纣王向苏护施压的理由,反倒是现在,纣王觉得亏欠苏护才对。 之所以来终南山思央的目的很明确。 终南山玉柱洞,正是云中子的洞府。 十二金仙各自有洞府,可是他们地方都离着太远,思央走过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更何况和云中子好歹有救命之恩,这就比较好套近乎了。 云中子好歹是元始天尊的门徒,玉柱洞又是他的洞府,仙人洞府肯定是有禁制的,凡人难以得见之类的,总而言之思央来到终南山后,可是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他的洞府在哪。 走走停停,几乎是将大半个终南山都逛了圈,走的累了,思央就在一处小溪边坐了下来,也亏得她艺高人胆大,否则的话,孤身一人不说世人多险恶,就是终南山上豺狼虎豹也多,一般人像她这样满山跑,那是要被扑倒打牙祭的。 “也不知道是我真的找不到玉柱洞的地方,还是说有人不想我找到。”思央的眼睛是可以看到许多常人所看不到的,如果真有禁制她也能发现,就怕有人故意为难。 小古怪灵气十足,这些天跟着思央,东奔西跑的不但没有萎靡,还显得分外精神,当然这和思央给它吃好的喝好的也是多有缘故,被顺毛摸的它撒了会儿娇后,跑到了一旁玩耍去了。 思央也由着它去了,只要别胡乱跑就成了。 扑扑扑—— 静坐了片刻,直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思央扭头看去,就发现小古怪两条前爪在她靠着的大树的树根地下不断的刨土,那卖力的小模样,就算脸上都被毛给盖住了,也能看的出来它很认真。 “你这是在做什么?”思央起来,蹲在小古怪身前,伸着手指头点着它的脑袋。 小东西抖了抖毛之后,继续哼哧哼哧的刨土,然后一根金黄色的根须被它给扒拉了出来,思央正在想着树根怎么长这样的时候,就见小古怪一口咬断一条细根,叼在了她的面前。 后退蹲着,双爪乖巧的放在前面,微微歪着脑袋瞅着思央。 “这是给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思央试探的询问。 回应她的是小古怪用爪子继续的扒拉了下根须。 拿起那条金黄色的根须,在思央的眼中这条树根,其上有着氤氲的灵气在升腾,这并不是一根普通的树根,或者说,不是一般树能长出来的。 仰起头望着自己刚才靠着的大树,这棵树粗细不过两只手就能掐过来,高也就两丈,其上的叶子长的稀奇,一块都有蒲扇大,上面还开了几朵白色的小花,花形长得像是莲花一样,却很是精致漂亮,嗅了嗅,但并无香味。 “这是……” 思央的视线一凝,绿叶白花当中竟然躲藏着两颗珠蕊似得的金黄色的果子,两颗果子的表面都隐隐浮现两个字。 妲己不认得字,思央认得的。 “黄中李。” 五大鸿蒙先天灵根,分别是蟠桃树,人参果,扶桑树,月桂树和黄中李。 现在眼前这棵树就是先天灵根黄中李? 思央觉得果然封神的世界处处都有惊喜,随便个地方都能碰到这种机遇,天赐机缘,不可错过呀。 揪着树枝左右翻找,就发现两颗果子,其他的还剩下几朵花,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果,思央也不多求了,利落的把两个果子给摘了下来。 “小东西,还真的是有够灵性的。”点了点趴在地上啃树根啃的欢的小古怪的脑袋,思央好笑不已,这种灵根对动物应当有天生的吸引力。 幸好发现了这种好东西,捏着一颗黄中李思央就丢到了嘴巴内,才刚嚼了两下,还没尝到味道,果子连带着果肉就化成了浓郁的灵液,被咽了下去。 “额……”揉了揉的肚子,砸吧了两下嘴巴,要不是感觉腹中的暖流,思央怕会觉得黄中李有负盛名。 “你想不想尝一尝?”拿着果子在小古怪面前晃了晃,看它还在啃根须,无奈的把它抱起来。 小古怪拿着鼻子嗅了嗅,之后就是一阵急促的呜呜叫着,显然是对思央手中的黄中李想要的厉害。 “不行……”刚想要喂给小古怪,思央手一顿蹙眉,小古怪就是一直普通的狗子,要是吃了黄中李出了什么变故怎么办。 但它刚才啃树根的时候,似乎也没事,捏了一块果肉,思央试探的喂到了小古怪的嘴巴里面。 吧唧吧唧吃了后,貌似没什么异常。 又喂了一点…… 再一点…… 一点…… “住手。” 一声暴喝宛若惊雷,吓得思央手一抖,小古怪被摔在了地上,还滚了两圈,委屈的直叫唤。 思央来不及去安慰它,连忙抬头看向声音来处,远远的看到一道飘渺的身影,不断的变幻身形,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近前。 此人身着道袍,手握一柄拂尘,头戴羽冠,长须飘飘,浑身上下都写着了仙风道骨几个字。 “你,你……”那种拂尘指着思央,又看着她……她手中剩下的半颗黄中李,最后盯着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古怪,那眼神似乎都想要把小古怪给吃了一样。 “您是云中子上仙?”思央在人出现后,上下打量,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试探的询问。 “贫道正是,你乃是何人,为何擅闯我洞府,还……”云中子一本正经的话没说完,后面脸心疼的都皱了起来,指着小古怪,痛心疾首对着思央叫了起来:“你吃了我的黄中李也就算了,竟然还拿来喂狗,简直暴戾天物。” “这个……”理亏的思央,除了干笑之外,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云中子了,她其实猜测到,黄中李这样的灵根出现在此处,肯定不会是无主之物,可谁让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呢。 好吧,现在正主出现了,还是她找了许久的云中子,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是好事,可现在貌似是得罪人了。 思央想了想都没想出来怎么好解释,于是把手中的半颗黄中李双手递了过去,干巴巴的道:“那,这半颗还你。” 吃都吃了还能怎么着? 云中子面带纠结的望着半颗黄中李,一想到这是狗子吃剩下的一半,他就直冒火,转而想到只有这半颗,一咬牙一跺脚,捏着鼻子接了过去。 思央微微松口气,现在想到此人是云中子,是自己正要找的人,手一收回便跪倒在地:“苏妲己拜见上仙,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云中子还在心疼自己的黄中李,见状,收了手中东西后,拂尘一摆,又恢复自己的仙气逼人的一面,淡淡的对思央挥了挥袖子:“哦,贫道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云中子这样的仙人,多是能掐会算,思央拿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妲己来此的经过,不过这些不要紧,她实话实说就是。 “妲己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上仙,但上仙却是救了我的性命,妲己铭感五内特来拜谢上仙。” “你倒是说说,贫道怎么救了你。”云中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思央。 思央盯着巨大的视线压力,面色镇定的把拜托伯邑考前来求助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你。”云中了然点头,眯着眼睛看思央:“你已经用贫道所赠的桃木剑除了那个妖孽?” “妲己惭愧,一无武功,二不会术法,只伤了那九尾狐,断了她一条尾巴,还是让她跑了。”思央说着把旁边的包袱拿了过来,那里面包着的就是九尾狐的尾巴。 好歹三千年道行的狐狸精尾巴,留下来或许有用。 当看到狐尾之后,云中子的脸色终于变了,拂尘一甩,卷着一道风就把尾巴拿到了手中,只一看就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千年道行九尾狐身上的尾巴。 思央乘机也把那柄桃木剑拿了出来:“此剑上仙所赐,如今物归原主。” “罢了。”云中子看了看桃木剑,剑是他削出来的,自然明白剑上的他所画的符文已经消失了,看来的确如她所说,她伤了那九尾狐。 适才云中子也暗中算了思央的命格,原本应该是红颜多薄命,妖媚祸国,但现在却完全变动了命线,就如同好好的一条通往固定通道的水渠,岔开了路子,现在谁也不知道她日后会是何种命运。 “此剑既然是赠与你,那你就留着吧。” “谢过上仙。”思央一脸的喜笑颜开。 云中子捋着胡须,看她样子不由一笑:“你本命运多曲折,但谁想到阴差阳错被你躲过了劫难,日后前路是好是坏就看你自己的。” “既然最大的劫难都过去了,往后自然是越来越好。” “嗯?”云中子对思央这样的心态到觉得很赞赏:“你倒是很有慧根。” 思央被夸的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似想到了什么,眼睛眨了眨,跪在地上认真的面对着云中子,突而深深拜了下去。 “你这又是做什么?”云中子身形不动,只静静看着思央。 “请求上仙收妲己为徒。” “你要我收你做徒弟?”云中子反问了一句,但他的面上并无嫌弃,也无嘲讽,就像是很平淡的叙述一句话。 “正是。”点点头,思央微微顿了下,似乎在思忖,之后带这些小心翼翼望着云中子,小了点声:“无意吃了上仙的黄中李,妲己深感愧疚,上仙不愿收徒,可否收我做个门徒,也好伺候您起居,报答您的恩情。” “你这算盘打得好,一举数得,做了我的门徒弟子不说,还把补偿和恩情一并还了。” 不说还不觉得,提出来后思央深深的在内心鄙视了下自己,面上一副被拆穿的尴尬。 “是妲己放肆,上仙既然知道我的命中带劫,如今终于逃得生天,只期望上仙能怜悯妲己。” 云中子竟然敢在封神里面除妲己,救万民与水火之中,说明此人心中有大慈悲,不然怎么称为悲天悯人的福德真仙。 “唉,也罢。”长叹一声,云中子拂尘一挥,托起了思央,在后者微感意外的时候,却是一笑:“你食了贫道的黄中李,应当脱胎换骨,合该与我有缘,今日贫道便收了你这个徒弟。” 思央呆愣了下,显然是没有想到云中子竟然这么快就松口了,愿意收她为徒,并且还是亲传弟子,刚才他可没说记名弟子。 “还愣着做什么?”见思央没反应,云中子佯怒。 “啊,哦哦……”慌忙连连点头,思央立刻又跪了下来,这回真正的行叩拜大礼。 “弟子苏妲己拜见师父。” “好好好。”抚着胡子,云中子心中畅快,其实他原本就有点心理打算,吃了黄中李的思央,身体脱胎换骨,必然天赋极好,怎么能放过这个好苗子。 说到黄中李,云中子瞥见那边狗子,眼角抽了抽急忙移开视线,免得越看越心痛……就,就当是给徒弟的见面礼了。 “好了乖徒儿快快起身。”都变成师徒了,云中子现在是看思央怎么都顺眼,亲手扶着她起来。 “谢师父。” 听着一声师父,云中子更觉满意了。 “你的为师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徒儿,日后将要担起为师玉柱洞首徒的责任。” “妲己定然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就这样,思央来到终南山的目的达成了,成为了云中子的徒弟,也就是阐教门人,算算还是元始天尊的徒孙,背景强大啊。 什么王权富贵,天下名利,有成仙长生不老强吗? 也不看看姜子牙封神,却到最后自己连个神位都没有,被申公豹奚落又嘲笑。 玉柱洞是云中子的洞府,洞府不简单只是个洞,这里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正真的洞府,占地面积颇大,里面灵气充裕,是个修炼的好场地,但凡各个仙人洞府之下都会有一条灵脉,这才能成为洞府。 “师父,这就是您的洞府。”思央随着云中子来到玉柱洞内,日后她也会在此修行。 “正是,为师的洞府如何。” 如何?该怎么说呢?挺杂乱无章的。 应该说仙人不食五谷,只知修炼,自然而然的就把身边的一些事物不放在心上了,好好的一个洞府,就几间破屋子,院子里面有几块假山,一张石桌,其他的多余的东西都没。 灵草灵药就杂草一样的种在院子周围,看起来就没仔细打理过。 “师父洞府就和您自个一样,自然洒脱。”片刻后,思央憋了句话出来。 摸着胡须的云中子听完,煞有介事的跟着附和点头:“果然你看的懂为师。” 思央:“……”呵呵。 32.二穿[09] 巍峨山脉,山连山, 蜿蜒延绵直入云海尽头。 清晨薄雾还未消散, 空气清醒, 野花芬芳, 山林中鸟群在来来去去的扑凌着翅膀, 偶尔传来几声清脆鸣叫,走在其中令人心旷神怡。 一条盲肠山道, 隐隐现在草丛中, 应是人走的多了,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扑簌簌的轻响, 路边草丛突然抖动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毛毛的小脑袋从中钻了出来, 圆溜溜的大眼睛, 水晶葡萄似的透亮, 黑黑的鼻头耸动的嗅了嗅,似乎是闻到了什么, 张嘴发出一声叫唤,然后从中窜了出来。 “汪——” 白色的小身影一窜出来,就向着小道的尽头奔了过去。 跑的近了,才发现这里已经到了山顶, 四周空旷无树遮挡,在顶部陡峭处有一大石, 大石上盘坐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白色的小狗子在看到人后, 那双眼睛就显得更为明亮活泼, 欢快的跑到了大石下面,蹲坐着仰头冲着上面的人叫唤着。 大石上端坐着的一名女子。 一袭白色长裙,乌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剩下的披散在身后,直垂腰际,饱满的额头两边垂落几缕发丝,山风一吹青丝遮面,却遮不住那绝色容颜。 大石临崖,面前便是云海,周身云雾缭绕,如同飘渺仙境,此时此景,女子闭目端坐,恰如空谷幽兰,美不胜收。 耳边的叫唤不停歇,打扰了她,只见她秀眉微蹙,长如蝶翼的眼睫轻轻颤动,便睁开了眼睛,丹凤眼形,美眸如水,清润透彻,如同最干净的蓝天,令人心喜。 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慢慢的抬起,用一种缓慢的速度收势。 思央将胸间的一口浊气吐出,感受着身体和精神上传来的舒畅感,这才满意的放松下来,额首低垂望着下面的小古怪,微微一笑:“时间这么到了?” “汪——”回应思央的就是这么一叫唤。 “好吧。”耸耸肩,思央撑着手从大石上站起来,然后脚尖一点,翩然落地,那一瞬间如凌波仙子,踏云临尘。 落地之后思央蹲下来摸了摸小古怪的脑袋,随后皱了皱眉头:“我说你好歹也是吃了师父的半颗黄中李,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也难怪师父见到你就觉得眼睛疼。”其实在她看来那是心疼的想闭眼。 “呜呜……”小古怪听懂了主人的嫌弃,一张毛茸茸的脸委屈巴巴起来。 别问思央怎么就在它狗脸上看出来这表情,虽然小古怪吃了黄中李,看起来没什么卵用,但云中子查探的时候确定它灵智已开,算不得普通的狗子了,换句话说它现在好歹也是只灵宠了,就是……垃圾了点。 “行了行了,别叫了,时辰过了,咱们回去吧。”举手败下阵来,思央点了点它的鼻子,起身向一个方向踏步而去,明明不过才走了几步,可是身影突然飘忽起来,连连闪了几下后,人已经没了踪影。 小古怪在看到主人走的这么快,连忙迈动四爪跟上,它狗小爪短,但仔细看的话,却会发现它爪子之下跑动之间,带着股风团,几息后竟然是追上了思央,有时快些还能跑在前面。 思央既然拜了云中子为师,那就已经把日后的一条道路选择了下来。 人间的富贵她就不享受了,还是当个自由自在的神仙来得快活逍遥。 也因为吃了先天灵根黄中李的缘故,思央经历了一次洗筋伐髓。 由于她本身的来历原因,所以在脱胎换骨的时候,常人所遭遇的十分痛苦都没有感受到,还令带她回去后,查看情况的云中子诧异了一番。 思央现在还记得云中子,摸着胡须围着她奇怪转来转去,那神叨叨的样子。 不过思央自己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的无辜的给出了理由,她把曾经出生时候的异象和西伯侯姬昌的预言说了一遍,就以自己天生与众不同,才会有此结果。 这里理由云中子在仔细的想了想后接受,并且表示,洗筋伐髓后的思央,是修道成仙的好苗子,日后必要好好修炼,才不枉费这副好资质。 思央自然是点头应允,表示绝对不会辜负师父所托的。 “师父,我回来了。” 拜师后,跟着云中子回来,思央也就住在了玉柱洞。 这些时日过去,云中子那没法入眼的洞府,经历着变化,思央修炼之余也不忘记把自己住的地方摆弄摆弄,毕竟她还是喜欢精致一点的生活。 草芦改为木屋,庭院假山流水,开辟了药草园,一切这么一整理,如今一看才算是货真价实的仙家洞府。 在思央来之前,云中子的洞府当中并非只有他一人,还有两名童子,不过是山中人参精点化成型,除此之外…… “姐姐,姐姐……” “哇,姐姐回来了……” “哇,这死狗子也来了,快跑。” 玉柱洞的洞府庭院当中,有一颇大池塘,池塘上架着一座竹木桥,桥下长着大片碧绿的荷叶,还有莲花在其中绽放,而在这些荷花莲叶之间……一个个小小的莲藕小人在其中蹦蹦跳跳。 小古怪一回来就兴奋的不行,从桥上跑过去就去追那几个莲藕小人,时不时的还兴奋的发着汪汪叫。 看着那几个莲藕娃被追的下的哇哇叫,思央无奈的扶额,也不知道师父养的这些莲藕娃,怎么得了小古怪的青眼了,竟然十分的喜欢……或许说喜欢追着玩。 这下可苦了莲藕娃娃们,小古怪有的时候没轻没重,动不动还会碰伤它们,所以一个个的对小古怪的热情,恨不得在脸上写着‘丑拒’。 “回来了啊。”云中子听到了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小古怪折腾的莲藕娃娃哇哇叫,眼角跟着抽了抽。 思央心中叫着不好,连忙把小古怪给抓起来,拍着它的脑袋教训:“你给我老实点,不许欺负莲藕娃它们。” “姐姐,打它。” “对欺负我们,打狗子。”莲藕娃在荷叶上蹦蹦哒哒,一看狗子被抓着,便嚣张了起来,叉着腰奶声奶气的叫嚣着。 思央好气又好笑:“知道了,你们也要乖啊,不许偷偷欺负小古怪。”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几个小东西古灵精怪的,折腾起来也是大破坏。 莲藕娃面面相觑,有心虚的都低头不吭声了。 云中子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出声对思央道:“你随为师进来。” “是。”思央应了一声,又警告了小古怪和莲藕娃不许打闹,并且让人参童子好好盯着,这才进了屋。 进去后云中子正端坐在桌前,面前煮着茶,思央上前在他对面坐下,水开后不等云中子动手,自己便端起茶壶泡起茶来。 满上第一杯,双手恭敬递给云中子。 “师父请用。” 云中子接过,浅尝了一口后,眯眼笑了起来:“徒儿泡茶的手艺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那也是师傅教导的好。”手肘撑着桌面,思央捧着脸,一脸自然的拍着马屁。 “你呀你。”云中子失笑,不过也是打心眼里儿里面满意思央这个徒弟,现在想想亏得自己干脆利落的收了徒弟,否则要是被旁人接了胡,那可真的是令他痛心了,比被狗子吃了黄中李还痛的那种。 思央的天赋比他相信的还要好,才初入修炼一途就已经进步神速,想必假以时日必定能快速进入地仙境界。 “师父您叫我来是有何要事要吩咐?”云中子不会无缘无故叫她来谈话,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他应该早在等她了。 “倒是被你一眼看出来了。”云中子心里感叹了下思央的聪慧,也没有多拐弯抹角,放下茶杯,脸色捎带严肃的望着她。 思央也正了脸色,端坐起来。 “你师父的出身来路你也应当清楚。” “师父是元始天尊座下弟子,您是给徒儿提过的。”思央道。 “嗯。”满意点点头,云中子接着道:“那你也应当知道太清道德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他们是师父的两名师兄弟,师父他老人家创立阐教,上清师叔创立截教。教义不同师父和师叔多有不和,正逢道祖鸿钧颁下封神榜,已合天数,如今以天下为盘,阐教截教弟子皆混入其中,只可怜了这天下百姓。” 真不愧是福德真仙,总是悲天悯人。 “师父当初赠剑之时,应当也是料到了妲己的遭遇了吧。”思央突然道。 云中子稍愣,接着指着思央,连连点指:“你还真的是什么都猜到了。” “师父都这么明显了,徒儿哪里猜不到。”干笑着装傻充愣,思央赶紧给云中子面前的茶杯满上。 “唉。”叹口气,云中子没去端茶:“师父是算到了,可也知道那是殷商的大劫,以为师之力撼动不得,只能以赠剑之举,助你一二,没想到还真的是让你逃出生天。”现在想想云中子都觉得真的是天意弄人。 “是呀。”笑了笑,思央心中却是也跟着叹息,真正的妲己可没有逃脱掉命运,终究是一枚棋子。 “今日为师叫你来此,便是想要告诉你,封神之战已经拉开序幕,前些日子为师接到了消息,必须要去昆仑山玉虚宫一趟,拜见师父,你拜我为师,老师也就是你的师祖,你理应也该去拜见一番,但此次前去必定是和封神有关,避免意外你还是留在洞中,等为师回来。” 封神在妲己入宫的时候,其实已经展开了,只是一直在铺垫而已。 云中子离开也好,思央也必须开始自己的下一步动作了。 33.二穿[10] 云中子在好好的交代了思央一系列事情后, 并且给她留下了两样法宝防身, 以免现在封神之战拉开,受到波及。 这一点正合思央的心意, 只是恐怕是要给她师父说抱歉了, 云中子本意不想她刚从泥潭中出来,就牵扯进封神这个漩涡当中。 毕竟据思央所知, 凡人上了封神榜算是一步成神,得天造化,但对于修道之人,那等于是给自身加了一道枷锁,成神后想要再进一步,成就无上道果就难了。 封神榜的存在就是道祖,合天数, 为众生求得一线生机所颁下,封神榜上需得集齐三百六十五位神灵。 思央知晓封神之战,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这个世间的几位圣人之间的争斗,阐教截教本为同出,但教义不合, 长此以往之下, 元始天尊和师弟灵宝天尊,连带着道德天尊也因此分家。 此时封神榜已下, 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须得从三教弟子中选出, 不想让弟子上封神榜当然是要各个把门闭紧了, 自己足不出户才是最正经的, 免得一个不小心身死道消,化仙成神。 这方面思央也要谨慎些,现在她拜云中子为师,那就是阐教门人,她可不想上什么劳什子封神榜。 然而既然来了,也不能错过了这一场好戏,更何况她现在身为妲己,身上还背负着众多因果。 “姐姐你要出门。” “师父说你要看家。” 莲藕娃别看这么丁点大,一个个古灵精怪,人小鬼大,思央收拾好东西,刚出了房门就被拦住了。 看着地上站着的几个小东西,思央无奈一笑,蹲了下来,双手捧过其中一个小莲藕娃,把它头上的那朵花戴正了些,才道:“姐姐要出门去办事,看家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啦。” “骗人。” “就是就是,根本就是跑出去玩,才不是去做正经事。” 剩下的莲藕娃蹦蹦哒哒,有一个还顺着思央的腿趴到了她的膝盖上坐着。 “姐姐你不能出去的。”这只胖乎乎的莲藕娃说的非常认真。 思央对这些小东西的拆台当真是好笑的不行:“为什么不能?” “因为师父说了……” “师父走前还说,让你们都要听姐姐的话,怎么现在不听了。”快速的打断它们的话,挑着眉道。 莲藕娃的身体是莲藕做成的,内里是由新的灵魂入住,才诞生出来,当初云中子为救哪吒,给他做了莲藕身,其中也有从莲藕娃这里得到的灵感。 “这个……”莲藕娃们互相对视,因为师父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 “好了,师父是让我看好洞府不假,但是又没有说不准我外出。” ……好像,的确是这样。 “你们都要归姐姐管,现在都老老实实的回到荷花池里面修炼去,顺便在姐姐出去的时间内,好好和人参童子一起把家给看好,知道吗?” “知道了。” 安抚好莲藕娃,也把琐事交代给人参童子后,思央才带着小古怪离开玉柱洞,小古怪要是放在洞内,那莲藕娃就要遭殃了,还是带走的好。 一别数月,思央再一次的回到了朝歌。 身上穿了一身简便的衣裙,纤腰上挂着一条不过两指粗细的白色软鞭,头上戴着帷帽遮住了面容,思央进城后便找个个酒馆坐下,要了几样小菜和一壶清酒,慢慢品着。 她来到朝歌是想要探听九尾狐的消息,也不知道那天她受伤逃离后,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咱们的大王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谁说不是,宠爱美人就算了,还偏听偏信,把西伯侯都打入了大牢关了起来。” “说是西伯侯辱骂了苏贵妃和胡贵妃,这才遭此劫难,真的是可怜了西伯侯这样的忠臣。” …… 思央静静的在酒馆中坐了好一会儿,还真的是听到了不少的消息,自己在脑子里面整合了一遍后,不得不佩服九尾狐了,断了条尾巴还在兴风作浪。 她本身是想要找个好身体夺舍,看中的是妲己的倾城容貌,可思央的到来破坏了她的一切,还令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思央离开后,她却不甘心,也或者是女娲娘娘的任务在压迫她,竟然让她退而求其次的上了苏凝香的身。 酒馆刚才的人所说的苏贵妃,除了苏凝香思央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没想到没了苏妲己,还是出来个妖妃,当初思央要带走凝香为了就是怕九尾狐会拿她下手,她上妲己身的时候王宫的那些女人可没一个好下场。 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在九尾狐上苏凝香身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命运就融合在了一起,一如当初的苏妲己。 至于另一位胡贵妃…… 思央心里面有些猜测。 - “姐姐,姬昌是天下闻名的忠臣,我们这样对待他,朝中的那些大臣整日在王宫跪求,也不是个办法,而且民间也有人在说我们的不是。” “随他们跪去,哼,拿姬昌开刀最好,既然是忠臣那本宫倒是要看看他多么的忠心,我们?那也只不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纣王失了民心,气运不就没了,我们也就能完成女蜗娘娘交代的任务了。”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两名华服美人,面对而坐,因无旁人在,谈话之间毫无顾忌。 其中坐在正位的女子,声音又柔又媚,举手投足媚态天成,娇美的脸蛋上,那双上挑的狐狸眼最是惑人,明明是苏凝香的那样貌,可看起来又不像了。 “还是姐姐想的对,我们只要目的达成就够了。”坐在苏凝香对面的女人,雪肌乌发,面庞精致,身材更是前凸后翘,比前者一个不逞多让。 “那我们现在要杀了姬昌吗?” “不。”‘苏凝香’抬手后,摇了摇头,嘴角带了丝浅笑:“现在杀了他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大乱,姬昌其实也不必要死,不是忠臣嘛,那就看看他到底有多忠心,竟然敢阻扰我等大计。” “那姐姐是想……”胡喜媚疑惑看她。 “他的世子伯邑考不是也还在朝歌吗?” 思央在屋顶上把两人对话听的清楚,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苏凝香果然被九尾狐附身了,而在九尾狐身边的那个女人,想必就是轩辕坟三妖的其中之一,雉鸡精胡喜媚。 九尾狐断了一条尾巴,修为大损,为了完成任务,就把另外一只雉鸡精给一起弄到了王宫内服侍纣王,也能相助她,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九尾狐要祸害殷商,她到不想管,反正殷商是注定气运尽了,然而她到底占了苏凝香的身体。 这个妹妹她没什么好感,可姐妹血缘这条因果在,思央不能坐视不理。 想罢,她便推开了廊檐下的窗户,翩然掠了进去。 “谁?” 这么大的动静,里面在商谈事情的两只妖精立刻发现,大声呵斥。 思央根本没有打算隐藏身形,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两妖面前,不过她头上的帷帽没有摘,还是看不清容貌。 “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王宫。”九尾狐和胡喜媚都是一副戒备状态,因为她们都感觉出来,来人并非一般人。 “我是谁不重要,你又是谁呢?”思央打了个马虎眼。 九尾狐眼中露出凶光,思央的话不就是在提醒她的身份。 “阁下是为了本座而来。” 手摸上了腰间的软鞭,思央唇角挑起弧度,缓慢开口:“自然是。” 话音一落,长鞭如电闪般的抽向了两妖。 九尾狐胡喜媚一惊,她们还没有遇到过像思央这样,话不说清楚就动手的,简直是不按常理出牌,可现在想不得这么多了,既然要动手,那只能奉陪到底。 思央展开身形,在二妖之间,翻飞上下。 云中子临行前赠送了她两样法宝,其中一个就是她手中的鞭子,其实说来也讽刺,这条鞭子就是用当日从九尾狐身上斩断的那条尾巴炼制成的。 云中子说,好歹是三千年道行的九尾狐尾巴,炼制法宝再适合不过了,现在她正拿着这条鞭子打正主,不晓得九尾狐在知道后,会不会被气的吐血。 二妖九尾狐是三千年修为,雉鸡精要弱些,勉强才道千年,单打独斗思央现在的修为并不是她们的对手,更何况是联手呢。 先前几下出其不意,占了上风,几个回合后,就有了败势。 九尾狐和胡喜媚对视一眼,露出喜色。 “哈哈,一个小小的修道者就想除掉我姐妹二人,还真的是不知死活。” 她们只当思央是个过路小有法术的修道者,为民除害前来除妖。 “哼。”回答她们的是思央一声冷哼。 既然打不过,思央也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手中长鞭狠狠对着九尾狐面门一甩。 九尾狐想直接抓住,可是鞭子临近后,总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一晃神后鞭尾已经到了近前,下意识连忙闪身,也就这样给了思央一个空隙,飞身跳开了战圈。 二妖再联合,思央面对着她们一笑,冲着半空抛出一抹白光。 白光在半空中化形成一个精巧的花篮,周身发出七彩霞光,冲着二妖射出一道道光束。 “不好,快逃。”九尾狐脸色大变。 胡喜媚也同样如此,不用她提醒就想赶快逃开。 但思央怎么入让她们如愿。 34.二穿[11] 半空中的花篮口倒转对下, 发出七彩光束,直直的照射向九尾狐和雉鸡精,面对这等光束, 二妖就像是看了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思央对于胡喜媚视而不见,长鞭一甩, 就勾住了想要从另外一个方向逃跑的九尾狐。 “啊——” 花篮的光束直直的照射在九尾狐的身上, 她的脖子猛的一仰,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看似十分痛苦。 思央冷着一张脸, 狠狠的扯了一下长鞭,把人拽到了身前,然后快速的欺身用鞭子把人制住,花篮也在这时候旋转着降低, 但光束没有收回还是一直都照在九尾狐那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的身体上。 “妖孽害人不浅。”思央的一只手掐着九尾狐的脖子,另外腾出手来,检查她的全身。 “你, 你到底是何人, 我与你无冤无仇, 你为何要和我过不去。” 思央和九尾狐的恩怨说出来就大了,只是现在并不想在九尾狐面前暴露身份,只是冷笑一声:“哼。”再无多话。 九尾狐见状, 有些着急了, 挣扎几下却发现头顶上方的那个花篮, 实在是个厉害的法宝,她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要杀我?” 杀了九尾狐吗?思央刚来的时候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可惜的是那一晚没杀掉,而现在嘛……不能杀。 检查完毕后,思央收了手,可还是掐着九尾狐。 两人虽离得近,但因为帷帽遮掩,九尾狐无法看清楚思央的模样,她此时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她知道自己看岔了眼,这个人绝非普通人,另外她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见过此人,但九尾狐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这号人物了。 适才查看九尾狐身体,思央确定她已经把凝香的身体占据了,至于凝香到底是否还活着已经不重要,因为九尾狐和她再也分不开。 命运的齿轮总是这么弄人。 思央也不能杀了九尾狐,封神之战,说是妲己误国,其实一个狐狸精而已,封神榜上有名的谁不能杀了她,可谁又动手了。 九尾狐一死,封神之战要是打不起来,天道又怎么合上。 罢了,左右走着一遭也足够了。 心中稍稍思索后,思央一叹,并不回答九尾狐的话。 胡喜媚逃了出去后发现九尾狐被抓,咬了咬牙又跑了回来,指着思央大喝:“你快放了我姐姐,否则你今日也别想离开,我若是叫人来,你难道敢伤了凡人。” “你叫啊。”思央扭头看她,薄纱后的面容满是讽刺:“正好把那纣王也给叫来,让他好好看看,每日睡在身边的美人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胡喜媚忌惮那个花篮,不敢上前,见又威胁不到思央,气的牙痒痒。 “喜媚别怕她,她只仰仗着法宝,现在法宝制住我,她没了依仗,你快上……啊。”九尾狐不甘受俘,大声叫着胡喜媚来帮忙。 手中的力道加重,冷眼望着九尾狐痛声叫着,思央手臂在身前一抬,光晕一闪一柄木剑出现在她手中,接着便在九尾狐惊恐的眼神中,狠狠向下一刺。 “啊啊——” 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宫殿,之后传出去,回荡在王宫内,听到的人胆小的惊得瑟瑟发抖,就是胆子稍大一点的也是惶惶不安。 “妖孽祸国,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不过是个教训,你等且行且珍惜。” 留下这句话后,思央又带着一条狐狸尾巴飘飘然的离开了王宫。 第二天王宫中传出,宫内闹了妖怪,惊吓着了苏胡两位贵妃,更是吓得苏贵妃一病不起,得知消息后宫内宫外那是拍手称快,一个个巴不得苏贵妃就此病死了才好。 可惜苏贵妃还是没死,非但如此,在好了后又得大王恩宠,性情也更为变本加厉。 姬昌被关在大牢当中,日日受刑,可谓是把苦都吃尽了,伯邑考身为儿子怎么能看着父亲遭受劫难,不断在朝歌寻求多方援助,可是都没有丝毫的进展。 从王宫出来后,思央把帷帽摘下,稍微改了容貌,继续隐藏在朝歌内,她也不怕那两个妖精来找她麻烦,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她,虽然她法力不够强,可是法宝厉害。 她师父也不吝啬,给的第二件法宝叫水火花篮,水火不侵,可攻可守,并且内有乾坤,能降妖收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后天灵宝。 所以,思央是有恃无恐。 不过宫中那二妖或许是也是忌惮思央,竟然并没有派人搜索她,那她也乐得个清净。 说来封神之战,后期多是九尾狐在后做推手,让截教的人傻fufu的一个个的跟饺子一样,往坑里跳,现在思央一再连着斩断了九尾狐的两条尾巴,现在她可是损失了近千年的道行,还能维持人形也亏得根基不错,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封神之战。 摸了摸下巴,思央皱着眉头好好的想了想之后,决定不再理会,反正那些圣人们,肯定不会让这仗打不下去的。 “啪。” “你们两个是不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思央坐在一家小茶馆内,听着声音动静,扭头顺着窗户看去,就见在城门的方向,并肩站着两个穿着城卫兵衣服的小兵,在他们的面前是个一身戎凯的女将军,正指着他们数落。 此时那小兵其中一个似乎是刚才被打了,捂着半张脸,但是满脸不服气的瞪着女将军。 那名女将军见状,眼睛更是瞪圆,脸上浮现怒火,反手又是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将那小兵打的偏了头,动作丝毫不顿,态度也随意,根本没有把这两人放在眼中。 “瞪着我干嘛,反了天了,是不是还想打我。”那女将军抬着手点指着二人的脑袋,气焰嚣张:“我真为你李家感到悲哀,曾经生出个天生反骨,大逆不道,不孝不悌,到处给家里惹是生非的哪吒,现在你们两个……呵呵。” “倒是没惹出什么大事。”女将军满脸讽刺望着两个小兵,眼一瞪扯过刚才打的人:“金吒你啊,身为长子,行事懦弱,毫无主见,以后怎么担得起你李家家业。”扭过头来又指着另一个:“还有你,木吒,没个本事还爱冲动,你以为你有多能耐,今天真的是把你爹脸都给丢尽了。” “明明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耍诈……”木吒气不顺反驳。 “长本事了,二娘我说话你还敢顶嘴。”女将军大怒,抬手还想打。 “柳将军宫中传来消息。”这时候一个传讯兵跑了过来,刚好制止住了女将军再次动手。 “宫里消息?”女将军眼睛一亮,收回手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转回头后,女将军又冷这张脸对着二人:“我告诉你们,今天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城门外站岗,一直站到天黑,不准歇息不准吃饭。” “二娘……”木吒急了。 “这是命令。”女将军斜睨了二人一眼,唇带冷笑:“我是你们二娘,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们好,现在不好好管教,以后怎么成人,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不成器的,难不成以后想要学哪吒那个臭小子,好气死你爹吗?” 说完后,女将军接过小兵牵来的一匹马,翻身上马,抖动缰绳驾马离去。 思央静静的把这一幕看完,仔细想了下后,终于把人对上号了。 哪吒,金吒,木吒。 陈塘关李靖家的,有名的逼死儿子那个。 那刚才离开的女人,二娘? 玉石琵琶精,柳琵琶。 呵呵,轩辕坟三妖都聚集朝歌了。 啧啧,望着那边可怜巴巴的金吒木吒兄弟两个,思央当真觉得李靖那个爹,不但当丈夫渣,当爹更是渣中极品,先不说柳琵琶是不是妖,就拿她当人,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妾室,还敢对正室嫡子动手,关键柳琵琶这么嚣张,还都是李家人给惯的。 当真是可怜了殷十娘那个女人,为了李家操劳半辈子,半路上被一个妖精鸠占鹊巢。 小儿子从小被扔了,没教育好,因为愧疚,也为了补偿小儿子,把两个大儿子留在家中,以为他们的爹会对他们好,却完全的被一个贱人在糟蹋。 儿子被害的如何惨且不说,还被李靖休弃,最后连自己的命也是葬送在柳琵琶手中。 回头想想,哪吒当初死了后,还差点魂飞魄散也是李靖和柳琵琶干的好事。 这三兄弟呀,大概前世欠了这两个人的吧。 35.二穿[12] 封神榜  寝殿内传出这么大的声响, 早就把整个皇后的玉坤宫的人都给惊醒了,立时灯火通明起来。 翠儿就睡在隔壁茶水间内,想着这样伺候方便些, 所以在听到响动之后,心中一惊披着衣服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一推开寝殿的门, 翠儿就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拿着烛台幽幽的立在殿中央, 夜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 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让翠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掌灯。”手指捻动了下,思央淡淡的吩咐。 着急询问的话被卡住, 翠儿这会儿不敢多话, 听话的把寝殿的灯烛点明。 当寝殿被照的一片明朗后,看到那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之后,翠儿捂着嘴巴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 小姐……”扑上来的翠儿, 拉着思央就离着那人远几步,着急的上下检查:“您,有没有受伤,这,这是刺客吗?” 一身黑衣, 藏头藏尾的, 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我没事, 去把禁卫军叫来,陛下哪里也记得去喊。” 翠儿都把要被吓死了,嘴唇都哆嗦着,可是相比她思央的淡定,语气的平暖,那一点儿都没有见到刺客受惊的模样,渐渐的让她也把情绪给稳定下,听了话咬牙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 思央把烛台轻轻的放回了原位,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一分,一双眸子在这个时候幽深的可怕。 “……记得,把声响闹大一些。” 皇后的玉坤宫传出闹刺客,整个皇宫都被响动给惊着了,巡视皇宫安危的禁卫军一听头都炸了,甭管别的,在自己的管辖中出了这事情,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立刻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就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先把被砸的半死不活的刺客给压住,再里里外外的派人把玉坤宫给搜查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薛平贵刚一踏进玉坤宫,眼前就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扑了上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紧接着就是嘤嘤哭泣声。 “陛下,您可来了,妾身差点以为见不着您了。” 因为扑来的力道,脚步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薛平贵的嘴角一抽,不过眼下没功夫想他怎么身体素质越发的下降了,望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思央,他这会只能安慰。 “别怕,别怕,朕在呢,什么人都伤不着你。”柔和着语气,手不断的拍着思央的肩膀,安抚着她。 “陛下……”抽泣着抬起头,思央眼中还含着泪,抖着唇脸上还有着余惊未了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王宝钏,薛平贵突然觉得她这么眼睫带泪,泫然欲泣的样子,很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中生怜,他恍惚的觉得怀中人和往昔那清丽佳人重叠了起来。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不知不觉更为轻柔起来。 “陛下,臣等仔细搜查了玉坤宫已经除了已经抓到的刺客,别无其他人。” 提前刺客,薛平贵顿时眼神就沉了下来。 思央望着他,顺从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还是继续的抱着他的手臂,一副依赖的不行的模样。 满含柔意的看了一眼后,薛平贵冷声对着禁卫军统领道:“把那刺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后。” 其实薛平贵这么生气,主要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刺客不简单,他刚登基不久,虽然大权在握,可是前朝皇室在皇位上坐了几百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漏网的党羽,他怕所谓的刺客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两名禁卫军兵搀扶着刺客上来,看着那刺客半软的样子,薛平贵狐疑的看向禁卫军统领。 禁卫军统领觉得自己很无辜,拱手道:“……臣,来到玉坤宫这刺客已经……没了行动能力。” 他还检查了一下,背脊骨都断了,大概就算是不死,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他也看到刺客旁边的铜炉,那一定是拿下刺客的东西,只是他想不明白,谁这么大的力道,能甩着那炉子砸人,玉坤宫内数数都没这号人。 “陛下,这名刺客刚摸进寝殿,被妾身发现想要逃走,慌忙之际不小心撞倒了妾身寝宫内的暖炉,要非如此的话,妾身……呜呜……” 薛平贵刚升起来的疑惑被这一声声哭得,心就不稳了:“爱妃放心,刺客已经捉拿,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有个刺客在皇宫大内来来去去,薛平贵怎么放心得下。 “你们把人给关进大牢,好好审问。” “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呀。”人群被挤开,翠儿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跪倒在薛平贵面前,不断的磕头。 “翠儿,你在胡闹什么?”思央惊愕看她。 “你这个丫头,朕自然是会好好的给皇后一个公道。”薛平贵蹙眉。 然而翠儿还是不断的磕头,口中连哭带喊:“陛下奴婢知道您深明大义,您就救救娘娘吧,救救娘娘。” “你快起来。”思央都快哭了,上前想要把翠儿扶起来。 然而翠儿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薛平贵:“陛下,奴婢认得这个刺客。” “你说什么?”薛平贵心中一跳。 一下子挣开思央的手,翠儿从地上爬起来,猛的冲向那名被架着的刺客,用力的把他的脸给抬了起来,这刺客被砸的出气多进气少,带上来脑袋都是耷拉着,所以也薛平贵也没有看到脸。 虽是夜晚,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灯火通明,火把被点燃,玉坤宫被照耀的跟个白日一般,翠儿把刺客的脸抬起后,所以人都将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中原人和西凉人因为地域不同,从长相上有一些明显的区别。 西凉人的颧骨较高,肤色偏暗,面部粗犷,五官稍显立体,中原人面部显得平圆柔和,这样的区别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 在这个刺客的脸被露出后,谁都能看出他是一个西凉人。 一名西凉的刺客。 谁人都清楚,薛平贵在没登基成为中原皇帝的时候,因为是西凉的驸马,所以最后继承西凉王位成为国主,甚至最后带领西凉军平叛登基。 现在后宫当中的两位娘娘,除了皇后娘娘,剩下的贵妃娘娘就是西凉的玳瓒公主。 如今冒出一名西凉刺客在玉坤宫行刺皇后,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翠儿做完了这一切后,身子就软了下来,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哀声哭泣:“娘娘的身子才刚好上一些,没有想到却有人这么看不过眼,陛下,您可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呀。” “胡言乱语,你此话何意。”薛平贵在看清楚人长得模样之后,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好,再听翠儿的话,下意识的指着她就反驳起来。 “陛下息怒。”思央挡在了翠儿面前,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哀求着:“翠儿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只是心疼妾身罢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娘娘,这个刺客是西凉人,还能有谁……” “你住口。” 翠儿着急的想要反驳,却是被思央毫不客气的呵斥了回去。 训斥完翠儿,思央忙又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这名刺客随陛下处置,妾身并无意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薛平贵现在却是觉得憋着肚子的郁闷气,翠儿说的话明显是指着身为西凉公主的玳瓒,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刚想维护没想到王宝钏就应了他的意思,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样子。 可偏偏他感觉被堵了一嗓子,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再看那名刺客,明显的西凉人的模样。 “陛下,中原西凉国土合并互通,现在中原境内,西凉人众多,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禁卫军统领突然说道。 “恩。”薛平贵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他的禁卫军统领也是西凉人,这是他带进中原的心腹之一,他登上皇位,对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吝啬,各个是高官厚爵,然而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大舒服,脸色也跟着慢慢沉下。 跪在地上的一对主仆在周围人的环绕下,越发显得渺小无助,薛平贵发现思央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寝衣,寒风中更显得身形瘦弱,风吹乱她的长发,脸上清泪实在是惹人疼惜。 “皇后先起来,此事,朕自有主张,绝不会让爱妃受委屈的。” “陛下。”思央挽着他的手,盈盈泪目望着他。 “宝钏。” 寝殿内外隔着一架雕花屏风,在外殿的软榻坐下,薛平贵的手一直拉着思央没放,见状,她也就顺势挨着他身边坐下。 “陛下日理万机,还要抽空来玉坤宫看望臣妾。”思央说的很是歉意。 “怎么能这么说。”薛平贵摆手,嘴角带着笑意:“你的身体刚好,朕来看你是应该的,在你病着的时间,朝中事务多,来抽得了时间,朕一直都记挂着。” 36.二穿[13] 封神榜  思央低头望着床上满身酒气, 紧紧闭目躺着的薛平贵,嘴角讽刺的扯了扯,最后慢慢的把幔帘放下, 转身走向了案桌。 打开香炉的顶盖,拿着银簪子轻轻的拨弄了着。 一双手从背后, 悄无声息的从后搂住她的纤腰, 紧接着带着温热吐息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是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宁愿冒着危险在他的安神香中动手脚, 也不愿与他缠/绵床褥,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低头望了眼腰上的大手, 思央慢慢的把银簪插在发髻上,轻巧的挣开环着她的手臂, 转过身来, 望着面前英伟的男人,挑唇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 将两人距离拉开。 “汝南王无诏进宫,夜闯甘露殿,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又该当何罪。” 李怿低头看着思央,越发秀丽的脸庞, 胸口一热, 眼眸微微眯起, 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手, 倾身凑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皇后娘娘还少说了一条。” 思央眉梢轻挑,下一刻她的腰肢再一次的被搂住,身子随着加重的力道,被压在了男人的怀中。 “臣还要与娘娘共赴巫山,是不是还要加一条,霍乱宫闱的罪名。 “那王爷也真的是好本事。”思央讽笑。 李怿略略一顿,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大手包着她的手,拉扯到胸前,目光在那掩盖严实的龙床上扫了一眼,黑眸眯了眯:“皇后娘娘是决定了。” “王爷都来了,竟然还说这等话,若是后悔的话……唔,你……”思央剩下的话,全被一张口吞咽了下去。 鼻息间全然都是另一个陌生的味道,唇上的略带强硬的啃噬,让思央不满的挣动了下,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道圈住身子,其实她要真的是想挣脱的话,十个这人也是拦不住,但今夜是她的计划之一,所以便任由他胡乱作为。 良久唇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 “臣突然有一事不明,娘娘可否解惑。”将人拢在怀中,捏着思央下巴的手,改为细细的摩擦她的脸颊,李怿双眸紧紧盯着她。 “王爷但说。”思央换了个位置,倚在了他怀中 “为何会选择我。”他轻声问,并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满意的看着那瞬间细微敏感的反应。 思央歪头轻笑,手指在他胸膛上随意画着:“王爷眼中的野心自认为藏的很好,可惜,本宫恰好有一双洞察微毫的眼睛,你骗得了薛平贵,可骗不了本宫的。” 要说思央怎么和这位王爷仅仅见了两面就搭上,那只能说利益是所以目的的驱使。 据她所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但铲除异己的手段很强硬,他的帝位就是从兄弟中争抢出来的,前朝的那些皇子王爷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活下去的没几个。 这位汝南王,虽然没有多大的建树,领地也是汝南那片的穷乡僻壤,可是他活下来了,并且还在薛平贵登基后,快速的俯首称臣,来到长安也是低调行事。 旁人道是汝南王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可他暗地里做的一切,怕都是不为人知,今日能不着声息的进入薛平贵的寝宫,看来他暗中所藏势力不能让人小觑。 甭管李怿是否要造反,薛平贵的天下思央还看不上,现如今不过因为玳瓒的威胁,才让他收了对王宝钏加害的手,既然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可直接杀了薛平贵也不成,那样只会便宜了玳瓒,到时候西凉军全部听令与她,她要是借此机会,整合军队,就是李怿也没十足的把握。 那时候再反过来清算思央,就棘手了。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慢慢的蚕食他们。 “娘娘慧眼如炬,臣佩服。” “哼。”轻哼一声,思央斜睨了他一眼,对他这一语双关的话,嗤之以鼻,变相着自夸呢。 “娘娘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胸口的那只手实在是撩人,李怿深喘了口气,拥着她低缓道:“臣愿做你的后盾。” “任何事情?”思央不动声色的看他。 “任何事……”最后的话越来越轻,他盯着她眼底幽幽暗暗,情/潮涌动,双唇相贴气息低缓暧昧:“只要你想……” 烛火摇曳,在地面映出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衣衫簌簌,低声浅语声,在殿内忽高忽低,偶尔多了层压仰的喘息。 翌日。 一睁开眼睛,薛平贵望着头顶的床帐,神情有些恍惚。 “陛下您醒了。”温柔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薛平贵一愣,抬头便看到思央靠做床头,而她的双手正在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 “宝钏,你……”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薛平贵只记得醉酒后把人留下,现在看情况。 思央的长发被放下,披散身后,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这会儿她没有了昨日的浓妆下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俏颜,惹得薛平贵心动,悄然是握住了思央的手,满目柔情。 “昨夜朕与皇后……” “陛下。”思央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接着坐起身来,转开话题:“天色不早了,陛下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薛平贵轻笑一声,打趣道:“皇后和年轻时候一样,爱害羞……”话一顿,他脸上隐现尴尬,小心看了思央一眼,见她并没有大反应后,松口气。 宿醉后本会头痛欲裂,然而当薛平贵醒来的时候,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竟是好的非常,谈话后知道。 昨夜一直都是思央在照顾他,并且清晨醒来还在给他揉按头部,薛平贵倒是感动非常,虽然有些奇怪昨夜的不省人事,但都被他归在了酒喝多了上面,并未多想。 “没,臣妾没事,陛下你怎么来了。” “正好无事来看看你。”说着薛平贵看向玳瓒,带着询问:“你们是怎么回事。” 薛平贵印象中,玳瓒和王宝钏一直都是十分和睦,这样的针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薛平贵上来看也不看自己,只顾着思央,玳瓒都要气坏了,再联想刚才思央说的那番话,她抖着手指着他:“怎么回事,你没看见么,薛平贵你是不是想要让这个女人给你当一辈子皇后,让她永远压在我头上。” “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薛平贵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阿雅都要疯了,恨不得上前去捂住玳瓒的嘴,这里不是西凉,对着陛下指名道姓,公主还是太任性了。 “公主……” “你走开。”挥开阿雅的手,玳瓒余怒未消,旁的她都可以忍受,唯独一点,她是堂堂西凉公主,她的孩子自然是要得到世上最好的,身份也应当尊贵无比。 现在竟然告诉她,自己的孩子只能是庶子,如果王宝钏生下孩子的话,还要排在后面,玳瓒如何都不能忍受。 “薛平贵你果然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当初你在边疆受伤,是我救你回来,招你做驸马,父王临终前还把王位都交托与你,这般看重你,都没有把你养熟……” “住口。” 暴喝声打断玳瓒的控诉,也把她狠狠吓了一跳,被怒火烧昏的脑袋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之后,终于开始害怕起来,喘了口气,脸上多为不自在。 薛平贵此人,看似正人君子,讲义气讲情面,为人处事圆滑,实则内心敏感度很脆弱。 成为西凉的驸马,也等于是倒插门,纵然最后成为了国主,然而事实上他也就是明面上的罢了,整个西凉的军权全部都掌握在玳瓒的手中。 她这个公主说的话,比他所谓的国主可要管用多了。 直到后来举着清君侧,斩逆臣的旗子,进攻中原的时候,玳瓒才把兵符交到薛平贵的手中,这么一交付后薛平贵就没打算把再交回去。 但现在他突然的意识到,西凉的兵符其实还不如玳瓒的一句话,调动人来的轻松。 他来的凑巧,刚才玳瓒吼出的那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联想到这几日来所让人调查的,薛平贵的脸色更多了几分冷意。 “怎么,我有说错?”咬了咬唇,玳瓒还是不甘心。 玳瓒有心计,有手段,现在敢和薛平贵叫板,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如今不是在西凉,薛平贵也不是光头国主。 如果思央没来,假以时日她定是会理解这点,现在自然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更何况,此时还触动了玳瓒的一条敏感神经。 不但是后位,就是孩子都会如自己屈居于下,她怎么能忍受。 “朕看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宝钏乃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皇后也是你当初同意的,现在你又来闹什么?” 37.二穿[14] 此为防盗章 同时朝中众多大臣纷纷上书, 西凉军狼子野心难驯, 对中原没有归属感, 放任下去的话, 迟早会发生反叛之事, 望身为陛下的薛平贵, 应当多加防范。 朝中西凉一派矢口否认, 只说是练兵,分明是有人太大题小做, 西凉军天生好战, 互相对练也是无可厚非,并且西凉军中人都是远离故土来到中原, 有一部分人十分想念家乡, 回去看望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话薛平贵听在耳中, 朝殿上座的他面无表情, 最终下了死命令, 西凉军无诏不可有异动, 如有抗旨行为, 视为反叛。 朝堂上的一切, 思央都一清二楚, 她当然了解了, 毕竟这幕后的推手,可是有她一份的。 乘着薛平贵的关注力都放在西凉军的身上, 李怿这边也开始暗地调动他的人手, 前朝皇帝还在的时候, 他就在自己的领地练了一批规模不小的兵马,原本他也准备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领兵平叛,可惜被薛平贵抢先一步。 薛平贵带领的西凉军来势汹汹,再加上朝局不稳,多处地域出乱象,才让他占领了先机。 李怿为了顾全大局,壮士断腕,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势力化整为零,自己立刻的向薛平贵俯首称臣,他本来对外就是个低调的王爷,薛平贵就是调查也只能查到这么些。 来到长安后,李怿没有放弃自己的大业,他是前朝王爷,正宗的皇室血脉,虽然被诸多限制,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如鱼得水。 改朝换代,前朝留下的嫡系还存在,薛平贵一时没空出手来,就是他的机会,前朝的旧部朝臣,可不是全部都心甘情愿的让天下,被一个出身微末之人坐拥。 如今的情况,正是暗暗出手的好时机。 宫内思央一边养胎,另一边也时刻注意着玳瓒。 “西宫那边的守卫军,已经被陛下借着由头调换了。” 捏着调羹搅拌着手中端着的鸡汤粥,听到翠儿得来的消息,思央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并不感到意外:“皇宫内还有西宫这么一队西凉军,薛平贵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如今的薛平贵早已经对西凉军起了忌惮之心,或者说是玳瓒本人才更对,朝中的西凉官兵已经被发作了不少,剩下的就该清理宫中的了。 他现在对玳瓒的感觉,怕就像是对着烫手的山芋,不能对她太过狠心,否则会让西凉军更为躁动,可也不能不压制,不然他的皇位坐的实在是难安心。 “玳瓒有何反应?”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玳瓒要是再没有举动,思央可不信。 翠儿脸色难看了些,蹲在思央身前,给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西宫中人发现在接触太医院的御医,小姐咱们要小心些呐。” “可不是。”调羹搅拌着粥都没了热气,思央舀着一勺沾了沾唇。 “小姐奴婢去给您热热?” “不必了。”摇摇头拒绝了翠儿,思央把勺子放下,端着碗在翠儿的注视下,将其摔在了地上。 啪! 瓷碗落地,摔成两半,声音清脆响亮。 “您,这是怎么……”翠儿话没说话,就看到自家小姐蹙着眉头,捂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痛苦的对她叫。 “快,快去传御医,本宫的肚子好痛……” 翠儿吓坏了,扶着思央手足无措:“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呀。” 外面候着的宫女们闻声都动了起来,思央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安抚的拍了拍翠儿,挑眉示意。 得到了这个眼神后,翠儿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后,立刻大叫起来:“娘娘您先别怕,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御医。”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非常重要,若是剩下的是个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嫡子,重中之重。 玉坤宫因为皇后娘娘这一叫,顿时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刚下朝一下没停歇的赶到后宫。 “公主成了。” 西宫内阿雅对着歪在床榻中的人禀告。 床幔内横躺的人影,先是一动,之后猛然坐起身来,一把挥开帘子。 玳瓒一张俏脸上没了往日的莹润神采,更多了级几分憔悴苍白,但这会儿却是满满欣喜,紧迫着盯着侍女阿雅,急切的询问:“你说的可是当真?得手了?” “对,玉坤宫已经闹腾起来,您也知道那药效,但凡沾上一点儿,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阿雅对自己的安排很自信:“公主这下就放心了,皇后娘娘只要一落胎,这辈子她都难再有身孕,至于陛下就更不要紧了,他根本不能再让后宫那些女人怀孕生子,往后只会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储君之位,就算不想给,也由不得他。” “好,好好。”玳瓒听完后,立刻拍手大笑起来,笑的不能自己:“看他们还怎么欺辱本公主……” 嘭! 轰然一声巨响,西宫殿门被一脚踹开,引得殿内的主仆二人惊愕望去。 当看清楚人后,骤然变了脸色。 薛平贵怒发冲冠的跨步进入,从在外面听到那番话后,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忍耐,愤怒的火焰从心一直蔓延燃烧,烧的他的双目通红,一张脸都因此扭曲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玳瓒指着他,话却说不全了。 “你是想问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薛平贵冷笑连连,咬着牙一步步走近:“幸而朕来了,否则的话不就错过了,你这个毒妇的阴险毒辣的手段。” “没有想到你非但是暗害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竟然还对朕下手。”薛平贵是来为思央问罪玳瓒的,出乎意料还意味得知了令他更为恼怒的事情。 什么叫做他再不能让后宫女人有孕,除非…… 细想之下,实在令他恨急。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朕看押起来。”怒极的薛平贵对玳瓒哪儿还有什么留情面。 “看谁敢碰本公主。”事到如今,玳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挥开上来的侍卫,挺胸对着薛平贵冷笑一声:“薛平贵你想好了,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西凉大军即刻必反,你的皇位还没坐稳,是想现在就跌下去吗?” 这样的威胁更是激怒薛平贵,尤其是玳瓒脸上的讽刺,让他眼中看的生疼,就会想到自己在西凉憋屈的过去。 两步跨近,薛平贵狠狠的捏住玳瓒的下巴,想要过去的阿雅被按到在地。 玳瓒挣扎几下,却根本不是薛平贵对手,被牢牢钳制住。 “你威胁朕。”怒气反笑,看着眼前这张脸,薛平贵哪儿还有往日的怜爱,完完全全都变成了厌恶,当真是看一眼都难受,用力一甩手将玳瓒甩在地上。 薛平贵居高临下看她,神色阴沉:“你放心,你所依仗的西凉军,朕会让他们去见你的父王,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对你皇室的忠心。” “你,薛平贵你要做什么?”玳瓒心头一跳,感到不好。 “不能用的人,朕绝不会强留。”冷哼一声,薛平贵扯起的唇角,冷酷又残忍。 瞪大眼看他,玳瓒这会儿突然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身份低微的驸马,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就是一朝天子。 - “玳瓒被关起来了?”思央问道。 “小姐你先别管这些了,太医可说了您的胎像不稳。”端着药碗的翠儿别提多焦心了。 “傻丫头。”笑着摇头,低头小心的摸着肚子思央却道:“我也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罢了。” “您可是把奴婢给吓坏了。”翠儿说着还想继续全说,可却顿住了话头。 发现翠儿突然不说话了,思央张口欲问,然而一抬头眼前出现的是另一张冷峻的面庞,哪儿还见得着翠儿的人影。 这个丫头。 心里把翠儿小骂了一句,思央唇角一弯,眉眼舒展:“你怎么来了,现在西凉军那里正是紧急的时候。” “我若不来,你宫中出的事情,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沉着声音,李怿眼底多是冷意。 思央也不把他这模样放在心上,摸着肚子不甚在意:“都说是作假,你还当真了。” “你……”被她的态度给气的,李怿转开头深呼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否则真的是担心自己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出个好歹来。 瞧他模样,思央也注意到他今日仪容不太规整,想必是得到半拉的消息后,担心她的安危才急忙忙的进宫来的,想到这点也是感动。 “好了。”靠着软枕坐起来,思央拉过他的手,慢慢放到隆起的肚子上:“你放心,他好的很。” 38.二穿[15] 封神榜 “翠儿,咱们相识多久了。” 翠儿拿着梳子的手一顿, 眼中也跟着出现了回忆的神情, 片刻后才细声细气的道:“奴婢跟着娘娘有十八年了。” “对啊。”悠悠一叹, 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 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 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 不求家财万贯, 门当户对,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 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 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 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 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她不苦,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 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 悲伤弥漫周身, 思央仰起头,让自己显得坚强些,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然而玳瓒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加上本身也会拳脚功夫,翠儿还没近身就被抓住,被抓之后她对玳瓒和薛平贵破口大骂,最后惹怒二人被拉下去拔了舌头,凌迟处死,死状极惨。 这么一个忠心赤胆的丫头,王宝钏身前最挂念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相对比,思央就要淡定的多了,这话本就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不……说吓唬可不恰当,只是把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提前给她个认知而已,毕竟她现在就翠儿可以用了,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条心才是。 转回头思央自己拿过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想死的话,自然是要……” “要怎样?”这样的话头转折,让翠儿有了丝希望,期盼的望着思央。 “自然是……” “贵妃娘娘到。” 突然的一声高昂唱喝,让思央止住了话,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铜镜中看到渐渐被推开的殿门,她眸子中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眼睑下垂,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思央轻声低语。 “贵,贵妃娘娘,她,她怎么来了……”一听到称呼,翠儿就慌了,毕竟她们刚才谈论的事情可是和来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怕什么。”就怕她不来呢,伸出手来思央瞅着她吩咐:“扶我起来,少说话,看着我行事就成。” 翠儿是一向听着王宝钏的话,现在小姐这么一说,舔了舔唇赶紧的爬起来小心扶着思央起身。 “姐姐,玳瓒来看你了。” 寝殿的门从外面被两个侍从推开,玳瓒提着裙子脚步生风的就往里走,她出生自西凉国,那里女儿家也养的风风火火,虽然现在已经来到中原,一些习惯还是改变不了,对此到没人会说什么,反正薛平贵都说她真性情喜欢的紧。 “妹妹,咳,妹妹你怎么今日来了……咳咳……”扶着翠儿缓缓迎了过去,思央苍白着一张脸,手中拿着块帕子不断咳嗽,一句话都没说全。 玳瓒脚步停下,看到这情景,画的又细又长的眉梢向上挑了挑,略带狐疑的打量着思央:“今日是特地抽空来看望姐姐的。” “听闻姐姐的身子骨已经好些了?”眨动了两下眼睫,玳瓒满脸关心的询问,然神情却更多的是试探。 思央就像对此一无所觉,还真的是以为玳瓒是来关心她的,脸上绽放出笑意,歉然道:“妹妹你有心了,不过我这宫里到处都是一股子药味,你身子娇贵可别被我给过了病气,唔……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几乎停不下来。 原本想要上前的玳瓒,眼中惊疑不定,最终还是把即将要迈出去的脚步缩了回去,并且还状似不经意的向后退了退,看样子还真的是挺担心自己也沾染上什么。 翠儿把这些看在眼中,低头把其中的讽刺掩下,她就知道这个玳瓒公主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面和她家小姐,姐姐妹妹叫的亲热,私底下从来都没把小姐放在眼中。 别人说她大方得体,什么公主之尊自愿摒弃身份,让出正宫之位,令人称赞品德,什么品德好,她家小姐的品行谁能比得过,小姐才是正室原配,正宫之位此等殊荣不都是应该的。 搭在翠儿身上的手拍了拍,思央捂着嘴巴佝偻着腰,咳嗽声不停歇,咳着咳着几乎是撕心裂肺,让听着的人都蹙起了眉头,真怕她咳的一个气喘不上来。 “小姐小姐,奴婢给您倒水去。”见思央咳成这个样子,翠儿急的哪儿还顾得上玳瓒。 “不,不用……咳咳。” 又是两声重重的咳声后,思央终于是停歇了下来,慢吞吞的擦拭着嘴角,深陷的脸颊,因为这重咳涌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玳瓒一直都盯着她,望着她用抖着不停的手,攥着那……那是什么? “姐姐你……” “我没事。”略显慌张的把抓着帕子的手背到身后,思央勉强的扯开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很好,就是,就是太累了。” 如果玳瓒觉得自己没看错的话,王宝钏急急藏着的那手帕上,刚才那颜色……应当是血吧。 39.二穿[16] 封神榜 投军别窑夫离去, 日日夜夜盼情郎。 寒窑一等十八年, 守得云开见月明。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 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 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 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 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 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 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 始一融入这个身体, 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 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 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 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 闭上了眼睛, 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 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 女子又叫了声, 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女子的年约三四十岁,脸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从眼角眉梢处还是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容颜。 她也曾颜如芙蓉,艳冠群芳,可惜败落了。 整个人从外表看的话,就那双眼睛最吸引人,澄澈明亮,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点儿都与眼前的女子不搭。 仔细的调理了一晚上,思央终于是把这个亏空了的身子填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得感谢做任务时候的福利选择。 一个好身体,一把好力气。 虽然内里已经完全健康,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毕竟有人还期盼着她早点断气呢,为了不让他们太过于失望,保险起见她还是继续‘病’着好了。 “娘娘,水来了。”翠儿端着铜盆小步行来。 听着声音,思央不紧不慢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神采,又变成那个毫无生气的王宝钏。 “对啊。”悠悠一叹,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不求家财万贯,门当户对,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那便是最好的。” 40.二穿[17] 封神榜  “别说你妹妹伺候大王□□无术, 旁人都能来得了,她就来不了, 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也不知道把你这个姐姐忘到了哪里去了。”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 姐妹情深, 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 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 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 我又身处冷宫,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 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 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 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 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尖叫一声, 思央闭着眼睛, 眼睫颤动, 清泪落下, 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本座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才。” 思央不为所动:“阁下神出鬼没,却不愿报出姓名来历,妲己怎么敢相信,毕竟……连我最亲近的妹妹都背叛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相信的吗?” 九尾狐本在暴怒当中,可思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若有所思起来。 瞧着她脸上的悲切的失落,不由笑了笑。 这哪儿是不愿意她的帮忙,看起来是伤的太深了呀。 “也罢。”这种情况也不好逼迫太紧,九尾狐稍一沉吟转而哼道:“你好好想想吧,本座也是为你好,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如何的选择了。”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狂风吹来,吹的门窗啪啪作响,风眯眼睛,思央抬袖遮挡,等到一刻后风才渐渐停歇下。 再放下手后,刚才殿中的九尾狐,早就不见了踪影。 “装神弄鬼。” 九尾狐可以悄无声息的来,自然也可以走的毫无动静,之所以弄出这些,无非是给思央看的罢了,就是在展现实力,好更为相信她。 思央刚才的一番行为,也只是暂时的安抚九尾狐,这只狐狸精按耐不住的想要抢她的身体,硬抗的话,是不智之举,现在她还要等伯邑考把东西进来,所以还是先糊弄过去再说,就让那九尾狐以为她心动了。 九尾狐是一定要除掉的,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必须让她不能再缠着自己,同时思央也在准备离开王宫。 想要离开王宫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迎香宫已经堪比冷宫,宫里面少了个罪妃,又有多少人在意?至于要怎么离开这一点,思央并不想借助伯邑考之手,那样比较危险,姬昌还在朝歌,万一被他发现了踪迹,那就不妙了。 那个老匹夫,就差没把妲己真当做个妖精处理,知道自己儿子她亲近,岂不是更要跳脚,到时候伯邑考要把她带回去的话,他就该担心自己的西岐是不是也要被灭了。 说实话,思央还真的是挺想恶心他一下,但回头想想,要委屈自己,还是算了,自由之身再好不过。 伯邑考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是傍晚十分,夕阳要落不落,映照着红霞满天,从荷花池那边看去,美丽急了。 思央把妲己的几件首饰送给了看守的内侍,得以在迎香宫外的荷花池旁稍微待一会儿,依着栏杆,临湖而立,微风轻抚,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 夕阳西下,荷花莲叶……美人,风景美,人更美,美的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惊扰。 “你来了。”思央听到了脚步声。 伯邑考回神,低垂下眼睑,遮住眼眸伸出的一丝恋慕,轻咳声道:“伯邑考不负所托。” 思央看向他,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眉目清朗明澈,果然不愧是芝兰玉树的大家公子,这样的伯邑考其实才是最让妲己心动的。 此时他的手中捧着一条长木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思央所需要的。 “世子是帮了妲己的大忙了。”接过长木盒,伸手扶了扶,思央微笑对他道:“这一次是妲己欠你个人情。” “别,千万别这么说。”伯邑考赶忙摆手:“伯邑考受之有愧,你的处境,与我姬家不无关系,但凡我能做的,我都愿为你做一些补偿。” 思央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姬昌顽固也不必要把这个气撒在伯邑考身上。 “说来,还真的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世子帮忙?” “你说。”伯邑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想让你带句话给我妹妹,我想见她一面。”她的妹妹凝香,两姐妹一同进宫,到头来截然相反的遭遇。 一听是这个伯邑考倒是轻松笑了:“这个没问题,我原本就是你们的授琴老师,倒是借个由头可以去见另一位苏贵妃,一定会把话带到。” “请务必让她来见我。”思央叮嘱。 伯邑考也是再三保证。 时候不早了,夕阳终究是落了下去,天地一片昏暗,远处已经掌了灯,伯邑考也必须尽快离开王宫,而思央也要会迎香宫内,跨过那道门槛,角门即将关上,她犹豫一瞬又回转了过来。 “伯邑考。” 外面目送她的白衣男子的身形顿住。 伯邑考一愣,嘴角扬起微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思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默然的对视着。 “我只是想要对你说,日后不管宫中发生什么,你还是尽快的离开朝歌,回到你的西岐,也多劝劝你那个固执的父亲。” 伯邑考不知道思央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可这些是她说的话,他细细的听了,片刻后,微微点头:“多谢相告,伯邑考会仔细斟酌。” 这回再无留恋,思央快速的进入内殿,而那道角门也渐渐的把两个人的身影隔断。 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再难相见。 妲己被打入冷宫,其实说伤心害怕真没多少,她对纣王并无感情,本身因为见识浅薄,对于富贵权势并不太大概念,唯一最让她伤心难过不能自已的,那就是来自妹妹凝香的不管不问。 曾经一同进宫,并且互相发誓,不管纣王喜欢宠爱哪一个,另一个也不可以不管对方,但是后来凝香食言了。 自从妲己关在迎香宫内,她就不曾来见过一面,宫内人欺负侮辱妲己,也没有见过她护着这个姐姐,不说亲自来,连派个人送个东西都不曾有,也难怪九尾狐会拿此事来说。 妲己曾说,她和凝香同吃同进,不分彼此,其实认真来说,只是妲己离不开妹妹凝香,她自小被关在家中,也只有这个妹妹能陪着她,那就是她的另一种寄托。 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妲己又怎么会与虎谋皮,相信来历不明的九尾狐,最终把一切都给葬送了。 不过到底是她的亲妹妹,思央如果离开了王宫,轩辕坟的三妖,为了完成女蜗娘娘交代的任务,继续祸乱朝歌,凝香在此地也会有危险。 “那还不快去。”男子又是冷喝声。 “是是是,这就去……”两内侍火烧屁股一样,连滚带爬的赶紧的离开此处。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男子才想到这里还有一人,连忙的转身对着思央,深深一拘礼:“伯邑考见过苏贵妃。” 他就是伯邑考。 迎香宫的这边小角门为了让外面的人出入方便,并没有上锁,平日派了两个人看守,也不担心苏妲己逃跑,王宫这么大,她逃得了这里,也不可能出得了宫门。 刚才为了方便说话,这道角门被打开,内侍被吓走也忘了给关上。 隔着一道门槛,思央和他互相对视。 伯邑考。 西伯侯长子,同时也是西岐的世子,奉命护送苏家二女进朝歌。 41.二穿[18] 封神榜  朝中西凉一派矢口否认, 只说是练兵,分明是有人太大题小做, 西凉军天生好战,互相对练也是无可厚非,并且西凉军中人都是远离故土来到中原,有一部分人十分想念家乡,回去看望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话薛平贵听在耳中, 朝殿上座的他面无表情, 最终下了死命令, 西凉军无诏不可有异动, 如有抗旨行为,视为反叛。 朝堂上的一切, 思央都一清二楚,她当然了解了, 毕竟这幕后的推手,可是有她一份的。 乘着薛平贵的关注力都放在西凉军的身上, 李怿这边也开始暗地调动他的人手,前朝皇帝还在的时候, 他就在自己的领地练了一批规模不小的兵马, 原本他也准备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领兵平叛,可惜被薛平贵抢先一步。 薛平贵带领的西凉军来势汹汹, 再加上朝局不稳, 多处地域出乱象, 才让他占领了先机。 李怿为了顾全大局, 壮士断腕,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势力化整为零,自己立刻的向薛平贵俯首称臣,他本来对外就是个低调的王爷,薛平贵就是调查也只能查到这么些。 来到长安后,李怿没有放弃自己的大业,他是前朝王爷,正宗的皇室血脉,虽然被诸多限制,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如鱼得水。 改朝换代,前朝留下的嫡系还存在,薛平贵一时没空出手来,就是他的机会,前朝的旧部朝臣,可不是全部都心甘情愿的让天下,被一个出身微末之人坐拥。 如今的情况,正是暗暗出手的好时机。 宫内思央一边养胎,另一边也时刻注意着玳瓒。 “西宫那边的守卫军,已经被陛下借着由头调换了。” 捏着调羹搅拌着手中端着的鸡汤粥,听到翠儿得来的消息,思央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并不感到意外:“皇宫内还有西宫这么一队西凉军,薛平贵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如今的薛平贵早已经对西凉军起了忌惮之心,或者说是玳瓒本人才更对,朝中的西凉官兵已经被发作了不少,剩下的就该清理宫中的了。 他现在对玳瓒的感觉,怕就像是对着烫手的山芋,不能对她太过狠心,否则会让西凉军更为躁动,可也不能不压制,不然他的皇位坐的实在是难安心。 “玳瓒有何反应?”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玳瓒要是再没有举动,思央可不信。 翠儿脸色难看了些,蹲在思央身前,给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西宫中人发现在接触太医院的御医,小姐咱们要小心些呐。” “可不是。”调羹搅拌着粥都没了热气,思央舀着一勺沾了沾唇。 “小姐奴婢去给您热热?” “不必了。”摇摇头拒绝了翠儿,思央把勺子放下,端着碗在翠儿的注视下,将其摔在了地上。 啪! 瓷碗落地,摔成两半,声音清脆响亮。 “您,这是怎么……”翠儿话没说话,就看到自家小姐蹙着眉头,捂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痛苦的对她叫。 “快,快去传御医,本宫的肚子好痛……” 翠儿吓坏了,扶着思央手足无措:“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呀。” 外面候着的宫女们闻声都动了起来,思央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安抚的拍了拍翠儿,挑眉示意。 得到了这个眼神后,翠儿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后,立刻大叫起来:“娘娘您先别怕,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御医。”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非常重要,若是剩下的是个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嫡子,重中之重。 玉坤宫因为皇后娘娘这一叫,顿时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刚下朝一下没停歇的赶到后宫。 “公主成了。” 西宫内阿雅对着歪在床榻中的人禀告。 床幔内横躺的人影,先是一动,之后猛然坐起身来,一把挥开帘子。 玳瓒一张俏脸上没了往日的莹润神采,更多了级几分憔悴苍白,但这会儿却是满满欣喜,紧迫着盯着侍女阿雅,急切的询问:“你说的可是当真?得手了?” “对,玉坤宫已经闹腾起来,您也知道那药效,但凡沾上一点儿,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阿雅对自己的安排很自信:“公主这下就放心了,皇后娘娘只要一落胎,这辈子她都难再有身孕,至于陛下就更不要紧了,他根本不能再让后宫那些女人怀孕生子,往后只会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储君之位,就算不想给,也由不得他。” “好,好好。”玳瓒听完后,立刻拍手大笑起来,笑的不能自己:“看他们还怎么欺辱本公主……” 嘭! 轰然一声巨响,西宫殿门被一脚踹开,引得殿内的主仆二人惊愕望去。 当看清楚人后,骤然变了脸色。 薛平贵怒发冲冠的跨步进入,从在外面听到那番话后,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忍耐,愤怒的火焰从心一直蔓延燃烧,烧的他的双目通红,一张脸都因此扭曲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玳瓒指着他,话却说不全了。 “你是想问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薛平贵冷笑连连,咬着牙一步步走近:“幸而朕来了,否则的话不就错过了,你这个毒妇的阴险毒辣的手段。” “没有想到你非但是暗害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竟然还对朕下手。”薛平贵是来为思央问罪玳瓒的,出乎意料还意味得知了令他更为恼怒的事情。 什么叫做他再不能让后宫女人有孕,除非…… 细想之下,实在令他恨急。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朕看押起来。”怒极的薛平贵对玳瓒哪儿还有什么留情面。 “看谁敢碰本公主。”事到如今,玳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挥开上来的侍卫,挺胸对着薛平贵冷笑一声:“薛平贵你想好了,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西凉大军即刻必反,你的皇位还没坐稳,是想现在就跌下去吗?” 这样的威胁更是激怒薛平贵,尤其是玳瓒脸上的讽刺,让他眼中看的生疼,就会想到自己在西凉憋屈的过去。 两步跨近,薛平贵狠狠的捏住玳瓒的下巴,想要过去的阿雅被按到在地。 玳瓒挣扎几下,却根本不是薛平贵对手,被牢牢钳制住。 “你威胁朕。”怒气反笑,看着眼前这张脸,薛平贵哪儿还有往日的怜爱,完完全全都变成了厌恶,当真是看一眼都难受,用力一甩手将玳瓒甩在地上。 薛平贵居高临下看她,神色阴沉:“你放心,你所依仗的西凉军,朕会让他们去见你的父王,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对你皇室的忠心。” “你,薛平贵你要做什么?”玳瓒心头一跳,感到不好。 “不能用的人,朕绝不会强留。”冷哼一声,薛平贵扯起的唇角,冷酷又残忍。 瞪大眼看他,玳瓒这会儿突然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身份低微的驸马,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就是一朝天子。 - “玳瓒被关起来了?”思央问道。 “小姐你先别管这些了,太医可说了您的胎像不稳。”端着药碗的翠儿别提多焦心了。 “傻丫头。”笑着摇头,低头小心的摸着肚子思央却道:“我也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罢了。” “您可是把奴婢给吓坏了。”翠儿说着还想继续全说,可却顿住了话头。 发现翠儿突然不说话了,思央张口欲问,然而一抬头眼前出现的是另一张冷峻的面庞,哪儿还见得着翠儿的人影。 这个丫头。 心里把翠儿小骂了一句,思央唇角一弯,眉眼舒展:“你怎么来了,现在西凉军那里正是紧急的时候。” “我若不来,你宫中出的事情,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沉着声音,李怿眼底多是冷意。 思央也不把他这模样放在心上,摸着肚子不甚在意:“都说是作假,你还当真了。” “你……”被她的态度给气的,李怿转开头深呼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否则真的是担心自己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出个好歹来。 瞧他模样,思央也注意到他今日仪容不太规整,想必是得到半拉的消息后,担心她的安危才急忙忙的进宫来的,想到这点也是感动。 “好了。”靠着软枕坐起来,思央拉过他的手,慢慢放到隆起的肚子上:“你放心,他好的很。” 纵然心中有气,李怿也没拒绝思央,顺着坐下后蹙了下眉,僵着脸不悦道:“本王也多是担心你。” 思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敢意外,静静的望着他,看他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那隆起的小腹,最后慢慢的翘起嘴角。 “此话怎讲。”思央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42.二穿[19] 封神榜  王宝钏不死, 怎么给她让位, 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 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那种抓心挠肝, 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 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 她没读过书, 说不好什么形容词, 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 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 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 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 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 眉梢一挑,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 衣着艳丽, 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调教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第一,你是西凉公主,我也是宰相之女,你西凉小国对比我中原泱泱大国,身份上我不比你差。” “可笑。”玳瓒好不余留的讽刺:“你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你的父亲也被问斩,你还是哪门子的宰相之女。” 思央不为所动,也没什么难为情:“所以我要说的也是,你父王早就作古,中原西凉合二为一,全是当今陛下的,你也不再是什么西凉公主,只是这后宫小小的嫔妃罢了。” “小小的嫔妃,呵。”玳瓒被这句话彻底的气笑了,也是怒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思央,吼了一句:“西凉国的继承者是我,只要我玳瓒还活着一天,我就是西凉的公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阿雅身为玳瓒的贴身侍女,今日她本想拦着公主,可是到底没拦住,来到玉坤宫,她也是心疼公主才没多话,可是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思央,总觉得有些不妙,突听公主喊出这话,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上前:“公主您息怒,您和陛下是一体的,这些都是自然的,作为西凉公主殿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泯灭的。” 思央多看了阿雅两眼,玳瓒身边还有个明白人呢,可惜就不做点明白事。 “且不说身份高低。”垂下头,思央慢慢的把手搭在了玳瓒揪着凤袍的手上,一边说一边动作:“我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先来后到,公主您再怎么尊贵,说好听点是贵妃,难听的话那就是个妾……”声音渐渐的低了,手指轻轻的用力,将那攥的紧紧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身体向前倾,声音低而轻,似不可闻,可玳瓒听的真真切切。 “就是公主您的两个孩子,那也是庶子庶女,沾了长却非嫡,不知道等我生下嫡子后,陛下应当不会再犹豫立储之事了。” “你……”瞳孔在一瞬间骤缩,思央的这句话,玳瓒还没来得及生气,后半句话让玳瓒不由的开始多想。 薛平贵他…… 思央明明没有压着她,可玳瓒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越加的快,再加上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终是忍耐不住,向前狠狠的一推:“你滚开。” 看到门口如预料出现的人,思央顺势就向后摔了去。 思央低头望着床上满身酒气,紧紧闭目躺着的薛平贵,嘴角讽刺的扯了扯,最后慢慢的把幔帘放下,转身走向了案桌。 打开香炉的顶盖,拿着银簪子轻轻的拨弄了着。 一双手从背后,悄无声息的从后搂住她的纤腰,紧接着带着温热吐息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是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宁愿冒着危险在他的安神香中动手脚,也不愿与他缠/绵床褥,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低头望了眼腰上的大手,思央慢慢的把银簪插在发髻上,轻巧的挣开环着她的手臂,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英伟的男人,挑唇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两人距离拉开。 “汝南王无诏进宫,夜闯甘露殿,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又该当何罪。” 李怿低头看着思央,越发秀丽的脸庞,胸口一热,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手,倾身凑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皇后娘娘还少说了一条。” 思央眉梢轻挑,下一刻她的腰肢再一次的被搂住,身子随着加重的力道,被压在了男人的怀中。 “臣还要与娘娘共赴巫山,是不是还要加一条,霍乱宫闱的罪名。 “那王爷也真的是好本事。”思央讽笑。 李怿略略一顿,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大手包着她的手,拉扯到胸前,目光在那掩盖严实的龙床上扫了一眼,黑眸眯了眯:“皇后娘娘是决定了。” “王爷都来了,竟然还说这等话,若是后悔的话……唔,你……”思央剩下的话,全被一张口吞咽了下去。 鼻息间全然都是另一个陌生的味道,唇上的略带强硬的啃噬,让思央不满的挣动了下,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道圈住身子,其实她要真的是想挣脱的话,十个这人也是拦不住,但今夜是她的计划之一,所以便任由他胡乱作为。 良久唇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 “臣突然有一事不明,娘娘可否解惑。”将人拢在怀中,捏着思央下巴的手,改为细细的摩擦她的脸颊,李怿双眸紧紧盯着她。 “王爷但说。”思央换了个位置,倚在了他怀中 “为何会选择我。”他轻声问,并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满意的看着那瞬间细微敏感的反应。 思央歪头轻笑,手指在他胸膛上随意画着:“王爷眼中的野心自认为藏的很好,可惜,本宫恰好有一双洞察微毫的眼睛,你骗得了薛平贵,可骗不了本宫的。” 要说思央怎么和这位王爷仅仅见了两面就搭上,那只能说利益是所以目的的驱使。 据她所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但铲除异己的手段很强硬,他的帝位就是从兄弟中争抢出来的,前朝的那些皇子王爷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活下去的没几个。 这位汝南王,虽然没有多大的建树,领地也是汝南那片的穷乡僻壤,可是他活下来了,并且还在薛平贵登基后,快速的俯首称臣,来到长安也是低调行事。 旁人道是汝南王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可他暗地里做的一切,怕都是不为人知,今日能不着声息的进入薛平贵的寝宫,看来他暗中所藏势力不能让人小觑。 43.二穿[20] 封神榜 —————————————— 红砖琉璃瓦, 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 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 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 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 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 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 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 始一融入这个身体, 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 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 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 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 女子又叫了声, 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 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 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女子的年约三四十岁,脸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从眼角眉梢处还是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容颜。 她也曾颜如芙蓉,艳冠群芳,可惜败落了。 整个人从外表看的话,就那双眼睛最吸引人,澄澈明亮,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点儿都与眼前的女子不搭。 仔细的调理了一晚上,思央终于是把这个亏空了的身子填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得感谢做任务时候的福利选择。 一个好身体,一把好力气。 虽然内里已经完全健康,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毕竟有人还期盼着她早点断气呢,为了不让他们太过于失望,保险起见她还是继续‘病’着好了。 “娘娘,水来了。”翠儿端着铜盆小步行来。 听着声音,思央不紧不慢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神采,又变成那个毫无生气的王宝钏。 投军别窑夫离去,日日夜夜盼情郎。 寒窑一等十八年,守得云开见月明。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女子的年约三四十岁,脸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从眼角眉梢处还是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容颜。 她也曾颜如芙蓉,艳冠群芳,可惜败落了。 整个人从外表看的话,就那双眼睛最吸引人,澄澈明亮,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点儿都与眼前的女子不搭。 仔细的调理了一晚上,思央终于是把这个亏空了的身子填补了个七七八八。 44.二穿[21] 封神榜  “姐姐。” 脚步急促的冲进内殿,凝香看到思央后, 脸上一喜, 快速的跑过去, 双手展开紧紧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啊, 姐姐。” “既然想我的话, 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思央没有任何动作的由着凝香抱着,听她真情流露的话,微微扯了扯嘴角,语调清冷暗含质问。 “姐姐?”喉咙的哭腔一噎,凝香抬起头看向思央, 盈盈美眸含着泪水, 要落不落的模样, 既柔美又楚楚可怜,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头看她:“妹妹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姐妹都不会不管对方的吗?” “姐, 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妲己’, 面上没有以往的天真憨直, 绝色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多了一层冷霜一样,看着就觉得心中冒着寒气。 不由得,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后退了两步, 吞咽了口口水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 你怎么了姐姐, 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么生气的下令把你给关起来,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听我的……。” 说着说着,凝香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咬着唇难受的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生怕我再惹怒了大王的话,恐怕我也要和你一样,到时候,咱们姐妹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是吗?”思央笑了笑,扶着桌子坐下,把凑了过来的小古怪抱了起来。 “姐姐,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想办法来救你的。”凝香又道。 凝香这个妹妹,看起来十分柔弱,和妲己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妲己没读过书,不明事理,不辨善恶,所以行事也毫无章法,一般是随性子来,她也多是依着。 从容貌上来说,二女长相上有些相似,也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是凝香对比妲己的话还是要差了几分颜色。 所以两姐妹要是站在一起的话,妲己总是能吸引大半人目光,而凝香就显得黯淡了许多,长期以往凝香心里肯定也是多有疙瘩,以往在冀州的时候还不显。 那时,妲己被苏护管的严格,没几个人见过她,两姐妹共同出现的次数不多,可自从来到了朝歌后就不同了,差异也从中体现了出来。 这些从凝香多次想要引人注目,但凡妲己有一点儿错处,自己便抢先跑出来帮着认错,逢人就说自己姐姐未曾读过书,不知礼节多多担待。 堂堂冀州候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还不是徒增人耻笑,身为妹妹就是这么揭短的。 倚着桌子细细看着凝香,从头至尾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思央得出结论,她这个便宜妹妹,大概是个白莲花,还带着些女表气。 “妹妹也真的是放得开,姐姐我前脚被关押起来,生死未卜,你说两句求情的话,转身就和大王巫山云雨好不快活,完全把姐姐忘到了脑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妹妹的记性这么不好。”思央一边摸着小古怪的毛,一边柔着声说道,可谁都能听出来她其中的讽刺。 凝香的脸色因此变了变,一咬牙跑上前蹲在思央的面前,抓着思央的手:“你不要这样啊,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不是来看你了。” “没有伯邑考的带话,你会来?”低头凝视着她,思央淡淡的问。 “我,我……”对上思央的视线,凝香说不出话来了,一耽搁之下,脸上也多了层尴尬神色,撇开头小声说道:“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我姐姐,我不会不管你的,以后我也会多来看看你,你放心好了。”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现在都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啊?”凝香听着话感觉不对。 挣开凝香的手,思央慢慢的抚上她的脸颊,最后稍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妹妹真的是想姐姐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吗?” “姐姐,你你放开我……” “问你话。”思央没放开,盯着她的目光更冷了分。 “没有,我说过会找机会救你出去的……”眼前的妲己让凝香害怕,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摇着头道:“可你也知道,大王喜怒无常,上次是百官谏言,我暂时也没有办法……” “够了……”一把推开凝香,思央冷淡的道:“大王那里我并不想你求情。” “那你是……” “我要离开王宫。” 推到在地的凝香,因为思央的话瞪大了眼睛,手捂着唇,震惊的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很惊讶?”轻笑一声,思央站起身来,低头看她慢慢的说道:“我姐妹二人是被大王强要过来,原本以为可以得到无上的恩宠,没想到大王不辨是非,把我给关在这个鬼地方。” “姐姐啊,我们已经进宫了,宫内的规矩,就算你得不到大王宠爱,那也是他的女人,不可以出宫的。”凝香跟着站起来,皱眉想要劝说。 “对啊。”思央点点头:“所以,我要逃出去。” “什么……” “我让你来此见面,其实也不为别的,就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王宫。”思央打断凝香的话,直入主题。 “不可以的……” “是不可以,还是你不想。”眼神一厉,思央高喝一声,凝香被震得紧咬着唇不敢说话。 思央拉过她,唇角带笑,温柔的把凝香耳边的发丝别了过去,轻声道:“实话也不怕告诉你,现如今姐姐除了出宫别无他路可走,王宫险恶,你也说了,你我终究是亲姐妹,所以我想带你一起走。” 妲己应该对凝香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否则最后就算神智全部九尾狐夺了去,也不曾伤害过凝香,就算凝香背叛她去帮助姬昌也只是口头教训。 两姐妹面对面,凝香与思央的双目四对,眼中浮现纠结,略一迟疑后,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姐姐变了的脸色,凝香又感觉说道:“姐姐,我们不能走的,到时候大王怪罪下来的话,我们也就罢了,可是会连累父亲的。” “父亲早就对纣王不满,我们要是能离开,他反而会松口气。”双眸微抬,思央哼道:“再说了,姬昌比干这些人不都说我祸国殃民吗?那好啊,我离开朝歌岂不是随了他们的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凝香两只手揪在一起。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和我离开是吗?”要是可以的话,思央还真的是想给凝香说九尾狐的存在,可惜现在不能暴露这一点,谁知道九尾狐到底在不在暗中窥视。 “我不能走。”终于凝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姐姐啊,你不要想什么来什么好吗?从小到大你都这么任性,你就不能好好的听我一句说吗?” “我承认,我以前是有很多事情不过脑子。”思央叹气:“可是,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跟我一起离开王宫,否则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不长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凝香勾唇噗笑一声,渐渐拉开了和思央的距离,柔美的俏脸带着一丝怜悯的看着她的姐姐:“我当然知道王宫不是个好地方,你从小被父亲保护着不通事理,你一来王宫就过分张扬,连自己得罪人了都不知道,否则那些人怎么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来看你笑话,那就是来撒气的。” “那看来,我在这里的一切遭遇,你都知道了?”思央眸光渐渐变深。 凝香一愣,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扭开头却不想解释,现在的解释已经无用了。 “我不会和你离开,我已经和大王有了夫妻之实,大王就是我的夫君,我也是大商的贵妃,我会帮父亲保护冀州,保护天下黎民百姓。” 话落凝香似乎是不想面对思央,转身便要走,却是在要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停住,侧头对身后道:“你如果真想要走,我会帮你,但你也别再劝我。”说罢叹了口气,坚定的跨出了脚下这一步。 思央盯着凝香离去的身影,微垂头,闭了闭眼睛。 来人跨步而出,完全露面之后,不慌不忙的对桥上的主仆二人拱了拱手,声音略低,眉宇沉稳。 直到看清人之后,思央心中微微讶异,此人她见过。 “汝南王不必多礼。”虚虚抬手免了礼,思央的记忆力还不错,前朝的王爷,她还记得他的身份,前几日还有过一面之缘。 走近了两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王爷一个外男,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对于她的话,微一挑眉,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王爷何罪之有,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思央慢慢的在这地上,抽搐哼哼的人身前蹲了下来,瞥了眼旁边半人高被摔得分裂开的铜炉子,不厚道的勾了勾唇角,本来算是无心等待,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的按耐不住。 如此,也好。 寝殿内传出这么大的声响,早就把整个皇后的玉坤宫的人都给惊醒了,立时灯火通明起来。 翠儿就睡在隔壁茶水间内,想着这样伺候方便些,所以在听到响动之后,心中一惊披着衣服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一推开寝殿的门,翠儿就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拿着烛台幽幽的立在殿中央,夜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让翠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掌灯。”手指捻动了下,思央淡淡的吩咐。 着急询问的话被卡住,翠儿这会儿不敢多话,听话的把寝殿的灯烛点明。 当寝殿被照的一片明朗后,看到那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之后,翠儿捂着嘴巴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扑上来的翠儿,拉着思央就离着那人远几步,着急的上下检查:“您,有没有受伤,这,这是刺客吗?” 一身黑衣,藏头藏尾的,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我没事,去把禁卫军叫来,陛下哪里也记得去喊。” 翠儿都把要被吓死了,嘴唇都哆嗦着,可是相比她思央的淡定,语气的平暖,那一点儿都没有见到刺客受惊的模样,渐渐的让她也把情绪给稳定下,听了话咬牙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 思央把烛台轻轻的放回了原位,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一分,一双眸子在这个时候幽深的可怕。 “……记得,把声响闹大一些。” 皇后的玉坤宫传出闹刺客,整个皇宫都被响动给惊着了,巡视皇宫安危的禁卫军一听头都炸了,甭管别的,在自己的管辖中出了这事情,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立刻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就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先把被砸的半死不活的刺客给压住,再里里外外的派人把玉坤宫给搜查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薛平贵刚一踏进玉坤宫,眼前就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扑了上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紧接着就是嘤嘤哭泣声。 “陛下,您可来了,妾身差点以为见不着您了。” 因为扑来的力道,脚步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薛平贵的嘴角一抽,不过眼下没功夫想他怎么身体素质越发的下降了,望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思央,他这会只能安慰。 “别怕,别怕,朕在呢,什么人都伤不着你。”柔和着语气,手不断的拍着思央的肩膀,安抚着她。 “陛下……”抽泣着抬起头,思央眼中还含着泪,抖着唇脸上还有着余惊未了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王宝钏,薛平贵突然觉得她这么眼睫带泪,泫然欲泣的样子,很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中生怜,他恍惚的觉得怀中人和往昔那清丽佳人重叠了起来。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不知不觉更为轻柔起来。 “陛下,臣等仔细搜查了玉坤宫已经除了已经抓到的刺客,别无其他人。” 提前刺客,薛平贵顿时眼神就沉了下来。 思央望着他,顺从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还是继续的抱着他的手臂,一副依赖的不行的模样。 满含柔意的看了一眼后,薛平贵冷声对着禁卫军统领道:“把那刺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后。” 其实薛平贵这么生气,主要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刺客不简单,他刚登基不久,虽然大权在握,可是前朝皇室在皇位上坐了几百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漏网的党羽,他怕所谓的刺客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两名禁卫军兵搀扶着刺客上来,看着那刺客半软的样子,薛平贵狐疑的看向禁卫军统领。 禁卫军统领觉得自己很无辜,拱手道:“……臣,来到玉坤宫这刺客已经……没了行动能力。” 他还检查了一下,背脊骨都断了,大概就算是不死,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他也看到刺客旁边的铜炉,那一定是拿下刺客的东西,只是他想不明白,谁这么大的力道,能甩着那炉子砸人,玉坤宫内数数都没这号人。 “陛下,这名刺客刚摸进寝殿,被妾身发现想要逃走,慌忙之际不小心撞倒了妾身寝宫内的暖炉,要非如此的话,妾身……呜呜……” 薛平贵刚升起来的疑惑被这一声声哭得,心就不稳了:“爱妃放心,刺客已经捉拿,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有个刺客在皇宫大内来来去去,薛平贵怎么放心得下。 “你们把人给关进大牢,好好审问。” “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呀。”人群被挤开,翠儿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跪倒在薛平贵面前,不断的磕头。 “翠儿,你在胡闹什么?”思央惊愕看她。 “你这个丫头,朕自然是会好好的给皇后一个公道。”薛平贵蹙眉。 然而翠儿还是不断的磕头,口中连哭带喊:“陛下奴婢知道您深明大义,您就救救娘娘吧,救救娘娘。” “你快起来。”思央都快哭了,上前想要把翠儿扶起来。 然而翠儿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薛平贵:“陛下,奴婢认得这个刺客。” “你说什么?”薛平贵心中一跳。 一下子挣开思央的手,翠儿从地上爬起来,猛的冲向那名被架着的刺客,用力的把他的脸给抬了起来,这刺客被砸的出气多进气少,带上来脑袋都是耷拉着,所以也薛平贵也没有看到脸。 虽是夜晚,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灯火通明,火把被点燃,玉坤宫被照耀的跟个白日一般,翠儿把刺客的脸抬起后,所以人都将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45.二穿[22] 封神榜 寝殿内外隔着一架雕花屏风,在外殿的软榻坐下, 薛平贵的手一直拉着思央没放, 见状,她也就顺势挨着他身边坐下。 “陛下日理万机, 还要抽空来玉坤宫看望臣妾。”思央说的很是歉意。 “怎么能这么说。”薛平贵摆手,嘴角带着笑意:“你的身体刚好, 朕来看你是应该的, 在你病着的时间,朝中事务多, 来抽得了时间,朕一直都记挂着。” 可不就是记挂着, 思央觉得薛平贵,之所以不来看王宝钏, 怕是心里虚着呢,不敢亲眼看着她被自己送上路。 “朝中的事情,定是天下大事, 陛下自然是要先天下来, 再说臣妾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对于思央的回答, 薛平贵感到很满意,刚想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拍着思央的手背叹气道:“昨夜那名刺客, 今日发现已经畏罪自杀。” “得到的口供才知晓, 他其实是中原人,只是身上有一半西凉血统,看起来才会有异他人,而他本身则是乱臣贼子的余党,借着样貌的差异进宫行刺,好在也就是这么个,不成气候。” 抬头望着薛平贵,后者也是定定与思央对视,目光不闪不躲。 这么牵强的借口都能找出来,薛平贵是认为自己多聪明,还是说真的是把王宝钏当个蠢货。 也对,如果王宝钏不蠢的话,怎么就等了这个混蛋十八年呢,回来后几句哭诉就把人给原谅了。 的确是够愚蠢的,怪不得,人家都懒得想理由来诓她。 “怎么这么看着朕?”薛平贵可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他不愿意来玉坤宫,还真的是被思央说对了,他不想面对王宝钏。 每每看到她的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就像是有一块罪恶的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刻的提醒着他曾经的辜负。 忽而,思央展颜一笑。 那笑容看的薛平贵眼前恍惚,时间就像穿梭时空,回到那年,初次见面她拈花一笑之间,明媚又娇艳。 抓紧了他的手臂,思央柔声道:“臣妾是放心,幸好那刺客昨晚只是来玉坤宫,否则伤着陛下怎么办。” 既然他说是乱党刺客,那肯定是冲着薛平贵来的。 思央说着拍了拍胸脯,脸上带着余悸:“那刺客来势汹汹,也是这次阴差阳错,否则臣妾怕也是……”摇头说不下去了,只蹙着眉:“皇宫中的护卫还是要多多加派人手,陛下,臣妾是不要紧,万一再发生此类事情,谁能预防万一呢。” 薛平贵在之前脸色都很平静,看思央这么担惊受怕的模样,眼中也露出了感动,张开手臂揽住了她的肩头,刚要劝慰,然话到嘴边却顿住了,浓重的剑眉显而易见的挑了下,眉间的川隐隐浮现:“……宝钏,你,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回头的时候,朕定会叮嘱下面的人,多加防护。” “是呀,虽说现在百废待兴,可规矩不能废,护卫皇宫的禁卫军也要严加查探。”思央点头道。 “哦,宝钏这是何意?”轻轻拉开距离,薛平贵低头望她。 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薛平贵眸子中的审视,思央曼声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昨晚那刺客长得和西凉人这般想象,要是混在了禁卫军当中如何是好,陛下安全最重要。” 薛平贵突然明白了思央的意思,禁卫军里面可不就是有一半都是西凉人,要真的是刺客的话…… 禁卫军,那是护卫他周全的禁军。 “陛下您说是不是。”喊了两人见他沉思不答,思央歪头又慢慢说了句。 “额……”轻咳一声薛平贵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跟着道:“你是皇后,后宫之主,既然都这么说,朕自然是会依照你的来办。” 什么时候她这个皇后这么管用了。 不过薛平贵的反应,思央很满意。 “宝钏,你我重逢至今也没好好聊过,不如今夜朕就在此歇下,你不是想朕多陪陪你吗?” 如果薛平贵没有后面这句话的话,思央会更欣慰的。 明晃晃的是要留宿的节奏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竟然都能让这人产生这种想法,思央心中嘀咕了句。 “陛下这可不成。” “恩?” 薛平贵以为自己要留宿的话,王宝钏怕是会高兴的不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时让他错愕的表情都没调整。 支着额头揉了揉,思央脸上白了白,柔声的解释:“臣妾大病初愈,身上的病气还在,要是过给了陛下可怎么是好。” 原来是这样。 薛平贵刚想说自己不介意,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微眯了眯锐利的眸子,点了点下巴:“朕倒是不怕过什么病气,但宝钏你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养着才是,闲谈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理由很冠冕堂皇。 不管薛平贵是如何想的,如愿的送走他之后,思央转回身便摘了刚才那温情似水的模样。 套已经下了,就看他这棋怎么走下去。 另一边,出了玉坤宫的薛平贵的面上瞬间换上了一片冷然。 跟着薛平贵的公公缩着头,不敢张望。 “去给朕好好盘查,皇宫中的护卫,到底有,有多少是西凉军。”回去后薛平贵没有第一时间去寝宫歇息,而是去了御书房,并且对底下人这么吩咐。 当人应声退下后,坐在龙椅上的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这也凑巧了,这份折子上写着的是请封太子的奏折。 对了,太子。 薛平贵现今膝下一儿一女,都是他和玳瓒所生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他当然是喜欢的,而且这折子上说的也有道理,他初登基,国号已定,为了国之根本立下储君,的确是合情合理。 然而他现在心里面记挂着却是另外一事。 最终,这本折子被薛平贵放置在了一边,同时也把外面来自西宫的宫人打发了走。 打开香炉的顶盖,拿着银簪子轻轻的拨弄了着。 一双手从背后,悄无声息的从后搂住她的纤腰,紧接着带着温热吐息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是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宁愿冒着危险在他的安神香中动手脚,也不愿与他缠/绵床褥,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低头望了眼腰上的大手,思央慢慢的把银簪插在发髻上,轻巧的挣开环着她的手臂,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英伟的男人,挑唇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两人距离拉开。 “汝南王无诏进宫,夜闯甘露殿,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又该当何罪。” 李怿低头看着思央,越发秀丽的脸庞,胸口一热,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手,倾身凑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皇后娘娘还少说了一条。” 思央眉梢轻挑,下一刻她的腰肢再一次的被搂住,身子随着加重的力道,被压在了男人的怀中。 “臣还要与娘娘共赴巫山,是不是还要加一条,霍乱宫闱的罪名。 “那王爷也真的是好本事。”思央讽笑。 李怿略略一顿,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大手包着她的手,拉扯到胸前,目光在那掩盖严实的龙床上扫了一眼,黑眸眯了眯:“皇后娘娘是决定了。” “王爷都来了,竟然还说这等话,若是后悔的话……唔,你……”思央剩下的话,全被一张口吞咽了下去。 鼻息间全然都是另一个陌生的味道,唇上的略带强硬的啃噬,让思央不满的挣动了下,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道圈住身子,其实她要真的是想挣脱的话,十个这人也是拦不住,但今夜是她的计划之一,所以便任由他胡乱作为。 良久唇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 “臣突然有一事不明,娘娘可否解惑。”将人拢在怀中,捏着思央下巴的手,改为细细的摩擦她的脸颊,李怿双眸紧紧盯着她。 “王爷但说。”思央换了个位置,倚在了他怀中 “为何会选择我。”他轻声问,并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满意的看着那瞬间细微敏感的反应。 思央歪头轻笑,手指在他胸膛上随意画着:“王爷眼中的野心自认为藏的很好,可惜,本宫恰好有一双洞察微毫的眼睛,你骗得了薛平贵,可骗不了本宫的。” 要说思央怎么和这位王爷仅仅见了两面就搭上,那只能说利益是所以目的的驱使。 据她所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但铲除异己的手段很强硬,他的帝位就是从兄弟中争抢出来的,前朝的那些皇子王爷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活下去的没几个。 这位汝南王,虽然没有多大的建树,领地也是汝南那片的穷乡僻壤,可是他活下来了,并且还在薛平贵登基后,快速的俯首称臣,来到长安也是低调行事。 旁人道是汝南王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可他暗地里做的一切,怕都是不为人知,今日能不着声息的进入薛平贵的寝宫,看来他暗中所藏势力不能让人小觑。 甭管李怿是否要造反,薛平贵的天下思央还看不上,现如今不过因为玳瓒的威胁,才让他收了对王宝钏加害的手,既然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可直接杀了薛平贵也不成,那样只会便宜了玳瓒,到时候西凉军全部听令与她,她要是借此机会,整合军队,就是李怿也没十足的把握。 那时候再反过来清算思央,就棘手了。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慢慢的蚕食他们。 “娘娘慧眼如炬,臣佩服。” “哼。”轻哼一声,思央斜睨了他一眼,对他这一语双关的话,嗤之以鼻,变相着自夸呢。 “娘娘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胸口的那只手实在是撩人,李怿深喘了口气,拥着她低缓道:“臣愿做你的后盾。” “任何事情?”思央不动声色的看他。 “任何事……”最后的话越来越轻,他盯着她眼底幽幽暗暗,情/潮涌动,双唇相贴气息低缓暧昧:“只要你想……” 烛火摇曳,在地面映出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衣衫簌簌,低声浅语声,在殿内忽高忽低,偶尔多了层压仰的喘息。 翌日。 一睁开眼睛,薛平贵望着头顶的床帐,神情有些恍惚。 “陛下您醒了。”温柔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薛平贵一愣,抬头便看到思央靠做床头,而她的双手正在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 “宝钏,你……”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薛平贵只记得醉酒后把人留下,现在看情况。 思央的长发被放下,披散身后,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这会儿她没有了昨日的浓妆下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俏颜,惹得薛平贵心动,悄然是握住了思央的手,满目柔情。 “昨夜朕与皇后……” “陛下。”思央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接着坐起身来,转开话题:“天色不早了,陛下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薛平贵轻笑一声,打趣道:“皇后和年轻时候一样,爱害羞……”话一顿,他脸上隐现尴尬,小心看了思央一眼,见她并没有大反应后,松口气。 宿醉后本会头痛欲裂,然而当薛平贵醒来的时候,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竟是好的非常,谈话后知道。 昨夜一直都是思央在照顾他,并且清晨醒来还在给他揉按头部,薛平贵倒是感动非常,虽然有些奇怪昨夜的不省人事,但都被他归在了酒喝多了上面,并未多想。 这就是九尾狐一族的狐媚之术,看来九尾狐是真的等不及了,这都迫不及待的对她用上了。 “你胡说,我妹妹,我妹妹会回来看我的。”藏在柱子后的思央,眼睛红红的瞪着九尾狐,犹自倔强的反驳着。 “哈哈。”九尾狐大笑两声,又往前走了两步,戏虐的望着思央:“你自己心里面应该清楚的很,你妹妹不会再回来了,你看看你被人欺辱你妹妹有帮你出头吗?” “别说你妹妹伺候大王□□无术,旁人都能来得了,她就来不了,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也不知道把你这个姐姐忘到了哪里去了。”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姐妹情深,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我又身处冷宫,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本座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才。” 思央不为所动:“阁下神出鬼没,却不愿报出姓名来历,妲己怎么敢相信,毕竟……连我最亲近的妹妹都背叛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相信的吗?” 九尾狐本在暴怒当中,可思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若有所思起来。 瞧着她脸上的悲切的失落,不由笑了笑。 这哪儿是不愿意她的帮忙,看起来是伤的太深了呀。 “也罢。”这种情况也不好逼迫太紧,九尾狐稍一沉吟转而哼道:“你好好想想吧,本座也是为你好,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如何的选择了。”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狂风吹来,吹的门窗啪啪作响,风眯眼睛,思央抬袖遮挡,等到一刻后风才渐渐停歇下。 再放下手后,刚才殿中的九尾狐,早就不见了踪影。 “装神弄鬼。” 九尾狐可以悄无声息的来,自然也可以走的毫无动静,之所以弄出这些,无非是给思央看的罢了,就是在展现实力,好更为相信她。 思央刚才的一番行为,也只是暂时的安抚九尾狐,这只狐狸精按耐不住的想要抢她的身体,硬抗的话,是不智之举,现在她还要等伯邑考把东西进来,所以还是先糊弄过去再说,就让那九尾狐以为她心动了。 九尾狐是一定要除掉的,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必须让她不能再缠着自己,同时思央也在准备离开王宫。 想要离开王宫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迎香宫已经堪比冷宫,宫里面少了个罪妃,又有多少人在意?至于要怎么离开这一点,思央并不想借助伯邑考之手,那样比较危险,姬昌还在朝歌,万一被他发现了踪迹,那就不妙了。 那个老匹夫,就差没把妲己真当做个妖精处理,知道自己儿子她亲近,岂不是更要跳脚,到时候伯邑考要把她带回去的话,他就该担心自己的西岐是不是也要被灭了。 说实话,思央还真的是挺想恶心他一下,但回头想想,要委屈自己,还是算了,自由之身再好不过。 伯邑考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是傍晚十分,夕阳要落不落,映照着红霞满天,从荷花池那边看去,美丽急了。 46.二穿[23] 封神榜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 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 思央觉得, 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 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 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 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 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 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 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 听着便哎了一声, 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 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 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 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 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中原国土辽阔,现如今他手底下又是兵强马壮,好好震慑一番,番邦属国,张扬国威,好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帝王之位稳稳坐定,这些自然是很有必要。 这场盛宴,帝后为一体,当然要同进同出。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抓心挠肝,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调教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47.二穿[24] 封神榜 “可不是, 也就只有这个笨丫头才能跟着我吃这么多的苦。” 玳瓒的脸色因为思央这貌似无意的话,说的一僵,再去看薛平贵,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此, 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翠儿咬了咬唇,垂着头用极地的声音说:“是……奴婢, 这就去。” 汤药很快的就被端了上来, 在此期间, 思央一直都是拦着薛平贵不放, 絮絮叨叨都是说着当年的往事, 和分离这些年的思念, 而后者则是满目深情的跟着回忆,玳瓒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干笑时不时的倒是能稍稍附和一句。 从表面上看似很是和谐, 但到底几个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谁知道。 “来, 宝钏先把药喝了。”薛平贵接过翠儿端来的药碗,也不嫌弃,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舀着送到思央的唇边。 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思央却不张口, 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 哑着声问道。 “陛下你觉得这药能治好妾身么?” 薛平贵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错开了她的视线, 淡声道:“……怎么不能?太医都说过了,你身体亏空了些,补补就好了。” “恩。”就像是被说服了,思央嘴角扯开了一抹笑容,浅浅淡淡的又似乎带有别的意味,薛平贵眼眸一闪,再看的时候就见她张开口,把那药喝了下去。 玳瓒的手揪着帕子,手关节都攥白了,两个人在这里浓情蜜意,简直就像是在提醒她是怎样的多余,明明,明明陛下本就是她的,王宝钏……所谓的结发妻子,丝毫都不能为夫君使出助力,又有何用,这一切都怪她的命不好。 “喝完药就休息吧,朕会来多看望你的。” “恩,陛下,妾身会等着你的。” 冷眼瞧着薛平贵在答应后,头也不回的和玳瓒相携离去,思央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还好吧。”翠儿在看着人都走了后,急冲冲的折回来,脸上挂着哭相:“您怎么就喝了那药呢。” “无碍。”沙哑的声音不在,转为清亮,手从被子中抽出,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一条看不出原本眼色的灰褐色的布条。 “这是……”翠儿睁大了眼睛。 随意的将布条丢在了地上,思央擦拭了下嘴角,讽道:“没病,吃什么药,把那东西处理了。” “是。”这回翠儿的应声都欢快了些,小姐原来都是有防备的,她还在一旁扯后腿,下次应该都听小姐的,她心下暗暗的想。 出了中宫,薛平贵借故还有朝事处理,先行离去,望着他背影,原本想要和他小待片刻的玳瓒,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不过她忍住了,这股气一直回到她的西宫才爆发出来。 “都给本公主滚开。”刚上的茶水被她一手挥落而下,冒着热气的茶杯随便溅落一地。 “贵妃娘娘息怒。” “什么娘娘。”西宫是玳瓒一人地盘,就是薛平贵的手都插不上来,因为这里不管是伺候的还是护卫全是她从西凉带过来的人,在这里的任何人都只会听她一人的命令。 满眼怒火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玳瓒冷哼一声,指着她们告诫:“本公主就应该是皇后之尊,什么贵妃,那也配。” 看着满屋子狼藉,还有被吓得战战赫赫的人,一人走出,叹口气:“公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样的场面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隔着两三天就要发生一回。 “阿雅,你说为什么?”玳瓒拧着眉看她,突然跑过去抓着她的手臂,不住摇晃:“为什么,王宝钏还不死呢?” 在这个皇宫当中,肆无忌惮的诅咒皇后早死,也就玳瓒一人能做的出来了吧。 阿雅从小服侍玳瓒当然知道她心中的死结,王宝钏就是这个结。 “公主她会死的。”阿雅的眼神幽暗,不断的安抚着玳瓒,声音轻柔:“她不过就是叛军之女,陛下看着往日的情分,还有多年的亏欠,才心有愧疚给她封了个皇后的头衔,可是她那有这个命来坐。” “凤印在公主这,后宫的权利就在公主的手上,她王宝钏什么都不是……而且,您放心,她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阿雅的声音就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玳瓒听着听着真的是安静了下来,脸上也开始沉思,嘴唇动着,小声道:“对,你说的对,她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忽然玳瓒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你做的事情不会被……” “公主放心。”阿雅微微摇头,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住了她:“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玳瓒有些不懂了。 阿雅脸上神情微妙了起来,凑近了些压低声道:“有一人其实比咱们更着急。” “你是说……”心突然一紧,玳瓒的眼底的情绪涌动了起来,片刻后才讽笑出声:“我还真高看他了,现在想想王宝钏还真的是够可怜的。” 嘴中说着怜悯的话,脸上可没半点同情的模样。 “所以我们只要好好的静待即可。”总算是把人劝下来了,阿雅松口气帮着她理着歪了的发饰:“公主不必心急,还是好好想着,如何在太平盛宴上,展露您一国之母的仪态才是。” “对,太平盛宴,必是本宫的主场。” 太平盛宴浩大,席间坐落诸多属国,番邦来使,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偶尔有要好的遥遥一举杯,看起来是其乐融融,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麟德殿上首处,帝后并肩同坐,两人身上衣袍绣着金龙金凤,在灯火照映之下,如点睛之笔,似要活了起来。 “臣代表国主敬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杯,愿两国睦邻友好,千秋交邦。”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陛下娘娘,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连连举杯,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有了三分醉意,但他是练武出身,酒量相当不错,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他的身份是个尴尬,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等子孙袭爵后,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48.二穿[25] 封神榜 天冷了,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 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 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 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 拿着一本书翻看着, 一派悠闲的思央, 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 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 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 边境一事, 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 紧接着恍然道:“难道, 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 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 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 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 锋利的钢刀刺入血肉的声响,刺耳又令人胆颤。 薛平贵身子僵硬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他大张着嘴想要喊什么,可是一声都喊不出来,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在他的腰腹处,一柄钢刀直直的刺入,鲜血已经从衣衫中蔓延出,顺着雪亮的刀刃滴落而下。 相对薛平贵满脸愕然,玳瓒更是惊慌失措,握着刀柄的手不由放开,自己更是连连慌忙后退。 “怎么,怎么会……”玳瓒慌了,她没想到冲着思央去的一刀竟然会被薛平贵挡了,不对,不是他要挡的。 “王宝钏你竟然,竟然……”瞪大眼睛玳瓒实在是不能相信,抖着手指着思央:“你,你……”她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刚才她看的分明,是王宝钏把薛平贵拉过来挡刀的,下手那么的果决,毫不迟疑,她不是最爱薛平贵的吗? 这个问题,倒在地上薛平贵也是满心都想要问清楚,抓着伤口上的刀,他狼狈的跪坐在地,目光死死的望着思央,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可是那个女人挺着肚子,面上无波无澜就像刚才的事情她不曾做过一样,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一推开寝殿的门,翠儿就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拿着烛台幽幽的立在殿中央,夜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让翠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掌灯。”手指捻动了下,思央淡淡的吩咐。 着急询问的话被卡住,翠儿这会儿不敢多话,听话的把寝殿的灯烛点明。 当寝殿被照的一片明朗后,看到那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之后,翠儿捂着嘴巴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扑上来的翠儿,拉着思央就离着那人远几步,着急的上下检查:“您,有没有受伤,这,这是刺客吗?” 一身黑衣,藏头藏尾的,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我没事,去把禁卫军叫来,陛下哪里也记得去喊。” 翠儿都把要被吓死了,嘴唇都哆嗦着,可是相比她思央的淡定,语气的平暖,那一点儿都没有见到刺客受惊的模样,渐渐的让她也把情绪给稳定下,听了话咬牙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 思央把烛台轻轻的放回了原位,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一分,一双眸子在这个时候幽深的可怕。 “……记得,把声响闹大一些。” 皇后的玉坤宫传出闹刺客,整个皇宫都被响动给惊着了,巡视皇宫安危的禁卫军一听头都炸了,甭管别的,在自己的管辖中出了这事情,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立刻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就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先把被砸的半死不活的刺客给压住,再里里外外的派人把玉坤宫给搜查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薛平贵刚一踏进玉坤宫,眼前就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扑了上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紧接着就是嘤嘤哭泣声。 “陛下,您可来了,妾身差点以为见不着您了。” 因为扑来的力道,脚步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薛平贵的嘴角一抽,不过眼下没功夫想他怎么身体素质越发的下降了,望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思央,他这会只能安慰。 “别怕,别怕,朕在呢,什么人都伤不着你。”柔和着语气,手不断的拍着思央的肩膀,安抚着她。 “陛下……”抽泣着抬起头,思央眼中还含着泪,抖着唇脸上还有着余惊未了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王宝钏,薛平贵突然觉得她这么眼睫带泪,泫然欲泣的样子,很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中生怜,他恍惚的觉得怀中人和往昔那清丽佳人重叠了起来。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不知不觉更为轻柔起来。 “陛下,臣等仔细搜查了玉坤宫已经除了已经抓到的刺客,别无其他人。” 提前刺客,薛平贵顿时眼神就沉了下来。 思央望着他,顺从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还是继续的抱着他的手臂,一副依赖的不行的模样。 满含柔意的看了一眼后,薛平贵冷声对着禁卫军统领道:“把那刺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后。” 其实薛平贵这么生气,主要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刺客不简单,他刚登基不久,虽然大权在握,可是前朝皇室在皇位上坐了几百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漏网的党羽,他怕所谓的刺客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49.二穿[26修] 封神榜 直到看清人之后, 思央心中微微讶异,此人她见过。 “汝南王不必多礼。”虚虚抬手免了礼,思央的记忆力还不错,前朝的王爷, 她还记得他的身份,前几日还有过一面之缘。 走近了两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 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 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王爷一个外男, 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对于她的话,微一挑眉,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 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 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 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王爷何罪之有,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原来是这么个来头。 王宝钏只当了区区十八天的皇后就病死了,根本就没有熬到所谓的太平盛宴,想必那时候正真和薛平贵一同出现在宴会上的,定是玳瓒公主了。 怪不得玳瓒想她死呢,这等荣耀她要是错过了的话,怕是以她的心高气傲,根本是难以接受吧。 不过……思央倒是很期待在宴会当中,玳瓒屈居她之下的模样,想必会很精彩的。 一个个不是都想着她死么,哼,她就偏不死,不但死不了,还要活的比谁都长,因为她要亲手送走这些要她命的人。 “小姐今日我看天色正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做好了一切,翠儿跪坐在一边询问道。 透着镜子看自己,思央扶了扶髻发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觉得这几天精神头好的很,在床上躺着身子骨都酥了,那就去走走吧。” 中原上一任皇帝贪花好色,不理朝政,整个朝廷被丞相王允,女婿魏虎等人把持,朝纲腐败,百姓怨声载道,这种情况下也让薛平贵来了机会,带领西凉军一举攻下长安城,自己登基做了皇帝。 王允是王宝钏的父亲,可是并没有因此让薛平贵手下留情,当年在长安城的时候,就是因为王允的刁难自己才会被迫到了参军去往西凉,还有魏虎魏豹兄弟的迫害,总而言之新仇旧恨之下,王允和魏虎魏豹直接被判斩立决。 王家所有家产充了国库,王宝钏的两个姐姐的夫家也被抄家,参与反叛者具都秋后问斩,其余人等,男丁流放,女子为女/支。 因为王宝钏到底是不忍自己的亲人沦落至此,对薛平贵求了情,最终她的母亲和两个姐姐被保了下来,送到了长安城郊外的尼姑庵内剃发修行,为家人犯下的罪孽祈福。 其实也怪不得薛平贵不想她活着,先不说他亏欠王宝钏的十八年,对外的话有这么一个娘家,还能继续在皇后位置上坐着,恐怕王宝钏存在一天,世人就不会忘记薛平贵是怎么辜负了她十八年,又是怎么痛对岳家下手。 两厢结合一切的话,别人对他这个皇帝的感官就微妙了。 大概上位者在后面,总喜欢扯一些东西掩盖上他本身的污渍。 御花园被修建的很是精致,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上一任皇帝还真的是懂得富贵享受,只可惜耳根子太软给王允钻了空子,以至于最后皇位都被夺了去。 走了一圈后,思央在在一处凉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薛平贵初登基,一切事务繁忙,虽然给王宝钏封了皇后,但她节约惯了,宫内除了翠儿贴身伺候,其他的就是几个扫撒的宫女,后来突然病倒,后宫的权利就交到了玳瓒的手中,有意无意的这方面人手都没有人动。 上回玳瓒故意在薛平贵面前提起,怕是想把自己的责任给推卸掉。 这点思央不在乎,现在要是派人来多半都是别人的眼线,何必呢。 从后面跟着的小宫女手中接过带出来的篮子,翠儿动手拿出里面的小点心,还有茶壶茶杯,摆放好后又拿茶水把杯子清洗一遍,最后在思央的注视下还取出了一根银针。 “你这是做什么?”思央颇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都是要小心为妙,小姐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了一点,再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头也不抬的翠儿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银针测试带出来的东西:“虽然这些都是奴婢自个儿做的,难保没有人钻空子。” “好了,小姐请用。”将刚倒好的茶水端在思央面前。 虽然这么做在思央看来完全不必要,她自己会分辨,但翠儿有这份心还是令她很感动,怪不得王宝钏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一直跟着她身边做老姑娘,最后还落不得一个全尸。 盯着思央品用了茶点,翠儿四处张望了一下,耐不住的凑近:“现如今小姐您身体渐渐好了,接下来准备怎么打算。” 手捏着杯子把玩着,思央看了她一眼,没做声,翠儿到不是个愚笨的。 “上次小姐你的话还没说完呢,咱们要离开这里吗。”说实话,翠儿当真不喜欢这个皇宫,相比以前的苦日子,这里好吃好睡,可再也没有那种自在感了,她倒是宁愿回去吃糠咽菜,总比这儿什么时候丢了性命来的强。 “此事不着急。”摇摇头思央看着她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是。” “王爷这边请。” 突然远远的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侧目看去,就见思央所在的凉亭左边小道上一前一后转来了两道人影。 前面领路的是一名小太监,而后面一人是一名成年男子。 此人身形极为颀长,穿着一身蓝色对襟长袍,腰间束了同色的腰带,长发被一顶玉冠束起,一手在前一手背负,迈着悠闲的步伐跟在那小太监的身后。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的窥探,那人脚步一顿,转头向着这边望了过来。 正眼面对,思央也看清了他的长相,当是过了而立之年,皮肤有些黝黑,不过五官深邃、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在刚才看来的时候极为有神,嘴唇上和薛平贵一样须了短须,唇角抿着时候,似乎总是向上扬着一抹笑意。 “王爷……”那小太监见他不动了,一愣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心中一惊立刻跪倒:“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思央微微一挑眉 ,也认出了那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那么此人这是要去见薛平贵了。 “没,臣妾没事,陛下你怎么来了。” “正好无事来看看你。”说着薛平贵看向玳瓒,带着询问:“你们是怎么回事。” 薛平贵印象中,玳瓒和王宝钏一直都是十分和睦,这样的针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薛平贵上来看也不看自己,只顾着思央,玳瓒都要气坏了,再联想刚才思央说的那番话,她抖着手指着他:“怎么回事,你没看见么,薛平贵你是不是想要让这个女人给你当一辈子皇后,让她永远压在我头上。” “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薛平贵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阿雅都要疯了,恨不得上前去捂住玳瓒的嘴,这里不是西凉,对着陛下指名道姓,公主还是太任性了。 “公主……” “你走开。”挥开阿雅的手,玳瓒余怒未消,旁的她都可以忍受,唯独一点,她是堂堂西凉公主,她的孩子自然是要得到世上最好的,身份也应当尊贵无比。 现在竟然告诉她,自己的孩子只能是庶子,如果王宝钏生下孩子的话,还要排在后面,玳瓒如何都不能忍受。 “薛平贵你果然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当初你在边疆受伤,是我救你回来,招你做驸马,父王临终前还把王位都交托与你,这般看重你,都没有把你养熟……” “住口。” 暴喝声打断玳瓒的控诉,也把她狠狠吓了一跳,被怒火烧昏的脑袋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之后,终于开始害怕起来,喘了口气,脸上多为不自在。 薛平贵此人,看似正人君子,讲义气讲情面,为人处事圆滑,实则内心敏感度很脆弱。 成为西凉的驸马,也等于是倒插门,纵然最后成为了国主,然而事实上他也就是明面上的罢了,整个西凉的军权全部都掌握在玳瓒的手中。 她这个公主说的话,比他所谓的国主可要管用多了。 直到后来举着清君侧,斩逆臣的旗子,进攻中原的时候,玳瓒才把兵符交到薛平贵的手中,这么一交付后薛平贵就没打算把再交回去。 但现在他突然的意识到,西凉的兵符其实还不如玳瓒的一句话,调动人来的轻松。 他来的凑巧,刚才玳瓒吼出的那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联想到这几日来所让人调查的,薛平贵的脸色更多了几分冷意。 “怎么,我有说错?”咬了咬唇,玳瓒还是不甘心。 玳瓒有心计,有手段,现在敢和薛平贵叫板,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如今不是在西凉,薛平贵也不是光头国主。 50.二穿[27] 封神榜 总而言之, 凝香终于是踏进迎香宫,来见‘妲己’了。 “姐姐。” 脚步急促的冲进内殿,凝香看到思央后,脸上一喜,快速的跑过去,双手展开紧紧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啊,姐姐。” “既然想我的话, 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思央没有任何动作的由着凝香抱着, 听她真情流露的话, 微微扯了扯嘴角, 语调清冷暗含质问。 “姐姐?”喉咙的哭腔一噎, 凝香抬起头看向思央,盈盈美眸含着泪水,要落不落的模样, 既柔美又楚楚可怜, 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头看她:“妹妹不是说过,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姐妹都不会不管对方的吗?” “姐,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妲己’,面上没有以往的天真憨直,绝色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多了一层冷霜一样, 看着就觉得心中冒着寒气。 不由得, 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后退了两步, 吞咽了口口水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怎么了姐姐,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么生气的下令把你给关起来,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听我的……。” 说着说着,凝香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咬着唇难受的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生怕我再惹怒了大王的话,恐怕我也要和你一样,到时候,咱们姐妹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是吗?”思央笑了笑,扶着桌子坐下,把凑了过来的小古怪抱了起来。 “姐姐,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想办法来救你的。”凝香又道。 凝香这个妹妹,看起来十分柔弱,和妲己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妲己没读过书,不明事理,不辨善恶,所以行事也毫无章法,一般是随性子来,她也多是依着。 从容貌上来说,二女长相上有些相似,也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是凝香对比妲己的话还是要差了几分颜色。 所以两姐妹要是站在一起的话,妲己总是能吸引大半人目光,而凝香就显得黯淡了许多,长期以往凝香心里肯定也是多有疙瘩,以往在冀州的时候还不显。 那时,妲己被苏护管的严格,没几个人见过她,两姐妹共同出现的次数不多,可自从来到了朝歌后就不同了,差异也从中体现了出来。 这些从凝香多次想要引人注目,但凡妲己有一点儿错处,自己便抢先跑出来帮着认错,逢人就说自己姐姐未曾读过书,不知礼节多多担待。 堂堂冀州候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还不是徒增人耻笑,身为妹妹就是这么揭短的。 倚着桌子细细看着凝香,从头至尾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思央得出结论,她这个便宜妹妹,大概是个白莲花,还带着些女表气。 “妹妹也真的是放得开,姐姐我前脚被关押起来,生死未卜,你说两句求情的话,转身就和大王巫山云雨好不快活,完全把姐姐忘到了脑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妹妹的记性这么不好。”思央一边摸着小古怪的毛,一边柔着声说道,可谁都能听出来她其中的讽刺。 凝香的脸色因此变了变,一咬牙跑上前蹲在思央的面前,抓着思央的手:“你不要这样啊,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不是来看你了。” “没有伯邑考的带话,你会来?”低头凝视着她,思央淡淡的问。 “我,我……”对上思央的视线,凝香说不出话来了,一耽搁之下,脸上也多了层尴尬神色,撇开头小声说道:“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我姐姐,我不会不管你的,以后我也会多来看看你,你放心好了。”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现在都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啊?”凝香听着话感觉不对。 挣开凝香的手,思央慢慢的抚上她的脸颊,最后稍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妹妹真的是想姐姐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吗?” “姐姐,你你放开我……” “问你话。”思央没放开,盯着她的目光更冷了分。 “没有,我说过会找机会救你出去的……”眼前的妲己让凝香害怕,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摇着头道:“可你也知道,大王喜怒无常,上次是百官谏言,我暂时也没有办法……” “够了……”一把推开凝香,思央冷淡的道:“大王那里我并不想你求情。” “那你是……” “我要离开王宫。” 推到在地的凝香,因为思央的话瞪大了眼睛,手捂着唇,震惊的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很惊讶?”轻笑一声,思央站起身来,低头看她慢慢的说道:“我姐妹二人是被大王强要过来,原本以为可以得到无上的恩宠,没想到大王不辨是非,把我给关在这个鬼地方。” “姐姐啊,我们已经进宫了,宫内的规矩,就算你得不到大王宠爱,那也是他的女人,不可以出宫的。”凝香跟着站起来,皱眉想要劝说。 “对啊。”思央点点头:“所以,我要逃出去。” “什么……” “我让你来此见面,其实也不为别的,就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王宫。”思央打断凝香的话,直入主题。 “不可以的……” “是不可以,还是你不想。”眼神一厉,思央高喝一声,凝香被震得紧咬着唇不敢说话。 思央拉过她,唇角带笑,温柔的把凝香耳边的发丝别了过去,轻声道:“实话也不怕告诉你,现如今姐姐除了出宫别无他路可走,王宫险恶,你也说了,你我终究是亲姐妹,所以我想带你一起走。” 妲己应该对凝香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否则最后就算神智全部九尾狐夺了去,也不曾伤害过凝香,就算凝香背叛她去帮助姬昌也只是口头教训。 两姐妹面对面,凝香与思央的双目四对,眼中浮现纠结,略一迟疑后,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姐姐变了的脸色,凝香又感觉说道:“姐姐,我们不能走的,到时候大王怪罪下来的话,我们也就罢了,可是会连累父亲的。” “父亲早就对纣王不满,我们要是能离开,他反而会松口气。”双眸微抬,思央哼道:“再说了,姬昌比干这些人不都说我祸国殃民吗?那好啊,我离开朝歌岂不是随了他们的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凝香两只手揪在一起。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和我离开是吗?”要是可以的话,思央还真的是想给凝香说九尾狐的存在,可惜现在不能暴露这一点,谁知道九尾狐到底在不在暗中窥视。 “我不能走。”终于凝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姐姐啊,你不要想什么来什么好吗?从小到大你都这么任性,你就不能好好的听我一句说吗?” “我承认,我以前是有很多事情不过脑子。”思央叹气:“可是,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跟我一起离开王宫,否则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不长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凝香勾唇噗笑一声,渐渐拉开了和思央的距离,柔美的俏脸带着一丝怜悯的看着她的姐姐:“我当然知道王宫不是个好地方,你从小被父亲保护着不通事理,你一来王宫就过分张扬,连自己得罪人了都不知道,否则那些人怎么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来看你笑话,那就是来撒气的。” “那看来,我在这里的一切遭遇,你都知道了?”思央眸光渐渐变深。 凝香一愣,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扭开头却不想解释,现在的解释已经无用了。 “我不会和你离开,我已经和大王有了夫妻之实,大王就是我的夫君,我也是大商的贵妃,我会帮父亲保护冀州,保护天下黎民百姓。” 话落凝香似乎是不想面对思央,转身便要走,却是在要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停住,侧头对身后道:“你如果真想要走,我会帮你,但你也别再劝我。”说罢叹了口气,坚定的跨出了脚下这一步。 思央盯着凝香离去的身影,微垂头,闭了闭眼睛。 此人是谁,思央完全没有印象,不过看他的行为举止,还有身上的装扮,应当也不是常人。 “王爷不必多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刚才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喊他的,思央可是听见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51.二穿[28] 封神榜 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和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同床共寝, 所以略微思索就顺着玳瓒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对, 陛下刚登基,日夜操劳,妾身为实不该多让您费心。”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他在听了后,看了看两人, 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 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 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 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满脸姐妹情深, 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 把温婉贤良, 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 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翠儿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看去,桥下是一排的梧桐,枝叶繁茂,难道那里还藏了人不成。 见自己的喝声没有把人叫出来,思央略感不悦,一双微挑的杏儿眼都眯了起来。 一排梧桐树挨着近,各个一人都抱不过来,一抹靛青色的衣角从中闪现出来。 翠儿看见后惊讶的捂住了嘴,还真的是有人啊,再之后就是心慌,刚才她们说的话,该不会…… 思央面色不改,轻拍着安抚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处,等着那人现身。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眼薛平贵和王宝钏两个人双手交握,含情脉脉的对视,还是挺烧玳瓒眼睛的。 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就把两个人挤开了,装作一副若无所知的模样,拉住了思央的手:“姐姐听说宫里面进入刺客,你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思央,看起来还真的是挺担心的。 思央这会儿好的很,除了脸色,貌似被惊吓的略微苍白之外,一点儿伤痕都没看到,思央觉得她都快要看到玳瓒眼中的失望来了。 见状,玳瓒深吸口气,不等旁人说话,她转过头来,眼神一厉,指着那名刺客。对着众人大喝说道:“既然刺客都已经抓到了,还不快点投入大牢,在这等着做什么?” “万一要是刺客还有同党,伤着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你等该当何罪?” “是,我等着就将刺客带下去。”禁卫军连忙拱手,行了一礼,招呼的人就要把刺客带走。 思央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却是拽住了玳瓒的手轻摇着头,满脸的感动:“妹妹,我知道你担心姐姐,不过这个刺客暂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且禁卫军统领他们也检查过玉坤宫并没有发现刺客同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 52.二穿[29] 封神榜  绣球抛花郎, 寒窑拜花堂。 投军别窑夫离去,日日夜夜盼情郎。 寒窑一等十八年, 守得云开见月明。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 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 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 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 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 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 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 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 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 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 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 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女子的年约三四十岁,脸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从眼角眉梢处还是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容颜。 她也曾颜如芙蓉,艳冠群芳,可惜败落了。 整个人从外表看的话,就那双眼睛最吸引人,澄澈明亮,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点儿都与眼前的女子不搭。 仔细的调理了一晚上,思央终于是把这个亏空了的身子填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得感谢做任务时候的福利选择。 一个好身体,一把好力气。 虽然内里已经完全健康,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毕竟有人还期盼着她早点断气呢,为了不让他们太过于失望,保险起见她还是继续‘病’着好了。 “娘娘,水来了。”翠儿端着铜盆小步行来。 听着声音,思央不紧不慢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神采,又变成那个毫无生气的王宝钏。 思央望着他失态的模样,对于他这样没了往日的镇定,微微感到意外,转而一想也了然了,李怿这个年纪本应该儿女都承欢膝下,但他却并没有,现在她有了孩子自然是不一样了。 “本宫都说考虑好了,现在反倒是王爷自个儿心虚了么?”思央故意说。 闻言,李怿脸色一收,瞪了她一眼,眼神却还是问温柔盯着思央的小腹,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里面还没有成型的小生命。 “本王这是高兴。”高兴坏了。 啧,这称呼都变了。 看他还想要把脑袋都贴到她身上去,思央受不了,推开他道:“行了,没完没了了。” 被推开的李怿也没有不悦,见思央要起身,立刻就着手扶了上去:“你现在可不比以往,行事做派都要小心些,现在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的待在宫中养胎……” “对了,你的吃食方面也要派人盯着,这些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几个得力的人进来。” 啰啰嗦嗦一堆,思央听着他一条条的详细叮嘱,倒是没有打断他,来自孩子父亲的关心,她当然不会拒绝。 “放心。”思央半依在李怿怀中,思央抚了抚小腹,唇带浅笑:“现在不过是刚怀上,此事不宜声张。” “对对,先稳了胎再说。”听到好消息被炸懵了头的李怿,这会儿也算是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想到如今他们的状况,不由的眯了眯眼眸,脸上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近期的话,你就不要和玳瓒公主那边起冲突了。” “她这一时半会的怕也是抽不出空子对付我。”思央摇摇头,嘴角抿了抿,眼眸微抬:“乘着现在玳瓒对薛平贵的不满,你可以着手准备了,等到我坐稳胎后,可以借此机会让咱们的陛下,下决心把西凉军这个隐患给解除掉。” “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臣必然不会让娘娘失望。”大掌包住了思央的素手,两只手共同的都放在她的肚子上,李怿语气极尽温柔,然一双眸子却是逐渐幽深起来。 53.二穿[30修] 封神榜  “对啊。”悠悠一叹, 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 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 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 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 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不求家财万贯, 门当户对, 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 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 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她不苦,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 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 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 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悲伤弥漫周身, 思央仰起头, 让自己显得坚强些, 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 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然而玳瓒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加上本身也会拳脚功夫,翠儿还没近身就被抓住,被抓之后她对玳瓒和薛平贵破口大骂,最后惹怒二人被拉下去拔了舌头,凌迟处死,死状极惨。 这么一个忠心赤胆的丫头,王宝钏身前最挂念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相对比,思央就要淡定的多了,这话本就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不……说吓唬可不恰当,只是把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提前给她个认知而已,毕竟她现在就翠儿可以用了,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条心才是。 转回头思央自己拿过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想死的话,自然是要……” “要怎样?”这样的话头转折,让翠儿有了丝希望,期盼的望着思央。 “自然是……” “贵妃娘娘到。” 突然的一声高昂唱喝,让思央止住了话,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铜镜中看到渐渐被推开的殿门,她眸子中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眼睑下垂,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思央轻声低语。 “贵,贵妃娘娘,她,她怎么来了……”一听到称呼,翠儿就慌了,毕竟她们刚才谈论的事情可是和来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怕什么。”就怕她不来呢,伸出手来思央瞅着她吩咐:“扶我起来,少说话,看着我行事就成。” 翠儿是一向听着王宝钏的话,现在小姐这么一说,舔了舔唇赶紧的爬起来小心扶着思央起身。 “姐姐,玳瓒来看你了。” 寝殿的门从外面被两个侍从推开,玳瓒提着裙子脚步生风的就往里走,她出生自西凉国,那里女儿家也养的风风火火,虽然现在已经来到中原,一些习惯还是改变不了,对此到没人会说什么,反正薛平贵都说她真性情喜欢的紧。 “妹妹,咳,妹妹你怎么今日来了……咳咳……”扶着翠儿缓缓迎了过去,思央苍白着一张脸,手中拿着块帕子不断咳嗽,一句话都没说全。 玳瓒脚步停下,看到这情景,画的又细又长的眉梢向上挑了挑,略带狐疑的打量着思央:“今日是特地抽空来看望姐姐的。” “听闻姐姐的身子骨已经好些了?”眨动了两下眼睫,玳瓒满脸关心的询问,然神情却更多的是试探。 思央就像对此一无所觉,还真的是以为玳瓒是来关心她的,脸上绽放出笑意,歉然道:“妹妹你有心了,不过我这宫里到处都是一股子药味,你身子娇贵可别被我给过了病气,唔……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几乎停不下来。 原本想要上前的玳瓒,眼中惊疑不定,最终还是把即将要迈出去的脚步缩了回去,并且还状似不经意的向后退了退,看样子还真的是挺担心自己也沾染上什么。 翠儿把这些看在眼中,低头把其中的讽刺掩下,她就知道这个玳瓒公主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面和她家小姐,姐姐妹妹叫的亲热,私底下从来都没把小姐放在眼中。 别人说她大方得体,什么公主之尊自愿摒弃身份,让出正宫之位,令人称赞品德,什么品德好,她家小姐的品行谁能比得过,小姐才是正室原配,正宫之位此等殊荣不都是应该的。 搭在翠儿身上的手拍了拍,思央捂着嘴巴佝偻着腰,咳嗽声不停歇,咳着咳着几乎是撕心裂肺,让听着的人都蹙起了眉头,真怕她咳的一个气喘不上来。 54.二穿[31] 封神榜 谁知道, 就在苏家两女风头无两的时候, 苏妲己会被纣王一道旨意打入关了起来。 这好好的迎香宫, 明明是贵妃寝宫,现在就变成了囚禁苏妲己的‘冷宫’。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 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 最乐意的就是落井下石。 妲己在被囚禁在此,不准外出,旁人是可以来探视的, 所以那些嫔妃们是轮流着过来, 羞辱折磨, 并且恐吓她。 可怜苏妲己,在冀州的时候,是冀州候苏护, 苏天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生性单纯,不知世事, 哪儿曾受过这等委屈。 也亏得自小因为父亲限制她的出行, 在迎春宫这一角天地当中, 她才能待得下去,纵然孤独她也从没有生起过坏心思, 直到…… 她的小古怪, 唯一陪伴着她的小古怪因为她摔倒在院子里面, 昏迷不醒, 为了想要救它,被杨贵妃派人杀了,不但如此,还烹成狗肉锅亲自端给她吃。 一时的错手,伤了人的性命,最后,导致了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不但是连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就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了。 不对……或许当初并非是她杀了人,而是,暗中别有‘它人’。 思央来的时间倒也凑巧,妲己身边的小古怪还没有因为叫不醒她跑去找人救她被烹杀。 “汪汪……”在思央怀中的小古怪,舔了舔她的手之后,发现在沉思当中的主人没有搭理她之后,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思央笑看着它。 王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一个失宠的贵妃,一应用度都被缩减,甚至还会克扣。 难怪殷商会灭亡,苏妲己是被纣王厌弃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是一方藩王,她要是被宫里虐待死,苏护心里面能好受,更何况当初为了二女入宫,就曾经派兵做过一场,纣王却没有因此多上点心,就是没有圣人在其中摆弄这些棋子,殷商也不会长远下去。 “好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现在想这么些也没有多大用处,思央暂时决定先把眼前难关给度过了,再计议接下来的自己的安排。 抱着小古怪起身向外走去,先给小东西找点吃的才是。 “苏贵妃您可不能出这迎春宫。”不出意外,这间寝殿外不但是门上了锁,还派了内侍把守。 思央安抚的拍了拍小古怪,从旁边开着的角门望着外面的两人:“大王降旨让本宫不许出迎香宫一步,可没说把本宫饿死在里面。” 天已经暗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点,却没有人来送饭,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遭受些折磨。 在思央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那两名内侍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想着思央现在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底气:“你乃是罪妃,哪儿有你强词夺理的地方,晚膳早就过了,现在膳房也没有饭菜,今夜就劳烦贵妃娘娘多多忍耐些吧。” 说实话,门上的那把破锁,思央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抓下来摔在这两个人的脸上,但是她现在不能,不能轻举妄动。 “罪妃?”冷笑一声,思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首冷然道:“本宫乃是冀州候苏天王之女,郡主之尊,奉旨入宫侍君,纵然不讨得大王欢心,禁足于此,可大王却并未降罪与我,本宫贵妃头衔还在,你等是要以下犯上?” “别忘记了,本宫的父亲尚在,一母同胞妹妹也还在宫中伺候大王。” 一番话下来,让两名内侍哑口无言,毕竟只是小小的内侍官而已,稍微厉害点的贵人,他们都得罪不起,想着刚才的话,让他们听着就越觉得心虚。 “苏贵妃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奴才,竟敢私自苛待贵妃。”突然一人朗声出言,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思央的视线中。 始一现身,那人便冲到了两名内侍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教一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55.二穿[32] 封神榜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 思央觉得, 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 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 那也是下不去手, 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 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 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 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 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 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 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 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 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翠儿,咱们相识多久了。” 翠儿拿着梳子的手一顿,眼中也跟着出现了回忆的神情,片刻后才细声细气的道:“奴婢跟着娘娘有十八年了。” “对啊。”悠悠一叹,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不求家财万贯,门当户对,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她不苦,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悲伤弥漫周身,思央仰起头,让自己显得坚强些,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56.二穿[33] 封神榜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 他在听了后, 看了看两人,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 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 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 语气透着欣慰:“说来, 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 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 只是附和着,把温婉贤良,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 就被押入大牢, 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 思央浑不在意, 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 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翠儿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看去,桥下是一排的梧桐,枝叶繁茂,难道那里还藏了人不成。 见自己的喝声没有把人叫出来,思央略感不悦,一双微挑的杏儿眼都眯了起来。 一排梧桐树挨着近,各个一人都抱不过来,一抹靛青色的衣角从中闪现出来。 翠儿看见后惊讶的捂住了嘴,还真的是有人啊,再之后就是心慌,刚才她们说的话,该不会…… 思央面色不改,轻拍着安抚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处,等着那人现身。 玳瓒的眼眸闪了几下,再仔细看思央,经过刚才那么剧烈的咳嗽,眼中泪花都咳了出来,倒是显得那双眼睛水润了些,不过那深陷的眼窝,暗沉的肤色都无一不是诉说着,眼前这个女人其实早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果然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过就是一介小小村妇,还真的是以为坐了正宫皇后就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皇后娘娘都说累了,还不赶紧扶着歇息。”一声令出,玳瓒身边的宫娥连忙的涌上来。 “哎,哎,你们,你们做什么?”翠儿被挤到了一旁去,着急的想要上前去。 思央任由几个宫娥扶着在床上躺下,期间又是闷咳了好几声。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宫娥搬了张椅子来,玳瓒在思央床前坐了下来,“还是让我多派几个人过来伺候你,看看你身边就这一个丫头,行事也不稳妥。” 翠儿正紧张的守在床边,她其实是在防备着玳瓒,刚才和思央的一番话,现在已经让她认定了,这个皇宫里面除了小姐和她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好人,全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此时又听玳瓒想要把她给换掉的意思,就有些着急了,不过没等翠儿说话,半靠着软枕坐着的思央就开口了。 “咳咳,不必了。”吃力的摇了摇手,眼角余光瞥到,玳瓒因为她直接的拒绝微变的脸色,思央轻喘了几声后,声音低哑的道:“不说妹妹也知道,我这些年在外,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现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换了模样,实在是难以适应。” 说着思央眼中带着感慨,轻轻的握上了玳瓒的手。 “你,你这……姐姐,没事的,这些年的确苦了你了。”玳瓒养尊处优,双手白嫩纤细,柔滑如凝脂,思央的手又粗糙,一下子用力的握住,直磨得她生疼的,这些不重要,也不知道王宝钏哪儿来的力道,手就像是被钳子给夹了,疼的她脸上的笑容连勉强都要维持不住了,用力的拽了拽,可手却是半分都没有扯动。 思央若无所觉,继续拉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苦日子都过惯了,我怕是没有这个命享受这荣华富贵,你看看我这才当皇后几天,病怏怏的真的是给你们添了晦气。” “怎么能这么说呢。”玳瓒假惺惺的笑了笑,极力的想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出来。 当然不提其他的话,其实在她心中也是默认思央的这些说辞的,然而表面功夫还是继续做着。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姐姐你放宽心把身子好好养着,就是对我和陛下最大的好事情。” “哦,是吗。”紧紧攥着玳瓒的手,拉近了了些,思央细细的看着,不着边的低喃:“妹妹的手可真好看啊,姐姐的手曾经也是这般好看。” 玳瓒的心中的打算,思央的都明白,她这副样子还占着位子,她怕是等的着急上火了,不然怎么十八天都快等不及了。 上挑的眉梢一凝微蹙起,玳瓒总觉得王宝钏的话中另有含义。 正待玳瓒还想说什么,寝殿外传来人声。 “陛下驾到。”太监的嗓音是又尖又细,毫无预兆的直传殿内。 然而玳瓒一听到后眼睛就是一亮,还是讶然道:“陛下怎么来了。” “或许是来探望我的吧。”思央歪靠坐着,她到没觉得有什么,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今天一下子都给见了,也不错。 陛下,薛平贵呀。 “那我可要快去迎接。”这下玳瓒也不顾忌了,直接站起来用力的把思央的手挣开了,她以为自己的手会被攥的青青紫紫,可没想到抽出来一看没有半点痕迹,刚才那骨头都要捏碎的疼像是不存在一样。 狐疑的看了思央一眼,玳瓒没细想,提着裙摆转身时候顿了下,对她说:“姐姐身体不好就先躺着吧。” 说着就急急的向着门口迎接去。 冷眼瞧着这一切,思央不为所动。 “小姐。”翠儿有些紧张。 思央没吭声,直直的盯着那一角方向,寝殿门口先是出现大堆侍从在两旁候立,紧接着一名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黄色绣龙纹衣袍,大跨步的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参见陛下。”玳瓒如一只花蝴蝶一样的扑到了那人近前,盈盈拜下,她用的是中原的礼仪,不过大概是学了时间还不太长的缘故,做起来僵硬不说,还有些怪模怪样,但这一切在那人眼中看起来都是惹人爱的。 “哈哈哈,爱妃不必多礼。”来人爽朗一笑,弯腰将玳瓒双手扶起,仔细打量着会后,满脸称赞的点点头:“爱妃是越来越像中原女子了。” 玳瓒被夸赞的娇羞一笑,轻掩着下巴娇娇的道:“陛下过誉了,若说中原女子的柔美,自当属皇后姐姐。” 刚才还满脸带笑的薛平贵因为这一句话,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眼睑合了合,转过身望向了思央的方向,眸子晦涩难明,玳瓒在旁看的一清二楚,摇了摇他的手臂:“陛下来了正好,快来看看姐姐吧,我瞧着病的更严重了。” “是吗,朕就是来特地看望皇后的。” “宝钏。”温言轻语的呼唤了一声,薛平贵在刚才玳瓒的位置坐下,只是在靠近了之后发现结发妻子的模样后,眼中是明显的诧异。 “你……” “咳咳,陛下来了,妾身都,咳咳,都等了好久……。” “宝钏你别说话了,来人快去请御医来给皇后看病。”薛平贵似乎真的是被王宝钏的这个样子给惊着了,带着怒气冲着众人吼道:“皇后娘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这就是你们尽心伺候的结果。” 玳瓒也被吓了一跳,咬着唇带着委屈道:“陛下息怒,刚才妾身也想提此事,可姐姐……太固执了,就是不肯多派些人手伺候。” “不怪她们是妾身不好,总是想着以前,过不好这日子……咳咳。” 望着思央全身沉沉的暮气,薛平贵深刻的眉眼,似乎也多了层阴郁之色:“你不用想太多。” “怎么能不想……”思央看着他,薛平贵的这副皮囊还真的是不错,人已过了而立之年,嘴上留了短须,非但不显老更多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是练武出身,从军打仗上下马,给他练就了一身的健壮体格,这一点就是龙袍包裹也遮掩不掉他身上的铁血味道。 看着看着,眼前就恍惚了。 薛平贵见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妇人,对着自己伸出了手,他略一犹豫握住了那只比他还要粗糙的手,这和记忆当中的根本不一样,甚至他觉得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手,而之所以如此,老实说这还都是拜他所赐。 就算薛平贵隐藏的很快,思央还是发现了他眼中闪过的厌恶。 “陛下。”一握住后,狠狠的抓住他,思央眼中含泪,凄然道:“妾身这一病怕是不会好了,没想到我们才重逢不久就又要阴阳两隔。” “别,别胡说。”薛平贵的嘴角狠抽了两下,饶是他练过武皮糙肉厚,却也感觉刚被握着的手感觉都快要断了,然而现在他也不好挣脱。 玳瓒看了两眼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心中暗自嘀咕,没有想到将死之人还能有这么大力气,哼,果真不愧乡野农妇,一股子蛮力。 “妾身说的是句句属实,别的我就不求了,只希望陛下日后多来探望探望妾身,以解我十八年来对你,日盼夜盼相思之苦。” 被拉扯住的薛平贵在面对思央那双,突然熠熠生辉的眼睛时候,心虚的不敢对视,视线略过她:“你放心,朕要是……嘶……” 手上那一下子加重的力道,这回薛平贵都没忍耐住。 “宝钏你放心,日后朕一定来多来看你。” “陛下答应了就要来,不要再让妾身等你那么长时间……” 后面的话让薛平贵刚缓和的脸色又僵硬住了,十八年,这是他亏欠王宝钏的,也是他最不想提及的,然而……这却是一辈子都印在他身上的。 “好了,我看姐姐也要多休息了,药呢,今天吃了吗?”虽然现在王宝钏颜色衰败了,可是玳瓒从来心高气傲,又对薛平贵占有欲极强,在西凉这么多年,薛平贵只有她一人,现在到了中原,王宝钏可谓一直都是她心中刺,看到两人这么亲密,心里不舒服极了。 “今,今天的药还没熬好……”一提起这个翠儿低下头不敢看这眼前两人,既然小姐都说药有问题,她对那药就不怎么上心了,今日的份还没去拿呢。 57.二穿[34] 封神榜 “你,你根本不爱他。”玳瓒指着思央大叫了起来, 面目扭曲的样子, 似乎这样的事情刷新了她的世界观一般。 “爱, 怎么不爱呢。”轻轻拍了拍肚子,似乎是在安抚腹中的胎儿,别因为这里乱糟糟的场面给吓着了, 拍了两下, 肚子内的小家伙还回应了两个小拳头,思央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只是……”思央终于是施舍了个眼神给薛平贵, 见他一脸震惊到难以相信的模样望着她,悠悠一叹:“爱陛下的那个王宝钏已经死了……” “是被陛下亲手杀了的。”稍稍弯下腰, 手指在刀柄上抚了抚, 薛平贵的表情也因为思央的动作跟着扭曲了起来。 “你, 你竟敢弑君。”努力的薛平贵终于是咬着牙, 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出来。 思央惊讶的掩住了唇:“陛下怎么能这么说呢, 您身上的伤可是贵妃娘娘刺出来的,与臣妾何干呀。” “你闭嘴, 你个恶毒的女人, 刚才不是你把他拉到身前挡刀的吗?”玳瓒听着她污蔑破口大骂, 紧接着想到什么又冷笑出声:“王宝钏这回谁都救不了你了, 就算我不杀你,你认为薛平贵会放过你。” “是吗?” 任由翠儿扶着她, 思央淡淡的瞥了玳瓒一眼, 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上的发钗:“我有必要让他来放过吗?” 玳瓒看她这个样子, 心中很是不安,刚想说什么,然而只一愣神之间,耳边突然一阵锐利的风划过,她只感觉到脸上被什么刮了下。 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再次的响起。 一直在玳瓒身边保护着的一名黑衣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软到在地。 “啊——”被惊得一跳的玳瓒一看,就见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人,现在趴在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看情况已经没了半点声息。 不等心神巨震的玳瓒回神,接下来就是咻咻的好几道破空声,而她带过来营救她的西凉军,全部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 大开的宫殿门外,响起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铁甲碰撞声,一排全副武装,身着金甲的兵将从外涌进来,顷刻间将玳瓒和残留的几个西凉军都包围了起来。 “贵妃娘娘通敌西凉叛军,刺杀陛下,今日便在此伏诛吧。”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外扬声传来,金甲兵自发分开,来人一身将铠,手扶腰配重剑,踏着稳稳的步伐近前,宽大的黑色披风缀在后,飘扬起来的时候,似乎都能闻到来自他身上的血腥味。 思央细细的打量着他,几月一别,相比临走之前,那一副文质彬彬的外表,此时的李怿更多了一分铁血悍气,相比这些时日,在战场上所经历的必定是生死之战。 眼睛眨了眨,垂下情绪,思央看着自己的肚子,唇角弯了弯,好在,现在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李怿一进门,恐吓了玳瓒一句后,就转眼寻找起人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扶在一边,这时候那挺起来的肚子就更明显了。 眼眸上下一扫视,确认她没有伤着分毫后,李怿才松口气,差点儿自己就来迟了一步,再晚一点的话,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他,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接受,不过,一切都还好。 “爱卿,爱卿,来的好,快,快把这些乱臣贼子都给朕拿下……”见到李怿的出现,薛平贵眼睛就是一亮,他身上的刀已经被他自己拔出,伤口血流不止,如今等于是看到了希望。 趴在地上的薛平贵,抬手指着身前站着的思央,喘着粗气奋力的挤着话:“也,也将这个贱人给共同抓起来。” 思央嫌弃的往一边走了两步,尽量的离着薛平贵远一点,薛平贵被气的不轻,血流的更欢了,而她这个小动作李怿却是看的心中愉悦不已。 “还愣住做什么,把这些人都给本王抓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玳瓒刚要下命令,却是因为李怿一句话憋住了,现在谁都能看清楚形势,她这边人本就不多,刚才那么出其不意一下就更少了,根本不是李怿带来的这群人对手。 可是让她就这么的束手就擒?她不甘心,眼睛睁大眼眶因为心中的憋屈泛着红,明明就快成功了,都是……对,都是王宝钏这个女人。 “王宝钏都是你这个贱女人。”狠狠的推开要来抓她的金甲兵。 “我就是死也不放过你。”玳瓒状若疯狂的扑向思央,双手张牙舞爪,那面目扭曲的样子,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翠儿大惊上去阻拦,却不是玳瓒的对手,一把就被挥开摔在一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李怿离得距离也阻拦不及,脸色大变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玳瓒冲着思央而去,这一下要是被扑个正着,依照思央现在的身体,那一定是危险了。 如果说场中最淡定的就要属思央了,别人眼中的快不可及,在她看来玳瓒的一切都是慢吞吞的要命,所以在她终于是近了她的身,那手快触及她的衣角的时候……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又脆又响。 承受了这一巴掌的玳瓒,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歪,眼前景物天翻地覆,直到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后,才让她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咳咳……”一张嘴,玳瓒直接一口血咳了出来,那血中还带着两颗牙。 趴在地上的玳瓒着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刺痛。 “我怎样?”甩甩手,思央笑看着,狼狈不堪的玳瓒,挑眉反问。 李怿终于是跑到了思央的身边,也不去看别人,拉过她急切询问:“你有没有伤着。” 这话问的真的是太瞎眼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伤了谁吧,人玳瓒公主还在那趴着呢。 可惜这些李怿都视而不见。 玳瓒的全身力气都被这一巴掌给大散了一样,无力的趴着,可是在见到李怿如此护着,担心思央的样子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大笑起来。 58.二穿[35] 封神榜  “本王这是高兴。”高兴坏了。 啧, 这称呼都变了。 看他还想要把脑袋都贴到她身上去, 思央受不了, 推开他道:“行了, 没完没了了。” 被推开的李怿也没有不悦,见思央要起身, 立刻就着手扶了上去:“你现在可不比以往,行事做派都要小心些, 现在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 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的待在宫中养胎……” “对了, 你的吃食方面也要派人盯着, 这些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几个得力的人进来。” 啰啰嗦嗦一堆,思央听着他一条条的详细叮嘱,倒是没有打断他,来自孩子父亲的关心, 她当然不会拒绝。 “放心。”思央半依在李怿怀中,思央抚了抚小腹,唇带浅笑:“现在不过是刚怀上, 此事不宜声张。” “对对, 先稳了胎再说。”听到好消息被炸懵了头的李怿,这会儿也算是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想到如今他们的状况, 不由的眯了眯眼眸, 脸上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近期的话, 你就不要和玳瓒公主那边起冲突了。” “她这一时半会的怕也是抽不出空子对付我。”思央摇摇头,嘴角抿了抿,眼眸微抬:“乘着现在玳瓒对薛平贵的不满,你可以着手准备了,等到我坐稳胎后,可以借此机会让咱们的陛下,下决心把西凉军这个隐患给解除掉。” “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臣必然不会让娘娘失望。”大掌包住了思央的素手,两只手共同的都放在她的肚子上,李怿语气极尽温柔,然一双眸子却是逐渐幽深起来。 近期玳瓒的动作是越发的频繁起来,或许是也察觉出,薛平贵对她的防备,宫中流传帝后和谐,皇后为陛下充裕六宫,实为母仪天下表率。 这些对玳瓒而言,都相当的刺耳,她没那么大度,一个王宝钏已经让她难以忍受,更何况后宫如今还多了这么多的女人,可她再怎么气愤也无用,一个贵妃难不成还能管得了皇帝纳妃的事情上来。 先是王宝钏,再是后宫嫔妃,再加上薛平贵迟迟不肯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玳瓒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点。 身为西凉公主,就算西凉军权现在都握在薛平贵的手上,可她本身就是个例外,这些日子私底下暗中派人,频频活动,已经联系了西凉的好几位大将,那些人都表示愿意为她这个公主马首是瞻,同时表达了对薛平贵这个皇帝的不满。 自从刺客一事后,薛平贵就把宫中的禁卫军统领就调换了,换成了他新提拔上来的汉人,朝堂中也开始打压西凉官员,重用他人,已经引得西凉官员的很大不满,在一得知玳瓒有想要将薛平贵推翻下去的想法后,一个个的都表示了很大的支持。 从此处,西凉人也把自己的野心给露了出来。 在薛平贵没有统一中原西凉的时候,两国交战不停,西凉野心勃勃,从来都没有放弃要侵占中原国土的想法。 也是因为有玳瓒这一层原因在,他们才忍耐着,可现在薛平贵透露出不想要让,拥有西凉一半血脉的皇子继承皇位,他们就坐不住了。 “万一西凉军反了该如何是好?”翠儿在思央身后把这些暗中来的密保都都看在眼中,心里面担忧的不行,以前她还不在意,可在知道小姐有孕后,就不得不多想了。 “西凉人始终是个隐患,要是在中原待久了可不妥当。”把信折了一道,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慢慢的燃成灰烬。 “小姐您的意思是……?”翠儿有点不大懂。 “西凉与中原不和已久,此次不过是凭借薛平贵和玳瓒才能并合在一起,假若没了玳瓒,他们可就不受管服,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趁早的滚回去。” “那样岂不是便宜了西凉人,到时候回去,岂不是还要和咱们过不去,他们还会是玳瓒公主的后盾。”翠儿焦心道。 挥了挥烟味,思央盯着地上的黑灰,片刻后眼中带着寒意:“来都来了,想走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宽心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甘睡,有人比咱们更着急呢。” - 太极殿内批改奏折的薛平贵现在是如坐针毡,翻开一张张奏折,其中的一些讯息,结合自己所派人调查的一些,他的那张脸阴沉的几乎滴水。 “贵妃一直在和外界人联系?”他询问着下方跪着的人。 “回陛下,西宫的确是和宫外通信频繁。” 砰! 手握拳重重的砸在书桌上,薛平贵一双眼中,怒火烧的旺盛,紧抿着唇又翻看了几张纸,胸膛急剧的起伏,那些折子上奏的说中原境内西凉军近日的动态颇多,那模样看起来,有反动之心,再加上玳瓒西宫传来的消息,薛平贵就算是想要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她真的是敢呐,这是想要造反吗?”咬着牙薛平贵捏着手中纸张的力道,几乎是要将其揉碎了。 内侍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劝慰:“陛下息怒,此事还待好好查证。” “什么查证。”薛平贵一把将面前的奏折都挥在地上,狠狠道:“她这一切不都是明摆着,朕就是不明白,朕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了。” 内侍蹲下来捡着地上散落的折子,拿起其中一本,稍稍一顿后递到薛平贵面前:“贵妃娘娘或许是因为此事,对陛下心怀芥蒂。” 薛平贵拿过来一看,眼瞳狠狠缩了缩后,半响都没动,折子上写的并不是什么新奇事,而是被他留下后观请封太子一事。 “原来还是为了朕这个位子。” 人一旦沾了权利这个的毒/药,想要放下就难了,薛平贵同样如此,联想他在西凉做的委屈国主,如今身为真正的天子手握重权,号令天下,怎么可能把这一切放弃。 有人觊觎,那更应该早日除掉。 玳瓒这些日子过的不好,她开始发动西凉部下,慢慢对薛平贵施压,要让他立太子,可惜此事一直都未有进展,反倒是一些部下竟然开始自作主张的调动兵马,让她恼火不已。 她再怎么恨薛平贵,却没有想过直接的造反,在她看来整个天下日后都会是她儿子的,能兵不血刃最好,眼下的好办法就是让薛平贵立她的儿子为储君,其他的再徐徐图之,现在被这些人如此胡来,岂不是让她在宫中寸步难行。 正在玳瓒骂着部下的时候,宫内一个晴天霹雳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你,你说什么?”紧紧揪着阿雅的衣袖,玳瓒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阿雅咬着唇,吞吐的回道:“刚才玉坤宫传出消息,皇后娘娘她,她……怀孕了。” “不可能,不可能,王宝钏怎么会怀上孩子。”玳瓒满目血丝的大叫起来。 纵然阿雅在听到后,也不相信,可这的确是真的,心疼的扶住她,叹气道:“奴婢证实了,确实是真的,皇后娘娘已经怀孕三个月,并且太医说胎像平稳。” 一直以来玳瓒仗着自己是西凉公主,还给薛平贵生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儿子感到傲然,现在这些要被打破了。 失魂落魄的她慢慢的被扶着坐下,紧咬着下唇,却是突然想到那次思央对她说的话,如果由着王宝钏生下嫡子的话,薛平贵会怎样?会立下她的儿子做太子。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边忧愁,那边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可乐坏了,一直在玉坤宫陪着,直到思央说要休息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有殷切道。 “宝钏你要好好的安心养胎,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日后生下来就是朕的嫡子,地位尊崇。” 这句话最后原封不动的被传到了玳瓒的耳中,至于她的心情,思央是可以预料的。 朝堂中因为思央这一胎,开始暗潮汹涌。 西凉一派极力上奏立大皇子为储君,而中原众大臣,则是觉得一切等皇后生产后再做定夺,毕竟自古以来,嫡庶有别。 西凉一派以长幼有序,可他们这些话,根本不是那些引经据典一肚子墨水的中原文臣的对手,三两下就败下阵来。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最后薛平贵一锤定言,大皇子年幼还需再历练几年,立储之事延后再论。 “玳瓒,你在做什么?” 薛平贵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呵斥冲口而出。 玳瓒是满心的委屈,在看到薛平贵的时候眼睛一亮,想要找他要个说法,要他好好的给自己一个解释,可话还没问出口,就看到他上来对自己凶了一句,这也罢了,紧接着就是急忙去看思央。 “宝钏你怎么样?”薛平贵完全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思央被推摔倒,当然要去扶。 思央抱着摔疼的胳膊被扶起来,脸上还有着惊慌未定,眼睑眨动的似乎有水光,看起来分外可怜。 “没,臣妾没事,陛下你怎么来了。” “正好无事来看看你。”说着薛平贵看向玳瓒,带着询问:“你们是怎么回事。” 薛平贵印象中,玳瓒和王宝钏一直都是十分和睦,这样的针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薛平贵上来看也不看自己,只顾着思央,玳瓒都要气坏了,再联想刚才思央说的那番话,她抖着手指着他:“怎么回事,你没看见么,薛平贵你是不是想要让这个女人给你当一辈子皇后,让她永远压在我头上。” “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薛平贵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阿雅都要疯了,恨不得上前去捂住玳瓒的嘴,这里不是西凉,对着陛下指名道姓,公主还是太任性了。 “公主……” “你走开。”挥开阿雅的手,玳瓒余怒未消,旁的她都可以忍受,唯独一点,她是堂堂西凉公主,她的孩子自然是要得到世上最好的,身份也应当尊贵无比。 现在竟然告诉她,自己的孩子只能是庶子,如果王宝钏生下孩子的话,还要排在后面,玳瓒如何都不能忍受。 “薛平贵你果然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当初你在边疆受伤,是我救你回来,招你做驸马,父王临终前还把王位都交托与你,这般看重你,都没有把你养熟……” “住口。” 暴喝声打断玳瓒的控诉,也把她狠狠吓了一跳,被怒火烧昏的脑袋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之后,终于开始害怕起来,喘了口气,脸上多为不自在。 薛平贵此人,看似正人君子,讲义气讲情面,为人处事圆滑,实则内心敏感度很脆弱。 成为西凉的驸马,也等于是倒插门,纵然最后成为了国主,然而事实上他也就是明面上的罢了,整个西凉的军权全部都掌握在玳瓒的手中。 她这个公主说的话,比他所谓的国主可要管用多了。 直到后来举着清君侧,斩逆臣的旗子,进攻中原的时候,玳瓒才把兵符交到薛平贵的手中,这么一交付后薛平贵就没打算把再交回去。 但现在他突然的意识到,西凉的兵符其实还不如玳瓒的一句话,调动人来的轻松。 他来的凑巧,刚才玳瓒吼出的那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联想到这几日来所让人调查的,薛平贵的脸色更多了几分冷意。 “怎么,我有说错?”咬了咬唇,玳瓒还是不甘心。 玳瓒有心计,有手段,现在敢和薛平贵叫板,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如今不是在西凉,薛平贵也不是光头国主。 如果思央没来,假以时日她定是会理解这点,现在自然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更何况,此时还触动了玳瓒的一条敏感神经。 不但是后位,就是孩子都会如自己屈居于下,她怎么能忍受。 “朕看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宝钏乃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皇后也是你当初同意的,现在你又来闹什么?” 薛平贵不想和玳瓒谈论,往日西凉之事,只把话引到思央身上。 玳瓒讽笑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薛平贵:“那你当初答应我,只要取得中原帝位,就会册封曙儿为太子,现在为何又出尔反尔,是不是等着你的好皇后给你生个嫡子出来。” 关于册封太子一事,薛平贵是瞒着玳瓒,没想到她竟然提起此事,心虚之余也开始暗暗心惊,朝堂中的事,她又如何知道,难道说…… 思央一直都静静观望,不出一言。 这两人的情况,眼下她并不需要煽风点火,矛盾已经产生,怀疑早已种下,火烧起来就难灭了。 “曙儿还年幼,又被你宠的骄纵,怎能堪当储君之位,你有空在这儿嚷嚷,还是好好管教管教他。” “你,你……”玳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胸口闷痛闷痛,眼中伤心流露,她望着薛平贵,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薛平贵被这么的目光盯着,脸上不由感觉难堪,心中也恼怒。 “来人,送贵妃回西宫。” “滚开。”喝退进来的宫人,玳瓒轻蔑的瞥了那并肩而立的两人,眼眶泛红,最终却是一言不发的甩袖离去。 努力的高昂着头颅,胸口挺着,维持着自己公主尊严。 “宝钏你别放在心上,玳瓒就是任性惯了。” 回头来后,薛平贵轻声安慰着。 思央善解人意的摇摇头:“臣妾都明白。” “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思央面对着薛平贵,手指抚上他的额头,心疼道:“倒是陛下又为这等事情忧心了。” 眼前人清丽秀雅,容色虽不如少女时候娇美动人,可如今看来更添风韵,大病初愈后,思央身上一点点的变化着,薛平贵现在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她没事。 若是王宝钏出事,后位势必是由玳瓒坐上,以前他并不觉得,现在不一样了,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阴晦,薛平贵张手揽住思央的腰肢,曼声道。 “虽然玳瓒一时气话,但宝钏咱们夫妻这么多年,没有个孩子,实在遗憾。” 孩子么。 思央对玳瓒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激怒她,她没打算要给薛平贵生孩子,可是长远的想,有个孩子还是要方便很多。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姐妹情深,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我又身处冷宫,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59.二穿【完】 封神榜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 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 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 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 陛下娘娘,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 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 连连举杯, 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 有了三分醉意, 但他是练武出身,酒量相当不错,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 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他的身份是个尴尬, 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 那也就是叫着听了,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 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 等子孙袭爵后, 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这天下是陛下的,臣妾也不过是有了陛下的恩宠,才有此地位。” 思央的话让薛平贵很是受用,没错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坐上了真正的皇位,他才知道权利是有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端着的酒杯就没停下过。 歌舞欢腾,庆贺笑语,悠悠的传荡出,飘在了整个皇宫内,远远的后宫都能听到欢乐的乐曲声。 玳瓒站在院墙边,静静的听了会儿后,将红唇用力咬的几乎快要出血。 “公主,您又是何必呢?”阿雅叹气:“您是贵妃,宴会当有您的位置。” “本宫要那个位置做什么。”玳瓒倏地转身,眼中几欲喷火,愤愤道:“去了就坐在下面,看着薛平贵和王宝钏那对帝后恩爱和谐,浓情蜜意,让所有使臣都知道,我堂堂西凉公主,就这样屈居与一个乡野村妇之下。” 说道最后,心中恨急的玳瓒用力的掷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扔在墙上,只听得一声清脆断裂声,阿雅望去,一只金镶白玉的簪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阿雅认识,那是薛平贵给公主的定情之物。 玳瓒面无表情的望着,双肩怂落下看起来脆弱了很多,片刻后突然讽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 “薛平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明明是个秋老虎的天气,偏生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是夜。 “宝钏……嗝,今夜你随朕歇在甘露殿……” 宴会喝多了的薛平贵,在和思央同坐御辇回到寝宫后,醉醺醺的半抱着她说道。 感受着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喷涂在她脸上的难闻酒气,思央的表情不变,却是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哎……”酒喝多了,脑子也跟着转着慢,虽有些奇怪,怀中人怎么没了,可薛平贵这会想的只是抓着人:“宝钏好不好……” 宫中人都相当有眼色,宫娥侍从都已经退下,并且贴心的掩上了殿门。 纤细的手臂搀扶着醉的已经,走不稳路的帝王,慢慢沿着那金黄龙床上坐下。 “臣妾自当是听从陛下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听到同意了,薛平贵眼睛亮了亮,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醉意朦胧的他在周围灯烛映照下,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仿佛间与他心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寒窑一等十八年,守得云开见月明。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60.二穿【番外】 封神榜 “奴才不知道娘娘, 在此小息, 打扰了您, 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 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 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 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 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 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 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 身有差事, 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 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 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 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后面一番彻查,给薛平贵下药的人就是从西宫出来的,从吃食上动了手脚,这药物不是毒药,而且下的小心,一时失察就让万金之躯的陛下糟了侵害。 当然了,事实上如果只靠着玳瓒的手段的话,其实并不会这么顺利,其中李怿安插在宫内的人手,可是好好的给大开了方便之门。 是个男人都非常介意自己身体情况,更何况薛平贵如今正是壮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天下,现在却告诉他自己‘半废’了,心情已经怒到了极点上。 关押的玳瓒也因此受了不少苦,这些都无法让他消除心中愤恨,于是西凉军就成为了扎眼的存在。 薛平贵登基同年年底,派遣大将整合兵力,对驻扎在中原境内的西凉军,以不尊调令,违抗圣旨的理由,开始了逐一清洗,反抗者杀无赦。 西凉军早已对薛平贵不满已久,在和他们的公主失了联系后,已经怀疑满满,所以很轻易的就激起了血性,两军对战瞬间爆发。 薛平贵是新皇登基,手底下能用的大将本就不多,西凉军除了在境内,边境也同时开始发难,一时间朝堂中也有怨声载道,大概意思是,陛下太过于冲动,社稷刚定应当稳固江山,不可再发动战争。 甚至有人提议,不如让西凉军回故地,再分两国,签订友好合约。 因为薛平贵瞒得紧,还没有人知道后宫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玳瓒已经被看押起来,也纷纷吵着让玳瓒公主前去安抚西凉军。 这说西凉军狼子野心的是他们,现在说和的也是他们,薛平贵憋着一口气要把怒气发泄出来,力排众议要一战到底。 李怿也在这个时候入了他的眼。 说来,薛平贵对李怿还是多有防备,可是在他查出,李怿确实就是个光头王爷,没有多少势力后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一直以来朝堂上但凡他有决策,李怿都一举赞成,并且还多给他遗漏处填补,所以薛平贵对他感官还不错。 于是便发了诏令,让李怿领副将职位,跟随大军征战,到底薛平贵还存了一丝警戒,让一位信得过的将军作为主帅。 后宫的思央得到消息的时候,李怿已经随大军离开长安了。 “王爷也真是的,平日里面来的勤,临走了也不来和小姐道别。”翠儿替自家小姐觉得委屈了,她现在完全把薛平贵给忽略个干净,在她看来小姐现在有了汝南王的孩子,日后汝南王要是夺帝位成功,小姐当然是和他一同并肩天下。 “紧要关头可不能出差错。”思央也多介意,他们都知道最终的目的在哪,这种时候也就不用太多儿女矫情了。 现如今她怀孕已快六个月,再过不久他们的孩子就会出生,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61.三穿[01] 封神榜 此人是谁, 思央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看他的行为举止, 还有身上的装扮, 应当也不是常人。 “王爷不必多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刚才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喊他的, 思央可是听见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 打扰了您, 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 思央觉得, 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 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 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 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 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 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 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那就是九尾狐狸精。 轩辕坟中有三只修炼成精的妖精。 三妖共同在轩辕坟修行,又以姐妹相称,互相扶持。 几只妖修炼成精,其中两只没多大抱负只为了享受人间富贵,统统到了人间找到合适的身子附身,假做个人类过着人生。 其中修行最高的是千年成精的九尾狐。 同时她也是最特别的,富贵人生不求,她所要的就想要一个上好的皮囊,寻寻览览不知多久,直到受了女娲娘娘招妖幡的感应后,来到朝歌,遇到妲己。 九尾狐爱美,一心想要一副好身体,初见妲己后,她的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人,只觉得妲己的容貌,身材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做。 旋即九尾狐就暗中藏了身形逗留在妲己的周围,盯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想着如何能得到这副身子。 对于九尾狐来说,此次奉了女娲娘娘的命令,前来断送殷商气运,原本还在思索如何想个法子,顺利完成任务,现在可好了,有个一举两得的机会就在眼前。 妖精也不是想要上谁的身就能上的,原先的妲己性情倔强,柔中带刚,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住的人,九尾狐也一直都在找个恰当的时机。 今日妲己在看到妹妹和纣王之间的欢乐嬉戏,失落之下摔倒昏迷,想必心境上也会有很大的变化,九尾狐刚才来的一遭,怕就是想要看看,妲己的状况。 苏妲己一出生就因为天生异象,加上西伯侯的天先演卦,导致半囚闺房,自小就没有任何外出的机会,连最基本的识字读书都没有办法学习。 后为了父亲和冀州百姓被进献入朝歌,到头来也不过是进了另外一个牢笼里面,并且还是无尽的深渊。 在被九尾狐附身后,她的一切就不再属于她,或许说,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是由她做主的。 妲己天生聪慧,西伯侯让苏护限制她的一切,为了就怕她才貌双全祸国殃民,其实都错了,应该说一切从头至尾她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 没有她苏妲己,还会有别的人,天要商亡,谁能阻止,他们等人不过是天道下的蝼蚁,圣人手中的棋子。 妲己,她只想过自己的人生。 不要再被任何强加的一切所束缚。 这为前提的话,那么王宫也不需要再继续的待下去了,反正现在苏护也因为爱女被强抢,整合兵力想要反商,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不过,想要离开也需要把眼下的事情解决掉。 62.三穿[02] 清穿年贵妃  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和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同床共寝, 所以略微思索就顺着玳瓒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对,陛下刚登基,日夜操劳, 妾身为实不该多让您费心。”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 他在听了后,看了看两人, 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 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 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 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 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 一手握住思央, 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 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 把温婉贤良, 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 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翠儿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看去,桥下是一排的梧桐,枝叶繁茂,难道那里还藏了人不成。 见自己的喝声没有把人叫出来,思央略感不悦,一双微挑的杏儿眼都眯了起来。 一排梧桐树挨着近,各个一人都抱不过来,一抹靛青色的衣角从中闪现出来。 翠儿看见后惊讶的捂住了嘴,还真的是有人啊,再之后就是心慌,刚才她们说的话,该不会…… 思央面色不改,轻拍着安抚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处,等着那人现身。 可谁又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汝南王得陛下令前去平叛,交战中假败,引敌上钩,不但将边境的西凉军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反过来把境内的也给清算了。 于此同时属于他暗中的势力显露水面,可是当警觉之后,为时已晚,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与他同去的将帅纷纷倒戈,大有拥他为帝的架势。 皇帝病重,朝中无主,汝南王带兵入长安时候,众朝臣那是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直接是兵临城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长安除了余留下来的禁卫军和护城营的人之外,别无其他兵马,其他的全部都被汝南王收拢了去,打起来根本不是一合之力。 意外的是汝南王把众兵将留在了城外,自己只单单带了一队骑兵入城,还在当晚解救了被谋反的玳瓒公主刺伤的皇帝陛下。 陛下的身体太医诊治过了,身体衰败,再加上刀伤入肺腑,没多少寿元活了。 这种状况下,汝南王就该趁热打铁的把皇位抢到手中才对。 然而……并没有。 汝南王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王爷,还一副好臣子的模样,每日进宫给陛下上奏朝事,勤勤恳恳的样子,如果不是想着城外驻扎的兵马,大臣们差点儿就信了。 也许汝南王就是在等着陛下一死,他好光明正大的坐上帝位呢。 既然看不着强抢帝位的戏码,那么众人就眼巴巴坐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宾天了,汝南王再上位。 所谓拳头大是道理,现在举国没有一人是汝南王的对手,他要造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前朝皇室,这么一想,其实反对者可以忽略不计,且还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等啊等,朝臣们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归天了,心中大松了口气之余,也又跟着提了起来。 时机到了。 陛下的葬礼隆重的举行完了。 一等没消息,再等还是没动静。 一众大臣就差没伸着脖子望着汝南王到底是要怎么动手,可是他偏偏就跟坐定的老僧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 于是在每日朝会上的时候,出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本来早朝相遇的大臣多是简单打个招呼。 ‘你来了啊’ ‘啊,你也来了,吃了没?’ 现在见面,对视一眼后,悄悄的就咬起了耳朵。 ‘今天那位有消息没?’ ‘没,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大臣们每天心里面挂念着就是,‘今天汝南王怎么还没造反?’ 念叨着,念叨着,直到皇宫传来了皇后生产的消息后,才有人恍然过来,先帝除了留了个大皇子外,皇后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 大皇子有一半西凉血统,且不说能不能继位,有汝南王在这事情也不大可能,皇后肚子里面的还不知道男女,就算是个皇子,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样的观念,自从汝南王回长安后,所以人都忽略了皇后,现在人要生了,才记起来这一号人。 皇后发动,汝南王急匆匆入宫,召唤御医为皇后安产,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思细腻的人察觉出了古怪。 “是位小皇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翠儿高兴的喜笑颜开。 思央生孩子没费多大劲,那孩子也乖巧没折腾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喘均了几口气后,思央才道:“抱过来我看看。” 小家伙刚才哭了几声,这会儿却是睡着了,长得很干净,既没有皱巴巴的也没有粉红红的,闭着眼睛,偶尔还吧唧嘴个嘴。 63.三穿[03] 清穿年贵妃  麟德殿上首处, 帝后并肩同坐, 两人身上衣袍绣着金龙金凤, 在灯火照映之下,如点睛之笔,似要活了起来。 “臣代表国主敬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杯, 愿两国睦邻友好,千秋交邦。”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 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陛下娘娘, 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 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 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 连连举杯,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 有了三分醉意, 但他是练武出身,酒量相当不错, 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 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 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 不高不低, 他的身份是个尴尬,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等子孙袭爵后,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这天下是陛下的,臣妾也不过是有了陛下的恩宠,才有此地位。” 思央的话让薛平贵很是受用,没错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坐上了真正的皇位,他才知道权利是有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端着的酒杯就没停下过。 歌舞欢腾,庆贺笑语,悠悠的传荡出,飘在了整个皇宫内,远远的后宫都能听到欢乐的乐曲声。 玳瓒站在院墙边,静静的听了会儿后,将红唇用力咬的几乎快要出血。 “公主,您又是何必呢?”阿雅叹气:“您是贵妃,宴会当有您的位置。” “本宫要那个位置做什么。”玳瓒倏地转身,眼中几欲喷火,愤愤道:“去了就坐在下面,看着薛平贵和王宝钏那对帝后恩爱和谐,浓情蜜意,让所有使臣都知道,我堂堂西凉公主,就这样屈居与一个乡野村妇之下。” 说道最后,心中恨急的玳瓒用力的掷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扔在墙上,只听得一声清脆断裂声,阿雅望去,一只金镶白玉的簪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阿雅认识,那是薛平贵给公主的定情之物。 玳瓒面无表情的望着,双肩怂落下看起来脆弱了很多,片刻后突然讽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 “薛平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明明是个秋老虎的天气,偏生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是夜。 “宝钏……嗝,今夜你随朕歇在甘露殿……” 宴会喝多了的薛平贵,在和思央同坐御辇回到寝宫后,醉醺醺的半抱着她说道。 感受着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喷涂在她脸上的难闻酒气,思央的表情不变,却是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哎……”酒喝多了,脑子也跟着转着慢,虽有些奇怪,怀中人怎么没了,可薛平贵这会想的只是抓着人:“宝钏好不好……” 宫中人都相当有眼色,宫娥侍从都已经退下,并且贴心的掩上了殿门。 纤细的手臂搀扶着醉的已经,走不稳路的帝王,慢慢沿着那金黄龙床上坐下。 “臣妾自当是听从陛下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听到同意了,薛平贵眼睛亮了亮,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醉意朦胧的他在周围灯烛映照下,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仿佛间与他心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寒窑一等十八年,守得云开见月明。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64.三穿[04] 清穿年贵妃 “姐姐。” 脚步急促的冲进内殿, 凝香看到思央后, 脸上一喜, 快速的跑过去,双手展开紧紧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啊,姐姐。” “既然想我的话, 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思央没有任何动作的由着凝香抱着,听她真情流露的话,微微扯了扯嘴角,语调清冷暗含质问。 “姐姐?”喉咙的哭腔一噎, 凝香抬起头看向思央,盈盈美眸含着泪水, 要落不落的模样, 既柔美又楚楚可怜, 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头看她:“妹妹不是说过,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姐妹都不会不管对方的吗?” “姐,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妲己’, 面上没有以往的天真憨直, 绝色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多了一层冷霜一样, 看着就觉得心中冒着寒气。 不由得, 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后退了两步, 吞咽了口口水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 你怎么了姐姐, 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么生气的下令把你给关起来,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听我的……。” 说着说着,凝香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咬着唇难受的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生怕我再惹怒了大王的话,恐怕我也要和你一样,到时候,咱们姐妹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是吗?”思央笑了笑,扶着桌子坐下,把凑了过来的小古怪抱了起来。 “姐姐,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想办法来救你的。”凝香又道。 凝香这个妹妹,看起来十分柔弱,和妲己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妲己没读过书,不明事理,不辨善恶,所以行事也毫无章法,一般是随性子来,她也多是依着。 从容貌上来说,二女长相上有些相似,也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是凝香对比妲己的话还是要差了几分颜色。 所以两姐妹要是站在一起的话,妲己总是能吸引大半人目光,而凝香就显得黯淡了许多,长期以往凝香心里肯定也是多有疙瘩,以往在冀州的时候还不显。 那时,妲己被苏护管的严格,没几个人见过她,两姐妹共同出现的次数不多,可自从来到了朝歌后就不同了,差异也从中体现了出来。 这些从凝香多次想要引人注目,但凡妲己有一点儿错处,自己便抢先跑出来帮着认错,逢人就说自己姐姐未曾读过书,不知礼节多多担待。 堂堂冀州候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还不是徒增人耻笑,身为妹妹就是这么揭短的。 倚着桌子细细看着凝香,从头至尾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思央得出结论,她这个便宜妹妹,大概是个白莲花,还带着些女表气。 “妹妹也真的是放得开,姐姐我前脚被关押起来,生死未卜,你说两句求情的话,转身就和大王巫山云雨好不快活,完全把姐姐忘到了脑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妹妹的记性这么不好。”思央一边摸着小古怪的毛,一边柔着声说道,可谁都能听出来她其中的讽刺。 凝香的脸色因此变了变,一咬牙跑上前蹲在思央的面前,抓着思央的手:“你不要这样啊,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不是来看你了。” “没有伯邑考的带话,你会来?”低头凝视着她,思央淡淡的问。 “我,我……”对上思央的视线,凝香说不出话来了,一耽搁之下,脸上也多了层尴尬神色,撇开头小声说道:“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我姐姐,我不会不管你的,以后我也会多来看看你,你放心好了。”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现在都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啊?”凝香听着话感觉不对。 挣开凝香的手,思央慢慢的抚上她的脸颊,最后稍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妹妹真的是想姐姐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吗?” “姐姐,你你放开我……” “问你话。”思央没放开,盯着她的目光更冷了分。 “没有,我说过会找机会救你出去的……”眼前的妲己让凝香害怕,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摇着头道:“可你也知道,大王喜怒无常,上次是百官谏言,我暂时也没有办法……” “够了……”一把推开凝香,思央冷淡的道:“大王那里我并不想你求情。” “那你是……” “我要离开王宫。” 推到在地的凝香,因为思央的话瞪大了眼睛,手捂着唇,震惊的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很惊讶?”轻笑一声,思央站起身来,低头看她慢慢的说道:“我姐妹二人是被大王强要过来,原本以为可以得到无上的恩宠,没想到大王不辨是非,把我给关在这个鬼地方。” “姐姐啊,我们已经进宫了,宫内的规矩,就算你得不到大王宠爱,那也是他的女人,不可以出宫的。”凝香跟着站起来,皱眉想要劝说。 “对啊。”思央点点头:“所以,我要逃出去。” “什么……” “我让你来此见面,其实也不为别的,就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王宫。”思央打断凝香的话,直入主题。 “不可以的……” “是不可以,还是你不想。”眼神一厉,思央高喝一声,凝香被震得紧咬着唇不敢说话。 思央拉过她,唇角带笑,温柔的把凝香耳边的发丝别了过去,轻声道:“实话也不怕告诉你,现如今姐姐除了出宫别无他路可走,王宫险恶,你也说了,你我终究是亲姐妹,所以我想带你一起走。” 妲己应该对凝香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否则最后就算神智全部九尾狐夺了去,也不曾伤害过凝香,就算凝香背叛她去帮助姬昌也只是口头教训。 两姐妹面对面,凝香与思央的双目四对,眼中浮现纠结,略一迟疑后,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姐姐变了的脸色,凝香又感觉说道:“姐姐,我们不能走的,到时候大王怪罪下来的话,我们也就罢了,可是会连累父亲的。” “父亲早就对纣王不满,我们要是能离开,他反而会松口气。”双眸微抬,思央哼道:“再说了,姬昌比干这些人不都说我祸国殃民吗?那好啊,我离开朝歌岂不是随了他们的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凝香两只手揪在一起。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和我离开是吗?”要是可以的话,思央还真的是想给凝香说九尾狐的存在,可惜现在不能暴露这一点,谁知道九尾狐到底在不在暗中窥视。 “我不能走。”终于凝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姐姐啊,你不要想什么来什么好吗?从小到大你都这么任性,你就不能好好的听我一句说吗?” “我承认,我以前是有很多事情不过脑子。”思央叹气:“可是,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跟我一起离开王宫,否则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不长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凝香勾唇噗笑一声,渐渐拉开了和思央的距离,柔美的俏脸带着一丝怜悯的看着她的姐姐:“我当然知道王宫不是个好地方,你从小被父亲保护着不通事理,你一来王宫就过分张扬,连自己得罪人了都不知道,否则那些人怎么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来看你笑话,那就是来撒气的。” “那看来,我在这里的一切遭遇,你都知道了?”思央眸光渐渐变深。 凝香一愣,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扭开头却不想解释,现在的解释已经无用了。 “我不会和你离开,我已经和大王有了夫妻之实,大王就是我的夫君,我也是大商的贵妃,我会帮父亲保护冀州,保护天下黎民百姓。” 话落凝香似乎是不想面对思央,转身便要走,却是在要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停住,侧头对身后道:“你如果真想要走,我会帮你,但你也别再劝我。”说罢叹了口气,坚定的跨出了脚下这一步。 思央盯着凝香离去的身影,微垂头,闭了闭眼睛。 脚步急促的冲进内殿,凝香看到思央后,脸上一喜,快速的跑过去,双手展开紧紧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啊,姐姐。” “既然想我的话,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思央没有任何动作的由着凝香抱着,听她真情流露的话,微微扯了扯嘴角,语调清冷暗含质问。 “姐姐?”喉咙的哭腔一噎,凝香抬起头看向思央,盈盈美眸含着泪水,要落不落的模样,既柔美又楚楚可怜,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头看她:“妹妹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姐妹都不会不管对方的吗?” “姐,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妲己’,面上没有以往的天真憨直,绝色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多了一层冷霜一样,看着就觉得心中冒着寒气。 不由得,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后退了两步,吞咽了口口水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怎么了姐姐,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么生气的下令把你给关起来,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听我的……。” 65.三穿[05] 清穿年贵妃 “怎么能这么说。”薛平贵摆手, 嘴角带着笑意:“你的身体刚好,朕来看你是应该的, 在你病着的时间,朝中事务多,来抽得了时间,朕一直都记挂着。” 可不就是记挂着,思央觉得薛平贵,之所以不来看王宝钏,怕是心里虚着呢, 不敢亲眼看着她被自己送上路。 “朝中的事情, 定是天下大事, 陛下自然是要先天下来, 再说臣妾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对于思央的回答,薛平贵感到很满意,刚想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拍着思央的手背叹气道:“昨夜那名刺客,今日发现已经畏罪自杀。” “得到的口供才知晓,他其实是中原人,只是身上有一半西凉血统,看起来才会有异他人, 而他本身则是乱臣贼子的余党, 借着样貌的差异进宫行刺, 好在也就是这么个,不成气候。” 抬头望着薛平贵,后者也是定定与思央对视,目光不闪不躲。 这么牵强的借口都能找出来,薛平贵是认为自己多聪明,还是说真的是把王宝钏当个蠢货。 也对,如果王宝钏不蠢的话,怎么就等了这个混蛋十八年呢,回来后几句哭诉就把人给原谅了。 的确是够愚蠢的,怪不得,人家都懒得想理由来诓她。 “怎么这么看着朕?”薛平贵可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他不愿意来玉坤宫,还真的是被思央说对了,他不想面对王宝钏。 每每看到她的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就像是有一块罪恶的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刻的提醒着他曾经的辜负。 忽而,思央展颜一笑。 那笑容看的薛平贵眼前恍惚,时间就像穿梭时空,回到那年,初次见面她拈花一笑之间,明媚又娇艳。 抓紧了他的手臂,思央柔声道:“臣妾是放心,幸好那刺客昨晚只是来玉坤宫,否则伤着陛下怎么办。” 既然他说是乱党刺客,那肯定是冲着薛平贵来的。 思央说着拍了拍胸脯,脸上带着余悸:“那刺客来势汹汹,也是这次阴差阳错,否则臣妾怕也是……”摇头说不下去了,只蹙着眉:“皇宫中的护卫还是要多多加派人手,陛下,臣妾是不要紧,万一再发生此类事情,谁能预防万一呢。” 薛平贵在之前脸色都很平静,看思央这么担惊受怕的模样,眼中也露出了感动,张开手臂揽住了她的肩头,刚要劝慰,然话到嘴边却顿住了,浓重的剑眉显而易见的挑了下,眉间的川隐隐浮现:“……宝钏,你,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回头的时候,朕定会叮嘱下面的人,多加防护。” “是呀,虽说现在百废待兴,可规矩不能废,护卫皇宫的禁卫军也要严加查探。”思央点头道。 “哦,宝钏这是何意?”轻轻拉开距离,薛平贵低头望她。 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薛平贵眸子中的审视,思央曼声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昨晚那刺客长得和西凉人这般想象,要是混在了禁卫军当中如何是好,陛下安全最重要。” 薛平贵突然明白了思央的意思,禁卫军里面可不就是有一半都是西凉人,要真的是刺客的话…… 禁卫军,那是护卫他周全的禁军。 “陛下您说是不是。”喊了两人见他沉思不答,思央歪头又慢慢说了句。 “额……”轻咳一声薛平贵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跟着道:“你是皇后,后宫之主,既然都这么说,朕自然是会依照你的来办。” 什么时候她这个皇后这么管用了。 不过薛平贵的反应,思央很满意。 “宝钏,你我重逢至今也没好好聊过,不如今夜朕就在此歇下,你不是想朕多陪陪你吗?” 如果薛平贵没有后面这句话的话,思央会更欣慰的。 明晃晃的是要留宿的节奏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竟然都能让这人产生这种想法,思央心中嘀咕了句。 “陛下这可不成。” “恩?” 薛平贵以为自己要留宿的话,王宝钏怕是会高兴的不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时让他错愕的表情都没调整。 支着额头揉了揉,思央脸上白了白,柔声的解释:“臣妾大病初愈,身上的病气还在,要是过给了陛下可怎么是好。” 原来是这样。 薛平贵刚想说自己不介意,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微眯了眯锐利的眸子,点了点下巴:“朕倒是不怕过什么病气,但宝钏你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养着才是,闲谈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理由很冠冕堂皇。 不管薛平贵是如何想的,如愿的送走他之后,思央转回身便摘了刚才那温情似水的模样。 套已经下了,就看他这棋怎么走下去。 另一边,出了玉坤宫的薛平贵的面上瞬间换上了一片冷然。 跟着薛平贵的公公缩着头,不敢张望。 “去给朕好好盘查,皇宫中的护卫,到底有,有多少是西凉军。”回去后薛平贵没有第一时间去寝宫歇息,而是去了御书房,并且对底下人这么吩咐。 当人应声退下后,坐在龙椅上的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这也凑巧了,这份折子上写着的是请封太子的奏折。 对了,太子。 薛平贵现今膝下一儿一女,都是他和玳瓒所生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他当然是喜欢的,而且这折子上说的也有道理,他初登基,国号已定,为了国之根本立下储君,的确是合情合理。 然而他现在心里面记挂着却是另外一事。 最终,这本折子被薛平贵放置在了一边,同时也把外面来自西宫的宫人打发了走。 思央抱着小古怪回到自己现在居住的迎香宫内,刚过来有些地方还有点不适应,并且她还需要细细的整理眼下的境况。 这座迎香宫外围院落,因为没人打理才长满了荒草,但从内殿看的话,其建造是十分奢华的,这本是纣王为了迎接苏妲己的到来特地让人修建的宫殿。 迎香宫。 妲己和妹妹凝香,刚进宫就双双被封为了贵妃,那时的风光,可是让纣王后宫的那群女人各个都把牙咬的紧紧的,眼睛都给瞪红了,还想着日后,后宫有这两位苏贵妃在的话,恐怕根本没有她们的任何存在了。 谁知道,就在苏家两女风头无两的时候,苏妲己会被纣王一道旨意打入关了起来。 这好好的迎香宫,明明是贵妃寝宫,现在就变成了囚禁苏妲己的‘冷宫’。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最乐意的就是落井下石。 妲己在被囚禁在此,不准外出,旁人是可以来探视的,所以那些嫔妃们是轮流着过来,羞辱折磨,并且恐吓她。 可怜苏妲己,在冀州的时候,是冀州候苏护,苏天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生性单纯,不知世事,哪儿曾受过这等委屈。 也亏得自小因为父亲限制她的出行,在迎春宫这一角天地当中,她才能待得下去,纵然孤独她也从没有生起过坏心思,直到…… 她的小古怪,唯一陪伴着她的小古怪因为她摔倒在院子里面,昏迷不醒,为了想要救它,被杨贵妃派人杀了,不但如此,还烹成狗肉锅亲自端给她吃。 一时的错手,伤了人的性命,最后,导致了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不但是连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就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了。 不对……或许当初并非是她杀了人,而是,暗中别有‘它人’。 思央来的时间倒也凑巧,妲己身边的小古怪还没有因为叫不醒她跑去找人救她被烹杀。 “汪汪……”在思央怀中的小古怪,舔了舔她的手之后,发现在沉思当中的主人没有搭理她之后,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思央笑看着它。 王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一个失宠的贵妃,一应用度都被缩减,甚至还会克扣。 难怪殷商会灭亡,苏妲己是被纣王厌弃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是一方藩王,她要是被宫里虐待死,苏护心里面能好受,更何况当初为了二女入宫,就曾经派兵做过一场,纣王却没有因此多上点心,就是没有圣人在其中摆弄这些棋子,殷商也不会长远下去。 “好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现在想这么些也没有多大用处,思央暂时决定先把眼前难关给度过了,再计议接下来的自己的安排。 抱着小古怪起身向外走去,先给小东西找点吃的才是。 “苏贵妃您可不能出这迎春宫。”不出意外,这间寝殿外不但是门上了锁,还派了内侍把守。 思央安抚的拍了拍小古怪,从旁边开着的角门望着外面的两人:“大王降旨让本宫不许出迎香宫一步,可没说把本宫饿死在里面。” 天已经暗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点,却没有人来送饭,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遭受些折磨。 在思央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那两名内侍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想着思央现在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底气:“你乃是罪妃,哪儿有你强词夺理的地方,晚膳早就过了,现在膳房也没有饭菜,今夜就劳烦贵妃娘娘多多忍耐些吧。” 说实话,门上的那把破锁,思央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抓下来摔在这两个人的脸上,但是她现在不能,不能轻举妄动。 “罪妃?”冷笑一声,思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首冷然道:“本宫乃是冀州候苏天王之女,郡主之尊,奉旨入宫侍君,纵然不讨得大王欢心,禁足于此,可大王却并未降罪与我,本宫贵妃头衔还在,你等是要以下犯上?” “别忘记了,本宫的父亲尚在,一母同胞妹妹也还在宫中伺候大王。” 一番话下来,让两名内侍哑口无言,毕竟只是小小的内侍官而已,稍微厉害点的贵人,他们都得罪不起,想着刚才的话,让他们听着就越觉得心虚。 “苏贵妃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奴才,竟敢私自苛待贵妃。”突然一人朗声出言,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思央的视线中。 始一现身,那人便冲到了两名内侍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教一番。 直到看清人之后,思央心中微微讶异,此人她见过。 “汝南王不必多礼。”虚虚抬手免了礼,思央的记忆力还不错,前朝的王爷,她还记得他的身份,前几日还有过一面之缘。 走近了两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王爷一个外男,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对于她的话,微一挑眉,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王爷何罪之有,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玳瓒是满心的委屈,在看到薛平贵的时候眼睛一亮,想要找他要个说法,要他好好的给自己一个解释,可话还没问出口,就看到他上来对自己凶了一句,这也罢了,紧接着就是急忙去看思央。 “宝钏你怎么样?”薛平贵完全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思央被推摔倒,当然要去扶。 思央抱着摔疼的胳膊被扶起来,脸上还有着惊慌未定,眼睑眨动的似乎有水光,看起来分外可怜。 “没,臣妾没事,陛下你怎么来了。” “正好无事来看看你。”说着薛平贵看向玳瓒,带着询问:“你们是怎么回事。” 薛平贵印象中,玳瓒和王宝钏一直都是十分和睦,这样的针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薛平贵上来看也不看自己,只顾着思央,玳瓒都要气坏了,再联想刚才思央说的那番话,她抖着手指着他:“怎么回事,你没看见么,薛平贵你是不是想要让这个女人给你当一辈子皇后,让她永远压在我头上。” “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薛平贵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阿雅都要疯了,恨不得上前去捂住玳瓒的嘴,这里不是西凉,对着陛下指名道姓,公主还是太任性了。 “公主……” “你走开。”挥开阿雅的手,玳瓒余怒未消,旁的她都可以忍受,唯独一点,她是堂堂西凉公主,她的孩子自然是要得到世上最好的,身份也应当尊贵无比。 现在竟然告诉她,自己的孩子只能是庶子,如果王宝钏生下孩子的话,还要排在后面,玳瓒如何都不能忍受。 “薛平贵你果然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当初你在边疆受伤,是我救你回来,招你做驸马,父王临终前还把王位都交托与你,这般看重你,都没有把你养熟……” “住口。” 暴喝声打断玳瓒的控诉,也把她狠狠吓了一跳,被怒火烧昏的脑袋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之后,终于开始害怕起来,喘了口气,脸上多为不自在。 66.三穿[06] 清穿年贵妃 谁知道, 就在苏家两女风头无两的时候,苏妲己会被纣王一道旨意打入关了起来。 这好好的迎香宫, 明明是贵妃寝宫,现在就变成了囚禁苏妲己的‘冷宫’。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 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最乐意的就是落井下石。 妲己在被囚禁在此, 不准外出, 旁人是可以来探视的,所以那些嫔妃们是轮流着过来, 羞辱折磨, 并且恐吓她。 可怜苏妲己, 在冀州的时候,是冀州候苏护, 苏天王的掌上明珠, 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生性单纯,不知世事, 哪儿曾受过这等委屈。 也亏得自小因为父亲限制她的出行, 在迎春宫这一角天地当中, 她才能待得下去,纵然孤独她也从没有生起过坏心思, 直到…… 她的小古怪, 唯一陪伴着她的小古怪因为她摔倒在院子里面, 昏迷不醒, 为了想要救它,被杨贵妃派人杀了,不但如此,还烹成狗肉锅亲自端给她吃。 一时的错手,伤了人的性命,最后,导致了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不但是连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就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了。 不对……或许当初并非是她杀了人,而是,暗中别有‘它人’。 思央来的时间倒也凑巧,妲己身边的小古怪还没有因为叫不醒她跑去找人救她被烹杀。 “汪汪……”在思央怀中的小古怪,舔了舔她的手之后,发现在沉思当中的主人没有搭理她之后,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思央笑看着它。 王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一个失宠的贵妃,一应用度都被缩减,甚至还会克扣。 难怪殷商会灭亡,苏妲己是被纣王厌弃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是一方藩王,她要是被宫里虐待死,苏护心里面能好受,更何况当初为了二女入宫,就曾经派兵做过一场,纣王却没有因此多上点心,就是没有圣人在其中摆弄这些棋子,殷商也不会长远下去。 “好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现在想这么些也没有多大用处,思央暂时决定先把眼前难关给度过了,再计议接下来的自己的安排。 抱着小古怪起身向外走去,先给小东西找点吃的才是。 “苏贵妃您可不能出这迎春宫。”不出意外,这间寝殿外不但是门上了锁,还派了内侍把守。 思央安抚的拍了拍小古怪,从旁边开着的角门望着外面的两人:“大王降旨让本宫不许出迎香宫一步,可没说把本宫饿死在里面。” 天已经暗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点,却没有人来送饭,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遭受些折磨。 在思央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那两名内侍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想着思央现在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底气:“你乃是罪妃,哪儿有你强词夺理的地方,晚膳早就过了,现在膳房也没有饭菜,今夜就劳烦贵妃娘娘多多忍耐些吧。” 说实话,门上的那把破锁,思央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抓下来摔在这两个人的脸上,但是她现在不能,不能轻举妄动。 “罪妃?”冷笑一声,思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首冷然道:“本宫乃是冀州候苏天王之女,郡主之尊,奉旨入宫侍君,纵然不讨得大王欢心,禁足于此,可大王却并未降罪与我,本宫贵妃头衔还在,你等是要以下犯上?” “别忘记了,本宫的父亲尚在,一母同胞妹妹也还在宫中伺候大王。” 一番话下来,让两名内侍哑口无言,毕竟只是小小的内侍官而已,稍微厉害点的贵人,他们都得罪不起,想着刚才的话,让他们听着就越觉得心虚。 “苏贵妃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奴才,竟敢私自苛待贵妃。”突然一人朗声出言,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思央的视线中。 始一现身,那人便冲到了两名内侍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教一番。 “既然如此,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把温婉贤良,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67.三穿[07] 当胤禛从西郊大营赶回皇宫之后。得到的消息是, 年贵妃平安的产下一名健康的小皇子。 苏培盛瞧了瞧雍正的脸色。他实在是瞧不出来是个什么表情, 喜悦还是…… 最终他没有妄下猜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最会察言观色了,但也最懂得知进退,有些东西啊, 你就算是想也要偷偷摸摸的想, 也别在贵人的眼皮子底下胡思乱想。 “随朕去翊坤宫,年贵妃辛苦产小阿哥,需要好好多加赏赐。” 等到胤禛来翊坤宫的时候,皇后还有李氏,钮祜禄氏。全部都在翊坤宫内,见到雍正过来之后, 连忙行礼。 皇后这几日正病着,脸色有些苍白,起身的时候摇摇欲坠。 胤禛见了之后,连忙的将她扶住,担忧的说道:“皇后病体刚好, 不应该如此操劳。” 得到胤禛的关心,乌拉那拉氏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团红晕摇了摇头之后,柔声说道:“皇上,臣妾无碍, 主要是年贵妃, 她刚刚产下小阿哥。身体正虚弱呢。” “来人, 快点将小阿哥抱上来给皇上看看。”说着乌拉那拉氏也高兴起来:“臣妾刚才看过了, 小阿哥真的是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呢。” 胤禛听了淡淡点了点头, 表情耐人寻味,乌拉那拉氏笑容不变,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 香岚一直都在屋里面照顾思央,直到听到外面皇上驾到的消息之后,连忙的对着已经喘均了气的主子说道:“主子,皇上来了。” 来不来,思央根本不介意不过。 不过既然他来了的话,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去把孩子抱出去吧,就说我现在还昏迷着,并且你知道该怎么做?” 香岚愣了一下之后,眼神一凝后,轻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 思央很喜欢香岚的机灵。微微一笑之后,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快点的恢复元气,否则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呢。 一个个的牛鬼蛇神都在她生产当日现出了原形。那也好,他就将他们一个个都给拔除掉,免得她日后再找机会了。 听闻着皇后的声音后,香岚立刻的掀开门帘,走了出来,行了个礼,将怀中的小阿哥抱上前去。 胤禛并没有伸手去抱孩子,爱新觉罗家的人,一个个信奉抱孙不抱子。这一点到没有惹人奇怪,就着香岚的手,胤禛拨开了襁褓的一角,刚好看到了了新生儿的小脸。 没有一般孩子那样红彤彤,皱巴巴,反而看起来皮肤白嫩嫩的,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咂吧的,看起来睡的很是香甜,也是分外的可爱。 这是他的儿子。 胤禛想到了这里之后。 终于,那一双平淡无波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涟漪,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苏培盛看到这儿之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自从曾经的府邸王爷,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帝王之后,很多事情都在朝夕之间,产生了改变。 伴君如伴虎,皇上的性格越发的是令人琢磨不透了,就算他这个贴身伴侍也要小心谨慎呀。 李氏还有钮祜禄氏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之后,面上笑眯眯,手底下已经都快把帕子给攥的皱巴巴的了。 任由她们费尽心思,这一回还是让年贵妃逃脱了一劫,并且还让她顺利的产下了,一个健康的小阿哥。 现如今整个皇宫当中,就这位年贵妃身边养着两个孩子,还都是小阿哥,再加上她的娘家哥哥权势,如今他又这般的得宠。当真搞不好日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景。 香岚等待着胤禛把孩子看完之后,低着头,眼睛闪了闪,然后转身将小阿哥交由了身后的小宫女,自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雍正连连磕头:“奴婢恳求皇上,您可要为贵妃娘娘做主啊,生产之时有人作恶,娘娘可是差点儿就,差点儿就一尸两命……” 香岚一边求着,一边不住的磕头。 胤禛眉头直皱,望着香岚,声音低沉:“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实给朕招来。” 乌拉那氏早就料到这一切了,年氏生孩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不过这一回应该没她什么事情,反正只要她作壁上观就好了,孩子也不是她的孩子,事情也不是她招惹出来的,自己摘干净,凡事就由着她们斗。 “皇上,臣妾有罪,请责罚臣妾。”皇后苍白着脸,跟着在胤禛身前跪了下来。 胤禛退后一步,瞅着这几人。眼中闪烁不定。 乌拉那氏立刻的就将思央在生产当中遇到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是臣妾身子不争气。年贵妃在生产的时候,臣妾没能起得了床。虽然派人前来探望了,可还是有失察之处,竟然让一个贱婢差点儿害到了年贵妃,还有小阿哥。” “稳婆竟然会在给年贵妃端着汤药中下毒,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臣妾贵为皇后。统领六宫。确有失察之职,请皇上降罪。”乌拉那拉氏言辞恳切,再加上她病弱的模样,令人心疼。 皇后都开始请罪了,李氏和钮祜禄氏是怎么能逃得了,尤其是钮钴禄氏更是抹起了眼泪。 “皇上,臣妾也有不当之处。四阿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实在是太严重了,当时臣妾一时慌了,直接让人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叫了过来,生怕四阿哥出了差错,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贵妃娘娘她发动了。竟然耽误了她寻找太医,不过后面臣妾已经快速的将太医安排过去了,总算是赶上了,但这到底是让贵妃娘娘吃了一些苦头。” 胤禛听着脸色一变,不好看起来,立刻指着钮钴禄氏道:“四阿哥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他人怎么样了?” 正低头抹着眼泪的钮枯禄氏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就知道皇上一定是十分关心四阿哥的。闻言蹙着眉头,咬着唇,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垂着泪道。 “四阿哥的腿摔伤了。太医说还受了一些内伤。都吐了一口血,可是吓坏了臣妾。” 胤禛一听之后。便有些坐不住了,直接说道:“先带朕去看看四阿哥。” 香岚一直跪在地上。皇后等人说话她不敢插嘴,可是后面见皇上却是要放下这边事情,要去看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四阿哥之后,直接呆住了,心凉了半截,眼看着人就要出翊坤宫立刻叫了起来。 “皇上。贵妃娘娘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她差点儿被奸人所害,皇上可要为娘娘做主呀。” 胤禛的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了一眼香岚在望着那紧闭的内室房门。沉着声音说道:“此事朕自然会为贵妃做主。现在你们先看顾好贵妃和小阿哥,并且将那些贱奴暂且收押好,朕会给贵妃一个公道。” 说着胤禛又停了一下之后,弯腰把皇后给扶了起来:“此事怪不得皇后,翊坤宫这里你先看顾一下。等到朕查明了一切之后再说。” 皇后感动颤声:“臣妾谢皇上。” 说完之后,胤禛还是离开了翊坤宫。钮钴禄氏紧跟随后。 李氏本来还想看钮祜禄氏的笑话。看着他如何的在皇上面前狡辩,但谁知道她竟然把四阿哥抬了出来。 什么受伤严重?她的弘时也在演武场。不过就是被马惊了一下,伤了腿而已,哪有说的那么严重,可是李氏看到皇上竟然如此的看重四阿哥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想想自己的儿子,一时心中恨恨。 明明翊坤宫刚添了一个小阿哥,这应该是欢喜的时候,可是当皇上就这样离开了翊坤宫之后,所有人都还觉得有些云里雾里,不敢相信。 乌拉那拉扫了一眼翊坤宫中的人之后,指着香岚说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还有小阿哥。本宫身子不适,暂且就不在此多留了。”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臣妾不如送娘娘一程。“李氏也连忙说道,这里没她的事就最好了。 乌拉那拉氏扫了她一眼,点了下头。算是应了下来。 李氏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皇上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翊坤宫,直奔景仁宫去看望四阿哥。但对她来说,虽然嫉妒于皇上,重视四阿哥。 可是如果被年氏是知道钮钴禄氏的所作所为,和皇上的反应,相信两人必将成为死敌,到时候她只要坐山观虎斗,让她们斗得两败俱伤,岂不是正好? 钮钴禄氏一直以来都是小心谨慎,还把自己装的跟个无辜跟小白花一样,这回就让她先吃点苦头,探探路也好。 自认为心中有了谱的李氏,殷勤的上前去扶住了乌拉那拉氏。 皇后无子。要是这时候能拉上个臂膀。达成合作岂不是更秒。 “娘娘身子刚好。臣妾的库房那还有几株上了年头的老参,回头就让人给娘娘送来。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又要管理我们这些宫妃又要为皇上排忧解难。实在是辛苦了。” “齐妃妹妹有心了。这些也都是本宫该做的。” 俩人说的话也便渐渐的远去了。香岚目睹这一切后。心中气怒纠结在一起,最后差点儿掉下泪来,明明她家主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上也不说安慰一声,只不过敷衍那么几句话,到头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又气又怒的香岚抱着小阿哥就回到了房间里面。 思央看着她进来,不动声色,刚才他们在外面所说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胤禛的表现在她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年羹尧最近刚得了胤禛的重用,在回陕西的时候,还得到了一系列的封赏,最起码在近两三年内,都应该是肱骨大臣的存在,就算胤禛想要忌惮,也没必要现在就弄的这么的明显吧。 她才刚生下孩子,他就来看了一眼,并且她还在生产的过程中遭人暗算,他虽然嘴上说的凶,却完全没有想要将后宫那几个女人处理的架势。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谋害贵妃还有皇嗣,除了后宫那些争风吃醋的嫔妃之外,还能有谁呢。 “主子您别伤心,皇上刚才也已经说了,一定会给主子一个公道的,只是熹妃娘娘说四阿哥从马背上摔下来,伤的严重还吐了血,皇上才要过去看看的。”香岚把这一切都怪在了钮钴禄氏身上。 她家娘娘生产发动,就把太医都叫到了她的景仁宫去了,害得主子吃苦头,现在还把四阿哥拿出来整幺蛾子。 思央难受?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些账她都记下来了,到时候,慢慢的找那几个人清算。 “这回还是对太后娘娘太抱希望了。”纵然思央不惧后宫嫔妃的这些伎俩,但当时她可是和太后乌雅氏商量好的,在她生产的时候,由她好好的把这些人看着,被乱找麻烦。 结果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思央就觉得很不高兴了。 第二日的时候,胤禛再次的来到了翊坤宫,不过因为思央在坐月子,他不好进房门,两人就隔着一道帘子说了说话。 “朕知道你受苦了,瑶儿你放心,先好好的养身体,那稳婆朕已经派人下去差了,到时候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思央靠坐在床上,怀中抱着她的小儿子,摸了摸小孩儿的嫩脸,微微一笑,口中却是悲戚戚的道:“臣妾谢过皇上,有皇上这一句话,就够了,纵然九死一生,但能为皇上延绵子嗣,臣妾已经满足了。” 搭在膝盖上,轻轻敲动的手,微微一顿,胤禛抿了抿唇,长叹一声,坚定道:“朕一定会彻查。” 彻查,能查出什么,思央也不知道这回稳婆是出自谁的手,但总归就是那几个人罢了。 “皇上,臣妾知道熹妃姐姐的事情了,您千万别怪罪她,她慈母心肠,心系四阿哥,谁知道赶得这么巧。” 房间里面传出来的话,胤禛起先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思央说的是钮钴禄氏把太医请走的事情,这事情他在看了四阿哥之后,其实根本没有想要怪罪的意思,但这下被挑着说出来,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咳……你能放宽心最好,四阿哥伤的的确不轻。” 轻轻的摇着拍着小儿子,思央嘴角勾出了抹冷笑。 思央现在生养是两个小阿哥,福惠按照齿序排的话六阿哥,前面的福宜去世的时候,实在太小根本没有排序。 后面也不知道胤禛是怎么想的,并未给福惠排序,所有人都小阿哥小阿哥的叫着,也不知是爱惜福惠,生怕他也随着兄姐早早离去,暂时不排序,还是说……知道这个孩子命不长。 现在又添了个小阿哥,胤禛在给小儿子起名叫福沛的时候,也正式的让福惠排序为六,福沛排七。 “朕希望这两个孩子福泽延绵。” 所以整个皇宫的阿哥当中,她的孩子前面是福字,并未按照爱新觉罗家的辈字排。 这一点思央也没有介意,不排就不排吧,她也的确是希望这两个孩子,当真如他所说,福泽加身。 思央还没出月子,胤禛那边所承诺的调查稳婆下药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稳婆当天被香岚灌药后,并未死去,香岚也当时不过是灌了一半的药下去,剩下的一半留了下来,给太医检查。那药并非是□□,而是能让产妇大出血的药,这药用的好,一尸两命不是问题,下手之人不可不歹毒。 顺着稳婆调查,最后的指向竟然是裕嫔耿氏。 耿氏生有一子,正是五阿哥,平日里面看起来闷闷的不出头,在众位嫔妃当中也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当这条线索指向她之后,谁也没有料到。 纵然耿氏哭喊说冤枉,可就连她宫里面的宫女都直接的承认了,还把剩下的药从她宫中搜了出来,让她是百口莫辩。 胤禛一怒之下本想将她打入冷宫,后来念其生养一子,就将她贬为常在,五阿哥也被抱走了。 这一切都是等到尘埃落定后,思央才得知的。 “裕常在搬离了钟粹宫,去了后面的一个小偏殿居住,没有旨意不准随意走动,五阿哥被抱到了皇后身边暂时养着。” 香岚拧着一块帕子给思央细细的擦着手,慢慢的把这些说出来。 思央微微眯着眼睛听着,之后嗤笑一声:“还真的是找了个替罪羊。” “主子您是说?”香岚听着不对,瞪大眼看她。 “真正下药的可不是裕常在。”思央摇了摇头,对裕嫔遭受着无妄之灾感到可惜啊。 想着,思央收回手,展开了一张纸,看着上面写的感到可笑。 乌雅氏还真的是会马后炮,竟然在这时候给她说明是李氏动的手,稳婆是李氏的人,可是线索呢,却没有,而且现在胤禛把事情都了解了,这不是白说了。 不过也好,耿氏是钮钴禄氏的人,现在这样,也算是断了她一根臂膀,可是…… “五阿哥现在是抱给皇后了。”思央慢慢的折着纸张。 香岚把东西收了收,上前给思央捏着身子点点头:“皇上是这样说的,不过应该算是寄养吧,毕竟要是把五阿哥记在皇后的玉蝶下,这事情就大了。” 的确如此。 皇后无子,如今出来了个五阿哥,要是记在了玉蝶下,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应该是没有人想要看到的吧。 “怕只怕……”将夹着的纸张递到身后,思央摇摇头:“皇后心思活络了。” 香岚停了动作,默不吭声的接过纸张,拿到后面,在烛台上引着火点燃。 “快要开始了,咱们也要慢慢的谋而后动。”思央道。 “主子说的是。” 等到思央出了月子后,天也热了起来,正是个好天气。 此时胤禛突然下令,边防军兵包括川陕,云南等地大臣动用粮饷,等事物全部听从年羹尧指令,于是也是让年羹尧的权利更进一步的扩大,再加上朝堂之上,胤禛对年羹尧一副赞不绝口的模样,更是让人觉得这是当红大臣,不敢小觑。 同时后宫当中,思央更是恩宠在众妃之上。 后宫和前朝,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别说后宫不可干政,那是明面上,暗地里,影响是不可忽视的。 现在年贵妃的风头当真是一时无两,纵然她行事也是循规蹈矩,可是她的贵妃头衔,身边两位皇子,能干的娘家,再加上帝王恩宠,怎么看都觉得扎眼的很。 就在后宫的女人嫉妒的不行的时候,突然一则爆炸性消息就传进了宫里面。 陕西总督年羹尧在当地剿匪的时候,不慎受伤,伤势严重,纵然是救回了一条命来,可是留下的创伤严重,根本无法再继续公干,所以特地的上了奏折向皇上请辞,提前辞官还乡。 这一切当真是快的人措手不及。 前一刻还在羡慕年家从龙之功,鸡犬升天,日后富贵无边,结果一转眼,年家顶梁柱年羹尧就废了。 年家除了年羹尧之外,也有其他人做官,可却没有年羹尧这般的权势,他这一辞官还特干脆,军权等一应事物全部交出去个干净。 胤禛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 他曾经想过很多回,如何把这个由自己养大的毒瘤给铲除,可偏偏是让他意料不到的结局。 年羹尧他的确是忌惮防备着,可是他也需要着他,所以一边他给着他权利地位养着他,一边暗暗的防备谋算着,就连……就连他所喜欢的人,他的孩子都在内。 可如今…… 得偿所愿?他高兴不起来,然而又松了口气。 “贵妃娘娘,对于您哥哥的事情,真的是让姐姐也跟着痛心。” 早晨请安的时候,思央就料到了这一点,瞧着李氏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她把眼神扫了过去,实在是懒得搭理她。 李氏在心中呸了声,得意个什么,年家都要败落了,看她还能笑到几时。 “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些也是在所难免,年总督武将出身,其实现在回乡颐养天年也是不错。”钮钴禄氏笑着道。 瞅着钮钴禄氏那张温柔的笑脸,李氏就觉得碍眼,不就是在装么,前脚害人,这后脚就好起来了,钮钴禄氏这才叫毒呢。 思央转头看了眼钮钴禄氏,扬了扬眉:“熹妃姐姐不知道四阿哥最近怎么样了,伤好了吗?” 钮钴禄氏的笑容一顿,接着掩唇轻声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伤筋动骨一百天,四阿哥刚能下地,那时候真的是吓坏了我。” “那就好。” 钮钴禄氏心里面咯噔了一下,不知怎的她觉得有些不安,又看了眼思央,可是她端着茶盏吹着热气,慢慢的品茶,看起来很平静。 她突然感觉,年氏变的不一样了。 年氏进府邸的时候年纪最小,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最宠爱她,也让她的性子被娇惯的厉害,说话也直来直去,可是自从进宫以后,似乎就变了,变的让人捉摸不透起来。 乌拉那拉氏坐在主位看着这一切,眼眸泛着冷意,思央恰好看到这点,眯了眯眼睛。 “你年家倒了,你拿什么来救哀家的十四。” 思央出了永寿宫就被太后的人请来了永和宫。 一上来,乌雅氏倒是十分直接。 看着乌雅氏眼中的悲愤,思央淡淡一笑:“太后都不遵守你我之约,臣妾还以为你已经终止了这项合作。” “你……”乌雅氏一噎,她知道思央说的是她生产之事。 当时乌雅氏的确是没有出全力,知道她差点出了差错也是后悔,毕竟思央死了,她的十四怎么办,后面她就将查到的消息给了思央,认为也是尽力了。 乌雅氏摊倒在椅子上,抚着额头:“现在跟哀家说这些没用,你已经是无用之人了,你认为哀家会让你随意的戏弄我。” 本以为会利用年家的权势,能救她的十四脱离幽禁之苦,可没想到年家这么快就倒了,让乌雅氏实在是恨的浑身发抖。 思央很淡定,拿着永和宫的点心吃了块,想要喝水,却发现连杯水都没倒。 “太后此言差矣。”思央无奈的放下手,对着乌雅氏轻摇了摇头:“只是年羹尧倒了,年家可没倒。” “年羹尧就代表你整个年家。”乌雅氏这点还是清楚的。 “臣妾知道太后心心挂念的是什么,那不如您就等等,反正一时半会你也没办法弄出十四爷,就看看接下来,十四爷他怎么被皇上放出来。” 乌雅氏眉头一皱,年家如今大势已去,还能有什么作用,可思央镇定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 “你真的能?” 思央眨眨眼:“一切看太后的了,咱们有来有往,您啊,不要太让臣妾失望。” - “四阿哥您慢点。”小高子在后面跳着脚追着前面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二三岁左右,身着皇子衣袍,听着后面小太监的叫喊,也能知道其的身份。 “鬼叫个什么,爷都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了,不就是出来活动筋骨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少年,也就是四阿哥弘历,转身来瞪着眼睛对着小太监呵斥道。 小太监被骂低着头不敢反驳,可是想了想后还是小声的提醒:“四阿哥熹妃娘娘吩咐过了,您的腿没恢复好,不能乱动,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弘历闻言一哼,伸出自己的腿来,用力的踢了踢,再用力的跺了跺脚,地上灰尘被跺的扬起:“看见了吗?根本一点儿事都没。” “哎呦,四阿哥呀,您不能这样。”小高子手忙脚乱的扑上前去,抱着四阿哥的那条右腿,说话都哆嗦:“主子哎,都说您伤没好透呢,这要是被熹妃娘娘看到,可不得打死奴才。” 瞅着小高子都要哭出来的模样,弘历踢了他一脚:“去。” “那你就少说两句。” “是,是是。”小高子不敢叫了,就怕他主子有犯拧。 68.三穿[08] 呼哈——呼哈—— “前面这是做什么?”弘历走了几步后, 发现竟然来到了演武场, 不由探头往前看。 “主子您可不能去,那肯定是里面武教头在教其他阿哥公子们骑射呢。”小高子一看不好,感觉想拦住, 但已经晚了。 弘历在房间里面憋了两个多月了, 其实他腿上的伤根本没有说的那么严重,都是他额娘非要往重的说,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不过才十几岁,就算再懂事,憋这么久也耐不住性子了, 就算自己现在还不能尝试,去看看总行吧。 “五阿哥的动作都非常好。” 弘历刚踏进演武场就看到武教头对着一人夸赞着,这也是正常的画面,不过他看着就不得劲了。 他和弘昼的关系还不错,两人时常在一起, 但自己养伤这段时间他却没有去看他一眼,后来知道原来是他额娘出事了,这也是情理当中,再然后听说他现在是养在皇后娘娘名下, 不过还没上玉碟。 弘历就听着她额娘说, 不能让弘昼上了皇后娘娘的玉碟, 那样就麻烦了, 皇宫中长大他自然是知道是什么麻烦, 本身他也不在意,弘昼一向都是跟在他身后玩的,他觉得应该不算什么,可是…… 那个教习弘昼的武教头原本是他的。 “五弟。” 弘昼一抬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弘历,若是往常他自然是笑脸相迎,可这回他骑在马背上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 “四哥。” 弘历本身对自己的武教头,现在在教弘昼就有些不满,又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更加不悦了,他走到了近前,见弘昼还不下马,皱眉看他:“五弟刚才好技术。” 弘昼不是不想下马,他个子还没开始抽呢,上马就费劲,要武教头帮忙,下马当然也是,见弘历过来,想了想后到底没喊武教头帮自己下去。 “四哥夸奖了,弟弟怎么能比的过四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弘昼心境也有很大的影响,额娘一向和熹妃娘娘要好,可落难被冤枉却没有一个人出头帮她,如此之下他对以前马首是瞻的四哥也有了改变。 额娘贬为常在,他又被暂养在皇后娘娘名下,有人说他要是成为了皇后的儿子,身份那就是一步登天,弘昼觉得那样或许能救他额娘呢。 弘历觉得弘昼这话像是在嘲笑他骑马受伤的事情,扭头看着旁边的武教头,终于是没忍住:“五弟的武教头是换了。” 弘昼这会儿也感觉到了,弘历说话不大一样,武教头? “四哥别误会。”弘昼想了想后,还是下了马,落地后解释道:“四哥受伤静养,弟弟我的武教头前几日伤了手,暂时没办法教我,就暂且顶用四哥的武教头。” “是吗?”弘历笑了笑,抬手摸着弘昼的马道:“四哥我都好长时间没活动了,刚才看到五弟的马术,不如今日我兄弟二人就赛一场马如何。” “主子……” “你闭嘴。”小高子刚想说话,被弘历给瞪了回去,他只看向弘昼。 “四哥你的伤。”弘昼一脸为难。 弘历直接指着那武教头:“把爷的马牵过来。”这是不打算给弘昼说话的余地了。 “三阿哥,那边四阿哥要和五阿哥赛马。” 弘时已经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了,但他皇阿玛刚登基还忙不到他的事情,所以他还在皇宫居住,听身边的小太监说,也只是随意是在武场那方向扫了一眼。 “不过是赛马,就让他们……” 嘶—— 一声高昂的马叫引得全场闻声望去,却只能看到两匹同样高大健硕的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弘时的眼瞳一缩。 “啊——” “快,快宣太医。” 演武场顿时乱成一团。 “那边怎样了?”思央拿着一只玩具,逗弄着床上躺着的福沛,看着小东西咧着嘴傻笑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香岚微垂头道:“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四阿哥和五阿哥赛马,不知道怎的四阿哥的马突然就发起狂来了,撞到了五阿哥的马上。” “不过五阿哥身子灵敏,关键时候跳下马,虽然摔伤了但不严重,倒是四阿哥……” 思央逗了会儿后,停了手,看向香岚,让她继续说下去。 “四阿哥也是可怜,他被两匹马挤在了中间,听说伤的不轻,情况不容乐观。”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思央感叹。 香岚头更低了。 思央望了她一眼,坐直了些:“觉得我狠心了。” “啊。”香岚一抬头,望进思央的眼睛内,快速的跪了下来,慌忙道:“没有,奴婢没有这个意思,这些都是她们咎由自取,奴婢只是担心,我们的动作太大,会不会被皇上发现,现在舅老爷已经辞官,宫里面很多人都盯着娘娘。” “就算年家还在,本宫都是被他们重点盯着的对象。” 思央太了抬手:“起来吧。” “你不用担心,本宫既然做了,就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了,那些人啊,真当本宫没有脾气,敢在我生产的时候出手,就要有这个觉悟。” 香岚听这么说,再看思央的模样,心稍稍放下了,她也恨透了那些人了,如果不是主子当时机警,就真的如了她们所愿了。 当天就有消息传了出来。 太医说四阿哥的腿保不住了。 没错,就是那条他两个多月前才摔的右腿。 也是四阿哥倒霉呀,偏偏要去赛马,被两匹马一撞,右腿被夹在了中间,一半的骨头都撞碎了,除了把腿截了,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不然性命都难保。 “她不是说儿子伤的重吗?这回如愿了。” 思央在翊坤宫听到消息后,淡淡一笑后自语着。 这件事情的后续就严重多了,胤禛在听到弘历的腿要截肢后,差点站立不稳,他其实对这个儿子抱有很大的期望,毕竟弘历康熙都是夸赞过的。 现在他抱有所望的儿子废了,怎能让他不心疼,然而都无济于事了。 暴怒的胤禛,直接将当日演武场的所有在场的人全都重罚了一遍,弘昼首当其冲,胤禛亲自动手鞭打一顿,关禁闭,没有旨意不得出来。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皇上说三阿哥身为兄长,却眼睁睁的看着弟弟们赛马受伤,大骂了一顿后,还让三阿哥择日出宫,三阿哥的府邸都没修好,现在出去也不知道住哪。” “你操心什么,总不会让堂堂阿哥睡大街的。”这回好了,一箭双雕,钮钴禄氏已经不成气候了,李氏没逃掉,不,还有一雕,皇后这回就是有心思也不敢露出来了,五阿哥至少近几年都别想得到胤禛的青眼。 思央点了点指尖,看着脚步不稳的扑来的福惠,弯腰把他抱起来,在他脸上香了一口,将他放在炕上,那边福沛刚睡醒,两兄弟脸对脸,默默对视。 “两个小阿哥长得可真像。”香岚惊奇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亲兄弟呀。” “六阿哥和七阿哥就差两岁,后面会不会越长越像双胞胎。” “不会。”思央摇摇头,看她小儿子的长相,估计会是个小胖墩,一顿饭都要吃两个奶娘,这小东西可别是个小饭桶。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思央一扭头就看到胤禛跨步进来。 “见过皇上,臣妾正在和香岚说福惠和福沛不亏是两兄弟,长得真的是像呢。”思央泰然自若的起身行礼,拉着胤禛坐下说道。 香岚小心的瞥了眼胤禛,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悄悄放下心来。 胤禛看着炕上的两个儿子,福惠看到他还在炕上歪歪扭扭的行了个礼。 “皇阿……阿玛。” “福惠乖。”摸了摸儿子的脑门,胤禛闭了闭眼睛,胸口的郁结少了些许。 “皇上这几日伤神了,喝杯参茶吧。”思央把刚端来的参茶奉上。 接过茶盏,感受着上面的温热,胤禛没忙着喝,握住思央的手,眼神温柔:“朕,好些日子没来瑶儿了。” 自从年羹尧出事后就没进过她翊坤宫了,要不是她贵妃头衔在,还有两个小的,后宫那些捧高踩低的,还不知道怎样呢,就这样李氏动不动就话中夹刺,在思央直接动用身份教训后,发现胤禛也没有动静后,才把尾巴又夹了起来。 思央微笑着摇摇头:“皇上日理万机,哪儿能事事都顾得上臣妾呢,不过皇上到底是身体重要,您也不要太操劳了。” 听到思央只字不提四阿哥,让胤禛舒心了些,其实他一直都下意识的不想要来翊坤宫,心中有着抗拒,可去了几个妃嫔哪儿都提着四阿哥的事情,让他心烦,最终还是来了这里。 胤禛盯着思央那依旧娇美的侧脸,忍不住开口:“瑶儿你会不会怪朕。” “嗯?”思央不明所以看他,好笑道:“臣妾怪皇上什么?都说了,臣妾知道皇上国事繁忙,只恨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怎么会怪您呢。” 不,不是的。 “唉。”胤禛摇摇头,最后把手中参茶一饮而尽后,沉默了片刻道。 “瑶儿,今夜朕便歇在这儿吧。” 是夜。 月凉如水。 烛光在灯罩下,发出微弱的暖光,映照在素色床幔上,现出了一道纤细柔美的身影来,一阵抖动,一直纤细柔白的手,从床幔中伸出,轻巧的掀开幔帘,露出她的面貌来。 去除了旗头,长发被放下,纵然光线暗淡,可依旧能看出女子那芙蓉之姿,娇美的动人,起身的她穿好了鞋子,没有动身,而是回头看向床内。 床上还躺着一人,此时正是熟睡,她刚才的动静并未惊醒他。 小心的将幔帘遮掩好,思央起身把架子上放着的烛台端了起来。 烛心晃动,将她只着了单衣的却依旧曼妙的身姿,在地上印出了道影子出来。 脚步轻盈的走到一旁的案桌前,香炉的香依旧灭了,思央将盖子打开,把一旁准备的一杯水倒了进去,看着浇透后,把盖子复又盖上,端着烛台放回原处,自己脱鞋重新躺回床上。 思央对着胤禛那张脸看了片刻后,翻了个身背对着。 她接手了年氏的人生,可不代表接受一切,人生可是自己的。 皇上夜宿翊坤宫,打破了宫里面说年羹尧倒了,贵妃也将失宠的传言。 并且当日皇上封赏已经辞官的年羹尧,晋级为一等公。 这点没有人反对,这些年年羹尧的确战功赫赫,现在受伤功退,所有兵权上交,他这个一等公也无实权,所以册封的算是异常和谐了。 如今三阿哥被骂一顿赶出皇宫,四阿哥又废了,五阿哥被皇上不喜,纵然六阿哥七阿哥年纪,但也让一些有心人惦记起来。 “主子,现在咱们会不会太扎眼了?”香岚忧心。 “谁觉得咱们扎眼的想要拔出,尽管来好了。”思央还就等着那些女人出手呢,否则她怎么反击,至于胤禛…… 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 胤禛继位后,一直都在消除异己,巩固地位,对曾经一起夺嫡的兄弟们,除了站在自己这边的怡亲王,其他几位都各自有自己的下场。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的兄弟都不是善类。 69.三穿[09] 胤禛在做皇子的时候就十分懂得韬光养晦, 与诸位兄弟维持着表面的何其, 同时暗中和多位朝中大臣有着密切的交往,对待康熙那也是至纯至孝顺。 不管其中有多少做戏在其中,但他成功了, 一切的努力都有了很好的回报, 他成为了帝王,大清王朝万万人之上的君主,掌握着无上的权利。 从历史上来说的话,胤禛算是清朝除却康熙之外,少有能力的皇帝了,没有他的话也没有后期乾隆王朝的盛世, 也算是他把自己治理下的大好江山全部都交给了儿子,只可惜,弘历登基之后,并未能帮他老子把这个天下继续的守护好,后期这个败家子皇帝把大清亏空的厉害, 才延续了后面一代不如一代,直至那个屈辱的年代。 从皇帝这个角度上来说,思央也是承认胤禛可以算的上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但却并非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所以为了自身的利益, 她和胤禛注定是站在对立面的, 当然, 这一点暂且就不用表现给他知道了。 现如今胤禛最忌惮的年羹尧, 已经把手中的权利放下,兵权全权的交还了回来,这个威胁就算是除了,再加上胤禛的登基也有年羹尧不可磨灭的功劳在其中,种种关系之下,往日再多的介怀都会被去掉。 毕竟他才初登基,年羹尧放权,年家最有实权的人退下了,剩下的人占有的官职都无关紧要,胤禛要是再不依不饶的赶尽杀绝,会落人话柄的,所以他只会嘉赏,而且别忘记,后宫当中,思央可是生养了两个阿哥,还是在胤禛子嗣不丰的情况下。 后宫当中的女人们,一开始得知年羹尧辞官后,还非常的高兴,认为这回思央等于没了依仗,没办法继续高调了,不过后期的胤禛封赏年家,这么看起来,年家就算没有实权,还是深得圣心,再加上六阿哥七阿哥,真正夹着尾巴的反倒是她们了。 “奴婢听说熹妃娘娘,在恳求皇上去民间找神医给四阿哥治伤。” 自从出了月子之后,思央最喜欢的就是抱着福惠,给他读书听,虽然他这个年纪还没能认字,但她找来的书都是一些寓言小则,名人故事,听听也无妨,而小福沛就放在床榻上,爬来爬去的,旁边自有宫女看着别给他磕碰到。 听了香岚的话,思央停下话,笑了出来,笑声中听不出来什么个情绪,不过她紧接着话就多有讽刺了:“熹妃娘娘也是慈母之心,只不过如今四阿哥的腿都截掉了,就算是找来神医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把四阿哥的腿给长出来。” 香岚也跟着掩唇一笑,然后皱了皱眉道:“主子说的可不就是,只是皇上到底是心疼四阿哥,还真的是答应了熹妃娘娘的要求,派人前去了,还不知道能找个什么样的神医回来。” 胤禛答应了。 思央顿了下,摇摇头道:“皇上也是怜惜熹妃,毕竟她就四阿哥一个命根子。” 香岚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她心里面还是默默的给主子的这话来了个解释,熹妃娘娘的年纪虽然不算太大,但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四阿哥一个孩子,四阿哥废了的话,的确等于毁了她的全部心血,就算想要再生一个,也不知道有这个心,能不能有这个命。 当日思央生产,后宫的女人几乎都出动了,可见她是碍了多少人的眼,稳婆这边所有的证据指向的是裕嫔,她现在降了位份,等同于被打入冷宫,儿子被寄养在了皇后名下,但因为弘历的伤,弘昼被厌弃,皇后如果起什么心思的话,暂时也不敢翻浪。 从太后乌雅氏手中得知,稳婆的真正幕后之手是齐妃李氏,虽然弘时也因为弘历被波及,可这还远远不够。 好吧,思央仔细想了想,胤禛就这三个稍长一点的儿子,残的残了,弃的弃了,她暂且就不在这方面着手,免得动静太大,被人给注意到。 其实思央最想知道的是,那日胤禛到底有没有也参与其中。 她有一种感觉,胤禛就算没有动手的话,也有漠视,乌拉那拉氏在那次纹丝未动,却很可疑,她不认为这位皇后整日吃斋念佛就真的一心向善了,大阿哥死后,皇后多年无所出,这个年纪可以肯定是没有再生的可能了,如果她想要日后稳妥她皇后的位置,在不能生的情况下,养一个儿子在身边是很好的选择。 也不知道拿裕嫔当替死鬼,这其中有没有这位皇后的手笔呢。 一个两个的,还真的是不省心。 凝神思索片刻之后,思央道:“最近后宫这些人安分了起来,熹妃和齐妃都心挂着各自的儿子,暂且就先看着吧。” “是。”香岚轻点了点头。 当前的情况,对思央万分有利,接下来她只需要慢慢的等待就好。 雍正元年十月,青海蒙古和硕特部右翼首领,罗卜藏丹津发动叛乱,传来的消息上说,局势十分不好,驻扎西藏边军兵请求朝廷平叛。 胤禛得知这一切之后,在朝堂上大动肝火,当即下旨命名将岳飞二十一世孙,岳钟琪和抚远大将军延信前去平叛。 然而大军前去两月,传回来的是战败的消息,罗卜藏丹津在岳钟琪和延信刚到达西宁,得知消息后率军偷袭,两军立刻刀枪相交,战乱当中为保护延信,岳钟琪被罗卜藏丹津一箭射中,重伤垂危,延信慌乱当中只能匆忙撤离。 出师未捷的消息传到紫禁城,更是让胤禛震怒非常,但叛乱一日不平他心难安,紧接着又派遣了几名大将前往西宁接应延信和岳钟琪二人。 等到援军赶到的时候,延信因为要顾虑岳钟琪的伤势,再加上多方变故,竟是被罗卜藏丹津逼的不得不败退西宁城。 沿途这么一耽搁,竟然是让青海叛军统领罗卜藏丹津,和准格尔部落首领策妄阿拉布坦,联合在了一起,共同抵御清军,一时之间战事交着在一起,十分紧张。 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一直都没怎么好过。 岳钟琪保住了命,但身受重伤的他是没有办法带兵打仗了,已经被胤禛派人接了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延信。 延信,正黄旗人,清太宗皇太极曾孙,爱新觉罗皇室中人,算起来的话和胤禛也是同一个辈分,不同的只是分支而已。 虽然延信曾被胤禛册封为抚远大将军,还派他把十四爷胤祯的抚远大将军,军印接管了下来,可胤禛并不是很信任他,否则当初怎么会让年羹尧接了另一半的兵权,其中的原因则是延信和胤祯的关系,私底下十分的要好。 这回打了败仗,岳钟琪也是为了救延信受的伤,胤禛等他们回来之后,直接将延信发落,撸了官职,但因为他好歹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胤禛就革令他在家中闭门思过反省,间接的算是关了起来,同时他的子孙降为红带。 思央在得知了朝堂上的消息后,静静思索了一会儿后,秘密写了一封信让人带出了皇宫。 前线战事紧张,罗卜藏丹津和策妄阿拉布坦,如果长期的结合在一起,对清朝是一个十分大的威胁,毕竟自从清军入关以来,每一代皇帝都尽量的希望把西藏蒙古等部族安抚好,还不惜让清朝的格格远嫁和亲,万一时间长了,战争带动蒙古那些表面平和,内里不安分的人就不好了。 可是战事一直都没有多大的进展,这情况除了一开始的失去先机之外,也和带兵打仗的将领有关。 如果思央没来的话,这一战应当是年羹尧带兵,现在年羹尧已经辞官退下,岳钟琪也重伤修养,一时间能拿出来的大将还真没几个。 就算有,偌大的国土也有多个地方需要看守,也不能只顾着这边的叛乱,还要防备蒙古众部落。 然而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提议让固山贝子十四爷胤祯,,带兵去前线平叛。 在这一点上,有人说十四爷曾经就带兵驻扎过西藏,还平定过准格尔首领策妄阿拉布坦,折腾出来的叛乱,虽然没有彻底将其剿灭,但都认为,如果派遣有作战经验的十四爷去的话,定会很快的将战事平息,也能让朝廷和百姓安心。 此话一提出来,却引得胤禛大怒。 他与几个兄弟的夺嫡之争,万分辛苦,好不容易自己赢了,兄弟们都仰着他鼻息生存,为了巩固帝位,他也不得不对亲兄弟们做各种措施。 纵然胤祯是他一母同胞他也不大打算放过现在让他放了胤祯不说,还要放他去前线,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他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此事被驳回不说,还将提出建议的大臣怒斥了一顿。 “一个两个的,朕都是白养了,这么一群人。” 胤禛一下早朝就怒气冲冲的来到了翊坤宫。 这几日他来这边倒是很勤快。 翊坤宫内两个儿子在,大的聪明伶俐,小的虎头虎脑,看着他们两个,胤禛只觉得憋闷在胸口的怒气,都平息了些。 “皇上是为了青海战事烦心。”思央端了杯茶过来,好让胤禛消消气。 端过茶水,胤禛也没有在乎其他一饮而尽后,脸上还带着一丝薄怒。 “平日里面为了一点儿小事,斤斤计较,争吵不休,真的到了正事的时候,一个个的就没见出声,临到头了,馊主意倒是不少。” 这个‘馊主意’指的就是让胤祯带兵的事情吧。 如今胤禛的那几个兄弟们,大王爷胤褆在康熙还在的时候就被幽禁起来,胤禛登基也没有放了他,算是顺水推舟,前废太子胤礽同样如此,诚郡王胤祉被派去为康熙守陵墓,敦郡王胤俄也被圈了起来。 现在也就廉亲王胤祀,和固山贝子胤禟还在朝中。 当然之所以二人在,也是胤禛为了稳固人心所为,只要他抽了空子,这两个也是跑不掉的。 思央听了胤禛的一通抱怨,没有贸然的出声,胤禛现在说这一通也不过就是因为内心憋不住,可不是想要谁给自己建议。 不过…… “臣妾还记得皇上前些日子还说过,想要让九爷前往西宁驻扎,现在战事吃紧,怕是要往后延一延了。” 胤禛眉头皱了皱,这段时间内忧外患,忙他焦头烂额,差点儿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他的确是下令让胤禟去西宁驻扎,这也是想要把他暂时外放远远的,免得他留在这里再和胤祀等人,整出幺蛾子出来,不过胤禟因为他母亲曾经是四妃之一,性子也是相当桀骜,他下了命令之后,还敢拖拖拉拉的不动身。 如今倒是好了,西宁战败,他算是逃了一劫。 “若是令兄还在朝中的话,朕也不必为此头疼。”胤禛突然说。 这时候想起来年羹尧的骁勇善战了,思央心中微嘲,不过在看到胤禛那眉宇间都放不下的忧色后,脸上出现了欲言又止。 这正好被胤禛看在眼中,拉过她的手温言道:“瑶儿有话但说无妨。” 思央有些不好意思,叹了口气后轻声启唇:“皇上这些天,为了国事烦心又操劳,臣妾是后妃不得干政,不过也在前朝的事情,传在后宫也听了一耳朵。” 胤禛没说话,眼神示意思央继续。 “皇上之所以不同意十四爷带兵,也是怕掌控不住十四爷的性子吧。” 胤禛的眼神随着这一句话,瞬间暗沉起来,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若是旁人自然是要胆颤心惊的跪倒谢罪了。 旁边候着的苏培盛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十四爷的事情,皇上一听到就心情不好,就连现在太后都不敢在提,也亏得贵妃敢直接说出来。 思央面上也出现了惶恐的神色,连忙跪倒,口中却道:“皇上息怒,请听臣妾一言。” “咿呀~” 在榻上爬来爬去的福沛,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像个小乌龟一样,挥动着四肢想要爬过来。 胤禛在小儿子身上看了眼,深呼吸一口气,弯腰把思央扶了起来,:“朕和你之间,哪儿有什么不能说的,瑶儿说,朕来听听看。” 思央顺势而起,回握住胤禛的手,略有些委屈的道:“皇上是君,臣妾终归是妾,有些话的确不当说,但臣妾也实在不愿看着皇上为难。” “朝堂中都想快些的把战事平息,多人提议十四爷领兵,这一点上,臣妾知道皇上心中不痛快,但要是继续僵持下去,恐怕也事态会让人更为难。” 这些胤禛怎么不知道,就是如此,才更让他气恼。 瞅了瞅他的神情后,思央把微翘的嘴角按捺了下去,继续道:“说来,十四爷终归的皇上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纵然皇上和十四爷中间有重重误会,还不是当初十四爷遭受了廉亲王等人的蛊惑,否则怎么就让你兄弟失和了。” 兄弟失和,纵然有其他数字的原因,这其中也少不了,德妃康熙的搅合,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朕不能放他。”沉思良久后,胤禛摇了摇头,这回倒是没生气,声音却是很平淡。 如果放了胤祯,他有了兵权,对他的威胁很大的。 “皇上不过是让十四爷去平叛而已,他府上的人可都留在紫禁城中……”思央适时的点出一句,未尽之言。 “嗯?”胤禛一愣,紧接着极快的看向了思央,眼眸眯了起来。 思央被盯住,微微赧然低声道:“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十四爷就算再对皇上有气,也不敢拿江山社稷做玩笑,毕竟这是祖宗费劲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宗族亲人都在,他也要多顾忌些。” 胤禛沉默了,思央没再说,提点也就到这一步,不管前者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倒是镇定如初。 “看来朕是要好好考虑一番了。”胤禛把眼视线移开,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身边的小儿子身上,伸出手来,在他的脸蛋上挠了挠,很有几分慈父的样子。 “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多嘴就好。”挨了过来,思央拿着帕子把福沛嘴巴边上流的口水擦掉,另一边状似无意道:“太后现在专心礼佛,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也好了不少,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为了皇上也把对十四爷的挂念藏在了心里面。” “臣妾刚生下福沛的时候,福惠还闹了小脾气呢,不过几天功夫,看弟弟看的比我这个额娘都要紧,到底是亲兄弟,骨血都是相同的。” 胤禛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些话听在心里面,但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吧。 “主子这是要帮着太后把十四爷救出来?”香岚以为思央这样做,是为了和太后之间的协议。 “不是。” 可是思央的回答让她一脑袋雾水。 让胤祯出来,总的来说,对思央是没有好处的,现在的局面对她很有利,不过,事实要防着万一,还得谨慎些好。 端着一杯清茶,倚着窗栏,看着院子内的景色,思央微微笑了笑:“先给咱们的太后娘娘,卖个好吧。” 70.三穿[10] 思央对胤禛说完那话之后, 好几日都没有动静, 而朝堂上自从胤禛大发脾气之后,众位大臣也知道皇上是不想要放过十四爷,也就没敢多话, 可是前线战事吃紧, 也不能不做措施,否则继续放任下去的话,会引发更多的事情出来,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想也知道,纵然那番话有点戳中胤禛的心思,也不可能让他这个疑心病这么重的人, 一下子就想开的,索性思央也没有再管了,就看他后面怎么做了。 每日好好的教养着福惠、福沛,已经占用思央众多时间了。 当然了,后宫的那几个不安分的女人, 同样需要她费点心思盯着。 不过几日之后,当胤禛去了一趟永和宫之后,太后隔了几天突然就病倒了,再之后在朝堂上, 胤禛竟然是意外的下旨召胤祯从寿皇殿回来, 给出的理由是, 太后病重, 身为人子, 胤祯应当侍疾。 这一道旨意下来之后,其中有人就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些不寻常出来了,但都默默的把小心思都隐藏了起来,静静的观看事态的发展,再下结论。 胤禛登基之后,觉得兄弟们的名字和自己撞了,就全部把他们前一个‘胤’字改为,音几乎相同的‘允’,思央的记忆里面,胤祯是撞了两个字,都会被改掉,不过现在却只是改了前面的字,后面却没动,这其中为何她猜测应当和太后乌雅氏当初的病重有关。 胤祯……哦,不,现在应该叫做允祯。 再次踏入皇宫这块土地,他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他被囚禁在寿皇殿看守皇阿玛的梓宫,他了解他的好四哥,此人睚眦必报,夺嫡之中,吃了他不少暗亏,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他呢。 所以,他都已经有了被幽禁一辈子的打算,可没想到,竟然……有给了他机会。 “允祯,你把额娘的话听清楚了吗?”乌雅氏想过很多,胤禛回怎么放了她的十四,却没有想到会是用这样的方式,她现在想起来思央所说的话,现在可以说是真的要实现了。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乌雅氏现在也说不好了,她本来还对年家败了,思央当是没用了,如今看来,却不能妄下结论。 “额娘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允祯真的是以为额娘快要不行了,内心异常紧张,后来才发现原来并非如此。 谁心中没有野心呢,当初允祯被自己的皇阿玛封为抚远大将军,还称他为大将军王,他以为自己定是那个上位之人,后来……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出乎他的预料。 皇阿玛的去世,四哥的登基,还有一系列的打击报复。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了解,乌雅氏伸手摸了摸儿子消瘦的脸庞,眼中满是心疼:“不管你当初的抱负有多大,现在你也应该要认命,你四哥登基成帝已成定居,当初额娘也不相信这一切,可是……” “可是您还是接受了。”允祯抿了抿唇,胸膛聚集着的一团郁气,告诉他不是这么容易就放下的。 “你不要在拧着性子来了,现在有了机会让你四哥放你出来,那就应该珍惜这一点,别像老三和老十一样,那真的是会关着一辈子的。” 乌雅氏也看透了,只要她的十四现在能出来,她也就满足了。 往后的事情,再慢慢从长计议就是。 “如果当真让你带兵去青海,你可千万……” “额娘。”允祯不悦叫了一声,打断乌雅氏的告诫,本想说的话,在看到乌雅氏比往昔苍老的面庞后,心中一酸,动了动唇后道:“儿子明白,儿子不会做出损伤大清社稷的混账事。” 有了这个保证,乌雅氏总算是放心了。 固山贝子允祯,衣不解带在太后病榻前侍疾多日,终是让太后病有起色,念起孝心,皇上特允许他搬回京城府邸,也准其重回朝堂。 “臣妾可是把对太后的保证做到了。” 请安的宫妃离开后,思央留了下来。 乌雅氏目光复杂的看了思央一眼,最后不置可否的一笑:“哀家还真的是看走眼了,年家,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能让朝堂中人提议允祯带兵,可不是真的偶然。 思央听完后,扬着眉梢看乌雅氏:“太后怎么这么说,臣妾的娘亲现在,可是无一丝实权。” 是没有实权,年羹尧是倒了没错,但这么多年年家的经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毁了的,后宫当中年家的女儿生养了两个小阿哥,谁难道真的是把年家给略过去了。 对于思央的装傻充愣,乌雅氏闭了闭眼睛,沉声道:“说说吧,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接下来…… 思央摸了摸下巴,多看了乌雅氏眼后,沉思片刻道:“臣妾只需要太后帮一点小忙就好了。” “噢。” 离开永和宫后,思央想着刚才和乌雅氏之间的谈话。 所谓的小忙,其实也的确是小,熹妃现在不足为惧,齐妃暂且要等等,倒是皇后却是思央想要好好关注的了。 别看这位皇后貌似面慈心善,她幕后所做的可不少。 年氏那两个没了的孩子,可不是意外的早夭这么简单。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切都解决了才好。 “主子。” 想的太入神了,让思央忽略了周围,直到香岚的提醒她才回神,往前定神一看,眼中略诧异。 胤禛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不过却是准许了允祯来永和宫探望太后,没想到在这儿竟是碰上了。 允祯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胤禛的宫妃,他是掐着宫妃晨昏定省的时间进宫的。 “见过贵妃娘娘。”允祯先行礼。 思央稍一打量允祯,与年初时候那匆匆一面看,这位康熙的得意儿子,看起来面上沧桑了不少,身上当初从前线回来所带有的凶煞锐气也没了,也不知道是隐去了,还是在关押当中磨灭了。 “十四爷不用多礼。”思央点了点头,回了半礼。 当抬头时候,与那双深沉的眸子对视上后,思央就明白了。 那双眼睛中所蕴含的东西……,它还在,只是藏的很深。 “本宫刚从里面出来,看太后娘娘的气色尚佳,十四爷也要多放宽心。” 允祯淡淡的颔首,不欲多言。 看出来他对她不感冒,思央弯了弯唇:“那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贵妃娘娘慢走。” 就在两人交错而行的时候,允祯眉锋一蹙,侧头来拱手开口:“多谢上回贵妃娘娘,对皇额娘尽心的照顾。” 上回? 思央在原地顿了片刻,没想通,不过允祯在说完话后,就已经进了永和宫内了。 “主子,十四爷所说的是不是太后年初的病重的事情。”香岚小声提醒。 “唔。”点了点下巴,思央觉得怕是这个,当时都说她怀着身孕侍疾,肚子里面的小阿哥带来的福气呢。 几日之后,意料之中胤禛册封了允祯为宁远将军,带兵平叛,不过允祯只是副将,主帅是鄂尔泰,并且军中还有几位副将都是胤禛安排的心腹。 为了就是防备允祯,可见他还是很不放心这个弟弟的。 在大军前往前线的时候,胤禛把本来要发配到西宁驻扎的固山贝子允禟,派遣去汤山守陵,还派人监控住,廉亲王允祀虽然在朝中担任理事大臣,不过被众多琐事缠绕,根本无暇分心其他。 “哼,我这个好哥哥啊。” 关于这些,带军前往边线的允祯在得知后,也不过是讽刺一笑,内心略苦涩,该如何说呢,如果当初登上大宝的人是他的话,该如何做…… 其实都好不了。 不过,他四哥还真的是够小心的,再怎么着除非有万全的机会,让他能彻底的翻身他才有可能出手,否则的话,只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他还不想就这么认输了。 对于其他几位兄弟…… 夺嫡之初,允祯说实话,并没有对那个位置有什么觊觎,他与八哥交好,再加上那时候的四哥不显山不露水,一心为了的是太子,两方正好是处于对立面,兄弟二人又因为额娘的缘故多有不和,他年少气盛,一心想着和这个亲兄弟争斗,不知不觉深陷其中,等再回首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没有办法挽回了。 最先是想帮着八哥允祀,可后来允祯的心就变了,除了八哥被皇阿玛当着朝臣大骂一通,无缘帝位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都被他记挂在心上。 曾经先废太子被一废,那时候朝堂上众臣,有多半都支持八哥,八哥自己也觉得有十分的把握,意气风发,还直接当着他的面和允禟允俄几个商量,如果他登上皇位的话,那就奉允禟的额娘宜妃娘娘,作为皇太后。 好,八哥那时候的背后种种的成功,都的确少不了九哥的支持,但他可也一直掏心掏肺,从这一点开始,允祯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面已经有了隔阂,宜妃和他额娘关系又不好,宜妃真的成为皇太后,他额娘怎么自处,再说,八哥连自己的额娘都不曾考虑过,心中怕也是有嫌弃他额娘出生低微吧,有道是儿不嫌母丑呢。 更或者,后来想想,他们几个其实对他是四哥一母同胞兄弟,到底还是存着一丝防备的吧。 回忆收拢,允祯跨坐马背,勒住缰绳,回头遥遥一望,远远的还能看到紫禁城巍峨的城门。 他会凯旋而归,到时候就不信,他还有理由圈禁他。 自从十四爷允祯和鄂尔泰带兵支援西宁边线后,交着状态的战争也有了明显的变化,事实证明,允祯的确是一位十分了得的将领,也不愧当初的康熙称他为大将军王。 燕去燕返燕归来。 转眼又是一年春。 “御花园的景色是越发的好看了。” “去年皇上登基的时候,江南那边上供了好些奇珍异草,润养了一年,今年就赶上花期了。”香岚扶着思央在御花园当中一边赏花,一边闲聊。 扶着一朵开着正鲜的话,俯首轻闻了闻,思央闭了闭眼睛,赞道:“的确很不错。” “贵妃娘娘真是有闲情逸致。” 再好的闲情都被这突然闯进来的声音,扰了清净。 思央回身望去,就看到齐妃带着一众宫女迈着小步子走近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齐妃纵然再不愿,她也要承认,思央比她位份高。 “起来吧。”而思央对这个礼,受的一点儿都不矫情。 眼波流转,思央视线在齐妃身边众人一扫,这来的还不止她一人,身边还跟着几个低位份的嫔妃。 “瞧着今日的天气好,妾身就领着众位妹妹们来逛逛御花园,没想到遇到了贵妃娘娘您了。”以往的时候,齐妃因为自己是先进府邸的老人,在思央面前一直都以姐姐自称,后来进宫之后有段时间还没改过来,但直到她的儿子被骂出宫后,思央不但养着两个儿子,在皇上面前一直都荣宠不衰,慢慢的她也改了口。 “那也是巧了。” 齐妃看着思央那张越发显得娇嫩的脸蛋,心中涌现一股嫉妒的情绪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就算是抹了上好的胭脂水粉,看起来都比不上人家的滑嫩,也难怪能勾的皇上整日留念在翊坤宫。 这些话齐妃也只能在心中腹诽了,好在,皇上国事繁忙,暂时还没有广开六宫选秀的意思,不然再进一些,年轻漂亮的小主们,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她们这些老人的位置了。 “妾身看那边凉亭的景色不错,贵妃娘娘,不如我们一道去坐坐。” 思央眼睛眨一下,齐妃今日有些不大寻常啊。 “嗯,也好。”那就看看她想做什么吧。 齐妃身后跟着的都是小位份的小主,哪儿有说话的资格,见这两位拿定主意,当然是连连点头附和。 “前个在路上正好看到贵妃娘娘宫中的奴才们,带着六阿哥在玩耍,瞧着没多久,六阿哥长的可真好,走路更稳当了呢。” 拿过鱼食碗,捻了点鱼食撒入凉亭下的池塘,思央轻笑道:“福惠生来体弱多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本宫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心血才将他养好。” 齐妃听着眼睛闪了闪,又道:“现在贵妃娘娘算是放心了,六阿哥活泼聪慧,七阿哥又健壮的很,日后必定是越发的惹人疼爱。” “哪儿的话,三阿哥如今都能帮着皇上处理朝事了,本宫这两个皮猴子,还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让人省心呢。” 说起三阿哥,齐妃果然笑的灿烂了起来。 “也是皇上看重,三阿哥刚成年,也是需要好好锻炼锻炼。” 她的弘时,因为熹妃那个瘸腿的儿子连累,惹得皇上生气,好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她从中好一番搀和,总算是让皇上把这事情在心里面过了去,不但对三阿哥气消了,今年年初还让弘时在户部办公,这可让齐妃高兴坏了。 要知道,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是领了户部的职位,现在让弘时也去,其中还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呢。 三阿哥的年纪大了四阿哥五阿哥六七岁,当然这两个已经齐妃不放在眼中,她担心的是思央身边的两个小的,岁数是差了十几岁,可她还没忘记,皇上那时候的夺嫡是多么残酷,一切隐藏的威胁,都让她不得不在意。 思央把齐妃脸色的得意看在眼中,唇带浅笑。 自顾自的说了一通之后,齐妃对上思央的眼神之后,尴尬的轻咳一声,忙找了个话题转移走,她也不想自己情绪太过外露,免得把心思都暴露了出来。 “呵呵。”齐妃别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后,突然道:“对了,贵妃娘娘可听说了,熹妃为了四阿哥的腿找了一位神医回来。” “神医?”思央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几分兴趣的表情来。 见状齐妃就来了劲了,挨着近了些。 “那神医据说开了一副药,还真的缓解了四阿哥动不动腿疼的毛病呢。” “可是,除非有灵丹妙药,否则谁能让四阿哥的腿重新长出来。”思央摇摇头。 齐妃一听,甩了下帕子:“谁说不是呢,但熹妃就跟魔障了一样,非说这个神医可以,还说人家是什么隐士高人,会修仙炼丹,这分明就是……” 话说一半,齐妃左右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凑近思央。 “妾身觉得不靠谱,也不知道熹妃给皇上怎么说的,竟然让那个神医留下了,还寻了个空宫殿让他好好研究制药,贵妃娘娘你说是不是太……不靠谱了点。” 其实齐妃更想说的是,这简直就像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戏码,如果是熹妃一人就罢了,皇上竟然也有相信的意思,她不好说皇上,只能委婉的表达了一下。 思央听完后,暗中笑了笑。 71.三穿[11] “熹妃也是一片慈母心肠, 看起来是有些过了, 不过你刚才不都说了,那请进宫内的神医不是让四阿哥的腿疼毛病,缓和了不少了吗?” “或许真的是有几分本事也不一定。” 听着思央的话, 齐妃在心里面撇了撇嘴, 在这儿装什么呢,她就不行,当初熹妃暗中做出来的手脚,思央没有一直记恨着,限制说这些,也就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吧, 齐妃自己也同样如此。 “唉。”将手中的鱼食碗放到一边去,思央站起身走了两步:“四阿哥经历了那种意外,也的确让人心痛,熹妃这样做到也无可厚非,就让她自己折腾个念想吧。” “还是贵妃娘娘说的是, 不过,妾身也就是担心,熹妃这些下去,太过执念了, 还有……” 还有皇上在其中。 听出来齐妃话中的含义, 思央笑看她一眼:“皇上英明神武, 怎么会轻易的被旁人的小把戏遮了眼, 本宫想, 那也不过是为了让熹妃有点安慰罢了。” 皇上会这么做? 齐妃不大相信。 但是左右看思央不安她的话往下接,觉得没多大意思,扭了扭帕子之后,就不再提了。 “齐妃娘娘来给主子说这些做什么?”回去的路上,香岚不解。 “想拿本宫当枪使。” “啊?” 捻着一朵花在手中把玩着,思央把唇角微勾:“齐妃想的长远着,她的三阿哥逐渐长成了,想给他谋划后面的路。” 香岚终于是明白了,一脸愕然:“齐妃娘娘是不是想的太……” “不远。”思央摇摇头,眼中有着深意:“皇上的身体本就不好,当初夺嫡之时,他也算是费尽了心血,也难怪对一个突然出来的神医都这么热衷。” “所以她想的是周到,不过,本宫可不愿放任她。” 熹妃的确是有血魔障了。 弘历是她的命根子,她一心的希望,在府邸的时候,费劲心思的怀孕,生下,小心翼翼的护着养大,她处心积虑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可没想到一朝一夕之间,她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了。 在知道弘历的腿必须截掉时候,她还在自己的景仁宫病了一场,后来病的浑浑噩噩的时候,有小宫女说,在自己家乡那里有个道观,道观里面住着一位道人,年纪多大无人知晓,可是此道人却本事却十分的了得,一手医术治病救人相当的有神效。 起初,钮钴禄氏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可后来听说,这道人不但是医术好,还会炼丹,从那边的老人估算,道人的年纪起码都过百了,简直是个活神仙。 这么一听之下,钮钴禄氏的心就活络了起来,她不是没想过再生一个孩子,那样也有盼头,她不想自己的弘历就真的成了和硕淳亲王那样,明明那个位置本来是有一争之力的,可是太医告诉她,早年生四阿哥的时候,伤了身子,再孕的几率不大。 所以,再三思索后,钮钴禄氏在仔细的盘问了那小宫女之后,去请求了皇上,好在皇上怜惜她,应了她这个要求。 最近宫里面别的大事没有,算是风平浪静,要说真的有什么的话,就是皇上竟然对炼丹感兴趣了起来。 胤禛喜欢佛法,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没想到竟然对道法也有这个兴趣。 起初在得知这些后,朝中大臣惊慌了一下,历史上被沉迷炼丹的皇帝,有几个是好的,若是那些已经被人实验过的补药也就罢了,怕就怕那个捣鼓皇上炼丹的就是个江湖骗子。 好在,虽然皇上被丹药迷住了,可对政事上也不马虎,新皇手段也不比先帝软和,大家想了想之后,就没有提出劝说,因为有消息灵通的知道,那炼丹的神医,主要为的是四阿哥的腿伤,他们还是不去戳皇上的伤口了。 如此放任之下,胤禛也对丹药越发的上心了起来。 后宫女人们本也是担心,但是后面发现,这个神医还是有几把刷子,有几位后妃身上有些隐疾,被开了几几副药后,竟是也有好转。 然后又有了传闻。 说熹妃钮钴禄氏,把神医找进宫,根本不是给四阿哥看腿伤,而是希望自己能再孕,这下还没有孩子的后妃都有了小心思,就连皇后都不列外。 思央对这一切都维持着漠不关心的状态,她静静的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这些日子,胤禛对丹药越发的执着了,除了上朝批改奏折之外,对后宫翻牌子的事情也不热衷,很长时间没来翊坤宫了,她正好乐得不用准备东西。 不过最近思央也比较忙碌,福惠三岁了,需要好好的教导了,毕竟时间也不多了。 四月的时候,西宁传来消息,清军大捷,罗卜藏丹津和准噶尔部落策妄阿拉布坦,集结的大军被清军,一举打的溃败逃散。 可是罗卜藏和策妄阿拉布坦还是逃了,逃到了准噶尔内地避难,没有个万全的准备,准噶尔这块难啃的骨头暂时是咬不下来的,先帝康熙三征准噶尔,也没能彻底的消除它的隐患。 于是在得知战事平定后,胤禛立刻的招大军回京。 五月主帅鄂尔泰,副将允祯,凯旋而归。 胤禛重重嘉赏了有功之臣,但也在同时卸掉允祯兵权,他还是对这个弟弟很忌惮的,册封了他为和硕谦亲王,其他的却并没有再提。 亲王头衔是不错,可看情况,没准备给其他官职,众人默默垂首,没敢说话,鄂尔泰纵然这段时日和允祯相处,相当佩服他的才干,可他明白皇上的心思,只能按下想要说情的念头。 翊坤宫。 “皇上今日面上时时带笑,想必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胤禛这几月难得来一次,思央也把面子给足了。 “还是被瑶儿看出来了。”胤禛的确很高兴。 “缘妙真人……当真是个难得的神医。”他感叹道。 思央一脸的好奇,眨眨眼:“臣妾早就听说这位真人了,不过一直都未得见,据说一手医术了得,给宫里的姐妹们都一一开药方调养了身体呢。” 这么一说胤禛也发现了,后宫嫔妃有点脸面的,都基本找过缘妙真人,就思央没去过。 不过,不用多想,胤禛也知道,那些嫔妃所求的是什么。 “瑶儿要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也可以去找缘妙真人瞧瞧。” “缘妙真人是熹妃给四阿哥找来看病的,臣妾觉得自己身上一些小病小痛找太医就够了,既然皇上都说的是神医了,那自然是不好无端打扰。” “唔,瑶儿说的也有道理。”胤禛点头:“一直被叨扰,的确是会乱了缘妙真人的静修。” 此番谈话后,没过几日,胤禛就下令,后宫的嫔妃们不准许随意的去打扰缘妙真人,只有皇上的命令才有这个权利。 这下后宫嫔妃们,有消息灵通的知道皇上去了一趟翊坤宫就下了令,心中恨的牙痒痒,可也无可奈何。 现在后妃当中,暂时还真的是没人能撼动贵妃的位置。 “有这个闲心就好好的管着她两个儿子。” 永寿宫内,皇后知道消息后心中很是不悦。 缘妙真人这个神医出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很是不以为然,可是听着其他后妃身上的隐疾都有了好转,钮钴禄氏找了神医调理身体,看能不能再生一个。 听来听去的,乌拉那拉氏也起了心思。 她是正宫皇后,无比尊贵,可是没有儿子,再尊贵又如何,自从她的大阿哥夭折后,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并没有好结果。 听着神医真神,皇后本想暗中去找,毕竟她都这把年纪了,说出去也不太好听,可这回被思央一搅合,根本没有办法偷着来。 想了一通之后,乌拉那拉氏一拍椅子的扶手,高声道:“来人啊。” “去养心殿找皇上,务必请皇上今晚来永寿宫,就说本宫有事相商。” 她必须快些了,齐妃那个贱人,这几日尾巴翘的老高了,不就是三阿哥得了皇上的赏识,如果她的大阿哥在的话,哪儿有这些人蹦跶的余地。 “皇这几日都在皇后的永寿宫。” 思央睡了个午觉,起床后,坐在梳妆镜前,让香岚给她梳发,主仆二人还闲闲的说着宫内的闲话。 “看来,皇上对嫡子还是很热衷。” 胤禛的心思很好猜,如果说他最喜欢的孩子,应该就是他和乌拉那拉氏,所生的大阿哥了,但那个孩子命薄,后面弘历又表现的十分聪慧,他觉得很满意,但现在弘历也废了,弘时倒是大了,但并不是他心中满意人选。 弘昼和思央身边的两个小的,估计都还没有被胤禛放在心上过。 如今要真的能跟乌拉那拉氏生一个的话,估计他是愿意的。 且不说这些,平定了青海叛乱之后,胤禛进一步的将手中的军权集中,外患暂且除了下去,内部又多次的施展手段,巩固他的皇权。 这些主要体现在,继续对他的那些夺嫡失败的兄弟们,实行圈禁降旨,胤禛夺嫡的道路上,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廉亲王允祀,登基后为了安定人心,并没有第一时间对允祀下手。 但却慢慢的开始把允祀的左膀右臂减除,允禟被放去守陵墓,紧接着敦郡王允俄被圈,多罗郡王允裪被降爵,一系列后,胤禛终于准备冲又是兄弟,又是对手的允祀,动手了。 可是他在对允祀下手的同时,却是再一次的把允祯给圈了起来。 康熙的梓宫已经在遵化皇陵下葬,汤泉现在是允禟被关着,所以允祯又被关进了景山寿皇殿。 给出的理由是骄纵跋扈,纵容府中人,侵扰百姓,同时还追加罪责,青海平叛之时,竟然让罗卜藏丹津和策妄阿拉布坦,双双逃脱,罪加一等。 得了,胤禛这个摆明了就是找茬,当初大军凯旋回京之时,他按捺下来没发作,是因为允祯好歹是立了功劳,现如今,有了个时间段将其抵过去,现在再来拿捏允祯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和硕谦亲王这样的加官进爵,都已经封赏过了。 胤禛还是没有办法放过允祯。 太后又病倒了。 从得知和硕谦亲王允祯,又被关在了寿皇殿后,她没压住火气,直接跑到了胤禛面前争论,母子二人这两年好不容易才修复一点的母子情,这一下子全部都挥霍掉了。 母子俩大吵一架,太后要求胤禛放了允祯,但已经下了命令的胤禛,拒不同意,下了的旨意,就没有更改的意思,这下子更让太后大动肝火。 胤禛的帝位已经稳固了,太后也没有办法奈何他,回到永和宫,气怒之下,就病倒了,听到消息后,思央觉得太后怕是想要用孝道来压胤禛。 如果真的是能压住的话,当初乌雅氏都快病死了,胤禛也没有要把允祯放出来的意思,这一次自然也不用轻易妥协。 太后病重,皇上政事繁忙,后宫的嫔妃们,自然是少不了去帮着尽孝。 本应该皇后带头的,可皇后这几日也身子不舒服,所以轮着就变成思央顶着去永和宫了。 其实,思央怀疑,皇后身体不好是假,她怕是在宫中备孕,说的这些推脱之词。 “太后您的性子还是太急了,怎么就跟皇上争论起来,看看现在,已经无法收场了。” 胤禛与允祯不对付,除了夺嫡当中,两人站在对立面,互相下绊子之外,还有德妃这个当额娘,给与两个儿子的感情不对等的原因在内。 不对等的是胤禛。 这一点,小心眼的皇帝一直都记着呢。 现在乌雅氏又为了允祯,跟他闹脾气,他心里面能畅快才怪了。 “咳咳……” 乌雅氏这回是真的病了,只要想到自己大儿子对小儿子所做的事情,她就是又气又怒,这会儿看着床边坐着的思央,一双眼睛紧盯着不放:“你,你明明,说过……” “诶。”思央打断乌雅氏的话:“太后可不能把这件事情,赖在臣妾的身上,十四爷的确是被放出来了,可是谁让皇上老是疑心他,要怪的话,只能怪您当初,让两个儿子心生间隙,背道而驰,如今这般水火不容,到底还是你的错。” 乌雅氏不说话了,她的视线变的模糊了起来,面上出现了一种,回忆的神色。 “是啊,那时候胤禛刚回到我身边,我要不是因为心中的那道坎……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眼泪从乌雅氏的眼中流了出来。 “太后。”乌雅氏身边的嬷嬷,抱住了她安慰:“您也苦啊,要不是佟佳氏非要跟你抢皇上,怎么会……” “都是冤孽。”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乌雅氏只感觉痛心不已。 思央看着这暮,默默的摇了摇头,的确是冤孽呀。 乌雅氏哭了一通之后,突然挣开了嬷嬷,直勾勾的盯着思央。 “你有办法对不对。” “嗯?”微微挑眉,思央轻笑:“太后怎么会这么说,臣妾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你要的,哀家都可以给你,你只要……”乌雅氏话语哽咽,缓了口气才道:“只要我的十四能好好的。” “唉,太后一片慈母心肠,臣妾明白,可臣妾真的救不了十四爷,皇上既然两次圈了他,那就表明了他是铁了心了,谁也没办法。”思央是满脸的无奈。 乌雅氏如何不知道,可是她,她怕自己要再不想办法的话,等到她一旦百年西去后,她的小儿子真的会被大儿子圈禁一辈子,她死了,胤禛就会更加没有忌惮。 “太后,其实臣妾也就跟你明说。”视线从乌雅氏身上转开,思央嗤笑了一声:“只要皇上在位一天,他根本不会放过十四爷的。” “不会放过……”靠坐在床上的乌雅氏,被打击的浑身无力,目光放空,口中喃喃,声声悲戚。 “如果……” “如果什么。”乌雅氏敏锐有急切的看她。 并没有立刻的回答,起身坐到床沿边,思央抬手给乌雅氏身后的枕头扶正些,挨近的时候,唇凑在她的耳边。 “如果……有新皇登基,当然可以大赦天下……” 这句话的信息,让乌雅氏怔愣住了。 思央勾了勾唇角,没再多话,退开来。 “你,你竟然这般大逆不道……”指着思央,乌雅氏一时没有找出话来,她一直都知道思央的野心很大,可没想到她竟然主意已经打到了这个地步。 直起身,思央冷眼对着乌雅氏:“太后说错了,是您要救十四爷,臣妾不过给您提个可能的办法,现如今,皇宫内院,臣妾身为贵妃,有育有两位阿哥,日后只需……呵呵,也不知道有那么一天之时,被幽禁的十四爷,还有没有这个命被放出来。” 话到此处为之,就看太后如何选择了,两个儿子,她只能选一个。 如今的情况是可以徐徐图之,但其中的障碍麻烦,实在是碍眼,一次性除了最好。 后宫沉静下来,太后的病越发的严重了,太医看了后并没有起色,后来胤禛把宫中的那位神医派了过去,虽然没有药到病除,但病情稳了下来,这回神医又让人称赞了一番。 胤禛也是毫不吝啬的大加赏赐。 与此同时,景仁宫中传来,熹妃有喜的消息。 熹妃多年肚子都没动静,被神医调养后,竟然怀了,这下算是让各宫嫔妃们都炸开了锅。 不过最感到心塞的应该是皇后乌雅氏了。 她想要再生个孩子,都特意的把此事告知了皇上,特地的让神医重点顾着她,没想到她一直吃着药效果还没显出来,熹妃却有了消息。 景仁宫这几日是上下欢腾,一改四阿哥断腿时候的暮气沉沉,钮钴禄氏脸上的喜色想遮都遮掩不住。 “娘娘,这是新腌的梅子,您尝尝,可酸了。”宫女端过来一叠蜜饯。 钮钴禄氏笑着捻了一块放进口中。 “都说酸儿辣女,娘娘这么喜欢吃酸的,一定是小阿哥。”旁边人谄媚道。 眉宇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吃了两块梅子之后,钮钴禄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淡淡道:“这梅子的味道本宫尝着正好。” “对了近日把宫里面都给看好了。”钮钴禄氏对自己这一胎非常的重视,就担心有人见不得她。 “娘娘放宽心,宫内的一切奴婢都仔细的看顾着。”身边的心腹保证着。 “那最好。”抚摸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钮钴禄氏眼中满满都是自得。 思央耐心的等待了几日后,终于从永和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啧,难为太后了,再怎么样,到底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 “主子为何一定要帮着太后呢?”香岚看的清楚:“就算是咱们自己谋划,也游刃有余。” “你不懂。”思央轻摇了一下头:“大清朝这些满人,各个眼高于顶,自认为高人一等,以免到了后面,那些人蹦跶的让我头疼,还是现在铺条好走的大道。” “这样吗?”香岚似懂非懂。 思央笑看她一眼,不再解释。 “那,那熹妃娘娘……” “怀了就怀了,先观望着吧,也许有人都已经坐不住了。” 思央的话说了还没几天,景仁宫就出事了。 钮钴禄氏在自己的宫里小院溜达的时候,脚崴近了一个小坑里面,差点摔倒,虽被人及时扶住,可也动了胎气,躺在床上的她立刻阴谋化,认为有人陷害与她,整个盘查她景仁宫内人。 这么一来,还真的抖落出几个可疑的人来,其中就涉及到了齐妃李氏。 72.三穿[12]一更 清穿年贵妃 此人是谁, 思央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看他的行为举止,还有身上的装扮,应当也不是常人。 “王爷不必多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 但刚才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喊他的, 思央可是听见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 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 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 也不本宫一人场地, 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 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 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 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思央要不是真的是,对薛平贵这种男人丝毫兴趣都没有的话,还挺想顺着他的意思跟他一起去寝宫,不但有利于自己,还能看到玳瓒扭曲的脸色,何乐不为。 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和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同床共寝,所以略微思索就顺着玳瓒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对,陛下刚登基,日夜操劳,妾身为实不该多让您费心。”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他在听了后,看了看两人,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把温婉贤良,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73.三穿[13]二更 清穿年贵妃  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和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同床共寝,所以略微思索就顺着玳瓒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对,陛下刚登基, 日夜操劳, 妾身为实不该多让您费心。”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他在听了后,看了看两人,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 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 把温婉贤良, 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 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翠儿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看去,桥下是一排的梧桐,枝叶繁茂,难道那里还藏了人不成。 见自己的喝声没有把人叫出来,思央略感不悦,一双微挑的杏儿眼都眯了起来。 一排梧桐树挨着近,各个一人都抱不过来,一抹靛青色的衣角从中闪现出来。 翠儿看见后惊讶的捂住了嘴,还真的是有人啊,再之后就是心慌,刚才她们说的话,该不会…… 思央面色不改,轻拍着安抚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处,等着那人现身。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74.三穿【完】 清穿年贵妃 闻言, 李怿脸色一收,瞪了她一眼, 眼神却还是问温柔盯着思央的小腹, 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里面还没有成型的小生命。 “本王这是高兴。”高兴坏了。 啧, 这称呼都变了。 看他还想要把脑袋都贴到她身上去,思央受不了, 推开他道:“行了, 没完没了了。” 被推开的李怿也没有不悦, 见思央要起身, 立刻就着手扶了上去:“你现在可不比以往, 行事做派都要小心些, 现在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的待在宫中养胎……” “对了, 你的吃食方面也要派人盯着, 这些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几个得力的人进来。” 啰啰嗦嗦一堆, 思央听着他一条条的详细叮嘱,倒是没有打断他, 来自孩子父亲的关心, 她当然不会拒绝。 “放心。”思央半依在李怿怀中, 思央抚了抚小腹, 唇带浅笑:“现在不过是刚怀上, 此事不宜声张。” “对对, 先稳了胎再说。”听到好消息被炸懵了头的李怿,这会儿也算是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想到如今他们的状况,不由的眯了眯眼眸,脸上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近期的话,你就不要和玳瓒公主那边起冲突了。” “她这一时半会的怕也是抽不出空子对付我。”思央摇摇头,嘴角抿了抿,眼眸微抬:“乘着现在玳瓒对薛平贵的不满,你可以着手准备了,等到我坐稳胎后,可以借此机会让咱们的陛下,下决心把西凉军这个隐患给解除掉。” “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臣必然不会让娘娘失望。”大掌包住了思央的素手,两只手共同的都放在她的肚子上,李怿语气极尽温柔,然一双眸子却是逐渐幽深起来。 近期玳瓒的动作是越发的频繁起来,或许是也察觉出,薛平贵对她的防备,宫中流传帝后和谐,皇后为陛下充裕六宫,实为母仪天下表率。 这些对玳瓒而言,都相当的刺耳,她没那么大度,一个王宝钏已经让她难以忍受,更何况后宫如今还多了这么多的女人,可她再怎么气愤也无用,一个贵妃难不成还能管得了皇帝纳妃的事情上来。 先是王宝钏,再是后宫嫔妃,再加上薛平贵迟迟不肯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玳瓒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点。 身为西凉公主,就算西凉军权现在都握在薛平贵的手上,可她本身就是个例外,这些日子私底下暗中派人,频频活动,已经联系了西凉的好几位大将,那些人都表示愿意为她这个公主马首是瞻,同时表达了对薛平贵这个皇帝的不满。 自从刺客一事后,薛平贵就把宫中的禁卫军统领就调换了,换成了他新提拔上来的汉人,朝堂中也开始打压西凉官员,重用他人,已经引得西凉官员的很大不满,在一得知玳瓒有想要将薛平贵推翻下去的想法后,一个个的都表示了很大的支持。 从此处,西凉人也把自己的野心给露了出来。 在薛平贵没有统一中原西凉的时候,两国交战不停,西凉野心勃勃,从来都没有放弃要侵占中原国土的想法。 也是因为有玳瓒这一层原因在,他们才忍耐着,可现在薛平贵透露出不想要让,拥有西凉一半血脉的皇子继承皇位,他们就坐不住了。 “万一西凉军反了该如何是好?”翠儿在思央身后把这些暗中来的密保都都看在眼中,心里面担忧的不行,以前她还不在意,可在知道小姐有孕后,就不得不多想了。 “西凉人始终是个隐患,要是在中原待久了可不妥当。”把信折了一道,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慢慢的燃成灰烬。 “小姐您的意思是……?”翠儿有点不大懂。 “西凉与中原不和已久,此次不过是凭借薛平贵和玳瓒才能并合在一起,假若没了玳瓒,他们可就不受管服,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趁早的滚回去。” “那样岂不是便宜了西凉人,到时候回去,岂不是还要和咱们过不去,他们还会是玳瓒公主的后盾。”翠儿焦心道。 挥了挥烟味,思央盯着地上的黑灰,片刻后眼中带着寒意:“来都来了,想走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宽心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甘睡,有人比咱们更着急呢。” - 太极殿内批改奏折的薛平贵现在是如坐针毡,翻开一张张奏折,其中的一些讯息,结合自己所派人调查的一些,他的那张脸阴沉的几乎滴水。 “贵妃一直在和外界人联系?”他询问着下方跪着的人。 “回陛下,西宫的确是和宫外通信频繁。” 砰! 手握拳重重的砸在书桌上,薛平贵一双眼中,怒火烧的旺盛,紧抿着唇又翻看了几张纸,胸膛急剧的起伏,那些折子上奏的说中原境内西凉军近日的动态颇多,那模样看起来,有反动之心,再加上玳瓒西宫传来的消息,薛平贵就算是想要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她真的是敢呐,这是想要造反吗?”咬着牙薛平贵捏着手中纸张的力道,几乎是要将其揉碎了。 内侍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劝慰:“陛下息怒,此事还待好好查证。” “什么查证。”薛平贵一把将面前的奏折都挥在地上,狠狠道:“她这一切不都是明摆着,朕就是不明白,朕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了。” 内侍蹲下来捡着地上散落的折子,拿起其中一本,稍稍一顿后递到薛平贵面前:“贵妃娘娘或许是因为此事,对陛下心怀芥蒂。” 薛平贵拿过来一看,眼瞳狠狠缩了缩后,半响都没动,折子上写的并不是什么新奇事,而是被他留下后观请封太子一事。 “原来还是为了朕这个位子。” 人一旦沾了权利这个的毒/药,想要放下就难了,薛平贵同样如此,联想他在西凉做的委屈国主,如今身为真正的天子手握重权,号令天下,怎么可能把这一切放弃。 有人觊觎,那更应该早日除掉。 玳瓒这些日子过的不好,她开始发动西凉部下,慢慢对薛平贵施压,要让他立太子,可惜此事一直都未有进展,反倒是一些部下竟然开始自作主张的调动兵马,让她恼火不已。 她再怎么恨薛平贵,却没有想过直接的造反,在她看来整个天下日后都会是她儿子的,能兵不血刃最好,眼下的好办法就是让薛平贵立她的儿子为储君,其他的再徐徐图之,现在被这些人如此胡来,岂不是让她在宫中寸步难行。 正在玳瓒骂着部下的时候,宫内一个晴天霹雳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你,你说什么?”紧紧揪着阿雅的衣袖,玳瓒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阿雅咬着唇,吞吐的回道:“刚才玉坤宫传出消息,皇后娘娘她,她……怀孕了。” “不可能,不可能,王宝钏怎么会怀上孩子。”玳瓒满目血丝的大叫起来。 纵然阿雅在听到后,也不相信,可这的确是真的,心疼的扶住她,叹气道:“奴婢证实了,确实是真的,皇后娘娘已经怀孕三个月,并且太医说胎像平稳。” 一直以来玳瓒仗着自己是西凉公主,还给薛平贵生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儿子感到傲然,现在这些要被打破了。 失魂落魄的她慢慢的被扶着坐下,紧咬着下唇,却是突然想到那次思央对她说的话,如果由着王宝钏生下嫡子的话,薛平贵会怎样?会立下她的儿子做太子。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边忧愁,那边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可乐坏了,一直在玉坤宫陪着,直到思央说要休息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有殷切道。 “宝钏你要好好的安心养胎,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日后生下来就是朕的嫡子,地位尊崇。” 这句话最后原封不动的被传到了玳瓒的耳中,至于她的心情,思央是可以预料的。 朝堂中因为思央这一胎,开始暗潮汹涌。 西凉一派极力上奏立大皇子为储君,而中原众大臣,则是觉得一切等皇后生产后再做定夺,毕竟自古以来,嫡庶有别。 西凉一派以长幼有序,可他们这些话,根本不是那些引经据典一肚子墨水的中原文臣的对手,三两下就败下阵来。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最后薛平贵一锤定言,大皇子年幼还需再历练几年,立储之事延后再论。 “不过皇后娘娘心境豁达,实在是令人佩服。”李怿又道。 “此话怎讲。”思央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李怿唇畔勾勒似有若无的弧度,静静睨着她:“今日有人传出,皇宫昨夜中出现了刺客,差点儿伤了娘娘贵体……”说着他又笑了声:“不过现在看来,娘娘应当是没有受到惊吓。” 瞟了身侧人一眼,思央眉梢轻挑,试探道:“汝南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李怿摇头,很是坦然道:“灵通算不上,这事情满朝文武都知晓,臣也是刚好听了一耳朵。” 这么快宫外都有传闻了,依照思央的预料,薛平贵肯定是要把此事压下去的,然而现在却是传的沸沸扬扬。 其中固然别有他人作为推手,故意为之,但这位刚回京城的汝南王,能在短短时间就得知确切消息,倒也不简单。 “那么王爷对此有何高见?” 显然是没料到思央会这么问,李怿稍稍怔了下,紧接着避开了她的视线,望着远处:“陛下初登基,难免有些人包藏祸心。” “本宫看到是未必。”思央见他想要扯开,又慢悠悠的给拉了回来,长叹一声,略忧愁的道:“倒也不瞒着王爷,昨夜那刺客冲着是本宫的玉坤宫而来,所幸他被抓了,拉下面罩一看,长得是一副西凉人的面貌,可是吓坏本宫了。” “是吗。”李怿完全没看出来,这和他闲闲扯着话的皇后娘娘,脸上有一点儿被吓坏的样子。 思央没理会他话中的一点嘲意,温婉的秀眉,蹙着,带上轻愁:“王爷您看本宫受尽苦楚,才得了这份荣华,现如今每日提心吊胆,哪儿有你说的这般自在。” 自在不自在,李怿不好妄下结论,但前面他是十分认同的。 “对于娘娘和陛下之间的往事,臣略有耳闻,娘娘性情贞烈,令人钦佩。” 素手捏着帕子,假意的抹了抹眼睛,思央一副被人深知了解感动的模样:“王爷能这么说,也当是性情中人。”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话虽然翠儿都听得懂,也晓得意思,可总觉得其中怪怪的。 “此地虽偏僻,但也是后宫之地,王爷还是早回吧。”远远的看到一道身影小跑来,思央微顿后说道。 眯了眯双眸,李怿点了点下巴:“多谢娘娘告诫。” “小姐汝南王不会听到咱们说的话了吧。”都走出老远了,翠儿还在回头张望,揪着扶着思央的手都紧张的攥紧了些。 “他?”思央脚步顿下,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还在桥上,负手伫立,在她看来的时候,还示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也无妨。”淡色的唇瓣抿了抿,勾出一抹浅笑来,从容自若的回身。 李怿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眉目渐渐肃然,眸中隐有阴鸷闪过,脚步一动顿住,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方绣帕,触手揉了揉脸上若有所思。 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跑上桥,掐着腰喘气,口中埋怨着。 “王爷您可让小的好找。” 这个小太监是给汝南王领路的,有事情被叫走,半晌后想到自己的任务,满头乱窜的找人。 “噢。”李怿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绣帕收了起来,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那还真的是让公公辛苦了。” 小太监扇着风,还想要说什么,然而在一接触到面前这位的目光之后,脸上一僵,冷厉的视线让他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紧接着就是心虚上头。 “没,没什么,这都是奴才应该的。”小太监干巴巴的扯着笑,小心的躲开他的眼神,脖子都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下颚微微一偏,移开眸光,李怿的唇角勾着一抹讽刺的弧度,淡声道:“公公还是上前带路吧,此乃后宫,本王怎好在此逗留。” “是,是是,奴才这就带路。” 走上前的小太监,在汝南王看不到的角度,低着头嘴唇动的暗暗骂了一句。 不过就是个亡国王爷,神气个什么。 对着铜镜,照看着越发恢复神采的容颜,思央感觉很满意,算起来的话,今日本该是王宝钏的忌日。 王宝钏只当了十八天的皇后,就香消玉殒,世间流传为贞烈之妇。 不过现在这样的事情,在她出现后,自然是不可能再发生的。 “小姐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这一点翠儿是分外的高兴,同时心中也对薛平贵和玳瓒更多了一分愤恨,原来果然是药有问题,不再吃那劳什子的药后,小姐就渐渐好了。 其实这么说对也,不对。 王宝钏的身体的确是操劳过度,内部有衰竭之象,若是不好好调理,生命也会在几年后消耗掉,那药就是催命符,加快了这一点罢了。 “呀,您头上的白发都少了,奴婢都看不见了。”给思央梳发后,翠儿又发现了一点。 “是吗?”抬手扶髻,思央微微含笑:“这不是很好。”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也是展开笑来,点着头附和:“小姐说的对,您这样最好。” 殿外一小宫女,细碎着步子快速走来,跪倒在地匆忙道:“娘娘,陛下驾临。” 恩? 这会儿天都黑了,薛平贵来作甚。 想是这么想,思央还是敛了心神,走出去迎接。 刚到门口后,薛平贵也正好跨进玉坤宫。 “陛下来了,臣妾有失远迎。”思央侧身盈盈下拜。 “皇后快快请起。”薛平贵快速伸手虚扶。 思央也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目光殷切的看他:“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 薛平贵握着思央的手,感受着掌中手感有变,多看了两眼,发现那粗糙的干裂的手,虽还不如往日的纤细柔腻,但却光滑了很多,骨节也小了些,倒是没有那般的不堪和刺眼。 “自然是来看望你的,你的病刚才有起色,昨夜又受了惊吓,朕怎么能放心的下。”薛平贵说的情真意切,可惜思央一个字都不相信。 在这个皇宫里面,思央能信任的人很少,像昨天晚上的大事情,自然是要交给翠儿来办。 一直都知道小姐心中有主意,可是翠儿直到昨晚才晓得,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原本翠儿也猜到了些,猜想小姐必定要和玳瓒公主一争,取得后位稳固。 然而,汝南王这一事,才让她明白,她想的还是太短浅了。 思央眼波在翠儿脸上扫了眼,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如今我们的处境你也明白,虽然刷了些小聪明,让薛平贵对玳瓒起了防备之心,可这远远不够。” 望着面前的铜镜,思央偏了偏头,修长的脖子上有着点点暧昧又鲜艳的红,彰显着昨夜的激情。 翠儿看到这些,脸红红的低下头,然后在心里面把汝南王啐了遍。 “玳瓒有一双儿女,这就是她的保障,不是薛平贵对她还心存芥蒂的话,她的儿子早就被册封太子。” “可,可有必要一定是汝南王吗?”翠儿还是不解。 将衣襟合拢之后,思央转身来,扬眉思索了下,才道:“他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首先有能力和野心,并且城府深,我想他这么多年来在汝南所经营的,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一个不好,薛平贵是要在他手上吃大亏的,现在我们和他合作岂不是正好。” “小姐当真是要把陛下从……”翠儿说话还是留着几分余地,但手中上指着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思央也是大方,直接点了点头干脆的道:“我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楚,他竟都不顾夫妻情分,狠心要我命,我又如何能让他好活??” “他欠我太多又不想偿还,我就来亲自动手夺!他既然在意这万万人之上的帝位,便就用这个吧。。” 翠儿对薛平贵可没有什么同情的,她担心的只有她家小姐,现在彻底明白她的想法后,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兴奋的激动。 “小姐和汝南王合作,有了昨夜的事情,到时候您若是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是日后出现变故,他也一定会多护你三分。”翠儿自认为的这么想。 瞧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思央也就没有打破她的想法,手轻轻的放到小腹处,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加深了。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就算已经和他发生了关系,那都不是保障,一切还是要抓在自己手中才是。 思央夜宿甘露殿的消息被传出去后,当天西宫就砸了一排的瓷器,玳瓒如何暴怒思央都可以预料到,唯一意外的是,她竟然忍住没有跑出来闹腾,这倒是难得。 “你当她学会忍耐了,这位西凉公主,现在怕是打的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打算。” 玉坤宫内殿,伺候的宫人俱都退下,连翠儿都在外候着。 思央歪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斜睨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哼道:“她要是不做些什么我才觉得奇怪呢。” 玳瓒好歹是西凉的公主,心气比旁人可高傲多了,她没有王宝钏那般痴情和死心眼,喜欢薛平贵是不假,但这种喜欢不代表可以把一切都奉上,看薛平贵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可是她却丝毫没放一点儿兵权给他,就能看的出。 “为母则强,玳瓒还有一双儿女,她当然要多考虑些了。”撑着头,思央有些昏昏欲睡。 李怿站在榻前,见她说的随意,有些好笑,掀开衣摆在旁坐下,手慢慢的搭在了她的小腹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拍开他的手,思央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他:“王爷最近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明目张胆的来玉坤宫,也不怕陛下发现后,让你的所有计划,都将会付之东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怿也没看被拍红的手,反倒是更为贴近了,轻声在她颈侧吐息:“更何况,现在陛下也没这个心思来这边吧,听说娘娘最近为陛下的后宫多充实了些美人。” “这不是应该的吗。”努力的忽视掉,脖颈处的麻痒,思央向里面偏了偏身子,懒懒的道:“作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当然是要为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充裕六宫,让皇家血脉兴盛,这可是本宫的职责。” 思央对薛平贵没心思,给他添女人,那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反正他也不一定能生出来,反倒是能因此多恶心下玳瓒也是挺好的。 “娘娘说的有理,既然如此的话,是不是应该,也要为臣多想想了。”说着他的大掌便以有所指的攀了上来。 这回思央没躲,目光盈盈的看着他,手指尖在他的胸前拨弄着,却是笑言:“本宫听闻,王爷明明早过而立,府上一没王妃,二无侍妾,坊间传言王爷其实……”眼神瞟着瞟着,就瞟到了不该瞟的下方。 李怿一顿,顺着看下后,瞬间一张脸就黑了,手在思央越发滑嫩细腻的脸上摩擦了下,恶狠狠道:“要不要臣给娘娘好好的证实一下,这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轻咳一声,思央转开视线,不搭话。 然而李怿却不愿了,事关男人尊严,不依不饶就要上手。 思央被闹腾的眉头蹙起,压下他的手,脸上无奈:“你够了。” “臣也是为了娘娘日后着想。” 被他这个歪理气的,思央没好气的瞪他,眼中含有薄怒:“不用试了,本宫清楚王爷本事。”看他还有不想罢手的意思,却是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腹部。 “王爷不是想让本宫多为你考虑吗,本宫可是考虑好了。” 嗯?! 李怿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未变,眼中却是忽然失了神,等到回过味来的时候,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思央的肚子。 思央都感觉出,他手上的颤抖,一时无言,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德性。 “惊扰了皇后娘娘,臣实乃有罪。” 来人跨步而出,完全露面之后,不慌不忙的对桥上的主仆二人拱了拱手,声音略低,眉宇沉稳。 直到看清人之后,思央心中微微讶异,此人她见过。 “汝南王不必多礼。”虚虚抬手免了礼,思央的记忆力还不错,前朝的王爷,她还记得他的身份,前几日还有过一面之缘。 走近了两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王爷一个外男,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对于她的话,微一挑眉,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王爷何罪之有,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原本正想着该如何办的翠儿,听到自家小姐的话后,抬头脸上表情难看的望着她,似乎是有些不明白小姐明明都知道那药不是个好东西,怎么还要她去端呢。 思央见她不动,看了她一眼催促:“快去呀。” “就是,让你去拿药,这都不会吗?果然是个笨丫头呢。”玳瓒在旁边跟着数落。 “可不是,也就只有这个笨丫头才能跟着我吃这么多的苦。” 玳瓒的脸色因为思央这貌似无意的话,说的一僵,再去看薛平贵,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此,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翠儿咬了咬唇,垂着头用极地的声音说:“是……奴婢,这就去。” 汤药很快的就被端了上来,在此期间,思央一直都是拦着薛平贵不放,絮絮叨叨都是说着当年的往事,和分离这些年的思念,而后者则是满目深情的跟着回忆,玳瓒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干笑时不时的倒是能稍稍附和一句。 从表面上看似很是和谐,但到底几个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谁知道。 “来,宝钏先把药喝了。”薛平贵接过翠儿端来的药碗,也不嫌弃,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舀着送到思央的唇边。 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思央却不张口,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哑着声问道。 75.封神榜【番外】 织女之搜神传  都说女子误国, 谁人知, 不过皆是他人手中棋。 她不甘! —————————————— 破败的楼阁,荒草杂生的院落。 院墙之后,是富丽堂皇的巍峨宫殿。 一道红墙后,隐隐的还能听到丝竹奏乐的欢乐声音, 其中还夹杂者女子嬉笑娇嗔的叫声,男子粗豪的大笑,可以想象那一派糜乐景象。 此地的荒凉,和对墙后的奢靡,都被门上的一把铁锁隔开, 就像是隔断成为了两个世界。 “呜呜~” 一只小白狗, 呜呜叫着, 急切的甩着尾巴在地上转来转去, 仔细的看的话,发现原来这小白狗的身边竟然昏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一动不动的侧伏在地,青丝如墨披散在身上,多了几分脆弱的楚楚可怜。 小白狗子通人性, 看着她昏厥不醒,一边叫着,一边不断的用鼻子在女子脸上蹭来蹭去,伸着舌头舔舐着。 散在脸上的发丝被蹭开,露出女子一角面容来。 杏脸桃腮, 肌肤如脂, 面如芙蓉, 一对柳叶眉若轻烟,淡雅秀气,鼻头挺翘,在下是一点粉色樱唇,这一副容貌端的是倾城之姿。 就在此时,那双卷翘又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缓缓的睁开来,水润美眸形如桃叶,清亮动人,眼波潋滟似能锁住人的心神。 耳边的叫声,还有脸上湿润的麻痒,终于是让思央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围,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之后,她并没有松口气。 “小古怪,吓着了吧。”揉了揉额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思央看着因为她的醒来,兴奋的直叫唤的小白狗子,微微一笑,把它抱了过来,伸手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 回应思央的是叫做小古怪的小白狗子,奋力的在她的手上又多舔了几口。 抱着小古怪站了起来,扫视了下自己现如今居住的地方,嘴角弯了弯。 她现在是刚入宫的苏妲己,还是无名无分,并无过错之下被纣王打入冷宫。 纣王性格暴躁,贪恋美色,外出时从海市蜃楼当中窥得两名美人,心心念念不忘,直到有人探查到二女是冀州候苏护之女,迫于威压之下,苏护只能把两个女儿进献上朝歌。 然而,朝臣中有善于周易卜卦之人,算出苏护之女妲己,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文武百官联合跪在宫外,进谏上奏要纣王铲除妲己。 心烦意乱的纣王,就这样一口允了。 打入冷宫,富贵一朝离去,再加上和自己一同入宫的妹妹凝香却是得到纣王的宠爱,也并无朝臣阻拦,这样不平衡的状态下,妲己原来耿直善良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从而被隐藏在暗中的九尾狐找到了机会,迷惑了妲己的心智,最后上了她身,一举将殷商推到了灭亡的死路上,拉都拉不回来。 迎香宫。 妲己和妹妹凝香,刚进宫就双双被封为了贵妃,那时的风光,可是让纣王后宫的那群女人各个都把牙咬的紧紧的,眼睛都给瞪红了,还想着日后,后宫有这两位苏贵妃在的话,恐怕根本没有她们的任何存在了。 谁知道,就在苏家两女风头无两的时候,苏妲己会被纣王一道旨意打入关了起来。 这好好的迎香宫,明明是贵妃寝宫,现在就变成了囚禁苏妲己的‘冷宫’。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最乐意的就是落井下石。 妲己在被囚禁在此,不准外出,旁人是可以来探视的,所以那些嫔妃们是轮流着过来,羞辱折磨,并且恐吓她。 可怜苏妲己,在冀州的时候,是冀州候苏护,苏天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生性单纯,不知世事,哪儿曾受过这等委屈。 也亏得自小因为父亲限制她的出行,在迎春宫这一角天地当中,她才能待得下去,纵然孤独她也从没有生起过坏心思,直到…… 她的小古怪,唯一陪伴着她的小古怪因为她摔倒在院子里面,昏迷不醒,为了想要救它,被杨贵妃派人杀了,不但如此,还烹成狗肉锅亲自端给她吃。 一时的错手,伤了人的性命,最后,导致了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不但是连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就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了。 不对……或许当初并非是她杀了人,而是,暗中别有‘它人’。 思央来的时间倒也凑巧,妲己身边的小古怪还没有因为叫不醒她跑去找人救她被烹杀。 “汪汪……”在思央怀中的小古怪,舔了舔她的手之后,发现在沉思当中的主人没有搭理她之后,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思央笑看着它。 王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一个失宠的贵妃,一应用度都被缩减,甚至还会克扣。 难怪殷商会灭亡,苏妲己是被纣王厌弃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是一方藩王,她要是被宫里虐待死,苏护心里面能好受,更何况当初为了二女入宫,就曾经派兵做过一场,纣王却没有因此多上点心,就是没有圣人在其中摆弄这些棋子,殷商也不会长远下去。 “好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现在想这么些也没有多大用处,思央暂时决定先把眼前难关给度过了,再计议接下来的自己的安排。 抱着小古怪起身向外走去,先给小东西找点吃的才是。 “苏贵妃您可不能出这迎春宫。”不出意外,这间寝殿外不但是门上了锁,还派了内侍把守。 思央安抚的拍了拍小古怪,从旁边开着的角门望着外面的两人:“大王降旨让本宫不许出迎香宫一步,可没说把本宫饿死在里面。” 天已经暗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点,却没有人来送饭,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遭受些折磨。 在思央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那两名内侍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想着思央现在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底气:“你乃是罪妃,哪儿有你强词夺理的地方,晚膳早就过了,现在膳房也没有饭菜,今夜就劳烦贵妃娘娘多多忍耐些吧。” 说实话,门上的那把破锁,思央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抓下来摔在这两个人的脸上,但是她现在不能,不能轻举妄动。 “罪妃?”冷笑一声,思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首冷然道:“本宫乃是冀州候苏天王之女,郡主之尊,奉旨入宫侍君,纵然不讨得大王欢心,禁足于此,可大王却并未降罪与我,本宫贵妃头衔还在,你等是要以下犯上?” “别忘记了,本宫的父亲尚在,一母同胞妹妹也还在宫中伺候大王。” 一番话下来,让两名内侍哑口无言,毕竟只是小小的内侍官而已,稍微厉害点的贵人,他们都得罪不起,想着刚才的话,让他们听着就越觉得心虚。 “苏贵妃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奴才,竟敢私自苛待贵妃。”突然一人朗声出言,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思央的视线中。 始一现身,那人便冲到了两名内侍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教一番。 “就是,让你去拿药,这都不会吗?果然是个笨丫头呢。”玳瓒在旁边跟着数落。 “可不是,也就只有这个笨丫头才能跟着我吃这么多的苦。” 玳瓒的脸色因为思央这貌似无意的话,说的一僵,再去看薛平贵,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此,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翠儿咬了咬唇,垂着头用极地的声音说:“是……奴婢,这就去。” 汤药很快的就被端了上来,在此期间,思央一直都是拦着薛平贵不放,絮絮叨叨都是说着当年的往事,和分离这些年的思念,而后者则是满目深情的跟着回忆,玳瓒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干笑时不时的倒是能稍稍附和一句。 从表面上看似很是和谐,但到底几个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谁知道。 “来,宝钏先把药喝了。”薛平贵接过翠儿端来的药碗,也不嫌弃,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舀着送到思央的唇边。 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思央却不张口,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哑着声问道。 “陛下你觉得这药能治好妾身么?” 薛平贵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错开了她的视线,淡声道:“……怎么不能?太医都说过了,你身体亏空了些,补补就好了。” “恩。”就像是被说服了,思央嘴角扯开了一抹笑容,浅浅淡淡的又似乎带有别的意味,薛平贵眼眸一闪,再看的时候就见她张开口,把那药喝了下去。 玳瓒的手揪着帕子,手关节都攥白了,两个人在这里浓情蜜意,简直就像是在提醒她是怎样的多余,明明,明明陛下本就是她的,王宝钏……所谓的结发妻子,丝毫都不能为夫君使出助力,又有何用,这一切都怪她的命不好。 “喝完药就休息吧,朕会来多看望你的。” “恩,陛下,妾身会等着你的。” 冷眼瞧着薛平贵在答应后,头也不回的和玳瓒相携离去,思央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还好吧。”翠儿在看着人都走了后,急冲冲的折回来,脸上挂着哭相:“您怎么就喝了那药呢。” “无碍。”沙哑的声音不在,转为清亮,手从被子中抽出,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一条看不出原本眼色的灰褐色的布条。 “这是……”翠儿睁大了眼睛。 随意的将布条丢在了地上,思央擦拭了下嘴角,讽道:“没病,吃什么药,把那东西处理了。” “是。”这回翠儿的应声都欢快了些,小姐原来都是有防备的,她还在一旁扯后腿,下次应该都听小姐的,她心下暗暗的想。 出了中宫,薛平贵借故还有朝事处理,先行离去,望着他背影,原本想要和他小待片刻的玳瓒,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不过她忍住了,这股气一直回到她的西宫才爆发出来。 “都给本公主滚开。”刚上的茶水被她一手挥落而下,冒着热气的茶杯随便溅落一地。 “贵妃娘娘息怒。” “什么娘娘。”西宫是玳瓒一人地盘,就是薛平贵的手都插不上来,因为这里不管是伺候的还是护卫全是她从西凉带过来的人,在这里的任何人都只会听她一人的命令。 满眼怒火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玳瓒冷哼一声,指着她们告诫:“本公主就应该是皇后之尊,什么贵妃,那也配。” 看着满屋子狼藉,还有被吓得战战赫赫的人,一人走出,叹口气:“公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样的场面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隔着两三天就要发生一回。 “阿雅,你说为什么?”玳瓒拧着眉看她,突然跑过去抓着她的手臂,不住摇晃:“为什么,王宝钏还不死呢?” 在这个皇宫当中,肆无忌惮的诅咒皇后早死,也就玳瓒一人能做的出来了吧。 阿雅从小服侍玳瓒当然知道她心中的死结,王宝钏就是这个结。 “公主她会死的。”阿雅的眼神幽暗,不断的安抚着玳瓒,声音轻柔:“她不过就是叛军之女,陛下看着往日的情分,还有多年的亏欠,才心有愧疚给她封了个皇后的头衔,可是她那有这个命来坐。” “凤印在公主这,后宫的权利就在公主的手上,她王宝钏什么都不是……而且,您放心,她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阿雅的声音就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玳瓒听着听着真的是安静了下来,脸上也开始沉思,嘴唇动着,小声道:“对,你说的对,她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忽然玳瓒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你做的事情不会被……” “公主放心。”阿雅微微摇头,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住了她:“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玳瓒有些不懂了。 阿雅脸上神情微妙了起来,凑近了些压低声道:“有一人其实比咱们更着急。” “你是说……”心突然一紧,玳瓒的眼底的情绪涌动了起来,片刻后才讽笑出声:“我还真高看他了,现在想想王宝钏还真的是够可怜的。” 嘴中说着怜悯的话,脸上可没半点同情的模样。 “所以我们只要好好的静待即可。”总算是把人劝下来了,阿雅松口气帮着她理着歪了的发饰:“公主不必心急,还是好好想着,如何在太平盛宴上,展露您一国之母的仪态才是。” “对,太平盛宴,必是本宫的主场。” 脚步急促的冲进内殿,凝香看到思央后,脸上一喜,快速的跑过去,双手展开紧紧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啊,姐姐。” “既然想我的话,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思央没有任何动作的由着凝香抱着,听她真情流露的话,微微扯了扯嘴角,语调清冷暗含质问。 “姐姐?”喉咙的哭腔一噎,凝香抬起头看向思央,盈盈美眸含着泪水,要落不落的模样,既柔美又楚楚可怜,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头看她:“妹妹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姐妹都不会不管对方的吗?” “姐,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妲己’,面上没有以往的天真憨直,绝色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多了一层冷霜一样,看着就觉得心中冒着寒气。 不由得,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后退了两步,吞咽了口口水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怎么了姐姐,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么生气的下令把你给关起来,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听我的……。” 说着说着,凝香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咬着唇难受的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生怕我再惹怒了大王的话,恐怕我也要和你一样,到时候,咱们姐妹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是吗?”思央笑了笑,扶着桌子坐下,把凑了过来的小古怪抱了起来。 “姐姐,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想办法来救你的。”凝香又道。 凝香这个妹妹,看起来十分柔弱,和妲己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妲己没读过书,不明事理,不辨善恶,所以行事也毫无章法,一般是随性子来,她也多是依着。 从容貌上来说,二女长相上有些相似,也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是凝香对比妲己的话还是要差了几分颜色。 所以两姐妹要是站在一起的话,妲己总是能吸引大半人目光,而凝香就显得黯淡了许多,长期以往凝香心里肯定也是多有疙瘩,以往在冀州的时候还不显。 那时,妲己被苏护管的严格,没几个人见过她,两姐妹共同出现的次数不多,可自从来到了朝歌后就不同了,差异也从中体现了出来。 这些从凝香多次想要引人注目,但凡妲己有一点儿错处,自己便抢先跑出来帮着认错,逢人就说自己姐姐未曾读过书,不知礼节多多担待。 堂堂冀州候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还不是徒增人耻笑,身为妹妹就是这么揭短的。 倚着桌子细细看着凝香,从头至尾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思央得出结论,她这个便宜妹妹,大概是个白莲花,还带着些女表气。 “妹妹也真的是放得开,姐姐我前脚被关押起来,生死未卜,你说两句求情的话,转身就和大王巫山云雨好不快活,完全把姐姐忘到了脑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妹妹的记性这么不好。”思央一边摸着小古怪的毛,一边柔着声说道,可谁都能听出来她其中的讽刺。 凝香的脸色因此变了变,一咬牙跑上前蹲在思央的面前,抓着思央的手:“你不要这样啊,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不是来看你了。” “没有伯邑考的带话,你会来?”低头凝视着她,思央淡淡的问。 “我,我……”对上思央的视线,凝香说不出话来了,一耽搁之下,脸上也多了层尴尬神色,撇开头小声说道:“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我姐姐,我不会不管你的,以后我也会多来看看你,你放心好了。”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现在都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啊?”凝香听着话感觉不对。 挣开凝香的手,思央慢慢的抚上她的脸颊,最后稍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妹妹真的是想姐姐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吗?” “姐姐,你你放开我……” “问你话。”思央没放开,盯着她的目光更冷了分。 “没有,我说过会找机会救你出去的……”眼前的妲己让凝香害怕,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摇着头道:“可你也知道,大王喜怒无常,上次是百官谏言,我暂时也没有办法……” “够了……”一把推开凝香,思央冷淡的道:“大王那里我并不想你求情。” “那你是……” “我要离开王宫。” 推到在地的凝香,因为思央的话瞪大了眼睛,手捂着唇,震惊的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很惊讶?”轻笑一声,思央站起身来,低头看她慢慢的说道:“我姐妹二人是被大王强要过来,原本以为可以得到无上的恩宠,没想到大王不辨是非,把我给关在这个鬼地方。” “姐姐啊,我们已经进宫了,宫内的规矩,就算你得不到大王宠爱,那也是他的女人,不可以出宫的。”凝香跟着站起来,皱眉想要劝说。 “对啊。”思央点点头:“所以,我要逃出去。” “什么……” “我让你来此见面,其实也不为别的,就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王宫。”思央打断凝香的话,直入主题。 “不可以的……” “是不可以,还是你不想。”眼神一厉,思央高喝一声,凝香被震得紧咬着唇不敢说话。 思央拉过她,唇角带笑,温柔的把凝香耳边的发丝别了过去,轻声道:“实话也不怕告诉你,现如今姐姐除了出宫别无他路可走,王宫险恶,你也说了,你我终究是亲姐妹,所以我想带你一起走。” 妲己应该对凝香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否则最后就算神智全部九尾狐夺了去,也不曾伤害过凝香,就算凝香背叛她去帮助姬昌也只是口头教训。 两姐妹面对面,凝香与思央的双目四对,眼中浮现纠结,略一迟疑后,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姐姐变了的脸色,凝香又感觉说道:“姐姐,我们不能走的,到时候大王怪罪下来的话,我们也就罢了,可是会连累父亲的。” “父亲早就对纣王不满,我们要是能离开,他反而会松口气。”双眸微抬,思央哼道:“再说了,姬昌比干这些人不都说我祸国殃民吗?那好啊,我离开朝歌岂不是随了他们的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凝香两只手揪在一起。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和我离开是吗?”要是可以的话,思央还真的是想给凝香说九尾狐的存在,可惜现在不能暴露这一点,谁知道九尾狐到底在不在暗中窥视。 76.四穿[01] 织女之搜神传 “此话怎讲。”思央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李怿唇畔勾勒似有若无的弧度, 静静睨着她:“今日有人传出,皇宫昨夜中出现了刺客,差点儿伤了娘娘贵体……”说着他又笑了声:“不过现在看来, 娘娘应当是没有受到惊吓。” 瞟了身侧人一眼,思央眉梢轻挑, 试探道:“汝南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李怿摇头, 很是坦然道:“灵通算不上,这事情满朝文武都知晓,臣也是刚好听了一耳朵。” 这么快宫外都有传闻了, 依照思央的预料,薛平贵肯定是要把此事压下去的, 然而现在却是传的沸沸扬扬。 其中固然别有他人作为推手,故意为之,但这位刚回京城的汝南王, 能在短短时间就得知确切消息, 倒也不简单。 “那么王爷对此有何高见?” 显然是没料到思央会这么问, 李怿稍稍怔了下,紧接着避开了她的视线,望着远处:“陛下初登基,难免有些人包藏祸心。” “本宫看到是未必。”思央见他想要扯开,又慢悠悠的给拉了回来, 长叹一声, 略忧愁的道:“倒也不瞒着王爷, 昨夜那刺客冲着是本宫的玉坤宫而来, 所幸他被抓了,拉下面罩一看,长得是一副西凉人的面貌,可是吓坏本宫了。” “是吗。”李怿完全没看出来,这和他闲闲扯着话的皇后娘娘,脸上有一点儿被吓坏的样子。 思央没理会他话中的一点嘲意,温婉的秀眉,蹙着,带上轻愁:“王爷您看本宫受尽苦楚,才得了这份荣华,现如今每日提心吊胆,哪儿有你说的这般自在。” 自在不自在,李怿不好妄下结论,但前面他是十分认同的。 “对于娘娘和陛下之间的往事,臣略有耳闻,娘娘性情贞烈,令人钦佩。” 素手捏着帕子,假意的抹了抹眼睛,思央一副被人深知了解感动的模样:“王爷能这么说,也当是性情中人。”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话虽然翠儿都听得懂,也晓得意思,可总觉得其中怪怪的。 “此地虽偏僻,但也是后宫之地,王爷还是早回吧。”远远的看到一道身影小跑来,思央微顿后说道。 眯了眯双眸,李怿点了点下巴:“多谢娘娘告诫。” “小姐汝南王不会听到咱们说的话了吧。”都走出老远了,翠儿还在回头张望,揪着扶着思央的手都紧张的攥紧了些。 “他?”思央脚步顿下,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还在桥上,负手伫立,在她看来的时候,还示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也无妨。”淡色的唇瓣抿了抿,勾出一抹浅笑来,从容自若的回身。 李怿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眉目渐渐肃然,眸中隐有阴鸷闪过,脚步一动顿住,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方绣帕,触手揉了揉脸上若有所思。 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跑上桥,掐着腰喘气,口中埋怨着。 “王爷您可让小的好找。” 这个小太监是给汝南王领路的,有事情被叫走,半晌后想到自己的任务,满头乱窜的找人。 “噢。”李怿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绣帕收了起来,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那还真的是让公公辛苦了。” 小太监扇着风,还想要说什么,然而在一接触到面前这位的目光之后,脸上一僵,冷厉的视线让他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紧接着就是心虚上头。 “没,没什么,这都是奴才应该的。”小太监干巴巴的扯着笑,小心的躲开他的眼神,脖子都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下颚微微一偏,移开眸光,李怿的唇角勾着一抹讽刺的弧度,淡声道:“公公还是上前带路吧,此乃后宫,本王怎好在此逗留。” “是,是是,奴才这就带路。” 走上前的小太监,在汝南王看不到的角度,低着头嘴唇动的暗暗骂了一句。 不过就是个亡国王爷,神气个什么。 对着铜镜,照看着越发恢复神采的容颜,思央感觉很满意,算起来的话,今日本该是王宝钏的忌日。 王宝钏只当了十八天的皇后,就香消玉殒,世间流传为贞烈之妇。 不过现在这样的事情,在她出现后,自然是不可能再发生的。 “小姐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这一点翠儿是分外的高兴,同时心中也对薛平贵和玳瓒更多了一分愤恨,原来果然是药有问题,不再吃那劳什子的药后,小姐就渐渐好了。 其实这么说对也,不对。 王宝钏的身体的确是操劳过度,内部有衰竭之象,若是不好好调理,生命也会在几年后消耗掉,那药就是催命符,加快了这一点罢了。 “呀,您头上的白发都少了,奴婢都看不见了。”给思央梳发后,翠儿又发现了一点。 “是吗?”抬手扶髻,思央微微含笑:“这不是很好。”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也是展开笑来,点着头附和:“小姐说的对,您这样最好。” 殿外一小宫女,细碎着步子快速走来,跪倒在地匆忙道:“娘娘,陛下驾临。” 恩? 这会儿天都黑了,薛平贵来作甚。 想是这么想,思央还是敛了心神,走出去迎接。 刚到门口后,薛平贵也正好跨进玉坤宫。 “陛下来了,臣妾有失远迎。”思央侧身盈盈下拜。 “皇后快快请起。”薛平贵快速伸手虚扶。 思央也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目光殷切的看他:“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 薛平贵握着思央的手,感受着掌中手感有变,多看了两眼,发现那粗糙的干裂的手,虽还不如往日的纤细柔腻,但却光滑了很多,骨节也小了些,倒是没有那般的不堪和刺眼。 “自然是来看望你的,你的病刚才有起色,昨夜又受了惊吓,朕怎么能放心的下。”薛平贵说的情真意切,可惜思央一个字都不相信。 天冷了,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派悠闲的思央,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边境一事,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77.四穿[02] 织女之搜神传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 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 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 姐妹情深, 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 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只是, 只是……她要伺候大王, 我又身处冷宫,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 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 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 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 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 眼眸魅光一闪而逝, 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本座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才。” 思央不为所动:“阁下神出鬼没,却不愿报出姓名来历,妲己怎么敢相信,毕竟……连我最亲近的妹妹都背叛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相信的吗?” 九尾狐本在暴怒当中,可思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若有所思起来。 瞧着她脸上的悲切的失落,不由笑了笑。 这哪儿是不愿意她的帮忙,看起来是伤的太深了呀。 “也罢。”这种情况也不好逼迫太紧,九尾狐稍一沉吟转而哼道:“你好好想想吧,本座也是为你好,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如何的选择了。”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狂风吹来,吹的门窗啪啪作响,风眯眼睛,思央抬袖遮挡,等到一刻后风才渐渐停歇下。 再放下手后,刚才殿中的九尾狐,早就不见了踪影。 “装神弄鬼。” 九尾狐可以悄无声息的来,自然也可以走的毫无动静,之所以弄出这些,无非是给思央看的罢了,就是在展现实力,好更为相信她。 思央刚才的一番行为,也只是暂时的安抚九尾狐,这只狐狸精按耐不住的想要抢她的身体,硬抗的话,是不智之举,现在她还要等伯邑考把东西进来,所以还是先糊弄过去再说,就让那九尾狐以为她心动了。 九尾狐是一定要除掉的,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必须让她不能再缠着自己,同时思央也在准备离开王宫。 想要离开王宫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迎香宫已经堪比冷宫,宫里面少了个罪妃,又有多少人在意?至于要怎么离开这一点,思央并不想借助伯邑考之手,那样比较危险,姬昌还在朝歌,万一被他发现了踪迹,那就不妙了。 那个老匹夫,就差没把妲己真当做个妖精处理,知道自己儿子她亲近,岂不是更要跳脚,到时候伯邑考要把她带回去的话,他就该担心自己的西岐是不是也要被灭了。 说实话,思央还真的是挺想恶心他一下,但回头想想,要委屈自己,还是算了,自由之身再好不过。 伯邑考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是傍晚十分,夕阳要落不落,映照着红霞满天,从荷花池那边看去,美丽急了。 思央把妲己的几件首饰送给了看守的内侍,得以在迎香宫外的荷花池旁稍微待一会儿,依着栏杆,临湖而立,微风轻抚,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 夕阳西下,荷花莲叶……美人,风景美,人更美,美的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惊扰。 “你来了。”思央听到了脚步声。 伯邑考回神,低垂下眼睑,遮住眼眸伸出的一丝恋慕,轻咳声道:“伯邑考不负所托。” 思央看向他,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眉目清朗明澈,果然不愧是芝兰玉树的大家公子,这样的伯邑考其实才是最让妲己心动的。 此时他的手中捧着一条长木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思央所需要的。 “世子是帮了妲己的大忙了。”接过长木盒,伸手扶了扶,思央微笑对他道:“这一次是妲己欠你个人情。” “别,千万别这么说。”伯邑考赶忙摆手:“伯邑考受之有愧,你的处境,与我姬家不无关系,但凡我能做的,我都愿为你做一些补偿。” 思央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姬昌顽固也不必要把这个气撒在伯邑考身上。 “说来,还真的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世子帮忙?” “你说。”伯邑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想让你带句话给我妹妹,我想见她一面。”她的妹妹凝香,两姐妹一同进宫,到头来截然相反的遭遇。 一听是这个伯邑考倒是轻松笑了:“这个没问题,我原本就是你们的授琴老师,倒是借个由头可以去见另一位苏贵妃,一定会把话带到。” “请务必让她来见我。”思央叮嘱。 伯邑考也是再三保证。 时候不早了,夕阳终究是落了下去,天地一片昏暗,远处已经掌了灯,伯邑考也必须尽快离开王宫,而思央也要会迎香宫内,跨过那道门槛,角门即将关上,她犹豫一瞬又回转了过来。 “伯邑考。” 外面目送她的白衣男子的身形顿住。 伯邑考一愣,嘴角扬起微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思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默然的对视着。 “我只是想要对你说,日后不管宫中发生什么,你还是尽快的离开朝歌,回到你的西岐,也多劝劝你那个固执的父亲。” 伯邑考不知道思央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可这些是她说的话,他细细的听了,片刻后,微微点头:“多谢相告,伯邑考会仔细斟酌。” 这回再无留恋,思央快速的进入内殿,而那道角门也渐渐的把两个人的身影隔断。 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再难相见。 妲己被打入冷宫,其实说伤心害怕真没多少,她对纣王并无感情,本身因为见识浅薄,对于富贵权势并不太大概念,唯一最让她伤心难过不能自已的,那就是来自妹妹凝香的不管不问。 曾经一同进宫,并且互相发誓,不管纣王喜欢宠爱哪一个,另一个也不可以不管对方,但是后来凝香食言了。 自从妲己关在迎香宫内,她就不曾来见过一面,宫内人欺负侮辱妲己,也没有见过她护着这个姐姐,不说亲自来,连派个人送个东西都不曾有,也难怪九尾狐会拿此事来说。 妲己曾说,她和凝香同吃同进,不分彼此,其实认真来说,只是妲己离不开妹妹凝香,她自小被关在家中,也只有这个妹妹能陪着她,那就是她的另一种寄托。 78.四穿[03] 织女之搜神传  思央现在本身的危险不是来自于宫中的其他人, 那个危险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那就是九尾狐狸精。 轩辕坟中有三只修炼成精的妖精。 三妖共同在轩辕坟修行, 又以姐妹相称, 互相扶持。 几只妖修炼成精, 其中两只没多大抱负只为了享受人间富贵, 统统到了人间找到合适的身子附身,假做个人类过着人生。 其中修行最高的是千年成精的九尾狐。 同时她也是最特别的,富贵人生不求, 她所要的就想要一个上好的皮囊, 寻寻览览不知多久,直到受了女娲娘娘招妖幡的感应后, 来到朝歌,遇到妲己。 九尾狐爱美,一心想要一副好身体, 初见妲己后,她的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只觉得妲己的容貌,身材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做。 旋即九尾狐就暗中藏了身形逗留在妲己的周围, 盯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想着如何能得到这副身子。 对于九尾狐来说,此次奉了女娲娘娘的命令, 前来断送殷商气运, 原本还在思索如何想个法子, 顺利完成任务, 现在可好了, 有个一举两得的机会就在眼前。 妖精也不是想要上谁的身就能上的,原先的妲己性情倔强,柔中带刚,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住的人,九尾狐也一直都在找个恰当的时机。 今日妲己在看到妹妹和纣王之间的欢乐嬉戏,失落之下摔倒昏迷,想必心境上也会有很大的变化,九尾狐刚才来的一遭,怕就是想要看看,妲己的状况。 苏妲己一出生就因为天生异象,加上西伯侯的天先演卦,导致半囚闺房,自小就没有任何外出的机会,连最基本的识字读书都没有办法学习。 后为了父亲和冀州百姓被进献入朝歌,到头来也不过是进了另外一个牢笼里面,并且还是无尽的深渊。 在被九尾狐附身后,她的一切就不再属于她,或许说,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是由她做主的。 妲己天生聪慧,西伯侯让苏护限制她的一切,为了就怕她才貌双全祸国殃民,其实都错了,应该说一切从头至尾她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 没有她苏妲己,还会有别的人,天要商亡,谁能阻止,他们等人不过是天道下的蝼蚁,圣人手中的棋子。 妲己,她只想过自己的人生。 不要再被任何强加的一切所束缚。 这为前提的话,那么王宫也不需要再继续的待下去了,反正现在苏护也因为爱女被强抢,整合兵力想要反商,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不过,想要离开也需要把眼下的事情解决掉。 有九尾狐在一天,思央就没有这么痛快的把这一切都给抛弃掉,毕竟一个妖精整天惦记着要上你身,控制你的心智,这事情想起来就不这么的美妙。 这两日思央都比较低调,带着小古怪在迎香宫过自己的日子,迎香宫被打上了‘冷宫’标签,宫内人也不是谁都闲着,反正她这里是越发的清净了。 但是思央可以感觉到,她身边的那个东西,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或许说她着急了吧,想要尽快的得到她的身体。 对上九尾狐,思央想了想,胜算上并不大,千年道行狐狸精,自己除了力气大一点,可没有法术那东西,打是打不过的了。 可是不代表她就这么坐以待毙。 思央在等。 忍受着每日被人用能穿透一切的炙热视线,盯视的感觉,她就在等个消息。 “苏贵妃,西伯侯世子在外求见。”内侍进入殿内通报的时候,思央正拿着个棋盘自娱自乐。 可是天知道,她身子都快僵硬住了,谁让她面前坐着一个人呢。 苏妲己或许看不到九尾狐的身影,但是思央可以,大概这可以称为是在封神唯一的福利了。 可看到了,还要装作看不见,任由那只骚狐狸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在评估一样物品一般,真的是让人难受的紧。 听到伯邑考求见,思央顿了顿,把一枚白子下在了黑子前,正好堵死了它的前路,同时也让白子的局面多了一丝新生,如此正好。 “本宫这就来。”她所要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思央一出现,就看到伯邑考在角门外着急转圈的身影:“世子。” “苏贵妃。”看到思央出现,伯邑考大松一口气,其实他这段时间也很担心,在堪比冷宫中的迎香宫内的她,到底过的好不好。 “不知我拜托世子所做的事情,可有眉目。” 伯邑考抿了抿唇,在思央期待的视线下,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呀?”思央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可是……”然而伯邑考的话头却是一转。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变故。 看了看另一边候着的内侍,伯邑考神色有些为难,其实这里他本不该来的,但看思央现在的模样,他过不了心中愧疚的那一关,他既然答应要救人当然是要做到的,对他而言君子一言,信誉为重。 “苏贵妃你要我去找的人找到了,但是他……他并未来朝歌。”伯邑考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没有来吗?”思央的眉头皱了起来,要完全的脱离王宫,还有九尾狐这个狐狸精,她左思右想眼下能帮的上忙的人,唯有一人,其他人的话根本就不是九尾狐的对手,反而会更加的暴露自己。 可现在这个希望竟然没有来朝歌,岂不是还要另想办法。 “不过他派童子赠送了一样东西让我带了回来。”伯邑考看眼前美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心疼,又突然说。 “……世子”思央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下回说话一口气说完好吗?” 一件事大喘气两三次,真的是‘跌宕起伏’呀。 “呵呵……”尬笑两声,伯邑考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笨嘴笨舌的了。 “那,那东西呢?”左右看看,发现伯邑考身上好像没带什么。 “额……”挠着头的手顿住了,伯邑考一张俊秀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最后低着头磕磕巴巴的开口:“我,我没方便带,还留在宫外的住宅内。” 思央:“……”找个这样的猪队友真是好吗? “不过你放心,我明天进宫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带过来的。”伯邑考连连保证。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世子,事关重大,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啊。”思央告诫道:“此事也请世子您多加保密,最好是别让西伯侯知道。”说道后面,思央嘴角挑了个讽刺的弧度。 “万一要是再找个由头的话,我怕是性命都难保。”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让父亲知道的。”关于自己父亲,性格固执,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动摇,在妲己事情当中,一切都未发生,就已经把人的命运决定,伯邑考是个正人君子,心中万分的感到难安。 “那最好。”思央满意了,看了看周围:“世子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这儿没事总有人喜欢盯着呢。” 伯邑考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久留,拱了拱手后告辞离去。 思央回到寝殿,九尾狐还在,还把她的那盘棋局给改了,黑子反败为胜,白子已经危在旦夕。 这是下的警告吗? 这回的九尾狐不是隐身,而是显了真身。 “你是谁?”脚步顿住,思央眼中带着恐慌,缩着身子防备的望着那个浑身妖气缭绕的狐狸精。 “我是谁?”撩起裙摆,身姿柔若无骨的摆换了个姿势,面对着思央,红色的长发披肩而下,这只狐狸精的容貌当真是天生一副媚态。 狐狸精要在人间生活必须是要借用个身体,才能隐藏住全身的妖气,否则很容易被高人给除掉的。 上挑的媚眼冲着思央轻轻眨动,九尾狐慢慢的站起身,向她走来。 思央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一步步后退,满脸都是惊惧:“你,你什么人,你你,你要干什么?” “不要害怕,你看脸都皱在一起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是都损了颜色。”九尾狐站在思央面前,一脸心疼的抬手要去摸她的脸。 思央一别过头躲过,更是连连后退,躲到了柱子后面去,抱着柱子探头看她:“你是人,是鬼,你到底缠着我做什么?” 九尾狐不是第一次在‘妲己’面前显出真身了,摆明着缠人,这回质问那也是合情合理。 “我是来帮你的。”九尾狐也没有再上前。 “你帮我,帮我什么?” “难道你现在落到这个境地,你甘心吗?”魅惑的眼眸,红光一闪。 思央咬着唇看她并不说话。 九尾狐的耐心很好,否则的话,她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轻声一笑,指着屋外的院墙:“一墙之隔,和你共同进宫的妹妹享受着纣王的恩宠,而你呢,百官谏言打入冷宫,可不可怜呢?” “明明都是姐妹,现在落差这般的大,你难道就甘心,那些恩宠富贵,全部都该是你一人的,你若是不争的话,后半生就要在这清冷的宫殿度过余生,一不小心病死都不会有人过问。” 这是薛平贵登基之后首次邀请,诸多附属国和番邦国家。 中原国土辽阔,现如今他手底下又是兵强马壮,好好震慑一番,番邦属国,张扬国威,好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帝王之位稳稳坐定,这些自然是很有必要。 这场盛宴,帝后为一体,当然要同进同出。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抓心挠肝,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调教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第一,你是西凉公主,我也是宰相之女,你西凉小国对比我中原泱泱大国,身份上我不比你差。” “可笑。”玳瓒好不余留的讽刺:“你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你的父亲也被问斩,你还是哪门子的宰相之女。” 思央不为所动,也没什么难为情:“所以我要说的也是,你父王早就作古,中原西凉合二为一,全是当今陛下的,你也不再是什么西凉公主,只是这后宫小小的嫔妃罢了。” “小小的嫔妃,呵。”玳瓒被这句话彻底的气笑了,也是怒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思央,吼了一句:“西凉国的继承者是我,只要我玳瓒还活着一天,我就是西凉的公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阿雅身为玳瓒的贴身侍女,今日她本想拦着公主,可是到底没拦住,来到玉坤宫,她也是心疼公主才没多话,可是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思央,总觉得有些不妙,突听公主喊出这话,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上前:“公主您息怒,您和陛下是一体的,这些都是自然的,作为西凉公主殿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泯灭的。” 79.四穿[04] 织女之搜神传  “可不是, 也就只有这个笨丫头才能跟着我吃这么多的苦。” 玳瓒的脸色因为思央这貌似无意的话,说的一僵, 再去看薛平贵, 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此, 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翠儿咬了咬唇,垂着头用极地的声音说:“是……奴婢,这就去。” 汤药很快的就被端了上来, 在此期间, 思央一直都是拦着薛平贵不放,絮絮叨叨都是说着当年的往事,和分离这些年的思念,而后者则是满目深情的跟着回忆, 玳瓒在一旁插不上话, 只能干笑时不时的倒是能稍稍附和一句。 从表面上看似很是和谐, 但到底几个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谁知道。 “来,宝钏先把药喝了。”薛平贵接过翠儿端来的药碗,也不嫌弃, 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舀着送到思央的唇边。 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 思央却不张口,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 哑着声问道。 “陛下你觉得这药能治好妾身么?” 薛平贵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错开了她的视线, 淡声道:“……怎么不能?太医都说过了,你身体亏空了些,补补就好了。” “恩。”就像是被说服了,思央嘴角扯开了一抹笑容,浅浅淡淡的又似乎带有别的意味,薛平贵眼眸一闪,再看的时候就见她张开口,把那药喝了下去。 玳瓒的手揪着帕子,手关节都攥白了,两个人在这里浓情蜜意,简直就像是在提醒她是怎样的多余,明明,明明陛下本就是她的,王宝钏……所谓的结发妻子,丝毫都不能为夫君使出助力,又有何用,这一切都怪她的命不好。 “喝完药就休息吧,朕会来多看望你的。” “恩,陛下,妾身会等着你的。” 冷眼瞧着薛平贵在答应后,头也不回的和玳瓒相携离去,思央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还好吧。”翠儿在看着人都走了后,急冲冲的折回来,脸上挂着哭相:“您怎么就喝了那药呢。” “无碍。”沙哑的声音不在,转为清亮,手从被子中抽出,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一条看不出原本眼色的灰褐色的布条。 “这是……”翠儿睁大了眼睛。 随意的将布条丢在了地上,思央擦拭了下嘴角,讽道:“没病,吃什么药,把那东西处理了。” “是。”这回翠儿的应声都欢快了些,小姐原来都是有防备的,她还在一旁扯后腿,下次应该都听小姐的,她心下暗暗的想。 出了中宫,薛平贵借故还有朝事处理,先行离去,望着他背影,原本想要和他小待片刻的玳瓒,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不过她忍住了,这股气一直回到她的西宫才爆发出来。 “都给本公主滚开。”刚上的茶水被她一手挥落而下,冒着热气的茶杯随便溅落一地。 “贵妃娘娘息怒。” “什么娘娘。”西宫是玳瓒一人地盘,就是薛平贵的手都插不上来,因为这里不管是伺候的还是护卫全是她从西凉带过来的人,在这里的任何人都只会听她一人的命令。 满眼怒火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玳瓒冷哼一声,指着她们告诫:“本公主就应该是皇后之尊,什么贵妃,那也配。” 看着满屋子狼藉,还有被吓得战战赫赫的人,一人走出,叹口气:“公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样的场面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隔着两三天就要发生一回。 “阿雅,你说为什么?”玳瓒拧着眉看她,突然跑过去抓着她的手臂,不住摇晃:“为什么,王宝钏还不死呢?” 在这个皇宫当中,肆无忌惮的诅咒皇后早死,也就玳瓒一人能做的出来了吧。 阿雅从小服侍玳瓒当然知道她心中的死结,王宝钏就是这个结。 “公主她会死的。”阿雅的眼神幽暗,不断的安抚着玳瓒,声音轻柔:“她不过就是叛军之女,陛下看着往日的情分,还有多年的亏欠,才心有愧疚给她封了个皇后的头衔,可是她那有这个命来坐。” “凤印在公主这,后宫的权利就在公主的手上,她王宝钏什么都不是……而且,您放心,她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阿雅的声音就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玳瓒听着听着真的是安静了下来,脸上也开始沉思,嘴唇动着,小声道:“对,你说的对,她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忽然玳瓒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你做的事情不会被……” “公主放心。”阿雅微微摇头,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住了她:“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玳瓒有些不懂了。 阿雅脸上神情微妙了起来,凑近了些压低声道:“有一人其实比咱们更着急。” “你是说……”心突然一紧,玳瓒的眼底的情绪涌动了起来,片刻后才讽笑出声:“我还真高看他了,现在想想王宝钏还真的是够可怜的。” 嘴中说着怜悯的话,脸上可没半点同情的模样。 “所以我们只要好好的静待即可。”总算是把人劝下来了,阿雅松口气帮着她理着歪了的发饰:“公主不必心急,还是好好想着,如何在太平盛宴上,展露您一国之母的仪态才是。” “对,太平盛宴,必是本宫的主场。” 这就是九尾狐一族的狐媚之术,看来九尾狐是真的等不及了,这都迫不及待的对她用上了。 “你胡说,我妹妹,我妹妹会回来看我的。”藏在柱子后的思央,眼睛红红的瞪着九尾狐,犹自倔强的反驳着。 “哈哈。”九尾狐大笑两声,又往前走了两步,戏虐的望着思央:“你自己心里面应该清楚的很,你妹妹不会再回来了,你看看你被人欺辱你妹妹有帮你出头吗?” “别说你妹妹伺候大王□□无术,旁人都能来得了,她就来不了,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也不知道把你这个姐姐忘到了哪里去了。”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姐妹情深,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我又身处冷宫,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本座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才。” 思央不为所动:“阁下神出鬼没,却不愿报出姓名来历,妲己怎么敢相信,毕竟……连我最亲近的妹妹都背叛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相信的吗?” 九尾狐本在暴怒当中,可思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若有所思起来。 瞧着她脸上的悲切的失落,不由笑了笑。 这哪儿是不愿意她的帮忙,看起来是伤的太深了呀。 “也罢。”这种情况也不好逼迫太紧,九尾狐稍一沉吟转而哼道:“你好好想想吧,本座也是为你好,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如何的选择了。” 80.四穿[05] 织女之搜神传  红砖琉璃瓦, 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 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 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 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 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 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 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 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 女子又叫了声, 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 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 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女子的年约三四十岁,脸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从眼角眉梢处还是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容颜。 她也曾颜如芙蓉,艳冠群芳,可惜败落了。 整个人从外表看的话,就那双眼睛最吸引人,澄澈明亮,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点儿都与眼前的女子不搭。 仔细的调理了一晚上,思央终于是把这个亏空了的身子填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得感谢做任务时候的福利选择。 一个好身体,一把好力气。 虽然内里已经完全健康,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毕竟有人还期盼着她早点断气呢,为了不让他们太过于失望,保险起见她还是继续‘病’着好了。 “娘娘,水来了。”翠儿端着铜盆小步行来。 听着声音,思央不紧不慢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神采,又变成那个毫无生气的王宝钏。 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薛平贵就身子一沉,呕出了鲜血,再一把脉原来这药物除了对那方面有碍,对人身体也是有极大的伤害。 后面一番彻查,给薛平贵下药的人就是从西宫出来的,从吃食上动了手脚,这药物不是毒药,而且下的小心,一时失察就让万金之躯的陛下糟了侵害。 当然了,事实上如果只靠着玳瓒的手段的话,其实并不会这么顺利,其中李怿安插在宫内的人手,可是好好的给大开了方便之门。 是个男人都非常介意自己身体情况,更何况薛平贵如今正是壮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天下,现在却告诉他自己‘半废’了,心情已经怒到了极点上。 关押的玳瓒也因此受了不少苦,这些都无法让他消除心中愤恨,于是西凉军就成为了扎眼的存在。 薛平贵登基同年年底,派遣大将整合兵力,对驻扎在中原境内的西凉军,以不尊调令,违抗圣旨的理由,开始了逐一清洗,反抗者杀无赦。 西凉军早已对薛平贵不满已久,在和他们的公主失了联系后,已经怀疑满满,所以很轻易的就激起了血性,两军对战瞬间爆发。 薛平贵是新皇登基,手底下能用的大将本就不多,西凉军除了在境内,边境也同时开始发难,一时间朝堂中也有怨声载道,大概意思是,陛下太过于冲动,社稷刚定应当稳固江山,不可再发动战争。 甚至有人提议,不如让西凉军回故地,再分两国,签订友好合约。 因为薛平贵瞒得紧,还没有人知道后宫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玳瓒已经被看押起来,也纷纷吵着让玳瓒公主前去安抚西凉军。 81.四穿[06] 织女之搜神传  西凉唯一的王室,玳瓒公主与西凉军里应外合刺杀陛下, 已经在天牢畏罪自杀, 西凉早已不成气候, 如果不是中原境内还有多处小动乱,恐怕中原铁骑早就踏平了西凉。 外患已平,内忧也除了, 但是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们, 那颗心还是躁动不安。 谁都知道汝南王乃是前朝直系皇室, 但是在薛平贵登上帝位之后, 这一点大家都能忽视,尽量都别想起来, 毕竟要是牵扯起来的话可不妙, 反正在他们看来的话, 汝南王李怿这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长安慢慢的颐养天年。 可谁又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汝南王得陛下令前去平叛,交战中假败, 引敌上钩, 不但将边境的西凉军打的节节败退, 最后反过来把境内的也给清算了。 于此同时属于他暗中的势力显露水面, 可是当警觉之后,为时已晚, 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 与他同去的将帅纷纷倒戈, 大有拥他为帝的架势。 皇帝病重,朝中无主,汝南王带兵入长安时候,众朝臣那是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直接是兵临城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长安除了余留下来的禁卫军和护城营的人之外,别无其他兵马,其他的全部都被汝南王收拢了去,打起来根本不是一合之力。 意外的是汝南王把众兵将留在了城外,自己只单单带了一队骑兵入城,还在当晚解救了被谋反的玳瓒公主刺伤的皇帝陛下。 陛下的身体太医诊治过了,身体衰败,再加上刀伤入肺腑,没多少寿元活了。 这种状况下,汝南王就该趁热打铁的把皇位抢到手中才对。 然而……并没有。 汝南王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王爷,还一副好臣子的模样,每日进宫给陛下上奏朝事,勤勤恳恳的样子,如果不是想着城外驻扎的兵马,大臣们差点儿就信了。 也许汝南王就是在等着陛下一死,他好光明正大的坐上帝位呢。 既然看不着强抢帝位的戏码,那么众人就眼巴巴坐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宾天了,汝南王再上位。 所谓拳头大是道理,现在举国没有一人是汝南王的对手,他要造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前朝皇室,这么一想,其实反对者可以忽略不计,且还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等啊等,朝臣们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归天了,心中大松了口气之余,也又跟着提了起来。 时机到了。 陛下的葬礼隆重的举行完了。 一等没消息,再等还是没动静。 一众大臣就差没伸着脖子望着汝南王到底是要怎么动手,可是他偏偏就跟坐定的老僧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 于是在每日朝会上的时候,出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本来早朝相遇的大臣多是简单打个招呼。 ‘你来了啊’ ‘啊,你也来了,吃了没?’ 现在见面,对视一眼后,悄悄的就咬起了耳朵。 ‘今天那位有消息没?’ ‘没,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大臣们每天心里面挂念着就是,‘今天汝南王怎么还没造反?’ 念叨着,念叨着,直到皇宫传来了皇后生产的消息后,才有人恍然过来,先帝除了留了个大皇子外,皇后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 大皇子有一半西凉血统,且不说能不能继位,有汝南王在这事情也不大可能,皇后肚子里面的还不知道男女,就算是个皇子,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样的观念,自从汝南王回长安后,所以人都忽略了皇后,现在人要生了,才记起来这一号人。 皇后发动,汝南王急匆匆入宫,召唤御医为皇后安产,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思细腻的人察觉出了古怪。 “是位小皇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翠儿高兴的喜笑颜开。 思央生孩子没费多大劲,那孩子也乖巧没折腾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喘均了几口气后,思央才道:“抱过来我看看。” 小家伙刚才哭了几声,这会儿却是睡着了,长得很干净,既没有皱巴巴的也没有粉红红的,闭着眼睛,偶尔还吧唧嘴个嘴。 “小皇子真的是太好看了,这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孩子。” “你看过几个呀?”思央失笑。 “王爷您是外男不能进去……” 外面的声音引得思央看了一眼,对着翠儿道:“把孩子包好,抱出去给他看看。” “是。”翠儿自然是知道这个他是谁了。 宫女到底是没拦住李怿,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他就坐不住了。 “王爷这是小皇子。”翠儿连忙迎了上去。 李怿低头看了向了翠儿怀中的孩子,神情有些激动,手伸出去似乎是想要碰孩子,可触到了襁褓后,就跟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是个小皇子……”似乎为了缓解尴尬,李怿盯着孩子又念叨了一句。 “是小皇子没错,恭喜王爷了。”翠儿笑嘻嘻的福了福身。 “好好照顾他。”目光看向了产床,李怿加快脚步走近,到了近前后顿了顿,小心的在床沿坐了下来,眼睛一直都放在思央的脸上。 “这么看我做什么?” “辛苦你了。”眼眸当中的温柔都快要化成实质,流淌出来,伸手把思央脸边的寒湿的发抚开,李怿的声音极轻:“谢谢你。” 别开头,思央却是道:“不用谢我,那是我的孩子。” “当然是你的。”被她这倔强的模样,弄得愣了下,抓起思央放在外面的手,李怿轻笑声音微沉:“不过……那也是我的孩子。” 这话倒是事实,思央没反驳他。 “那如今,王爷想要如何对待我们母子呢?”头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更为舒服些,思央看他。 李怿的眸子眯了眯:“皇后认为呢?” “哦,王爷此话,意思是由本宫来做主了?”美眸带笑,微微弯起。 心中跳动的更为加速了,李怿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对眼前这个女人动心了,可是偏偏的每每看到她那副从容谋算,自信聪慧的模样,他就不由得……任之为之。 “现在这个天下,还不是娘娘一人说了算。”李怿揶揄一句,又有些自嘲。 思央把手抽出,却是抚上了男人的面庞,抿着唇勾着笑,柔声轻语:“臣妾哪儿敢呢,王爷大权在握,国之栋梁,日后妾身可就只能仰仗王爷了。” 眸色因着她的话,渐渐变深,大掌包着她的手,李怿憋了憋气,然最后还是无奈一叹。 “真拿你没办法。”这句话中的宠溺,令思央都要不好意思了。 皇后生了个小皇子,刚满九天后,登基为帝。 朝臣:“……”说好的谋反呢? 这一波操作,令人恍惚。 可这一切都是事实,汝南王亲手给小皇帝送到了龙椅上,那脸上别说什么不甘愿,简直就差没写着高兴两个字在上面了,当真看的人糊里糊涂,虽说小皇帝连奶都没断,可既然这位都没意见,其他人更不会反对,全部行叩拜大礼,迎接新皇。 开春时,新皇继位,改国号为南。 因皇帝太过年幼,由太后垂帘听政,汝南王册封摄政王,辅佐朝政。 朝臣一开始觉得国号改成南字,是因为汝南王作梗,后期随着幼帝逐渐长大,那看越眼熟的面容,再加上汝南王向后宫跑的勤快的身影,还有那些风言风语。 后知后觉过来的朝臣们,觉得自己的内心深深受到了伤害。 “大王爷和大公主你准备怎么处理?有人还上心着呢。” 思央还住在玉坤宫,一切都如以往差别不大,最大的改变就是是她现在贵为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拿过李怿手中的折子翻看了一下,思央摇摇头:“他们既然闲的管起这些,不如就多派些实事下去,朝廷没这么大方,养着这群就会碎嘴皮的人。” 李怿无奈,抽出折子放到一边。 “怎么脾气是越发的大了?” 思央没搭理他,转而道:“这些人虽烦人,不过也提醒了我,那两个孩子也该处理了,免得多生事端。” 薛平贵和玳瓒死的还算干脆,但他们的一双儿女还活的好好的,无辜的孩子思央没打算要他们性命,但是身份上还是个问题。 两个孩子早已懂事,玳瓒养在身边,耳语目染对思央也没好感,也知道自己母亲怎么死的,是养不熟的。 “这样吧,西凉现在已俯首称臣,大王爷是玳瓒的儿子,也有一半西凉血统,就派他去西凉担任新一代的西凉王,想必西凉那边也会欣喜万分的。” “咳咳……”听到这话,李怿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这个办法…… 现在的西凉可不是从前的了,国中无主西凉乱的很,争抢王位的人好几位,皆是手握权柄,现在空降一个西凉王去,大王爷可有的好受了,看在朝廷份上应该不会要他性命,但别的就不好说了。 “至于大公主……”瞥了眼李怿,思央低头淡淡道:“反正也大了,准备准备就出嫁吧,西凉是她母亲的故土,她哥哥也在,就一起去。” “这个办法好。”李怿这回没意见。 两人并肩同坐,并没有担心大王爷去了西凉会壮大势力给他们带来麻烦。 因为…… 清风拂来,珠帘被拨弄开,一虎头虎脑的小娃娃歪着身子跑进来,一股气的蹬蹬的趴到了思央的腿上,扬起一张粉嫩的小脸,眯眼咧嘴笑。 “娘~” 然后又转了转小脑袋瓜子,看向另一人。 “爹~” 日后的一切可以给这个孩子,作为上好的磨刀石。 同时朝中众多大臣纷纷上书,西凉军狼子野心难驯,对中原没有归属感,放任下去的话,迟早会发生反叛之事,望身为陛下的薛平贵,应当多加防范。 朝中西凉一派矢口否认,只说是练兵,分明是有人太大题小做,西凉军天生好战,互相对练也是无可厚非,并且西凉军中人都是远离故土来到中原,有一部分人十分想念家乡,回去看望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话薛平贵听在耳中,朝殿上座的他面无表情,最终下了死命令,西凉军无诏不可有异动,如有抗旨行为,视为反叛。 朝堂上的一切,思央都一清二楚,她当然了解了,毕竟这幕后的推手,可是有她一份的。 乘着薛平贵的关注力都放在西凉军的身上,李怿这边也开始暗地调动他的人手,前朝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领地练了一批规模不小的兵马,原本他也准备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领兵平叛,可惜被薛平贵抢先一步。 薛平贵带领的西凉军来势汹汹,再加上朝局不稳,多处地域出乱象,才让他占领了先机。 李怿为了顾全大局,壮士断腕,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势力化整为零,自己立刻的向薛平贵俯首称臣,他本来对外就是个低调的王爷,薛平贵就是调查也只能查到这么些。 来到长安后,李怿没有放弃自己的大业,他是前朝王爷,正宗的皇室血脉,虽然被诸多限制,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如鱼得水。 改朝换代,前朝留下的嫡系还存在,薛平贵一时没空出手来,就是他的机会,前朝的旧部朝臣,可不是全部都心甘情愿的让天下,被一个出身微末之人坐拥。 如今的情况,正是暗暗出手的好时机。 宫内思央一边养胎,另一边也时刻注意着玳瓒。 “西宫那边的守卫军,已经被陛下借着由头调换了。” 捏着调羹搅拌着手中端着的鸡汤粥,听到翠儿得来的消息,思央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并不感到意外:“皇宫内还有西宫这么一队西凉军,薛平贵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如今的薛平贵早已经对西凉军起了忌惮之心,或者说是玳瓒本人才更对,朝中的西凉官兵已经被发作了不少,剩下的就该清理宫中的了。 他现在对玳瓒的感觉,怕就像是对着烫手的山芋,不能对她太过狠心,否则会让西凉军更为躁动,可也不能不压制,不然他的皇位坐的实在是难安心。 “玳瓒有何反应?”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玳瓒要是再没有举动,思央可不信。 翠儿脸色难看了些,蹲在思央身前,给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西宫中人发现在接触太医院的御医,小姐咱们要小心些呐。” “可不是。”调羹搅拌着粥都没了热气,思央舀着一勺沾了沾唇。 “小姐奴婢去给您热热?” “不必了。”摇摇头拒绝了翠儿,思央把勺子放下,端着碗在翠儿的注视下,将其摔在了地上。 啪! 瓷碗落地,摔成两半,声音清脆响亮。 “您,这是怎么……”翠儿话没说话,就看到自家小姐蹙着眉头,捂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痛苦的对她叫。 “快,快去传御医,本宫的肚子好痛……” 翠儿吓坏了,扶着思央手足无措:“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呀。” 外面候着的宫女们闻声都动了起来,思央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安抚的拍了拍翠儿,挑眉示意。 得到了这个眼神后,翠儿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后,立刻大叫起来:“娘娘您先别怕,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御医。”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非常重要,若是剩下的是个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嫡子,重中之重。 玉坤宫因为皇后娘娘这一叫,顿时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刚下朝一下没停歇的赶到后宫。 “公主成了。” 西宫内阿雅对着歪在床榻中的人禀告。 床幔内横躺的人影,先是一动,之后猛然坐起身来,一把挥开帘子。 玳瓒一张俏脸上没了往日的莹润神采,更多了级几分憔悴苍白,但这会儿却是满满欣喜,紧迫着盯着侍女阿雅,急切的询问:“你说的可是当真?得手了?” “对,玉坤宫已经闹腾起来,您也知道那药效,但凡沾上一点儿,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阿雅对自己的安排很自信:“公主这下就放心了,皇后娘娘只要一落胎,这辈子她都难再有身孕,至于陛下就更不要紧了,他根本不能再让后宫那些女人怀孕生子,往后只会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储君之位,就算不想给,也由不得他。” “好,好好。”玳瓒听完后,立刻拍手大笑起来,笑的不能自己:“看他们还怎么欺辱本公主……” 嘭! 轰然一声巨响,西宫殿门被一脚踹开,引得殿内的主仆二人惊愕望去。 当看清楚人后,骤然变了脸色。 薛平贵怒发冲冠的跨步进入,从在外面听到那番话后,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忍耐,愤怒的火焰从心一直蔓延燃烧,烧的他的双目通红,一张脸都因此扭曲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玳瓒指着他,话却说不全了。 “你是想问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薛平贵冷笑连连,咬着牙一步步走近:“幸而朕来了,否则的话不就错过了,你这个毒妇的阴险毒辣的手段。” “没有想到你非但是暗害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竟然还对朕下手。”薛平贵是来为思央问罪玳瓒的,出乎意料还意味得知了令他更为恼怒的事情。 什么叫做他再不能让后宫女人有孕,除非…… 细想之下,实在令他恨急。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朕看押起来。”怒极的薛平贵对玳瓒哪儿还有什么留情面。 “看谁敢碰本公主。”事到如今,玳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挥开上来的侍卫,挺胸对着薛平贵冷笑一声:“薛平贵你想好了,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西凉大军即刻必反,你的皇位还没坐稳,是想现在就跌下去吗?” 这样的威胁更是激怒薛平贵,尤其是玳瓒脸上的讽刺,让他眼中看的生疼,就会想到自己在西凉憋屈的过去。 两步跨近,薛平贵狠狠的捏住玳瓒的下巴,想要过去的阿雅被按到在地。 玳瓒挣扎几下,却根本不是薛平贵对手,被牢牢钳制住。 “你威胁朕。”怒气反笑,看着眼前这张脸,薛平贵哪儿还有往日的怜爱,完完全全都变成了厌恶,当真是看一眼都难受,用力一甩手将玳瓒甩在地上。 薛平贵居高临下看她,神色阴沉:“你放心,你所依仗的西凉军,朕会让他们去见你的父王,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对你皇室的忠心。” “你,薛平贵你要做什么?”玳瓒心头一跳,感到不好。 “不能用的人,朕绝不会强留。”冷哼一声,薛平贵扯起的唇角,冷酷又残忍。 瞪大眼看他,玳瓒这会儿突然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身份低微的驸马,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就是一朝天子。 - “玳瓒被关起来了?”思央问道。 “小姐你先别管这些了,太医可说了您的胎像不稳。”端着药碗的翠儿别提多焦心了。 “傻丫头。”笑着摇头,低头小心的摸着肚子思央却道:“我也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罢了。” “您可是把奴婢给吓坏了。”翠儿说着还想继续全说,可却顿住了话头。 发现翠儿突然不说话了,思央张口欲问,然而一抬头眼前出现的是另一张冷峻的面庞,哪儿还见得着翠儿的人影。 这个丫头。 心里把翠儿小骂了一句,思央唇角一弯,眉眼舒展:“你怎么来了,现在西凉军那里正是紧急的时候。” “我若不来,你宫中出的事情,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沉着声音,李怿眼底多是冷意。 思央也不把他这模样放在心上,摸着肚子不甚在意:“都说是作假,你还当真了。” “你……”被她的态度给气的,李怿转开头深呼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否则真的是担心自己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出个好歹来。 瞧他模样,思央也注意到他今日仪容不太规整,想必是得到半拉的消息后,担心她的安危才急忙忙的进宫来的,想到这点也是感动。 “好了。”靠着软枕坐起来,思央拉过他的手,慢慢放到隆起的肚子上:“你放心,他好的很。” 纵然心中有气,李怿也没拒绝思央,顺着坐下后蹙了下眉,僵着脸不悦道:“本王也多是担心你。” 思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敢意外,静静的望着他,看他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那隆起的小腹,最后慢慢的翘起嘴角。 “就是,让你去拿药,这都不会吗?果然是个笨丫头呢。”玳瓒在旁边跟着数落。 “可不是,也就只有这个笨丫头才能跟着我吃这么多的苦。” 玳瓒的脸色因为思央这貌似无意的话,说的一僵,再去看薛平贵,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此,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翠儿咬了咬唇,垂着头用极地的声音说:“是……奴婢,这就去。” 汤药很快的就被端了上来,在此期间,思央一直都是拦着薛平贵不放,絮絮叨叨都是说着当年的往事,和分离这些年的思念,而后者则是满目深情的跟着回忆,玳瓒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干笑时不时的倒是能稍稍附和一句。 从表面上看似很是和谐,但到底几个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谁知道。 “来,宝钏先把药喝了。”薛平贵接过翠儿端来的药碗,也不嫌弃,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舀着送到思央的唇边。 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思央却不张口,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哑着声问道。 “陛下你觉得这药能治好妾身么?” 薛平贵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错开了她的视线,淡声道:“……怎么不能?太医都说过了,你身体亏空了些,补补就好了。” “恩。”就像是被说服了,思央嘴角扯开了一抹笑容,浅浅淡淡的又似乎带有别的意味,薛平贵眼眸一闪,再看的时候就见她张开口,把那药喝了下去。 玳瓒的手揪着帕子,手关节都攥白了,两个人在这里浓情蜜意,简直就像是在提醒她是怎样的多余,明明,明明陛下本就是她的,王宝钏……所谓的结发妻子,丝毫都不能为夫君使出助力,又有何用,这一切都怪她的命不好。 “喝完药就休息吧,朕会来多看望你的。” “恩,陛下,妾身会等着你的。” 冷眼瞧着薛平贵在答应后,头也不回的和玳瓒相携离去,思央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还好吧。”翠儿在看着人都走了后,急冲冲的折回来,脸上挂着哭相:“您怎么就喝了那药呢。” “无碍。”沙哑的声音不在,转为清亮,手从被子中抽出,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一条看不出原本眼色的灰褐色的布条。 “这是……”翠儿睁大了眼睛。 随意的将布条丢在了地上,思央擦拭了下嘴角,讽道:“没病,吃什么药,把那东西处理了。” “是。”这回翠儿的应声都欢快了些,小姐原来都是有防备的,她还在一旁扯后腿,下次应该都听小姐的,她心下暗暗的想。 出了中宫,薛平贵借故还有朝事处理,先行离去,望着他背影,原本想要和他小待片刻的玳瓒,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不过她忍住了,这股气一直回到她的西宫才爆发出来。 “都给本公主滚开。”刚上的茶水被她一手挥落而下,冒着热气的茶杯随便溅落一地。 “贵妃娘娘息怒。” “什么娘娘。”西宫是玳瓒一人地盘,就是薛平贵的手都插不上来,因为这里不管是伺候的还是护卫全是她从西凉带过来的人,在这里的任何人都只会听她一人的命令。 满眼怒火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玳瓒冷哼一声,指着她们告诫:“本公主就应该是皇后之尊,什么贵妃,那也配。” 看着满屋子狼藉,还有被吓得战战赫赫的人,一人走出,叹口气:“公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样的场面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隔着两三天就要发生一回。 “阿雅,你说为什么?”玳瓒拧着眉看她,突然跑过去抓着她的手臂,不住摇晃:“为什么,王宝钏还不死呢?” 在这个皇宫当中,肆无忌惮的诅咒皇后早死,也就玳瓒一人能做的出来了吧。 阿雅从小服侍玳瓒当然知道她心中的死结,王宝钏就是这个结。 “公主她会死的。”阿雅的眼神幽暗,不断的安抚着玳瓒,声音轻柔:“她不过就是叛军之女,陛下看着往日的情分,还有多年的亏欠,才心有愧疚给她封了个皇后的头衔,可是她那有这个命来坐。” “凤印在公主这,后宫的权利就在公主的手上,她王宝钏什么都不是……而且,您放心,她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阿雅的声音就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玳瓒听着听着真的是安静了下来,脸上也开始沉思,嘴唇动着,小声道:“对,你说的对,她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忽然玳瓒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你做的事情不会被……” “公主放心。”阿雅微微摇头,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住了她:“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玳瓒有些不懂了。 阿雅脸上神情微妙了起来,凑近了些压低声道:“有一人其实比咱们更着急。” “你是说……”心突然一紧,玳瓒的眼底的情绪涌动了起来,片刻后才讽笑出声:“我还真高看他了,现在想想王宝钏还真的是够可怜的。” 嘴中说着怜悯的话,脸上可没半点同情的模样。 “所以我们只要好好的静待即可。”总算是把人劝下来了,阿雅松口气帮着她理着歪了的发饰:“公主不必心急,还是好好想着,如何在太平盛宴上,展露您一国之母的仪态才是。” “对,太平盛宴,必是本宫的主场。” “我好想你啊,姐姐。” “既然想我的话,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思央没有任何动作的由着凝香抱着,听她真情流露的话,微微扯了扯嘴角,语调清冷暗含质问。 “姐姐?”喉咙的哭腔一噎,凝香抬起头看向思央,盈盈美眸含着泪水,要落不落的模样,既柔美又楚楚可怜,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头看她:“妹妹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姐妹都不会不管对方的吗?” “姐,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妲己’,面上没有以往的天真憨直,绝色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多了一层冷霜一样,看着就觉得心中冒着寒气。 不由得,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后退了两步,吞咽了口口水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怎么了姐姐,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么生气的下令把你给关起来,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听我的……。” 说着说着,凝香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咬着唇难受的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生怕我再惹怒了大王的话,恐怕我也要和你一样,到时候,咱们姐妹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是吗?”思央笑了笑,扶着桌子坐下,把凑了过来的小古怪抱了起来。 “姐姐,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想办法来救你的。”凝香又道。 凝香这个妹妹,看起来十分柔弱,和妲己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妲己没读过书,不明事理,不辨善恶,所以行事也毫无章法,一般是随性子来,她也多是依着。 从容貌上来说,二女长相上有些相似,也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是凝香对比妲己的话还是要差了几分颜色。 所以两姐妹要是站在一起的话,妲己总是能吸引大半人目光,而凝香就显得黯淡了许多,长期以往凝香心里肯定也是多有疙瘩,以往在冀州的时候还不显。 那时,妲己被苏护管的严格,没几个人见过她,两姐妹共同出现的次数不多,可自从来到了朝歌后就不同了,差异也从中体现了出来。 这些从凝香多次想要引人注目,但凡妲己有一点儿错处,自己便抢先跑出来帮着认错,逢人就说自己姐姐未曾读过书,不知礼节多多担待。 堂堂冀州候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还不是徒增人耻笑,身为妹妹就是这么揭短的。 倚着桌子细细看着凝香,从头至尾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思央得出结论,她这个便宜妹妹,大概是个白莲花,还带着些女表气。 “妹妹也真的是放得开,姐姐我前脚被关押起来,生死未卜,你说两句求情的话,转身就和大王巫山云雨好不快活,完全把姐姐忘到了脑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妹妹的记性这么不好。”思央一边摸着小古怪的毛,一边柔着声说道,可谁都能听出来她其中的讽刺。 凝香的脸色因此变了变,一咬牙跑上前蹲在思央的面前,抓着思央的手:“你不要这样啊,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不是来看你了。” “没有伯邑考的带话,你会来?”低头凝视着她,思央淡淡的问。 “我,我……”对上思央的视线,凝香说不出话来了,一耽搁之下,脸上也多了层尴尬神色,撇开头小声说道:“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我姐姐,我不会不管你的,以后我也会多来看看你,你放心好了。”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现在都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啊?”凝香听着话感觉不对。 挣开凝香的手,思央慢慢的抚上她的脸颊,最后稍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妹妹真的是想姐姐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吗?” 82.四穿[07] 织女之搜神传  “哈哈。”九尾狐大笑两声,又往前走了两步, 戏虐的望着思央:“你自己心里面应该清楚的很, 你妹妹不会再回来了,你看看你被人欺辱你妹妹有帮你出头吗?” “别说你妹妹伺候大王分身无术, 旁人都能来得了, 她就来不了,分明就是不想见你, 也不知道把你这个姐姐忘到了哪里去了。”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 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 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 姐妹情深, 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 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 我又身处冷宫, 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 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 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 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 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 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 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本座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才。” 思央不为所动:“阁下神出鬼没,却不愿报出姓名来历,妲己怎么敢相信,毕竟……连我最亲近的妹妹都背叛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相信的吗?” 九尾狐本在暴怒当中,可思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若有所思起来。 瞧着她脸上的悲切的失落,不由笑了笑。 这哪儿是不愿意她的帮忙,看起来是伤的太深了呀。 “也罢。”这种情况也不好逼迫太紧,九尾狐稍一沉吟转而哼道:“你好好想想吧,本座也是为你好,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如何的选择了。”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狂风吹来,吹的门窗啪啪作响,风眯眼睛,思央抬袖遮挡,等到一刻后风才渐渐停歇下。 再放下手后,刚才殿中的九尾狐,早就不见了踪影。 “装神弄鬼。” 九尾狐可以悄无声息的来,自然也可以走的毫无动静,之所以弄出这些,无非是给思央看的罢了,就是在展现实力,好更为相信她。 思央刚才的一番行为,也只是暂时的安抚九尾狐,这只狐狸精按耐不住的想要抢她的身体,硬抗的话,是不智之举,现在她还要等伯邑考把东西进来,所以还是先糊弄过去再说,就让那九尾狐以为她心动了。 九尾狐是一定要除掉的,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必须让她不能再缠着自己,同时思央也在准备离开王宫。 想要离开王宫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迎香宫已经堪比冷宫,宫里面少了个罪妃,又有多少人在意?至于要怎么离开这一点,思央并不想借助伯邑考之手,那样比较危险,姬昌还在朝歌,万一被他发现了踪迹,那就不妙了。 那个老匹夫,就差没把妲己真当做个妖精处理,知道自己儿子她亲近,岂不是更要跳脚,到时候伯邑考要把她带回去的话,他就该担心自己的西岐是不是也要被灭了。 说实话,思央还真的是挺想恶心他一下,但回头想想,要委屈自己,还是算了,自由之身再好不过。 伯邑考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是傍晚十分,夕阳要落不落,映照着红霞满天,从荷花池那边看去,美丽急了。 思央把妲己的几件首饰送给了看守的内侍,得以在迎香宫外的荷花池旁稍微待一会儿,依着栏杆,临湖而立,微风轻抚,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 夕阳西下,荷花莲叶……美人,风景美,人更美,美的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惊扰。 “你来了。”思央听到了脚步声。 伯邑考回神,低垂下眼睑,遮住眼眸伸出的一丝恋慕,轻咳声道:“伯邑考不负所托。” 思央看向他,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眉目清朗明澈,果然不愧是芝兰玉树的大家公子,这样的伯邑考其实才是最让妲己心动的。 此时他的手中捧着一条长木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思央所需要的。 “世子是帮了妲己的大忙了。”接过长木盒,伸手扶了扶,思央微笑对他道:“这一次是妲己欠你个人情。” “别,千万别这么说。”伯邑考赶忙摆手:“伯邑考受之有愧,你的处境,与我姬家不无关系,但凡我能做的,我都愿为你做一些补偿。” 思央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姬昌顽固也不必要把这个气撒在伯邑考身上。 “说来,还真的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世子帮忙?” “你说。”伯邑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想让你带句话给我妹妹,我想见她一面。”她的妹妹凝香,两姐妹一同进宫,到头来截然相反的遭遇。 一听是这个伯邑考倒是轻松笑了:“这个没问题,我原本就是你们的授琴老师,倒是借个由头可以去见另一位苏贵妃,一定会把话带到。” “请务必让她来见我。”思央叮嘱。 伯邑考也是再三保证。 时候不早了,夕阳终究是落了下去,天地一片昏暗,远处已经掌了灯,伯邑考也必须尽快离开王宫,而思央也要会迎香宫内,跨过那道门槛,角门即将关上,她犹豫一瞬又回转了过来。 “伯邑考。” 外面目送她的白衣男子的身形顿住。 伯邑考一愣,嘴角扬起微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思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默然的对视着。 “我只是想要对你说,日后不管宫中发生什么,你还是尽快的离开朝歌,回到你的西岐,也多劝劝你那个固执的父亲。” 伯邑考不知道思央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可这些是她说的话,他细细的听了,片刻后,微微点头:“多谢相告,伯邑考会仔细斟酌。” 这回再无留恋,思央快速的进入内殿,而那道角门也渐渐的把两个人的身影隔断。 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再难相见。 妲己被打入冷宫,其实说伤心害怕真没多少,她对纣王并无感情,本身因为见识浅薄,对于富贵权势并不太大概念,唯一最让她伤心难过不能自已的,那就是来自妹妹凝香的不管不问。 曾经一同进宫,并且互相发誓,不管纣王喜欢宠爱哪一个,另一个也不可以不管对方,但是后来凝香食言了。 自从妲己关在迎香宫内,她就不曾来见过一面,宫内人欺负侮辱妲己,也没有见过她护着这个姐姐,不说亲自来,连派个人送个东西都不曾有,也难怪九尾狐会拿此事来说。 妲己曾说,她和凝香同吃同进,不分彼此,其实认真来说,只是妲己离不开妹妹凝香,她自小被关在家中,也只有这个妹妹能陪着她,那就是她的另一种寄托。 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妲己又怎么会与虎谋皮,相信来历不明的九尾狐,最终把一切都给葬送了。 不过到底是她的亲妹妹,思央如果离开了王宫,轩辕坟的三妖,为了完成女蜗娘娘交代的任务,继续祸乱朝歌,凝香在此地也会有危险。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眼薛平贵和王宝钏两个人双手交握,含情脉脉的对视,还是挺烧玳瓒眼睛的。 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就把两个人挤开了,装作一副若无所知的模样,拉住了思央的手:“姐姐听说宫里面进入刺客,你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思央,看起来还真的是挺担心的。 思央这会儿好的很,除了脸色,貌似被惊吓的略微苍白之外,一点儿伤痕都没看到,思央觉得她都快要看到玳瓒眼中的失望来了。 见状,玳瓒深吸口气,不等旁人说话,她转过头来,眼神一厉,指着那名刺客。对着众人大喝说道:“既然刺客都已经抓到了,还不快点投入大牢,在这等着做什么?” “万一要是刺客还有同党,伤着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你等该当何罪?” “是,我等着就将刺客带下去。”禁卫军连忙拱手,行了一礼,招呼的人就要把刺客带走。 思央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却是拽住了玳瓒的手轻摇着头,满脸的感动:“妹妹,我知道你担心姐姐,不过这个刺客暂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且禁卫军统领他们也检查过玉坤宫并没有发现刺客同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 说着叹口气,思央望着薛平贵劝道:“陛下,不如就照着玳瓒妹妹所说,把刺客押入大牢吧。” 听她这么说玳瓒的心悄悄放了一份,其实她心里面还在打鼓,今天晚上的刺客的确是她派的人。可没有想到竟然失手了,现在王宝川还活的好好的,反倒是她派的人被抓了起来。 玳瓒倒不怕这个刺客胡乱说什么,她相信薛平贵并不会为了王宝钏而对她动手,可是到底还要顾忌着一些颜面上的事情。 既然现在王宝钏这样的上道,她倒是松了口气。 玳瓒急匆匆的出现之后,薛平贵的眉头显而易见的紧蹙了一下。 今天晚上这名刺客则出现。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就是薛平贵想要否认,可是内心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名刺客和西凉的玳瓒公主,他的爱妃怕是脱不了干系。 可是……就像玳瓒心中所想的那样,薛平贵不可能为了这个刺客,或者说王宝钏……而向玳瓒动手,他才刚登基皇位并不稳当。 中原西凉,国土合并,虽说他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汉人,之所以能成为国主,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娶了玳瓒,这位西凉公主才会被西凉人承认为国主。 一旦玳瓒出什么事情的话,西凉的边疆怕是不稳当,他可不能拿这个开玩笑。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眼中的神情,心里的活动,思央全都可以看见和料想得到,这些她都不意外。只是,既然今晚玳瓒自己犯到了她的手中,如果真的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脱身的话,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陛下。”轻咬着唇抓着薛平贵的手臂,思央目光莹莹闪烁,担忧的说道:“虽说这名刺客只是夜探玉坤宫,我这玉坤宫中没什么人,不管他是有何目的,总而言之,没有人员伤亡,妾身自己受点惊吓是不打紧的,日后多加些巡逻防卫便是,可是……” 到了这里思央的眉头轻蹙,带上了一丝轻愁。 薛平贵发现近几日王宝钏貌似脸色比刚重逢的时候好了很多,也不是那么蜡黄,更是多了几分颜色,隐隐的露出了往日清丽的容颜他想,大概是因为大病痊愈的缘故吧,他这么想。 一想,就想到十几年前,他们初遇的时候,薛平贵的心里面就是柔软了一些,也愿意听她倾说。 思央说的有些吞吐犹豫。 “这刺客。竟然在皇宫大内来去自如。实在是令妾身难安,别的就不说了。禁卫军竟然都没有发现他,若是今日,他来的不是我玉坤宫,而是陛下的……“ 话头突然打住,以手掩着口王宝钏眼睛变大,眸子中有着惶恐,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而顺着她的话头向下面去想,薛平贵自然明白接下来的含义。 这么一深想,薛平贵忧郁常年处于上位变得深沉的眸子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锐光。抬眼再看这刺客的时候,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玳瓒在思央再一次提起刺客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紧,没想这么多连忙过去拉了拉薛平贵的手,将她的视线拽过来。声音带了丝急促:“姐姐说的固然不错,但是因为我看现在这人到底是不是刺客还是两说,皇宫大内纵然禁卫森严,也有可能有些疏漏,指不定这人是个小毛贼怕是不熟悉宫中清醒,胡乱窜着就跑到了姐姐的宫中,想要偷取一些财物。” “毕竟单枪匹马而来。想要刺杀人的话,也太荒唐了些。” “妹妹说的不错。”思央脸色不变,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思央眼中还是有些疑惑。 “他要是偷去财物也就罢了,也亏得我当时没在床上,那刺客进门之后,竟然直接拿着刀冲着我床幔而来,上来举刀便刺,若是当时我在其中的话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这刺客身手不凡,日后皇宫之中的寻味还是要多加戒备。毕竟陛下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玳瓒的脸色僵了僵,干笑了一声:“没错,姐姐说的对,现在还是把这刺客拿下,严厉拷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才是最重要的。” 薛平贵夹在两人中间,二者的话都被他听在耳中,他的神色倒是很平静,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边两个女人对话说完后,他算是找回了神。 “就依皇后和爱妃之言,先把这刺客打入天牢,严加审问,不过皇后娘娘今日受到了惊吓,不如就随朕去寝宫歇息一晚。” “这怎么可以?”一听到薛平贵的话,玳瓒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在她说出后发现薛平贵和思央具都望着她,才发觉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太妥当,手指攥着帕子的,紧了又松,她到底是不甘心 在这个皇宫里面,思央能信任的人很少,像昨天晚上的大事情,自然是要交给翠儿来办。 一直都知道小姐心中有主意,可是翠儿直到昨晚才晓得,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原本翠儿也猜到了些,猜想小姐必定要和玳瓒公主一争,取得后位稳固。 然而,汝南王这一事,才让她明白,她想的还是太短浅了。 思央眼波在翠儿脸上扫了眼,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如今我们的处境你也明白,虽然刷了些小聪明,让薛平贵对玳瓒起了防备之心,可这远远不够。” 望着面前的铜镜,思央偏了偏头,修长的脖子上有着点点暧昧又鲜艳的红,彰显着昨夜的激情。 翠儿看到这些,脸红红的低下头,然后在心里面把汝南王啐了遍。 “玳瓒有一双儿女,这就是她的保障,不是薛平贵对她还心存芥蒂的话,她的儿子早就被册封太子。” “可,可有必要一定是汝南王吗?”翠儿还是不解。 将衣襟合拢之后,思央转身来,扬眉思索了下,才道:“他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首先有能力和野心,并且城府深,我想他这么多年来在汝南所经营的,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一个不好,薛平贵是要在他手上吃大亏的,现在我们和他合作岂不是正好。” “小姐当真是要把陛下从……”翠儿说话还是留着几分余地,但手中上指着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思央也是大方,直接点了点头干脆的道:“我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楚,他竟都不顾夫妻情分,狠心要我命,我又如何能让他好活??” “他欠我太多又不想偿还,我就来亲自动手夺!他既然在意这万万人之上的帝位,便就用这个吧。。” 翠儿对薛平贵可没有什么同情的,她担心的只有她家小姐,现在彻底明白她的想法后,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兴奋的激动。 “小姐和汝南王合作,有了昨夜的事情,到时候您若是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是日后出现变故,他也一定会多护你三分。”翠儿自认为的这么想。 瞧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思央也就没有打破她的想法,手轻轻的放到小腹处,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加深了。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就算已经和他发生了关系,那都不是保障,一切还是要抓在自己手中才是。 思央夜宿甘露殿的消息被传出去后,当天西宫就砸了一排的瓷器,玳瓒如何暴怒思央都可以预料到,唯一意外的是,她竟然忍住没有跑出来闹腾,这倒是难得。 “你当她学会忍耐了,这位西凉公主,现在怕是打的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打算。” 玉坤宫内殿,伺候的宫人俱都退下,连翠儿都在外候着。 思央歪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斜睨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哼道:“她要是不做些什么我才觉得奇怪呢。” 玳瓒好歹是西凉的公主,心气比旁人可高傲多了,她没有王宝钏那般痴情和死心眼,喜欢薛平贵是不假,但这种喜欢不代表可以把一切都奉上,看薛平贵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可是她却丝毫没放一点儿兵权给他,就能看的出。 “为母则强,玳瓒还有一双儿女,她当然要多考虑些了。”撑着头,思央有些昏昏欲睡。 李怿站在榻前,见她说的随意,有些好笑,掀开衣摆在旁坐下,手慢慢的搭在了她的小腹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拍开他的手,思央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他:“王爷最近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明目张胆的来玉坤宫,也不怕陛下发现后,让你的所有计划,都将会付之东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怿也没看被拍红的手,反倒是更为贴近了,轻声在她颈侧吐息:“更何况,现在陛下也没这个心思来这边吧,听说娘娘最近为陛下的后宫多充实了些美人。” “这不是应该的吗。”努力的忽视掉,脖颈处的麻痒,思央向里面偏了偏身子,懒懒的道:“作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当然是要为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充裕六宫,让皇家血脉兴盛,这可是本宫的职责。” 思央对薛平贵没心思,给他添女人,那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反正他也不一定能生出来,反倒是能因此多恶心下玳瓒也是挺好的。 “娘娘说的有理,既然如此的话,是不是应该,也要为臣多想想了。”说着他的大掌便以有所指的攀了上来。 这回思央没躲,目光盈盈的看着他,手指尖在他的胸前拨弄着,却是笑言:“本宫听闻,王爷明明早过而立,府上一没王妃,二无侍妾,坊间传言王爷其实……”眼神瞟着瞟着,就瞟到了不该瞟的下方。 李怿一顿,顺着看下后,瞬间一张脸就黑了,手在思央越发滑嫩细腻的脸上摩擦了下,恶狠狠道:“要不要臣给娘娘好好的证实一下,这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轻咳一声,思央转开视线,不搭话。 然而李怿却不愿了,事关男人尊严,不依不饶就要上手。 思央被闹腾的眉头蹙起,压下他的手,脸上无奈:“你够了。” “臣也是为了娘娘日后着想。” 被他这个歪理气的,思央没好气的瞪他,眼中含有薄怒:“不用试了,本宫清楚王爷本事。”看他还有不想罢手的意思,却是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腹部。 “王爷不是想让本宫多为你考虑吗,本宫可是考虑好了。” 嗯?! 李怿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未变,眼中却是忽然失了神,等到回过味来的时候,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思央的肚子。 思央都感觉出,他手上的颤抖,一时无言,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德性。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陛下娘娘,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连连举杯,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有了三分醉意,但他是练武出身,酒量相当不错,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他的身份是个尴尬,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等子孙袭爵后,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这天下是陛下的,臣妾也不过是有了陛下的恩宠,才有此地位。” 思央的话让薛平贵很是受用,没错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坐上了真正的皇位,他才知道权利是有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端着的酒杯就没停下过。 歌舞欢腾,庆贺笑语,悠悠的传荡出,飘在了整个皇宫内,远远的后宫都能听到欢乐的乐曲声。 玳瓒站在院墙边,静静的听了会儿后,将红唇用力咬的几乎快要出血。 “公主,您又是何必呢?”阿雅叹气:“您是贵妃,宴会当有您的位置。” “本宫要那个位置做什么。”玳瓒倏地转身,眼中几欲喷火,愤愤道:“去了就坐在下面,看着薛平贵和王宝钏那对帝后恩爱和谐,浓情蜜意,让所有使臣都知道,我堂堂西凉公主,就这样屈居与一个乡野村妇之下。” 说道最后,心中恨急的玳瓒用力的掷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扔在墙上,只听得一声清脆断裂声,阿雅望去,一只金镶白玉的簪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阿雅认识,那是薛平贵给公主的定情之物。 玳瓒面无表情的望着,双肩怂落下看起来脆弱了很多,片刻后突然讽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 “薛平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明明是个秋老虎的天气,偏生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是夜。 “宝钏……嗝,今夜你随朕歇在甘露殿……” 宴会喝多了的薛平贵,在和思央同坐御辇回到寝宫后,醉醺醺的半抱着她说道。 感受着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喷涂在她脸上的难闻酒气,思央的表情不变,却是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哎……”酒喝多了,脑子也跟着转着慢,虽有些奇怪,怀中人怎么没了,可薛平贵这会想的只是抓着人:“宝钏好不好……” 宫中人都相当有眼色,宫娥侍从都已经退下,并且贴心的掩上了殿门。 纤细的手臂搀扶着醉的已经,走不稳路的帝王,慢慢沿着那金黄龙床上坐下。 “臣妾自当是听从陛下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听到同意了,薛平贵眼睛亮了亮,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醉意朦胧的他在周围灯烛映照下,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仿佛间与他心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一来之后就发现了。就看到了令她感到不妙的一幕。 瞥了一眼那个半死不活被禁卫军架着的人之后,玳瓒的眼皮子就是一跳,来不及多想,便急匆匆的冲了进去。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眼薛平贵和王宝钏两个人双手交握,含情脉脉的对视,还是挺烧玳瓒眼睛的。 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就把两个人挤开了,装作一副若无所知的模样,拉住了思央的手:“姐姐听说宫里面进入刺客,你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思央,看起来还真的是挺担心的。 思央这会儿好的很,除了脸色,貌似被惊吓的略微苍白之外,一点儿伤痕都没看到,思央觉得她都快要看到玳瓒眼中的失望来了。 见状,玳瓒深吸口气,不等旁人说话,她转过头来,眼神一厉,指着那名刺客。对着众人大喝说道:“既然刺客都已经抓到了,还不快点投入大牢,在这等着做什么?” “万一要是刺客还有同党,伤着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你等该当何罪?” “是,我等着就将刺客带下去。”禁卫军连忙拱手,行了一礼,招呼的人就要把刺客带走。 思央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却是拽住了玳瓒的手轻摇着头,满脸的感动:“妹妹,我知道你担心姐姐,不过这个刺客暂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且禁卫军统领他们也检查过玉坤宫并没有发现刺客同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 83.四穿[08] 织女之搜神传  朝堂上的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薛平贵当中吐血晕厥, 实在是吓坏了朝臣,同时也让一些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转眼便到了年关,这是薛平贵登基第一个新年, 可惜宫中却没有多少喜庆的年味。 皇帝自从吐血之后, 身体越发的虚弱, 上朝的时间都一推延后, 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会,只有在紧急事情的时候, 才会召重臣入宫商议。 薛平贵的后宫人也不多, 西宫现在如同虚设,至于思央给他塞的几个美人位份都低,没几个人会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 过年看起来就被忽略的更多了。 天冷了,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 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 若不是话, 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 一派悠闲的思央, 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 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 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边境一事,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 锋利的钢刀刺入血肉的声响,刺耳又令人胆颤。 薛平贵身子僵硬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他大张着嘴想要喊什么,可是一声都喊不出来,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在他的腰腹处,一柄钢刀直直的刺入,鲜血已经从衣衫中蔓延出,顺着雪亮的刀刃滴落而下。 相对薛平贵满脸愕然,玳瓒更是惊慌失措,握着刀柄的手不由放开,自己更是连连慌忙后退。 “怎么,怎么会……”玳瓒慌了,她没想到冲着思央去的一刀竟然会被薛平贵挡了,不对,不是他要挡的。 “王宝钏你竟然,竟然……”瞪大眼睛玳瓒实在是不能相信,抖着手指着思央:“你,你……”她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刚才她看的分明,是王宝钏把薛平贵拉过来挡刀的,下手那么的果决,毫不迟疑,她不是最爱薛平贵的吗? 这个问题,倒在地上薛平贵也是满心都想要问清楚,抓着伤口上的刀,他狼狈的跪坐在地,目光死死的望着思央,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可是那个女人挺着肚子,面上无波无澜就像刚才的事情她不曾做过一样,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走近了两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王爷一个外男,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对于她的话,微一挑眉,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王爷何罪之有,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周亡褒姒,商倾妲己。 都说女子误国,谁人知,不过皆是他人手中棋。 她不甘! —————————————— 破败的楼阁,荒草杂生的院落。 院墙之后,是富丽堂皇的巍峨宫殿。 一道红墙后,隐隐的还能听到丝竹奏乐的欢乐声音,其中还夹杂者女子嬉笑娇嗔的叫声,男子粗豪的大笑,可以想象那一派糜乐景象。 此地的荒凉,和对墙后的奢靡,都被门上的一把铁锁隔开,就像是隔断成为了两个世界。 “呜呜~” 一只小白狗,呜呜叫着,急切的甩着尾巴在地上转来转去,仔细的看的话,发现原来这小白狗的身边竟然昏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一动不动的侧伏在地,青丝如墨披散在身上,多了几分脆弱的楚楚可怜。 小白狗子通人性,看着她昏厥不醒,一边叫着,一边不断的用鼻子在女子脸上蹭来蹭去,伸着舌头舔舐着。 散在脸上的发丝被蹭开,露出女子一角面容来。 杏脸桃腮,肌肤如脂,面如芙蓉,一对柳叶眉若轻烟,淡雅秀气,鼻头挺翘,在下是一点粉色樱唇,这一副容貌端的是倾城之姿。 就在此时,那双卷翘又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缓缓的睁开来,水润美眸形如桃叶,清亮动人,眼波潋滟似能锁住人的心神。 耳边的叫声,还有脸上湿润的麻痒,终于是让思央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围,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之后,她并没有松口气。 “小古怪,吓着了吧。”揉了揉额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思央看着因为她的醒来,兴奋的直叫唤的小白狗子,微微一笑,把它抱了过来,伸手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 回应思央的是叫做小古怪的小白狗子,奋力的在她的手上又多舔了几口。 抱着小古怪站了起来,扫视了下自己现如今居住的地方,嘴角弯了弯。 她现在是刚入宫的苏妲己,还是无名无分,并无过错之下被纣王打入冷宫。 纣王性格暴躁,贪恋美色,外出时从海市蜃楼当中窥得两名美人,心心念念不忘,直到有人探查到二女是冀州候苏护之女,迫于威压之下,苏护只能把两个女儿进献上朝歌。 然而,朝臣中有善于周易卜卦之人,算出苏护之女妲己,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文武百官联合跪在宫外,进谏上奏要纣王铲除妲己。 心烦意乱的纣王,就这样一口允了。 打入冷宫,富贵一朝离去,再加上和自己一同入宫的妹妹凝香却是得到纣王的宠爱,也并无朝臣阻拦,这样不平衡的状态下,妲己原来耿直善良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从而被隐藏在暗中的九尾狐找到了机会,迷惑了妲己的心智,最后上了她身,一举将殷商推到了灭亡的死路上,拉都拉不回来。 “别说你妹妹伺候大王分身无术,旁人都能来得了,她就来不了,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也不知道把你这个姐姐忘到了哪里去了。”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姐妹情深,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我又身处冷宫,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本座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才。” 思央不为所动:“阁下神出鬼没,却不愿报出姓名来历,妲己怎么敢相信,毕竟……连我最亲近的妹妹都背叛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相信的吗?” 九尾狐本在暴怒当中,可思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若有所思起来。 瞧着她脸上的悲切的失落,不由笑了笑。 这哪儿是不愿意她的帮忙,看起来是伤的太深了呀。 “也罢。”这种情况也不好逼迫太紧,九尾狐稍一沉吟转而哼道:“你好好想想吧,本座也是为你好,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如何的选择了。”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狂风吹来,吹的门窗啪啪作响,风眯眼睛,思央抬袖遮挡,等到一刻后风才渐渐停歇下。 再放下手后,刚才殿中的九尾狐,早就不见了踪影。 “装神弄鬼。” 九尾狐可以悄无声息的来,自然也可以走的毫无动静,之所以弄出这些,无非是给思央看的罢了,就是在展现实力,好更为相信她。 思央刚才的一番行为,也只是暂时的安抚九尾狐,这只狐狸精按耐不住的想要抢她的身体,硬抗的话,是不智之举,现在她还要等伯邑考把东西进来,所以还是先糊弄过去再说,就让那九尾狐以为她心动了。 九尾狐是一定要除掉的,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必须让她不能再缠着自己,同时思央也在准备离开王宫。 想要离开王宫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迎香宫已经堪比冷宫,宫里面少了个罪妃,又有多少人在意?至于要怎么离开这一点,思央并不想借助伯邑考之手,那样比较危险,姬昌还在朝歌,万一被他发现了踪迹,那就不妙了。 那个老匹夫,就差没把妲己真当做个妖精处理,知道自己儿子她亲近,岂不是更要跳脚,到时候伯邑考要把她带回去的话,他就该担心自己的西岐是不是也要被灭了。 说实话,思央还真的是挺想恶心他一下,但回头想想,要委屈自己,还是算了,自由之身再好不过。 伯邑考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是傍晚十分,夕阳要落不落,映照着红霞满天,从荷花池那边看去,美丽急了。 思央把妲己的几件首饰送给了看守的内侍,得以在迎香宫外的荷花池旁稍微待一会儿,依着栏杆,临湖而立,微风轻抚,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 夕阳西下,荷花莲叶……美人,风景美,人更美,美的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惊扰。 “你来了。”思央听到了脚步声。 伯邑考回神,低垂下眼睑,遮住眼眸伸出的一丝恋慕,轻咳声道:“伯邑考不负所托。” 思央看向他,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眉目清朗明澈,果然不愧是芝兰玉树的大家公子,这样的伯邑考其实才是最让妲己心动的。 此时他的手中捧着一条长木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思央所需要的。 “世子是帮了妲己的大忙了。”接过长木盒,伸手扶了扶,思央微笑对他道:“这一次是妲己欠你个人情。” “别,千万别这么说。”伯邑考赶忙摆手:“伯邑考受之有愧,你的处境,与我姬家不无关系,但凡我能做的,我都愿为你做一些补偿。” 思央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姬昌顽固也不必要把这个气撒在伯邑考身上。 “说来,还真的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世子帮忙?” “你说。”伯邑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想让你带句话给我妹妹,我想见她一面。”她的妹妹凝香,两姐妹一同进宫,到头来截然相反的遭遇。 一听是这个伯邑考倒是轻松笑了:“这个没问题,我原本就是你们的授琴老师,倒是借个由头可以去见另一位苏贵妃,一定会把话带到。” “请务必让她来见我。”思央叮嘱。 伯邑考也是再三保证。 时候不早了,夕阳终究是落了下去,天地一片昏暗,远处已经掌了灯,伯邑考也必须尽快离开王宫,而思央也要会迎香宫内,跨过那道门槛,角门即将关上,她犹豫一瞬又回转了过来。 “伯邑考。” 外面目送她的白衣男子的身形顿住。 伯邑考一愣,嘴角扬起微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思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默然的对视着。 “我只是想要对你说,日后不管宫中发生什么,你还是尽快的离开朝歌,回到你的西岐,也多劝劝你那个固执的父亲。” 伯邑考不知道思央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可这些是她说的话,他细细的听了,片刻后,微微点头:“多谢相告,伯邑考会仔细斟酌。” 这回再无留恋,思央快速的进入内殿,而那道角门也渐渐的把两个人的身影隔断。 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再难相见。 妲己被打入冷宫,其实说伤心害怕真没多少,她对纣王并无感情,本身因为见识浅薄,对于富贵权势并不太大概念,唯一最让她伤心难过不能自已的,那就是来自妹妹凝香的不管不问。 曾经一同进宫,并且互相发誓,不管纣王喜欢宠爱哪一个,另一个也不可以不管对方,但是后来凝香食言了。 自从妲己关在迎香宫内,她就不曾来见过一面,宫内人欺负侮辱妲己,也没有见过她护着这个姐姐,不说亲自来,连派个人送个东西都不曾有,也难怪九尾狐会拿此事来说。 妲己曾说,她和凝香同吃同进,不分彼此,其实认真来说,只是妲己离不开妹妹凝香,她自小被关在家中,也只有这个妹妹能陪着她,那就是她的另一种寄托。 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妲己又怎么会与虎谋皮,相信来历不明的九尾狐,最终把一切都给葬送了。 不过到底是她的亲妹妹,思央如果离开了王宫,轩辕坟的三妖,为了完成女蜗娘娘交代的任务,继续祸乱朝歌,凝香在此地也会有危险。 西凉唯一的王室,玳瓒公主与西凉军里应外合刺杀陛下,已经在天牢畏罪自杀,西凉早已不成气候,如果不是中原境内还有多处小动乱,恐怕中原铁骑早就踏平了西凉。 外患已平,内忧也除了,但是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们,那颗心还是躁动不安。 谁都知道汝南王乃是前朝直系皇室,但是在薛平贵登上帝位之后,这一点大家都能忽视,尽量都别想起来,毕竟要是牵扯起来的话可不妙,反正在他们看来的话,汝南王李怿这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长安慢慢的颐养天年。 可谁又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汝南王得陛下令前去平叛,交战中假败,引敌上钩,不但将边境的西凉军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反过来把境内的也给清算了。 于此同时属于他暗中的势力显露水面,可是当警觉之后,为时已晚,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与他同去的将帅纷纷倒戈,大有拥他为帝的架势。 皇帝病重,朝中无主,汝南王带兵入长安时候,众朝臣那是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直接是兵临城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长安除了余留下来的禁卫军和护城营的人之外,别无其他兵马,其他的全部都被汝南王收拢了去,打起来根本不是一合之力。 意外的是汝南王把众兵将留在了城外,自己只单单带了一队骑兵入城,还在当晚解救了被谋反的玳瓒公主刺伤的皇帝陛下。 陛下的身体太医诊治过了,身体衰败,再加上刀伤入肺腑,没多少寿元活了。 这种状况下,汝南王就该趁热打铁的把皇位抢到手中才对。 然而……并没有。 汝南王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王爷,还一副好臣子的模样,每日进宫给陛下上奏朝事,勤勤恳恳的样子,如果不是想着城外驻扎的兵马,大臣们差点儿就信了。 也许汝南王就是在等着陛下一死,他好光明正大的坐上帝位呢。 既然看不着强抢帝位的戏码,那么众人就眼巴巴坐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宾天了,汝南王再上位。 所谓拳头大是道理,现在举国没有一人是汝南王的对手,他要造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前朝皇室,这么一想,其实反对者可以忽略不计,且还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等啊等,朝臣们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归天了,心中大松了口气之余,也又跟着提了起来。 时机到了。 陛下的葬礼隆重的举行完了。 一等没消息,再等还是没动静。 一众大臣就差没伸着脖子望着汝南王到底是要怎么动手,可是他偏偏就跟坐定的老僧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 于是在每日朝会上的时候,出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本来早朝相遇的大臣多是简单打个招呼。 ‘你来了啊’ ‘啊,你也来了,吃了没?’ 现在见面,对视一眼后,悄悄的就咬起了耳朵。 ‘今天那位有消息没?’ ‘没,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大臣们每天心里面挂念着就是,‘今天汝南王怎么还没造反?’ 念叨着,念叨着,直到皇宫传来了皇后生产的消息后,才有人恍然过来,先帝除了留了个大皇子外,皇后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 大皇子有一半西凉血统,且不说能不能继位,有汝南王在这事情也不大可能,皇后肚子里面的还不知道男女,就算是个皇子,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样的观念,自从汝南王回长安后,所以人都忽略了皇后,现在人要生了,才记起来这一号人。 皇后发动,汝南王急匆匆入宫,召唤御医为皇后安产,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思细腻的人察觉出了古怪。 “是位小皇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翠儿高兴的喜笑颜开。 思央生孩子没费多大劲,那孩子也乖巧没折腾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喘均了几口气后,思央才道:“抱过来我看看。” 小家伙刚才哭了几声,这会儿却是睡着了,长得很干净,既没有皱巴巴的也没有粉红红的,闭着眼睛,偶尔还吧唧嘴个嘴。 “小皇子真的是太好看了,这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孩子。” “你看过几个呀?”思央失笑。 84.四穿[09] 织女之搜神传  “奴才不知道娘娘, 在此小息, 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 思央觉得, 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 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 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 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 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 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 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 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 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 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 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 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在这个皇宫里面,思央能信任的人很少,像昨天晚上的大事情,自然是要交给翠儿来办。 一直都知道小姐心中有主意,可是翠儿直到昨晚才晓得,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原本翠儿也猜到了些,猜想小姐必定要和玳瓒公主一争,取得后位稳固。 然而,汝南王这一事,才让她明白,她想的还是太短浅了。 思央眼波在翠儿脸上扫了眼,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如今我们的处境你也明白,虽然刷了些小聪明,让薛平贵对玳瓒起了防备之心,可这远远不够。” 望着面前的铜镜,思央偏了偏头,修长的脖子上有着点点暧昧又鲜艳的红,彰显着昨夜的激情。 翠儿看到这些,脸红红的低下头,然后在心里面把汝南王啐了遍。 “玳瓒有一双儿女,这就是她的保障,不是薛平贵对她还心存芥蒂的话,她的儿子早就被册封太子。” “可,可有必要一定是汝南王吗?”翠儿还是不解。 将衣襟合拢之后,思央转身来,扬眉思索了下,才道:“他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首先有能力和野心,并且城府深,我想他这么多年来在汝南所经营的,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一个不好,薛平贵是要在他手上吃大亏的,现在我们和他合作岂不是正好。” “小姐当真是要把陛下从……”翠儿说话还是留着几分余地,但手中上指着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思央也是大方,直接点了点头干脆的道:“我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楚,他竟都不顾夫妻情分,狠心要我命,我又如何能让他好活??” “他欠我太多又不想偿还,我就来亲自动手夺!他既然在意这万万人之上的帝位,便就用这个吧。。” 翠儿对薛平贵可没有什么同情的,她担心的只有她家小姐,现在彻底明白她的想法后,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兴奋的激动。 “小姐和汝南王合作,有了昨夜的事情,到时候您若是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是日后出现变故,他也一定会多护你三分。”翠儿自认为的这么想。 瞧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思央也就没有打破她的想法,手轻轻的放到小腹处,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加深了。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就算已经和他发生了关系,那都不是保障,一切还是要抓在自己手中才是。 思央夜宿甘露殿的消息被传出去后,当天西宫就砸了一排的瓷器,玳瓒如何暴怒思央都可以预料到,唯一意外的是,她竟然忍住没有跑出来闹腾,这倒是难得。 “你当她学会忍耐了,这位西凉公主,现在怕是打的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打算。” 玉坤宫内殿,伺候的宫人俱都退下,连翠儿都在外候着。 思央歪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斜睨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哼道:“她要是不做些什么我才觉得奇怪呢。” 玳瓒好歹是西凉的公主,心气比旁人可高傲多了,她没有王宝钏那般痴情和死心眼,喜欢薛平贵是不假,但这种喜欢不代表可以把一切都奉上,看薛平贵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可是她却丝毫没放一点儿兵权给他,就能看的出。 “为母则强,玳瓒还有一双儿女,她当然要多考虑些了。”撑着头,思央有些昏昏欲睡。 李怿站在榻前,见她说的随意,有些好笑,掀开衣摆在旁坐下,手慢慢的搭在了她的小腹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拍开他的手,思央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他:“王爷最近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明目张胆的来玉坤宫,也不怕陛下发现后,让你的所有计划,都将会付之东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怿也没看被拍红的手,反倒是更为贴近了,轻声在她颈侧吐息:“更何况,现在陛下也没这个心思来这边吧,听说娘娘最近为陛下的后宫多充实了些美人。” “这不是应该的吗。”努力的忽视掉,脖颈处的麻痒,思央向里面偏了偏身子,懒懒的道:“作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当然是要为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充裕六宫,让皇家血脉兴盛,这可是本宫的职责。” 思央对薛平贵没心思,给他添女人,那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反正他也不一定能生出来,反倒是能因此多恶心下玳瓒也是挺好的。 “娘娘说的有理,既然如此的话,是不是应该,也要为臣多想想了。”说着他的大掌便以有所指的攀了上来。 这回思央没躲,目光盈盈的看着他,手指尖在他的胸前拨弄着,却是笑言:“本宫听闻,王爷明明早过而立,府上一没王妃,二无侍妾,坊间传言王爷其实……”眼神瞟着瞟着,就瞟到了不该瞟的下方。 李怿一顿,顺着看下后,瞬间一张脸就黑了,手在思央越发滑嫩细腻的脸上摩擦了下,恶狠狠道:“要不要臣给娘娘好好的证实一下,这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轻咳一声,思央转开视线,不搭话。 然而李怿却不愿了,事关男人尊严,不依不饶就要上手。 思央被闹腾的眉头蹙起,压下他的手,脸上无奈:“你够了。” “臣也是为了娘娘日后着想。” 被他这个歪理气的,思央没好气的瞪他,眼中含有薄怒:“不用试了,本宫清楚王爷本事。”看他还有不想罢手的意思,却是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腹部。 “王爷不是想让本宫多为你考虑吗,本宫可是考虑好了。” 嗯?! 李怿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未变,眼中却是忽然失了神,等到回过味来的时候,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思央的肚子。 思央都感觉出,他手上的颤抖,一时无言,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德性。 寝殿内传出这么大的声响,早就把整个皇后的玉坤宫的人都给惊醒了,立时灯火通明起来。 翠儿就睡在隔壁茶水间内,想着这样伺候方便些,所以在听到响动之后,心中一惊披着衣服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一推开寝殿的门,翠儿就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拿着烛台幽幽的立在殿中央,夜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让翠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掌灯。”手指捻动了下,思央淡淡的吩咐。 着急询问的话被卡住,翠儿这会儿不敢多话,听话的把寝殿的灯烛点明。 当寝殿被照的一片明朗后,看到那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之后,翠儿捂着嘴巴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扑上来的翠儿,拉着思央就离着那人远几步,着急的上下检查:“您,有没有受伤,这,这是刺客吗?” 一身黑衣,藏头藏尾的,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我没事,去把禁卫军叫来,陛下哪里也记得去喊。” 翠儿都把要被吓死了,嘴唇都哆嗦着,可是相比她思央的淡定,语气的平暖,那一点儿都没有见到刺客受惊的模样,渐渐的让她也把情绪给稳定下,听了话咬牙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 思央把烛台轻轻的放回了原位,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一分,一双眸子在这个时候幽深的可怕。 “……记得,把声响闹大一些。” 皇后的玉坤宫传出闹刺客,整个皇宫都被响动给惊着了,巡视皇宫安危的禁卫军一听头都炸了,甭管别的,在自己的管辖中出了这事情,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立刻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就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先把被砸的半死不活的刺客给压住,再里里外外的派人把玉坤宫给搜查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薛平贵刚一踏进玉坤宫,眼前就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扑了上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紧接着就是嘤嘤哭泣声。 “陛下,您可来了,妾身差点以为见不着您了。” 因为扑来的力道,脚步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薛平贵的嘴角一抽,不过眼下没功夫想他怎么身体素质越发的下降了,望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思央,他这会只能安慰。 “别怕,别怕,朕在呢,什么人都伤不着你。”柔和着语气,手不断的拍着思央的肩膀,安抚着她。 “陛下……”抽泣着抬起头,思央眼中还含着泪,抖着唇脸上还有着余惊未了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王宝钏,薛平贵突然觉得她这么眼睫带泪,泫然欲泣的样子,很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中生怜,他恍惚的觉得怀中人和往昔那清丽佳人重叠了起来。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不知不觉更为轻柔起来。 “陛下,臣等仔细搜查了玉坤宫已经除了已经抓到的刺客,别无其他人。” 提前刺客,薛平贵顿时眼神就沉了下来。 思央望着他,顺从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还是继续的抱着他的手臂,一副依赖的不行的模样。 满含柔意的看了一眼后,薛平贵冷声对着禁卫军统领道:“把那刺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后。” 其实薛平贵这么生气,主要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刺客不简单,他刚登基不久,虽然大权在握,可是前朝皇室在皇位上坐了几百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漏网的党羽,他怕所谓的刺客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两名禁卫军兵搀扶着刺客上来,看着那刺客半软的样子,薛平贵狐疑的看向禁卫军统领。 禁卫军统领觉得自己很无辜,拱手道:“……臣,来到玉坤宫这刺客已经……没了行动能力。” 他还检查了一下,背脊骨都断了,大概就算是不死,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他也看到刺客旁边的铜炉,那一定是拿下刺客的东西,只是他想不明白,谁这么大的力道,能甩着那炉子砸人,玉坤宫内数数都没这号人。 “陛下,这名刺客刚摸进寝殿,被妾身发现想要逃走,慌忙之际不小心撞倒了妾身寝宫内的暖炉,要非如此的话,妾身……呜呜……” 薛平贵刚升起来的疑惑被这一声声哭得,心就不稳了:“爱妃放心,刺客已经捉拿,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有个刺客在皇宫大内来来去去,薛平贵怎么放心得下。 “你们把人给关进大牢,好好审问。” “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呀。”人群被挤开,翠儿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跪倒在薛平贵面前,不断的磕头。 “翠儿,你在胡闹什么?”思央惊愕看她。 “你这个丫头,朕自然是会好好的给皇后一个公道。”薛平贵蹙眉。 然而翠儿还是不断的磕头,口中连哭带喊:“陛下奴婢知道您深明大义,您就救救娘娘吧,救救娘娘。” “你快起来。”思央都快哭了,上前想要把翠儿扶起来。 然而翠儿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薛平贵:“陛下,奴婢认得这个刺客。” “你说什么?”薛平贵心中一跳。 一下子挣开思央的手,翠儿从地上爬起来,猛的冲向那名被架着的刺客,用力的把他的脸给抬了起来,这刺客被砸的出气多进气少,带上来脑袋都是耷拉着,所以也薛平贵也没有看到脸。 虽是夜晚,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灯火通明,火把被点燃,玉坤宫被照耀的跟个白日一般,翠儿把刺客的脸抬起后,所以人都将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中原人和西凉人因为地域不同,从长相上有一些明显的区别。 西凉人的颧骨较高,肤色偏暗,面部粗犷,五官稍显立体,中原人面部显得平圆柔和,这样的区别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 在这个刺客的脸被露出后,谁都能看出他是一个西凉人。 一名西凉的刺客。 谁人都清楚,薛平贵在没登基成为中原皇帝的时候,因为是西凉的驸马,所以最后继承西凉王位成为国主,甚至最后带领西凉军平叛登基。 现在后宫当中的两位娘娘,除了皇后娘娘,剩下的贵妃娘娘就是西凉的玳瓒公主。 如今冒出一名西凉刺客在玉坤宫行刺皇后,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翠儿做完了这一切后,身子就软了下来,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哀声哭泣:“娘娘的身子才刚好上一些,没有想到却有人这么看不过眼,陛下,您可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呀。” “胡言乱语,你此话何意。”薛平贵在看清楚人长得模样之后,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好,再听翠儿的话,下意识的指着她就反驳起来。 “陛下息怒。”思央挡在了翠儿面前,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哀求着:“翠儿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只是心疼妾身罢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娘娘,这个刺客是西凉人,还能有谁……” “你住口。” 翠儿着急的想要反驳,却是被思央毫不客气的呵斥了回去。 训斥完翠儿,思央忙又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这名刺客随陛下处置,妾身并无意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薛平贵现在却是觉得憋着肚子的郁闷气,翠儿说的话明显是指着身为西凉公主的玳瓒,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刚想维护没想到王宝钏就应了他的意思,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样子。 可偏偏他感觉被堵了一嗓子,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再看那名刺客,明显的西凉人的模样。 “陛下,中原西凉国土合并互通,现在中原境内,西凉人众多,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禁卫军统领突然说道。 “恩。”薛平贵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他的禁卫军统领也是西凉人,这是他带进中原的心腹之一,他登上皇位,对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吝啬,各个是高官厚爵,然而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大舒服,脸色也跟着慢慢沉下。 跪在地上的一对主仆在周围人的环绕下,越发显得渺小无助,薛平贵发现思央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寝衣,寒风中更显得身形瘦弱,风吹乱她的长发,脸上清泪实在是惹人疼惜。 “皇后先起来,此事,朕自有主张,绝不会让爱妃受委屈的。” “陛下。”思央挽着他的手,盈盈泪目望着他。 西凉唯一的王室,玳瓒公主与西凉军里应外合刺杀陛下,已经在天牢畏罪自杀,西凉早已不成气候,如果不是中原境内还有多处小动乱,恐怕中原铁骑早就踏平了西凉。 外患已平,内忧也除了,但是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们,那颗心还是躁动不安。 谁都知道汝南王乃是前朝直系皇室,但是在薛平贵登上帝位之后,这一点大家都能忽视,尽量都别想起来,毕竟要是牵扯起来的话可不妙,反正在他们看来的话,汝南王李怿这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长安慢慢的颐养天年。 可谁又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汝南王得陛下令前去平叛,交战中假败,引敌上钩,不但将边境的西凉军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反过来把境内的也给清算了。 于此同时属于他暗中的势力显露水面,可是当警觉之后,为时已晚,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与他同去的将帅纷纷倒戈,大有拥他为帝的架势。 皇帝病重,朝中无主,汝南王带兵入长安时候,众朝臣那是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直接是兵临城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长安除了余留下来的禁卫军和护城营的人之外,别无其他兵马,其他的全部都被汝南王收拢了去,打起来根本不是一合之力。 意外的是汝南王把众兵将留在了城外,自己只单单带了一队骑兵入城,还在当晚解救了被谋反的玳瓒公主刺伤的皇帝陛下。 陛下的身体太医诊治过了,身体衰败,再加上刀伤入肺腑,没多少寿元活了。 这种状况下,汝南王就该趁热打铁的把皇位抢到手中才对。 然而……并没有。 汝南王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王爷,还一副好臣子的模样,每日进宫给陛下上奏朝事,勤勤恳恳的样子,如果不是想着城外驻扎的兵马,大臣们差点儿就信了。 也许汝南王就是在等着陛下一死,他好光明正大的坐上帝位呢。 既然看不着强抢帝位的戏码,那么众人就眼巴巴坐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宾天了,汝南王再上位。 所谓拳头大是道理,现在举国没有一人是汝南王的对手,他要造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前朝皇室,这么一想,其实反对者可以忽略不计,且还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85.四穿[10] 织女之搜神传 “哈哈。”九尾狐大笑两声, 又往前走了两步, 戏虐的望着思央:“你自己心里面应该清楚的很,你妹妹不会再回来了, 你看看你被人欺辱你妹妹有帮你出头吗?” “别说你妹妹伺候大王分身无术, 旁人都能来得了,她就来不了,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也不知道把你这个姐姐忘到了哪里去了。”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 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姐妹情深,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 我又身处冷宫, 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 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 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 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 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 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 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那你走吧。”思央盯着她的背影冷淡的说。 “你……”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铺垫了半天,竟然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九尾狐扭过头来指着思央:“你就这般不不成器。” “我本身就是为了冀州百姓进献给大王,既然现在讨不得大王欢喜,但最起码父亲和冀州是安稳的,妲己不想再多生事端,至于我妹妹……那是她的造化。” “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本座还当你是个可造之才。” 思央不为所动:“阁下神出鬼没,却不愿报出姓名来历,妲己怎么敢相信,毕竟……连我最亲近的妹妹都背叛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相信的吗?” 九尾狐本在暴怒当中,可思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若有所思起来。 瞧着她脸上的悲切的失落,不由笑了笑。 这哪儿是不愿意她的帮忙,看起来是伤的太深了呀。 “也罢。”这种情况也不好逼迫太紧,九尾狐稍一沉吟转而哼道:“你好好想想吧,本座也是为你好,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如何的选择了。”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狂风吹来,吹的门窗啪啪作响,风眯眼睛,思央抬袖遮挡,等到一刻后风才渐渐停歇下。 再放下手后,刚才殿中的九尾狐,早就不见了踪影。 “装神弄鬼。” 九尾狐可以悄无声息的来,自然也可以走的毫无动静,之所以弄出这些,无非是给思央看的罢了,就是在展现实力,好更为相信她。 思央刚才的一番行为,也只是暂时的安抚九尾狐,这只狐狸精按耐不住的想要抢她的身体,硬抗的话,是不智之举,现在她还要等伯邑考把东西进来,所以还是先糊弄过去再说,就让那九尾狐以为她心动了。 九尾狐是一定要除掉的,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必须让她不能再缠着自己,同时思央也在准备离开王宫。 想要离开王宫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迎香宫已经堪比冷宫,宫里面少了个罪妃,又有多少人在意?至于要怎么离开这一点,思央并不想借助伯邑考之手,那样比较危险,姬昌还在朝歌,万一被他发现了踪迹,那就不妙了。 那个老匹夫,就差没把妲己真当做个妖精处理,知道自己儿子她亲近,岂不是更要跳脚,到时候伯邑考要把她带回去的话,他就该担心自己的西岐是不是也要被灭了。 说实话,思央还真的是挺想恶心他一下,但回头想想,要委屈自己,还是算了,自由之身再好不过。 伯邑考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是傍晚十分,夕阳要落不落,映照着红霞满天,从荷花池那边看去,美丽急了。 思央把妲己的几件首饰送给了看守的内侍,得以在迎香宫外的荷花池旁稍微待一会儿,依着栏杆,临湖而立,微风轻抚,吹乱了她的发丝,也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 夕阳西下,荷花莲叶……美人,风景美,人更美,美的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惊扰。 “你来了。”思央听到了脚步声。 伯邑考回神,低垂下眼睑,遮住眼眸伸出的一丝恋慕,轻咳声道:“伯邑考不负所托。” 思央看向他,白衣公子,长身玉立,眉目清朗明澈,果然不愧是芝兰玉树的大家公子,这样的伯邑考其实才是最让妲己心动的。 此时他的手中捧着一条长木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思央所需要的。 “世子是帮了妲己的大忙了。”接过长木盒,伸手扶了扶,思央微笑对他道:“这一次是妲己欠你个人情。” “别,千万别这么说。”伯邑考赶忙摆手:“伯邑考受之有愧,你的处境,与我姬家不无关系,但凡我能做的,我都愿为你做一些补偿。” 思央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姬昌顽固也不必要把这个气撒在伯邑考身上。 “说来,还真的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世子帮忙?” “你说。”伯邑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想让你带句话给我妹妹,我想见她一面。”她的妹妹凝香,两姐妹一同进宫,到头来截然相反的遭遇。 一听是这个伯邑考倒是轻松笑了:“这个没问题,我原本就是你们的授琴老师,倒是借个由头可以去见另一位苏贵妃,一定会把话带到。” “请务必让她来见我。”思央叮嘱。 伯邑考也是再三保证。 时候不早了,夕阳终究是落了下去,天地一片昏暗,远处已经掌了灯,伯邑考也必须尽快离开王宫,而思央也要会迎香宫内,跨过那道门槛,角门即将关上,她犹豫一瞬又回转了过来。 “伯邑考。” 外面目送她的白衣男子的身形顿住。 伯邑考一愣,嘴角扬起微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思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默然的对视着。 “我只是想要对你说,日后不管宫中发生什么,你还是尽快的离开朝歌,回到你的西岐,也多劝劝你那个固执的父亲。” 伯邑考不知道思央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可这些是她说的话,他细细的听了,片刻后,微微点头:“多谢相告,伯邑考会仔细斟酌。” 这回再无留恋,思央快速的进入内殿,而那道角门也渐渐的把两个人的身影隔断。 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再难相见。 妲己被打入冷宫,其实说伤心害怕真没多少,她对纣王并无感情,本身因为见识浅薄,对于富贵权势并不太大概念,唯一最让她伤心难过不能自已的,那就是来自妹妹凝香的不管不问。 曾经一同进宫,并且互相发誓,不管纣王喜欢宠爱哪一个,另一个也不可以不管对方,但是后来凝香食言了。 自从妲己关在迎香宫内,她就不曾来见过一面,宫内人欺负侮辱妲己,也没有见过她护着这个姐姐,不说亲自来,连派个人送个东西都不曾有,也难怪九尾狐会拿此事来说。 妲己曾说,她和凝香同吃同进,不分彼此,其实认真来说,只是妲己离不开妹妹凝香,她自小被关在家中,也只有这个妹妹能陪着她,那就是她的另一种寄托。 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妲己又怎么会与虎谋皮,相信来历不明的九尾狐,最终把一切都给葬送了。 不过到底是她的亲妹妹,思央如果离开了王宫,轩辕坟的三妖,为了完成女蜗娘娘交代的任务,继续祸乱朝歌,凝香在此地也会有危险。 天冷了,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派悠闲的思央,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边境一事,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 锋利的钢刀刺入血肉的声响,刺耳又令人胆颤。 薛平贵身子僵硬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他大张着嘴想要喊什么,可是一声都喊不出来,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在他的腰腹处,一柄钢刀直直的刺入,鲜血已经从衣衫中蔓延出,顺着雪亮的刀刃滴落而下。 相对薛平贵满脸愕然,玳瓒更是惊慌失措,握着刀柄的手不由放开,自己更是连连慌忙后退。 “怎么,怎么会……”玳瓒慌了,她没想到冲着思央去的一刀竟然会被薛平贵挡了,不对,不是他要挡的。 “王宝钏你竟然,竟然……”瞪大眼睛玳瓒实在是不能相信,抖着手指着思央:“你,你……”她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刚才她看的分明,是王宝钏把薛平贵拉过来挡刀的,下手那么的果决,毫不迟疑,她不是最爱薛平贵的吗? 这个问题,倒在地上薛平贵也是满心都想要问清楚,抓着伤口上的刀,他狼狈的跪坐在地,目光死死的望着思央,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可是那个女人挺着肚子,面上无波无澜就像刚才的事情她不曾做过一样,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和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同床共寝,所以略微思索就顺着玳瓒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对,陛下刚登基,日夜操劳,妾身为实不该多让您费心。”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他在听了后,看了看两人,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把温婉贤良,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翠儿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看去,桥下是一排的梧桐,枝叶繁茂,难道那里还藏了人不成。 见自己的喝声没有把人叫出来,思央略感不悦,一双微挑的杏儿眼都眯了起来。 一排梧桐树挨着近,各个一人都抱不过来,一抹靛青色的衣角从中闪现出来。 翠儿看见后惊讶的捂住了嘴,还真的是有人啊,再之后就是心慌,刚才她们说的话,该不会…… 思央面色不改,轻拍着安抚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处,等着那人现身。 都说女子误国,谁人知,不过皆是他人手中棋。 她不甘! —————————————— 破败的楼阁,荒草杂生的院落。 院墙之后,是富丽堂皇的巍峨宫殿。 一道红墙后,隐隐的还能听到丝竹奏乐的欢乐声音,其中还夹杂者女子嬉笑娇嗔的叫声,男子粗豪的大笑,可以想象那一派糜乐景象。 此地的荒凉,和对墙后的奢靡,都被门上的一把铁锁隔开,就像是隔断成为了两个世界。 “呜呜~” 一只小白狗,呜呜叫着,急切的甩着尾巴在地上转来转去,仔细的看的话,发现原来这小白狗的身边竟然昏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一动不动的侧伏在地,青丝如墨披散在身上,多了几分脆弱的楚楚可怜。 小白狗子通人性,看着她昏厥不醒,一边叫着,一边不断的用鼻子在女子脸上蹭来蹭去,伸着舌头舔舐着。 散在脸上的发丝被蹭开,露出女子一角面容来。 杏脸桃腮,肌肤如脂,面如芙蓉,一对柳叶眉若轻烟,淡雅秀气,鼻头挺翘,在下是一点粉色樱唇,这一副容貌端的是倾城之姿。 就在此时,那双卷翘又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缓缓的睁开来,水润美眸形如桃叶,清亮动人,眼波潋滟似能锁住人的心神。 耳边的叫声,还有脸上湿润的麻痒,终于是让思央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围,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之后,她并没有松口气。 “小古怪,吓着了吧。”揉了揉额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思央看着因为她的醒来,兴奋的直叫唤的小白狗子,微微一笑,把它抱了过来,伸手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 回应思央的是叫做小古怪的小白狗子,奋力的在她的手上又多舔了几口。 抱着小古怪站了起来,扫视了下自己现如今居住的地方,嘴角弯了弯。 她现在是刚入宫的苏妲己,还是无名无分,并无过错之下被纣王打入冷宫。 纣王性格暴躁,贪恋美色,外出时从海市蜃楼当中窥得两名美人,心心念念不忘,直到有人探查到二女是冀州候苏护之女,迫于威压之下,苏护只能把两个女儿进献上朝歌。 然而,朝臣中有善于周易卜卦之人,算出苏护之女妲己,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文武百官联合跪在宫外,进谏上奏要纣王铲除妲己。 心烦意乱的纣王,就这样一口允了。 打入冷宫,富贵一朝离去,再加上和自己一同入宫的妹妹凝香却是得到纣王的宠爱,也并无朝臣阻拦,这样不平衡的状态下,妲己原来耿直善良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从而被隐藏在暗中的九尾狐找到了机会,迷惑了妲己的心智,最后上了她身,一举将殷商推到了灭亡的死路上,拉都拉不回来。 思央低头望着床上满身酒气,紧紧闭目躺着的薛平贵,嘴角讽刺的扯了扯,最后慢慢的把幔帘放下,转身走向了案桌。 打开香炉的顶盖,拿着银簪子轻轻的拨弄了着。 一双手从背后,悄无声息的从后搂住她的纤腰,紧接着带着温热吐息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是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宁愿冒着危险在他的安神香中动手脚,也不愿与他缠/绵床褥,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低头望了眼腰上的大手,思央慢慢的把银簪插在发髻上,轻巧的挣开环着她的手臂,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英伟的男人,挑唇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两人距离拉开。 “汝南王无诏进宫,夜闯甘露殿,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又该当何罪。” 李怿低头看着思央,越发秀丽的脸庞,胸口一热,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手,倾身凑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皇后娘娘还少说了一条。” 思央眉梢轻挑,下一刻她的腰肢再一次的被搂住,身子随着加重的力道,被压在了男人的怀中。 “臣还要与娘娘共赴巫山,是不是还要加一条,霍乱宫闱的罪名。 “那王爷也真的是好本事。”思央讽笑。 李怿略略一顿,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大手包着她的手,拉扯到胸前,目光在那掩盖严实的龙床上扫了一眼,黑眸眯了眯:“皇后娘娘是决定了。” “王爷都来了,竟然还说这等话,若是后悔的话……唔,你……”思央剩下的话,全被一张口吞咽了下去。 鼻息间全然都是另一个陌生的味道,唇上的略带强硬的啃噬,让思央不满的挣动了下,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道圈住身子,其实她要真的是想挣脱的话,十个这人也是拦不住,但今夜是她的计划之一,所以便任由他胡乱作为。 良久唇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 “臣突然有一事不明,娘娘可否解惑。”将人拢在怀中,捏着思央下巴的手,改为细细的摩擦她的脸颊,李怿双眸紧紧盯着她。 86.四穿[11]已换 织女之搜神传 思央任由她动作, 指尖捻着一只木簪静静的把玩着,面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翠儿,咱们相识多久了。” 翠儿拿着梳子的手一顿,眼中也跟着出现了回忆的神情, 片刻后才细声细气的道:“奴婢跟着娘娘有十八年了。” “对啊。”悠悠一叹, 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 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 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 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不求家财万贯, 门当户对, 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 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 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 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 她不苦, 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 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 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 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悲伤弥漫周身,思央仰起头,让自己显得坚强些,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然而玳瓒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加上本身也会拳脚功夫,翠儿还没近身就被抓住,被抓之后她对玳瓒和薛平贵破口大骂,最后惹怒二人被拉下去拔了舌头,凌迟处死,死状极惨。 这么一个忠心赤胆的丫头,王宝钏身前最挂念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相对比,思央就要淡定的多了,这话本就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不……说吓唬可不恰当,只是把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提前给她个认知而已,毕竟她现在就翠儿可以用了,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条心才是。 转回头思央自己拿过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想死的话,自然是要……” “要怎样?”这样的话头转折,让翠儿有了丝希望,期盼的望着思央。 “自然是……” “贵妃娘娘到。” 突然的一声高昂唱喝,让思央止住了话,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铜镜中看到渐渐被推开的殿门,她眸子中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眼睑下垂,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思央轻声低语。 “贵,贵妃娘娘,她,她怎么来了……”一听到称呼,翠儿就慌了,毕竟她们刚才谈论的事情可是和来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怕什么。”就怕她不来呢,伸出手来思央瞅着她吩咐:“扶我起来,少说话,看着我行事就成。” 翠儿是一向听着王宝钏的话,现在小姐这么一说,舔了舔唇赶紧的爬起来小心扶着思央起身。 “姐姐,玳瓒来看你了。” 寝殿的门从外面被两个侍从推开,玳瓒提着裙子脚步生风的就往里走,她出生自西凉国,那里女儿家也养的风风火火,虽然现在已经来到中原,一些习惯还是改变不了,对此到没人会说什么,反正薛平贵都说她真性情喜欢的紧。 “妹妹,咳,妹妹你怎么今日来了……咳咳……”扶着翠儿缓缓迎了过去,思央苍白着一张脸,手中拿着块帕子不断咳嗽,一句话都没说全。 玳瓒脚步停下,看到这情景,画的又细又长的眉梢向上挑了挑,略带狐疑的打量着思央:“今日是特地抽空来看望姐姐的。” “听闻姐姐的身子骨已经好些了?”眨动了两下眼睫,玳瓒满脸关心的询问,然神情却更多的是试探。 思央就像对此一无所觉,还真的是以为玳瓒是来关心她的,脸上绽放出笑意,歉然道:“妹妹你有心了,不过我这宫里到处都是一股子药味,你身子娇贵可别被我给过了病气,唔……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几乎停不下来。 原本想要上前的玳瓒,眼中惊疑不定,最终还是把即将要迈出去的脚步缩了回去,并且还状似不经意的向后退了退,看样子还真的是挺担心自己也沾染上什么。 翠儿把这些看在眼中,低头把其中的讽刺掩下,她就知道这个玳瓒公主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面和她家小姐,姐姐妹妹叫的亲热,私底下从来都没把小姐放在眼中。 别人说她大方得体,什么公主之尊自愿摒弃身份,让出正宫之位,令人称赞品德,什么品德好,她家小姐的品行谁能比得过,小姐才是正室原配,正宫之位此等殊荣不都是应该的。 搭在翠儿身上的手拍了拍,思央捂着嘴巴佝偻着腰,咳嗽声不停歇,咳着咳着几乎是撕心裂肺,让听着的人都蹙起了眉头,真怕她咳的一个气喘不上来。 “小姐小姐,奴婢给您倒水去。”见思央咳成这个样子,翠儿急的哪儿还顾得上玳瓒。 “不,不用……咳咳。” 又是两声重重的咳声后,思央终于是停歇了下来,慢吞吞的擦拭着嘴角,深陷的脸颊,因为这重咳涌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玳瓒一直都盯着她,望着她用抖着不停的手,攥着那……那是什么? “姐姐你……” “我没事。”略显慌张的把抓着帕子的手背到身后,思央勉强的扯开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很好,就是,就是太累了。” 如果玳瓒觉得自己没看错的话,王宝钏急急藏着的那手帕上,刚才那颜色……应当是血吧。 谁知道,就在苏家两女风头无两的时候,苏妲己会被纣王一道旨意打入关了起来。 这好好的迎香宫,明明是贵妃寝宫,现在就变成了囚禁苏妲己的‘冷宫’。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最乐意的就是落井下石。 妲己在被囚禁在此,不准外出,旁人是可以来探视的,所以那些嫔妃们是轮流着过来,羞辱折磨,并且恐吓她。 可怜苏妲己,在冀州的时候,是冀州候苏护,苏天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生性单纯,不知世事,哪儿曾受过这等委屈。 也亏得自小因为父亲限制她的出行,在迎春宫这一角天地当中,她才能待得下去,纵然孤独她也从没有生起过坏心思,直到…… 她的小古怪,唯一陪伴着她的小古怪因为她摔倒在院子里面,昏迷不醒,为了想要救它,被杨贵妃派人杀了,不但如此,还烹成狗肉锅亲自端给她吃。 一时的错手,伤了人的性命,最后,导致了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不但是连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就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了。 不对……或许当初并非是她杀了人,而是,暗中别有‘它人’。 思央来的时间倒也凑巧,妲己身边的小古怪还没有因为叫不醒她跑去找人救她被烹杀。 “汪汪……”在思央怀中的小古怪,舔了舔她的手之后,发现在沉思当中的主人没有搭理她之后,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思央笑看着它。 王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一个失宠的贵妃,一应用度都被缩减,甚至还会克扣。 难怪殷商会灭亡,苏妲己是被纣王厌弃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是一方藩王,她要是被宫里虐待死,苏护心里面能好受,更何况当初为了二女入宫,就曾经派兵做过一场,纣王却没有因此多上点心,就是没有圣人在其中摆弄这些棋子,殷商也不会长远下去。 “好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现在想这么些也没有多大用处,思央暂时决定先把眼前难关给度过了,再计议接下来的自己的安排。 抱着小古怪起身向外走去,先给小东西找点吃的才是。 “苏贵妃您可不能出这迎春宫。”不出意外,这间寝殿外不但是门上了锁,还派了内侍把守。 思央安抚的拍了拍小古怪,从旁边开着的角门望着外面的两人:“大王降旨让本宫不许出迎香宫一步,可没说把本宫饿死在里面。” 天已经暗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点,却没有人来送饭,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遭受些折磨。 在思央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那两名内侍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想着思央现在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底气:“你乃是罪妃,哪儿有你强词夺理的地方,晚膳早就过了,现在膳房也没有饭菜,今夜就劳烦贵妃娘娘多多忍耐些吧。” 说实话,门上的那把破锁,思央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抓下来摔在这两个人的脸上,但是她现在不能,不能轻举妄动。 “罪妃?”冷笑一声,思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首冷然道:“本宫乃是冀州候苏天王之女,郡主之尊,奉旨入宫侍君,纵然不讨得大王欢心,禁足于此,可大王却并未降罪与我,本宫贵妃头衔还在,你等是要以下犯上?” “别忘记了,本宫的父亲尚在,一母同胞妹妹也还在宫中伺候大王。” 一番话下来,让两名内侍哑口无言,毕竟只是小小的内侍官而已,稍微厉害点的贵人,他们都得罪不起,想着刚才的话,让他们听着就越觉得心虚。 “苏贵妃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奴才,竟敢私自苛待贵妃。”突然一人朗声出言,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思央的视线中。 始一现身,那人便冲到了两名内侍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教一番。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玳瓒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王宝钏在后位上待一天,就让她觉得难熬的像是被火煎烤一样。 “药没效果吗?” 阿雅看着这样的玳瓒很为难,突然她面色一变:“会不会是……” “是谁?”倏地玳瓒盯着她,眼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她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安稳的。 “……会是陛下吗?”阿雅第一想的就是薛平贵,因为知道他在王宝钏的药中动了手脚,她才收了手,可现在王宝钏渐渐好了,那么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舍不得了。”一瞬间玳瓒紧紧咬着唇,用力的几乎是要见血,一双眼睛幽深深的。 夜晚。 整个皇宫都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只有路过的巡逻兵,让人知道这是戒备森严的深宫。 偌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外面小院一个守夜的小宫女,还抱着手在打盹,一道矫健的身影就这么大喇喇的闯了进来,然而却无人注意。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又被合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片,黑暗笼罩着一切,闯进来的黑影却如能夜视,只依稀辨认了一下,盯着内部的大床,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四周一片静赖,危险在慢慢降临。 雪亮的刀刃无声的挑开床上悬挂的帘子,里面的被子拢起了一块,刀刃一翻银光划过,黑巾遮面露出的眸子杀气毕露。 噗嗤。 刀子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在床中间,连带着被子一起捅穿,连刺了两刀,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就要旋身离开。 “晚了。” 冷不丁的黑暗中一处角落一人发出声音,紧接着在黑影灵活转动他的身形,想借此逃离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黑影想要躲避,可是那风声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法躲避。 “啊!” 惨叫声在寝殿中叫的格外响亮,并且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顿时寝宫内的人都被惊醒,啥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烛台被点燃,一直手端起了它,一步步的走进那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已经动弹不得,十分痛苦的哼哼着。 薛平贵的后宫人也不多,西宫现在如同虚设,至于思央给他塞的几个美人位份都低,没几个人会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年看起来就被忽略的更多了。 天冷了,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派悠闲的思央,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边境一事,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 锋利的钢刀刺入血肉的声响,刺耳又令人胆颤。 薛平贵身子僵硬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他大张着嘴想要喊什么,可是一声都喊不出来,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在他的腰腹处,一柄钢刀直直的刺入,鲜血已经从衣衫中蔓延出,顺着雪亮的刀刃滴落而下。 相对薛平贵满脸愕然,玳瓒更是惊慌失措,握着刀柄的手不由放开,自己更是连连慌忙后退。 “怎么,怎么会……”玳瓒慌了,她没想到冲着思央去的一刀竟然会被薛平贵挡了,不对,不是他要挡的。 “王宝钏你竟然,竟然……”瞪大眼睛玳瓒实在是不能相信,抖着手指着思央:“你,你……”她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刚才她看的分明,是王宝钏把薛平贵拉过来挡刀的,下手那么的果决,毫不迟疑,她不是最爱薛平贵的吗? 这个问题,倒在地上薛平贵也是满心都想要问清楚,抓着伤口上的刀,他狼狈的跪坐在地,目光死死的望着思央,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可是那个女人挺着肚子,面上无波无澜就像刚才的事情她不曾做过一样,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此人是谁,思央完全没有印象,不过看他的行为举止,还有身上的装扮,应当也不是常人。 “王爷不必多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刚才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喊他的,思央可是听见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87.四穿【完】 织女之搜神传  “臣代表国主敬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杯, 愿两国睦邻友好, 千秋交邦。”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 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 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 陛下娘娘,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 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 连连举杯, 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 有了三分醉意, 但他是练武出身,酒量相当不错, 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 他的身份是个尴尬, 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 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 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 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等子孙袭爵后,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这天下是陛下的,臣妾也不过是有了陛下的恩宠,才有此地位。” 思央的话让薛平贵很是受用,没错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坐上了真正的皇位,他才知道权利是有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端着的酒杯就没停下过。 歌舞欢腾,庆贺笑语,悠悠的传荡出,飘在了整个皇宫内,远远的后宫都能听到欢乐的乐曲声。 玳瓒站在院墙边,静静的听了会儿后,将红唇用力咬的几乎快要出血。 “公主,您又是何必呢?”阿雅叹气:“您是贵妃,宴会当有您的位置。” “本宫要那个位置做什么。”玳瓒倏地转身,眼中几欲喷火,愤愤道:“去了就坐在下面,看着薛平贵和王宝钏那对帝后恩爱和谐,浓情蜜意,让所有使臣都知道,我堂堂西凉公主,就这样屈居与一个乡野村妇之下。” 说道最后,心中恨急的玳瓒用力的掷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扔在墙上,只听得一声清脆断裂声,阿雅望去,一只金镶白玉的簪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阿雅认识,那是薛平贵给公主的定情之物。 玳瓒面无表情的望着,双肩怂落下看起来脆弱了很多,片刻后突然讽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 “薛平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明明是个秋老虎的天气,偏生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是夜。 “宝钏……嗝,今夜你随朕歇在甘露殿……” 宴会喝多了的薛平贵,在和思央同坐御辇回到寝宫后,醉醺醺的半抱着她说道。 感受着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喷涂在她脸上的难闻酒气,思央的表情不变,却是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哎……”酒喝多了,脑子也跟着转着慢,虽有些奇怪,怀中人怎么没了,可薛平贵这会想的只是抓着人:“宝钏好不好……” 宫中人都相当有眼色,宫娥侍从都已经退下,并且贴心的掩上了殿门。 纤细的手臂搀扶着醉的已经,走不稳路的帝王,慢慢沿着那金黄龙床上坐下。 “臣妾自当是听从陛下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听到同意了,薛平贵眼睛亮了亮,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醉意朦胧的他在周围灯烛映照下,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仿佛间与他心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这是薛平贵登基之后首次邀请,诸多附属国和番邦国家。 中原国土辽阔,现如今他手底下又是兵强马壮,好好震慑一番,番邦属国,张扬国威,好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帝王之位稳稳坐定,这些自然是很有必要。 这场盛宴,帝后为一体,当然要同进同出。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抓心挠肝,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调教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第一,你是西凉公主,我也是宰相之女,你西凉小国对比我中原泱泱大国,身份上我不比你差。” “可笑。”玳瓒好不余留的讽刺:“你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你的父亲也被问斩,你还是哪门子的宰相之女。” 思央不为所动,也没什么难为情:“所以我要说的也是,你父王早就作古,中原西凉合二为一,全是当今陛下的,你也不再是什么西凉公主,只是这后宫小小的嫔妃罢了。” “小小的嫔妃,呵。”玳瓒被这句话彻底的气笑了,也是怒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思央,吼了一句:“西凉国的继承者是我,只要我玳瓒还活着一天,我就是西凉的公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阿雅身为玳瓒的贴身侍女,今日她本想拦着公主,可是到底没拦住,来到玉坤宫,她也是心疼公主才没多话,可是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思央,总觉得有些不妙,突听公主喊出这话,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上前:“公主您息怒,您和陛下是一体的,这些都是自然的,作为西凉公主殿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泯灭的。” 思央多看了阿雅两眼,玳瓒身边还有个明白人呢,可惜就不做点明白事。 “且不说身份高低。”垂下头,思央慢慢的把手搭在了玳瓒揪着凤袍的手上,一边说一边动作:“我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先来后到,公主您再怎么尊贵,说好听点是贵妃,难听的话那就是个妾……”声音渐渐的低了,手指轻轻的用力,将那攥的紧紧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身体向前倾,声音低而轻,似不可闻,可玳瓒听的真真切切。 “就是公主您的两个孩子,那也是庶子庶女,沾了长却非嫡,不知道等我生下嫡子后,陛下应当不会再犹豫立储之事了。” “你……”瞳孔在一瞬间骤缩,思央的这句话,玳瓒还没来得及生气,后半句话让玳瓒不由的开始多想。 薛平贵他…… 思央明明没有压着她,可玳瓒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越加的快,再加上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终是忍耐不住,向前狠狠的一推:“你滚开。” 看到门口如预料出现的人,思央顺势就向后摔了去。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一推开寝殿的门,翠儿就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拿着烛台幽幽的立在殿中央,夜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让翠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掌灯。”手指捻动了下,思央淡淡的吩咐。 着急询问的话被卡住,翠儿这会儿不敢多话,听话的把寝殿的灯烛点明。 当寝殿被照的一片明朗后,看到那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之后,翠儿捂着嘴巴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扑上来的翠儿,拉着思央就离着那人远几步,着急的上下检查:“您,有没有受伤,这,这是刺客吗?” 一身黑衣,藏头藏尾的,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我没事,去把禁卫军叫来,陛下哪里也记得去喊。” 翠儿都把要被吓死了,嘴唇都哆嗦着,可是相比她思央的淡定,语气的平暖,那一点儿都没有见到刺客受惊的模样,渐渐的让她也把情绪给稳定下,听了话咬牙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 思央把烛台轻轻的放回了原位,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一分,一双眸子在这个时候幽深的可怕。 “……记得,把声响闹大一些。” 皇后的玉坤宫传出闹刺客,整个皇宫都被响动给惊着了,巡视皇宫安危的禁卫军一听头都炸了,甭管别的,在自己的管辖中出了这事情,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立刻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就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先把被砸的半死不活的刺客给压住,再里里外外的派人把玉坤宫给搜查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薛平贵刚一踏进玉坤宫,眼前就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扑了上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紧接着就是嘤嘤哭泣声。 “陛下,您可来了,妾身差点以为见不着您了。” 因为扑来的力道,脚步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薛平贵的嘴角一抽,不过眼下没功夫想他怎么身体素质越发的下降了,望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思央,他这会只能安慰。 “别怕,别怕,朕在呢,什么人都伤不着你。”柔和着语气,手不断的拍着思央的肩膀,安抚着她。 “陛下……”抽泣着抬起头,思央眼中还含着泪,抖着唇脸上还有着余惊未了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王宝钏,薛平贵突然觉得她这么眼睫带泪,泫然欲泣的样子,很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中生怜,他恍惚的觉得怀中人和往昔那清丽佳人重叠了起来。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不知不觉更为轻柔起来。 “陛下,臣等仔细搜查了玉坤宫已经除了已经抓到的刺客,别无其他人。” 提前刺客,薛平贵顿时眼神就沉了下来。 思央望着他,顺从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还是继续的抱着他的手臂,一副依赖的不行的模样。 满含柔意的看了一眼后,薛平贵冷声对着禁卫军统领道:“把那刺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后。” 其实薛平贵这么生气,主要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刺客不简单,他刚登基不久,虽然大权在握,可是前朝皇室在皇位上坐了几百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漏网的党羽,他怕所谓的刺客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两名禁卫军兵搀扶着刺客上来,看着那刺客半软的样子,薛平贵狐疑的看向禁卫军统领。 禁卫军统领觉得自己很无辜,拱手道:“……臣,来到玉坤宫这刺客已经……没了行动能力。” 他还检查了一下,背脊骨都断了,大概就算是不死,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他也看到刺客旁边的铜炉,那一定是拿下刺客的东西,只是他想不明白,谁这么大的力道,能甩着那炉子砸人,玉坤宫内数数都没这号人。 “陛下,这名刺客刚摸进寝殿,被妾身发现想要逃走,慌忙之际不小心撞倒了妾身寝宫内的暖炉,要非如此的话,妾身……呜呜……” 薛平贵刚升起来的疑惑被这一声声哭得,心就不稳了:“爱妃放心,刺客已经捉拿,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有个刺客在皇宫大内来来去去,薛平贵怎么放心得下。 “你们把人给关进大牢,好好审问。” “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呀。”人群被挤开,翠儿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跪倒在薛平贵面前,不断的磕头。 “翠儿,你在胡闹什么?”思央惊愕看她。 “你这个丫头,朕自然是会好好的给皇后一个公道。”薛平贵蹙眉。 然而翠儿还是不断的磕头,口中连哭带喊:“陛下奴婢知道您深明大义,您就救救娘娘吧,救救娘娘。” “你快起来。”思央都快哭了,上前想要把翠儿扶起来。 然而翠儿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薛平贵:“陛下,奴婢认得这个刺客。” “你说什么?”薛平贵心中一跳。 一下子挣开思央的手,翠儿从地上爬起来,猛的冲向那名被架着的刺客,用力的把他的脸给抬了起来,这刺客被砸的出气多进气少,带上来脑袋都是耷拉着,所以也薛平贵也没有看到脸。 虽是夜晚,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灯火通明,火把被点燃,玉坤宫被照耀的跟个白日一般,翠儿把刺客的脸抬起后,所以人都将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中原人和西凉人因为地域不同,从长相上有一些明显的区别。 西凉人的颧骨较高,肤色偏暗,面部粗犷,五官稍显立体,中原人面部显得平圆柔和,这样的区别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 在这个刺客的脸被露出后,谁都能看出他是一个西凉人。 一名西凉的刺客。 谁人都清楚,薛平贵在没登基成为中原皇帝的时候,因为是西凉的驸马,所以最后继承西凉王位成为国主,甚至最后带领西凉军平叛登基。 现在后宫当中的两位娘娘,除了皇后娘娘,剩下的贵妃娘娘就是西凉的玳瓒公主。 如今冒出一名西凉刺客在玉坤宫行刺皇后,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翠儿做完了这一切后,身子就软了下来,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哀声哭泣:“娘娘的身子才刚好上一些,没有想到却有人这么看不过眼,陛下,您可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呀。” “胡言乱语,你此话何意。”薛平贵在看清楚人长得模样之后,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好,再听翠儿的话,下意识的指着她就反驳起来。 “陛下息怒。”思央挡在了翠儿面前,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哀求着:“翠儿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只是心疼妾身罢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娘娘,这个刺客是西凉人,还能有谁……” “你住口。” 翠儿着急的想要反驳,却是被思央毫不客气的呵斥了回去。 训斥完翠儿,思央忙又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这名刺客随陛下处置,妾身并无意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薛平贵现在却是觉得憋着肚子的郁闷气,翠儿说的话明显是指着身为西凉公主的玳瓒,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刚想维护没想到王宝钏就应了他的意思,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样子。 可偏偏他感觉被堵了一嗓子,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再看那名刺客,明显的西凉人的模样。 “陛下,中原西凉国土合并互通,现在中原境内,西凉人众多,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禁卫军统领突然说道。 “恩。”薛平贵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他的禁卫军统领也是西凉人,这是他带进中原的心腹之一,他登上皇位,对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吝啬,各个是高官厚爵,然而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大舒服,脸色也跟着慢慢沉下。 跪在地上的一对主仆在周围人的环绕下,越发显得渺小无助,薛平贵发现思央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寝衣,寒风中更显得身形瘦弱,风吹乱她的长发,脸上清泪实在是惹人疼惜。 “皇后先起来,此事,朕自有主张,绝不会让爱妃受委屈的。” “陛下。”思央挽着他的手,盈盈泪目望着他。 转眼便到了年关,这是薛平贵登基第一个新年,可惜宫中却没有多少喜庆的年味。 皇帝自从吐血之后,身体越发的虚弱,上朝的时间都一推延后,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会,只有在紧急事情的时候,才会召重臣入宫商议。 薛平贵的后宫人也不多,西宫现在如同虚设,至于思央给他塞的几个美人位份都低,没几个人会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年看起来就被忽略的更多了。 天冷了,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派悠闲的思央,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边境一事,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 88.四穿[番外] 织女之搜神传 “陛下日理万机, 还要抽空来玉坤宫看望臣妾。”思央说的很是歉意。 “怎么能这么说。”薛平贵摆手,嘴角带着笑意:“你的身体刚好, 朕来看你是应该的,在你病着的时间,朝中事务多,来抽得了时间,朕一直都记挂着。” 可不就是记挂着, 思央觉得薛平贵, 之所以不来看王宝钏, 怕是心里虚着呢,不敢亲眼看着她被自己送上路。 “朝中的事情, 定是天下大事,陛下自然是要先天下来,再说臣妾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对于思央的回答, 薛平贵感到很满意,刚想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拍着思央的手背叹气道:“昨夜那名刺客, 今日发现已经畏罪自杀。” “得到的口供才知晓, 他其实是中原人, 只是身上有一半西凉血统, 看起来才会有异他人, 而他本身则是乱臣贼子的余党, 借着样貌的差异进宫行刺,好在也就是这么个,不成气候。” 抬头望着薛平贵,后者也是定定与思央对视,目光不闪不躲。 这么牵强的借口都能找出来,薛平贵是认为自己多聪明,还是说真的是把王宝钏当个蠢货。 也对,如果王宝钏不蠢的话,怎么就等了这个混蛋十八年呢,回来后几句哭诉就把人给原谅了。 的确是够愚蠢的,怪不得,人家都懒得想理由来诓她。 “怎么这么看着朕?”薛平贵可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他不愿意来玉坤宫,还真的是被思央说对了,他不想面对王宝钏。 每每看到她的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就像是有一块罪恶的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刻的提醒着他曾经的辜负。 忽而,思央展颜一笑。 那笑容看的薛平贵眼前恍惚,时间就像穿梭时空,回到那年,初次见面她拈花一笑之间,明媚又娇艳。 抓紧了他的手臂,思央柔声道:“臣妾是放心,幸好那刺客昨晚只是来玉坤宫,否则伤着陛下怎么办。” 既然他说是乱党刺客,那肯定是冲着薛平贵来的。 思央说着拍了拍胸脯,脸上带着余悸:“那刺客来势汹汹,也是这次阴差阳错,否则臣妾怕也是……”摇头说不下去了,只蹙着眉:“皇宫中的护卫还是要多多加派人手,陛下,臣妾是不要紧,万一再发生此类事情,谁能预防万一呢。” 薛平贵在之前脸色都很平静,看思央这么担惊受怕的模样,眼中也露出了感动,张开手臂揽住了她的肩头,刚要劝慰,然话到嘴边却顿住了,浓重的剑眉显而易见的挑了下,眉间的川隐隐浮现:“……宝钏,你,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回头的时候,朕定会叮嘱下面的人,多加防护。” “是呀,虽说现在百废待兴,可规矩不能废,护卫皇宫的禁卫军也要严加查探。”思央点头道。 “哦,宝钏这是何意?”轻轻拉开距离,薛平贵低头望她。 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薛平贵眸子中的审视,思央曼声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昨晚那刺客长得和西凉人这般想象,要是混在了禁卫军当中如何是好,陛下安全最重要。” 薛平贵突然明白了思央的意思,禁卫军里面可不就是有一半都是西凉人,要真的是刺客的话…… 禁卫军,那是护卫他周全的禁军。 “陛下您说是不是。”喊了两人见他沉思不答,思央歪头又慢慢说了句。 “额……”轻咳一声薛平贵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跟着道:“你是皇后,后宫之主,既然都这么说,朕自然是会依照你的来办。” 什么时候她这个皇后这么管用了。 不过薛平贵的反应,思央很满意。 “宝钏,你我重逢至今也没好好聊过,不如今夜朕就在此歇下,你不是想朕多陪陪你吗?” 如果薛平贵没有后面这句话的话,思央会更欣慰的。 明晃晃的是要留宿的节奏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竟然都能让这人产生这种想法,思央心中嘀咕了句。 “陛下这可不成。” “恩?” 薛平贵以为自己要留宿的话,王宝钏怕是会高兴的不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时让他错愕的表情都没调整。 支着额头揉了揉,思央脸上白了白,柔声的解释:“臣妾大病初愈,身上的病气还在,要是过给了陛下可怎么是好。” 原来是这样。 薛平贵刚想说自己不介意,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微眯了眯锐利的眸子,点了点下巴:“朕倒是不怕过什么病气,但宝钏你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养着才是,闲谈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理由很冠冕堂皇。 不管薛平贵是如何想的,如愿的送走他之后,思央转回身便摘了刚才那温情似水的模样。 套已经下了,就看他这棋怎么走下去。 另一边,出了玉坤宫的薛平贵的面上瞬间换上了一片冷然。 跟着薛平贵的公公缩着头,不敢张望。 “去给朕好好盘查,皇宫中的护卫,到底有,有多少是西凉军。”回去后薛平贵没有第一时间去寝宫歇息,而是去了御书房,并且对底下人这么吩咐。 当人应声退下后,坐在龙椅上的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这也凑巧了,这份折子上写着的是请封太子的奏折。 对了,太子。 薛平贵现今膝下一儿一女,都是他和玳瓒所生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他当然是喜欢的,而且这折子上说的也有道理,他初登基,国号已定,为了国之根本立下储君,的确是合情合理。 然而他现在心里面记挂着却是另外一事。 最终,这本折子被薛平贵放置在了一边,同时也把外面来自西宫的宫人打发了走。 来人跨步而出,完全露面之后,不慌不忙的对桥上的主仆二人拱了拱手,声音略低,眉宇沉稳。 直到看清人之后,思央心中微微讶异,此人她见过。 “汝南王不必多礼。”虚虚抬手免了礼,思央的记忆力还不错,前朝的王爷,她还记得他的身份,前几日还有过一面之缘。 走近了两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王爷一个外男,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对于她的话,微一挑眉,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王爷何罪之有,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对呀。”低着头翠儿细心的给思央,把最后一缕头发向上盘着梳好,一边继续回答:“陛下他刚在都城登基为帝,并合了中原西凉国土,现在周围的大小附属国见状都纷纷俯首称臣,要来京庆贺,所以陛下决定等到诸国聚齐长安城的时候,召开太平盛宴,已贺当今太平盛世的意思。” 原来是这么个来头。 王宝钏只当了区区十八天的皇后就病死了,根本就没有熬到所谓的太平盛宴,想必那时候正真和薛平贵一同出现在宴会上的,定是玳瓒公主了。 怪不得玳瓒想她死呢,这等荣耀她要是错过了的话,怕是以她的心高气傲,根本是难以接受吧。 不过……思央倒是很期待在宴会当中,玳瓒屈居她之下的模样,想必会很精彩的。 一个个不是都想着她死么,哼,她就偏不死,不但死不了,还要活的比谁都长,因为她要亲手送走这些要她命的人。 “小姐今日我看天色正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做好了一切,翠儿跪坐在一边询问道。 透着镜子看自己,思央扶了扶髻发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觉得这几天精神头好的很,在床上躺着身子骨都酥了,那就去走走吧。” 中原上一任皇帝贪花好色,不理朝政,整个朝廷被丞相王允,女婿魏虎等人把持,朝纲腐败,百姓怨声载道,这种情况下也让薛平贵来了机会,带领西凉军一举攻下长安城,自己登基做了皇帝。 王允是王宝钏的父亲,可是并没有因此让薛平贵手下留情,当年在长安城的时候,就是因为王允的刁难自己才会被迫到了参军去往西凉,还有魏虎魏豹兄弟的迫害,总而言之新仇旧恨之下,王允和魏虎魏豹直接被判斩立决。 89.五穿[01] 织女之搜神传  打开香炉的顶盖, 拿着银簪子轻轻的拨弄了着。 一双手从背后, 悄无声息的从后搂住她的纤腰, 紧接着带着温热吐息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是被陛下知道, 皇后娘娘宁愿冒着危险在他的安神香中动手脚,也不愿与他缠/绵床褥, 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低头望了眼腰上的大手, 思央慢慢的把银簪插在发髻上, 轻巧的挣开环着她的手臂,转过身来, 望着面前英伟的男人,挑唇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两人距离拉开。 “汝南王无诏进宫,夜闯甘露殿,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又该当何罪。” 李怿低头看着思央,越发秀丽的脸庞,胸口一热,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手,倾身凑在她的耳畔, 声音低沉醇厚:“皇后娘娘还少说了一条。” 思央眉梢轻挑, 下一刻她的腰肢再一次的被搂住, 身子随着加重的力道, 被压在了男人的怀中。 “臣还要与娘娘共赴巫山,是不是还要加一条,霍乱宫闱的罪名。 “那王爷也真的是好本事。”思央讽笑。 李怿略略一顿,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大手包着她的手,拉扯到胸前,目光在那掩盖严实的龙床上扫了一眼,黑眸眯了眯:“皇后娘娘是决定了。” “王爷都来了,竟然还说这等话,若是后悔的话……唔,你……”思央剩下的话,全被一张口吞咽了下去。 鼻息间全然都是另一个陌生的味道,唇上的略带强硬的啃噬,让思央不满的挣动了下,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道圈住身子,其实她要真的是想挣脱的话,十个这人也是拦不住,但今夜是她的计划之一,所以便任由他胡乱作为。 良久唇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 “臣突然有一事不明,娘娘可否解惑。”将人拢在怀中,捏着思央下巴的手,改为细细的摩擦她的脸颊,李怿双眸紧紧盯着她。 “王爷但说。”思央换了个位置,倚在了他怀中 “为何会选择我。”他轻声问,并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满意的看着那瞬间细微敏感的反应。 思央歪头轻笑,手指在他胸膛上随意画着:“王爷眼中的野心自认为藏的很好,可惜,本宫恰好有一双洞察微毫的眼睛,你骗得了薛平贵,可骗不了本宫的。” 要说思央怎么和这位王爷仅仅见了两面就搭上,那只能说利益是所以目的的驱使。 据她所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但铲除异己的手段很强硬,他的帝位就是从兄弟中争抢出来的,前朝的那些皇子王爷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活下去的没几个。 这位汝南王,虽然没有多大的建树,领地也是汝南那片的穷乡僻壤,可是他活下来了,并且还在薛平贵登基后,快速的俯首称臣,来到长安也是低调行事。 旁人道是汝南王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可他暗地里做的一切,怕都是不为人知,今日能不着声息的进入薛平贵的寝宫,看来他暗中所藏势力不能让人小觑。 甭管李怿是否要造反,薛平贵的天下思央还看不上,现如今不过因为玳瓒的威胁,才让他收了对王宝钏加害的手,既然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可直接杀了薛平贵也不成,那样只会便宜了玳瓒,到时候西凉军全部听令与她,她要是借此机会,整合军队,就是李怿也没十足的把握。 那时候再反过来清算思央,就棘手了。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慢慢的蚕食他们。 “娘娘慧眼如炬,臣佩服。” “哼。”轻哼一声,思央斜睨了他一眼,对他这一语双关的话,嗤之以鼻,变相着自夸呢。 “娘娘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胸口的那只手实在是撩人,李怿深喘了口气,拥着她低缓道:“臣愿做你的后盾。” “任何事情?”思央不动声色的看他。 “任何事……”最后的话越来越轻,他盯着她眼底幽幽暗暗,情/潮涌动,双唇相贴气息低缓暧昧:“只要你想……” 烛火摇曳,在地面映出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衣衫簌簌,低声浅语声,在殿内忽高忽低,偶尔多了层压仰的喘息。 翌日。 一睁开眼睛,薛平贵望着头顶的床帐,神情有些恍惚。 “陛下您醒了。”温柔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薛平贵一愣,抬头便看到思央靠做床头,而她的双手正在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 “宝钏,你……”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薛平贵只记得醉酒后把人留下,现在看情况。 思央的长发被放下,披散身后,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这会儿她没有了昨日的浓妆下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俏颜,惹得薛平贵心动,悄然是握住了思央的手,满目柔情。 “昨夜朕与皇后……” “陛下。”思央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接着坐起身来,转开话题:“天色不早了,陛下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薛平贵轻笑一声,打趣道:“皇后和年轻时候一样,爱害羞……”话一顿,他脸上隐现尴尬,小心看了思央一眼,见她并没有大反应后,松口气。 宿醉后本会头痛欲裂,然而当薛平贵醒来的时候,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竟是好的非常,谈话后知道。 昨夜一直都是思央在照顾他,并且清晨醒来还在给他揉按头部,薛平贵倒是感动非常,虽然有些奇怪昨夜的不省人事,但都被他归在了酒喝多了上面,并未多想。 此人是谁,思央完全没有印象,不过看他的行为举止,还有身上的装扮,应当也不是常人。 “王爷不必多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刚才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喊他的,思央可是听见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一看之下,玳瓒的心是火急火燎。 前面还说王宝钏是好活不过几天,转眼间,人气色就好了不说,还有精力四处闲逛了,看样子恢复活蹦乱跳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奴婢也不知。”看到了情况,阿雅也是想不通:“奴婢每日都派人盯着,她的确是把药都给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没效果了。” 90.五穿[02] 少年梁祝  这是薛平贵登基之后首次邀请, 诸多附属国和番邦国家。 中原国土辽阔,现如今他手底下又是兵强马壮, 好好震慑一番, 番邦属国,张扬国威, 好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帝王之位稳稳坐定,这些自然是很有必要。 这场盛宴, 帝后为一体,当然要同进同出。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 想想本应该是她的, 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那种抓心挠肝, 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 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 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 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 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第一,你是西凉公主,我也是宰相之女,你西凉小国对比我中原泱泱大国,身份上我不比你差。” “可笑。”玳瓒好不余留的讽刺:“你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你的父亲也被问斩,你还是哪门子的宰相之女。” 思央不为所动,也没什么难为情:“所以我要说的也是,你父王早就作古,中原西凉合二为一,全是当今陛下的,你也不再是什么西凉公主,只是这后宫小小的嫔妃罢了。” “小小的嫔妃,呵。”玳瓒被这句话彻底的气笑了,也是怒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思央,吼了一句:“西凉国的继承者是我,只要我玳瓒还活着一天,我就是西凉的公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阿雅身为玳瓒的贴身侍女,今日她本想拦着公主,可是到底没拦住,来到玉坤宫,她也是心疼公主才没多话,可是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思央,总觉得有些不妙,突听公主喊出这话,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上前:“公主您息怒,您和陛下是一体的,这些都是自然的,作为西凉公主殿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泯灭的。” 思央多看了阿雅两眼,玳瓒身边还有个明白人呢,可惜就不做点明白事。 “且不说身份高低。”垂下头,思央慢慢的把手搭在了玳瓒揪着凤袍的手上,一边说一边动作:“我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先来后到,公主您再怎么尊贵,说好听点是贵妃,难听的话那就是个妾……”声音渐渐的低了,手指轻轻的用力,将那攥的紧紧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身体向前倾,声音低而轻,似不可闻,可玳瓒听的真真切切。 “就是公主您的两个孩子,那也是庶子庶女,沾了长却非嫡,不知道等我生下嫡子后,陛下应当不会再犹豫立储之事了。” “你……”瞳孔在一瞬间骤缩,思央的这句话,玳瓒还没来得及生气,后半句话让玳瓒不由的开始多想。 薛平贵他…… 思央明明没有压着她,可玳瓒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越加的快,再加上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终是忍耐不住,向前狠狠的一推:“你滚开。” 看到门口如预料出现的人,思央顺势就向后摔了去。 思央低头望着床上满身酒气,紧紧闭目躺着的薛平贵,嘴角讽刺的扯了扯,最后慢慢的把幔帘放下,转身走向了案桌。 打开香炉的顶盖,拿着银簪子轻轻的拨弄了着。 一双手从背后,悄无声息的从后搂住她的纤腰,紧接着带着温热吐息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是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宁愿冒着危险在他的安神香中动手脚,也不愿与他缠/绵床褥,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低头望了眼腰上的大手,思央慢慢的把银簪插在发髻上,轻巧的挣开环着她的手臂,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英伟的男人,挑唇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两人距离拉开。 “汝南王无诏进宫,夜闯甘露殿,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又该当何罪。” 李怿低头看着思央,越发秀丽的脸庞,胸口一热,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手,倾身凑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皇后娘娘还少说了一条。” 思央眉梢轻挑,下一刻她的腰肢再一次的被搂住,身子随着加重的力道,被压在了男人的怀中。 “臣还要与娘娘共赴巫山,是不是还要加一条,霍乱宫闱的罪名。 “那王爷也真的是好本事。”思央讽笑。 李怿略略一顿,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大手包着她的手,拉扯到胸前,目光在那掩盖严实的龙床上扫了一眼,黑眸眯了眯:“皇后娘娘是决定了。” “王爷都来了,竟然还说这等话,若是后悔的话……唔,你……”思央剩下的话,全被一张口吞咽了下去。 鼻息间全然都是另一个陌生的味道,唇上的略带强硬的啃噬,让思央不满的挣动了下,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道圈住身子,其实她要真的是想挣脱的话,十个这人也是拦不住,但今夜是她的计划之一,所以便任由他胡乱作为。 良久唇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 “臣突然有一事不明,娘娘可否解惑。”将人拢在怀中,捏着思央下巴的手,改为细细的摩擦她的脸颊,李怿双眸紧紧盯着她。 “王爷但说。”思央换了个位置,倚在了他怀中 “为何会选择我。”他轻声问,并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满意的看着那瞬间细微敏感的反应。 思央歪头轻笑,手指在他胸膛上随意画着:“王爷眼中的野心自认为藏的很好,可惜,本宫恰好有一双洞察微毫的眼睛,你骗得了薛平贵,可骗不了本宫的。” 要说思央怎么和这位王爷仅仅见了两面就搭上,那只能说利益是所以目的的驱使。 据她所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但铲除异己的手段很强硬,他的帝位就是从兄弟中争抢出来的,前朝的那些皇子王爷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活下去的没几个。 91.五穿[03] 少年梁祝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眼薛平贵和王宝钏两个人双手交握,含情脉脉的对视, 还是挺烧玳瓒眼睛的。 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就把两个人挤开了, 装作一副若无所知的模样, 拉住了思央的手:“姐姐听说宫里面进入刺客, 你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思央,看起来还真的是挺担心的。 思央这会儿好的很,除了脸色,貌似被惊吓的略微苍白之外,一点儿伤痕都没看到, 思央觉得她都快要看到玳瓒眼中的失望来了。 见状, 玳瓒深吸口气, 不等旁人说话, 她转过头来,眼神一厉,指着那名刺客。对着众人大喝说道:“既然刺客都已经抓到了, 还不快点投入大牢,在这等着做什么?” “万一要是刺客还有同党, 伤着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你等该当何罪?” “是,我等着就将刺客带下去。”禁卫军连忙拱手, 行了一礼,招呼的人就要把刺客带走。 思央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却是拽住了玳瓒的手轻摇着头, 满脸的感动:“妹妹, 我知道你担心姐姐, 不过这个刺客暂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且禁卫军统领他们也检查过玉坤宫并没有发现刺客同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 说着叹口气,思央望着薛平贵劝道:“陛下,不如就照着玳瓒妹妹所说,把刺客押入大牢吧。” 听她这么说玳瓒的心悄悄放了一份,其实她心里面还在打鼓,今天晚上的刺客的确是她派的人。可没有想到竟然失手了,现在王宝川还活的好好的,反倒是她派的人被抓了起来。 玳瓒倒不怕这个刺客胡乱说什么,她相信薛平贵并不会为了王宝钏而对她动手,可是到底还要顾忌着一些颜面上的事情。 既然现在王宝钏这样的上道,她倒是松了口气。 玳瓒急匆匆的出现之后,薛平贵的眉头显而易见的紧蹙了一下。 今天晚上这名刺客则出现。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就是薛平贵想要否认,可是内心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名刺客和西凉的玳瓒公主,他的爱妃怕是脱不了干系。 可是……就像玳瓒心中所想的那样,薛平贵不可能为了这个刺客,或者说王宝钏……而向玳瓒动手,他才刚登基皇位并不稳当。 中原西凉,国土合并,虽说他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汉人,之所以能成为国主,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娶了玳瓒,这位西凉公主才会被西凉人承认为国主。 一旦玳瓒出什么事情的话,西凉的边疆怕是不稳当,他可不能拿这个开玩笑。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眼中的神情,心里的活动,思央全都可以看见和料想得到,这些她都不意外。只是,既然今晚玳瓒自己犯到了她的手中,如果真的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脱身的话,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陛下。”轻咬着唇抓着薛平贵的手臂,思央目光莹莹闪烁,担忧的说道:“虽说这名刺客只是夜探玉坤宫,我这玉坤宫中没什么人,不管他是有何目的,总而言之,没有人员伤亡,妾身自己受点惊吓是不打紧的,日后多加些巡逻防卫便是,可是……” 到了这里思央的眉头轻蹙,带上了一丝轻愁。 薛平贵发现近几日王宝钏貌似脸色比刚重逢的时候好了很多,也不是那么蜡黄,更是多了几分颜色,隐隐的露出了往日清丽的容颜他想,大概是因为大病痊愈的缘故吧,他这么想。 一想,就想到十几年前,他们初遇的时候,薛平贵的心里面就是柔软了一些,也愿意听她倾说。 思央说的有些吞吐犹豫。 “这刺客。竟然在皇宫大内来去自如。实在是令妾身难安,别的就不说了。禁卫军竟然都没有发现他,若是今日,他来的不是我玉坤宫,而是陛下的……“ 话头突然打住,以手掩着口王宝钏眼睛变大,眸子中有着惶恐,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而顺着她的话头向下面去想,薛平贵自然明白接下来的含义。 这么一深想,薛平贵忧郁常年处于上位变得深沉的眸子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锐光。抬眼再看这刺客的时候,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玳瓒在思央再一次提起刺客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紧,没想这么多连忙过去拉了拉薛平贵的手,将她的视线拽过来。声音带了丝急促:“姐姐说的固然不错,但是因为我看现在这人到底是不是刺客还是两说,皇宫大内纵然禁卫森严,也有可能有些疏漏,指不定这人是个小毛贼怕是不熟悉宫中清醒,胡乱窜着就跑到了姐姐的宫中,想要偷取一些财物。” “毕竟单枪匹马而来。想要刺杀人的话,也太荒唐了些。” “妹妹说的不错。”思央脸色不变,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思央眼中还是有些疑惑。 “他要是偷去财物也就罢了,也亏得我当时没在床上,那刺客进门之后,竟然直接拿着刀冲着我床幔而来,上来举刀便刺,若是当时我在其中的话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这刺客身手不凡,日后皇宫之中的寻味还是要多加戒备。毕竟陛下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玳瓒的脸色僵了僵,干笑了一声:“没错,姐姐说的对,现在还是把这刺客拿下,严厉拷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才是最重要的。” 薛平贵夹在两人中间,二者的话都被他听在耳中,他的神色倒是很平静,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边两个女人对话说完后,他算是找回了神。 “就依皇后和爱妃之言,先把这刺客打入天牢,严加审问,不过皇后娘娘今日受到了惊吓,不如就随朕去寝宫歇息一晚。” “这怎么可以?”一听到薛平贵的话,玳瓒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在她说出后发现薛平贵和思央具都望着她,才发觉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太妥当,手指攥着帕子的,紧了又松,她到底是不甘心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抓心挠肝,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第一,你是西凉公主,我也是宰相之女,你西凉小国对比我中原泱泱大国,身份上我不比你差。” “可笑。”玳瓒好不余留的讽刺:“你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你的父亲也被问斩,你还是哪门子的宰相之女。” 思央不为所动,也没什么难为情:“所以我要说的也是,你父王早就作古,中原西凉合二为一,全是当今陛下的,你也不再是什么西凉公主,只是这后宫小小的嫔妃罢了。” “小小的嫔妃,呵。”玳瓒被这句话彻底的气笑了,也是怒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思央,吼了一句:“西凉国的继承者是我,只要我玳瓒还活着一天,我就是西凉的公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阿雅身为玳瓒的贴身侍女,今日她本想拦着公主,可是到底没拦住,来到玉坤宫,她也是心疼公主才没多话,可是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思央,总觉得有些不妙,突听公主喊出这话,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上前:“公主您息怒,您和陛下是一体的,这些都是自然的,作为西凉公主殿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泯灭的。” 思央多看了阿雅两眼,玳瓒身边还有个明白人呢,可惜就不做点明白事。 “且不说身份高低。”垂下头,思央慢慢的把手搭在了玳瓒揪着凤袍的手上,一边说一边动作:“我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先来后到,公主您再怎么尊贵,说好听点是贵妃,难听的话那就是个妾……”声音渐渐的低了,手指轻轻的用力,将那攥的紧紧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身体向前倾,声音低而轻,似不可闻,可玳瓒听的真真切切。 “就是公主您的两个孩子,那也是庶子庶女,沾了长却非嫡,不知道等我生下嫡子后,陛下应当不会再犹豫立储之事了。” “你……”瞳孔在一瞬间骤缩,思央的这句话,玳瓒还没来得及生气,后半句话让玳瓒不由的开始多想。 薛平贵他…… 思央明明没有压着她,可玳瓒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越加的快,再加上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终是忍耐不住,向前狠狠的一推:“你滚开。” 看到门口如预料出现的人,思央顺势就向后摔了去。 “哈哈。”九尾狐大笑两声,又往前走了两步,戏虐的望着思央:“你自己心里面应该清楚的很,你妹妹不会再回来了,你看看你被人欺辱你妹妹有帮你出头吗?” “别说你妹妹伺候大王□□无术,旁人都能来得了,她就来不了,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也不知道把你这个姐姐忘到了哪里去了。” “你闭嘴。”似乎是被说道了心中的痛处,思央冲动的就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面对面和九尾狐对视,大声冲着她叫了起来:“我和妹妹一母同胞,姐妹情深,从小就不曾有过分离,现在我有难她不会不管我,只是,只是……她要伺候大王,我又身处冷宫,一时顾不上罢了。” 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思央还努力的点着头,像是更加的确认。 “唉。”摇头一声叹息,九尾狐眼中有着怜悯:“看你的样子真真可怜,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事实,或者说……”倾身低头靠近思央,九尾狐对着她轻佻的吐了口气:“……你只想自欺欺人。” “你别说了。”攥紧拳头,尖叫一声,思央闭着眼睛,眼睫颤动,清泪落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悲伤,一副被九尾狐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目的达成,九尾狐见她心神崩溃的样子,眼眸魅光一闪而逝,那张妖娆的脸上全是自得。 她的确是要等不及了,等不及的想要得到这具躯体,所以,她也不准备等了,还不如亲自动手。 “怎么样,你不想自己的余生就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度过,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呢?” “你到底是谁?”睁开眼睛,思央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眼底深处,还留有丝丝悲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帮你脱离此处,重获纣王宠爱就够了。”绕着思央转了一圈,九尾狐是越看越满意,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你为什么要帮我?”转过身来,思央仰着下巴看她,眼中怀疑又带着戒备:“我就算是不更事也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九尾狐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躯体’还有几分脑子,另一边又若无其事的绕过身:“我已经说了,只是看你可怜,想要伸手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就继续的在这冷宫待着吧。” 92.五穿[04]大修 少年梁祝  “世子恕罪, 是奴才等失职,这就去给苏贵妃端吃的来。” “那还不快去。”男子又是冷喝声。 “是是是,这就去……”两内侍火烧屁股一样,连滚带爬的赶紧的离开此处。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 男子才想到这里还有一人, 连忙的转身对着思央, 深深一拘礼:“伯邑考见过苏贵妃。” 他就是伯邑考。 迎香宫的这边小角门为了让外面的人出入方便,并没有上锁,平日派了两个人看守, 也不担心苏妲己逃跑, 王宫这么大,她逃得了这里, 也不可能出得了宫门。 刚才为了方便说话, 这道角门被打开, 内侍被吓走也忘了给关上。 隔着一道门槛,思央和他互相对视。 伯邑考。 西伯侯长子, 同时也是西岐的世子, 奉命护送苏家二女进朝歌。 伯邑考年纪轻轻,性子温润如玉, 又一表人才,行为举止尽显大家公子风范,在短暂的相处当中, 和妲己之间, 似是而非的多了一层朦胧的暧昧。 但是妲己是要入宫做大王的宠妃, 所以他们也仅仅于此。 后期的时候,妲己被九尾狐上了身,神智皆不由自己,而伯邑考也被九尾狐借妲己的手,害的尸骨无存,还被亲父食入腹中,委实是凄惨。 “苏贵妃?”伯邑考发现面前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让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又叫了一声。 “世子不用多礼。”思央摸了摸小古怪的脑袋,轻点了点头:“适才也多谢世子解围相助。” “苏贵妃千万别这么说,那都是我应该的。”认真的看着思央,伯邑考叹气,他一直都觉得对妲己有愧,他的父亲因为卜算卦象令妲己自小半囚在家中,不许外出,不可识字,不得见外人。 后自己又亲自把她送到了朝歌,紧接着他的父亲联合朝臣又让大王把妲己困在此地,想一想伯邑考都觉得无颜面对眼前人。 “你不用愧疚,这些都是因为妲己的命不好。”思央一看就知道伯邑考在想些什么,此人是个正人君子,说到底的确要怪只能怪……天意之为。 看思央转身似乎是要走,伯邑考想拦住。 思央转头看他,最后视线放在了他的脚下。 伯邑考的脚正要跨过那道门槛,但是在抬起的刹那顿住了,他不是后宫那些嫔妃肆无忌惮,他是西伯侯世子,还是个外男,后宫对他来说是个禁地,不可久留,而迎香宫他更应该多多避讳。 长叹一声,伯邑考还是没有跨过门槛,只扶着门栏深深看着思央。 “妲己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他喊的是妲己的名字,而不是苏贵妃,可……这又能怎样。 “既不是我的错,却偏偏都是由我来承担。” 一步步的又走进了他,思央对着伯邑考抬了抬精致的下巴,微带上调的眉眼略有讽刺:“出生不我是决定的,但因为你父亲的一道卜算,我便从此禁足闺房,目不识丁,你奉命送我姐妹二人入宫,你父亲转身就谏言我妖女祸国,害得我落到如此境地。” “你们可真的是一对好父子。” “我,妲己不是这样的……”伯邑考被思央的一番说词,说的是无言反驳,想解释又发现这些全部都是句句属实,宁他羞愧不已。 眉头紧拧,伯邑考突然冲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救我?”轻挑眉,思央笑了:“你要怎么救我,你敢违抗大王的命令,更何况我只要是活着,你父亲都没办法放得下这个心吧。” “我既然说了救你,就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伯邑考的心性,认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更改的,他必须挽回自己所造成的错误。 “你当真想救我出去?”似乎是被他的语气所感染,思央的语气也有了软化。 伯邑考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是的,你且容我几天想想办法,我一定会在回西岐之前救你,不会留你在此受苦。” “你又何苦。”思央摇摇头,垂下眼睑:“我就算出去了,天下也没有我容身之处。” “有我在,不会让你无家可归。”两人离得近,伯邑考一时激动,也急切的想把自己的心意表明,一把就握住了思央的肩膀。 说完后发现在自己的行为不妥,一顿后赶忙放开,伯邑考有些尴尬,脸微红磕巴道:“我,我的意思是……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如此的话,可否请世子为妲己做一件事情。”思央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咬了咬唇请求道。 “啊。”伯邑考愣了下后,反应一口应下:“你说,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我都会竭尽所能。” “自然是世子力所能及之事。” 思央睁着双清润如水的眸子,眼睫轻轻眨动,身子稍稍挨近了他,螓首微垂万种风情,伯邑考看呆了。 虽然早就不知道看过这副容貌多少回,伯邑考还是觉得惊叹不已,他父亲的卜算至少算对了一半,此女容貌的确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倾城之姿。 “就有劳世子了。” “啊……”伯邑考回神,想着刚才女子在自己耳畔所说的话,幸好他还分了心神听着,否则就真的是要尴尬了。 “不知道能否请问,为何要这么做?”伯邑考对思央的要求有些奇怪。 已经退开的思央,只是微笑:“如果世子想救我的话,那么就按照我所说的做,妲己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条生路罢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伯邑考绷着唇,重重点了下头:“你不愿说,我也不强人所难,但是你交给我的事,我一定会全力办好。” 两人说话之间,不远的回廊有声音传来,原来是那两名内侍拿着饭食回来了,为了避嫌,伯邑考退后几步。 “世子,苏贵妃,饭食已经拿来了。” 伯邑考打开食盒看了下,觉得饭菜还可以,哼了声扫了两人一眼警告:“日后要是再故意为难苏贵妃,也要掂量下自己的身份,还不快帮贵妃送进去。” “是是,奴才这就送进去。” 今日初来,但所得到的却让她惊喜,有了伯邑考的帮忙,她会轻松许多,思央对伯邑考点头示意:“多谢世子,本宫就先回去了。” “贵妃请。”伯邑考扬手相送。 目送思央离去后,伯邑考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攥了攥手心,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回到寝宫后的思央,先给小古怪喂饱送到了它自己的小窝里面后,才开始吃饭,也许因为有了先前的震慑,这回不用她说,洗漱用的热水已经送来了,倒是方便她用。 迎香宫内就妲己一人,一切都需要亲自动手。 洗漱完毕后,思央就躺到了床上,吹熄了烛灯后,偌大寝殿黑漆漆,空荡荡,冷风从窗户缝隙穿过,带着呼呼声穿过殿堂无端多了几分阴森。 床幔微微飘动,一道人影突然的出现在了床边。 那人出现之后,抬手撩开幔帘,动作随意似乎并不怕惊醒床内人。 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珠子带着一抹魅惑的红光,直直的盯着床中躺着的绝色女子,片刻后眸光一收,床幔还在动,人影却消失了。 床上熟睡的女子,轻微的翻了个身,面对着床内侧后,睁开了眼睛,眼中清明并无一丝睡意。 可谁又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汝南王得陛下令前去平叛,交战中假败,引敌上钩,不但将边境的西凉军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反过来把境内的也给清算了。 于此同时属于他暗中的势力显露水面,可是当警觉之后,为时已晚,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与他同去的将帅纷纷倒戈,大有拥他为帝的架势。 皇帝病重,朝中无主,汝南王带兵入长安时候,众朝臣那是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直接是兵临城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长安除了余留下来的禁卫军和护城营的人之外,别无其他兵马,其他的全部都被汝南王收拢了去,打起来根本不是一合之力。 意外的是汝南王把众兵将留在了城外,自己只单单带了一队骑兵入城,还在当晚解救了被谋反的玳瓒公主刺伤的皇帝陛下。 陛下的身体太医诊治过了,身体衰败,再加上刀伤入肺腑,没多少寿元活了。 这种状况下,汝南王就该趁热打铁的把皇位抢到手中才对。 然而……并没有。 汝南王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王爷,还一副好臣子的模样,每日进宫给陛下上奏朝事,勤勤恳恳的样子,如果不是想着城外驻扎的兵马,大臣们差点儿就信了。 也许汝南王就是在等着陛下一死,他好光明正大的坐上帝位呢。 既然看不着强抢帝位的戏码,那么众人就眼巴巴坐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宾天了,汝南王再上位。 所谓拳头大是道理,现在举国没有一人是汝南王的对手,他要造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前朝皇室,这么一想,其实反对者可以忽略不计,且还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等啊等,朝臣们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归天了,心中大松了口气之余,也又跟着提了起来。 时机到了。 陛下的葬礼隆重的举行完了。 一等没消息,再等还是没动静。 一众大臣就差没伸着脖子望着汝南王到底是要怎么动手,可是他偏偏就跟坐定的老僧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 于是在每日朝会上的时候,出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本来早朝相遇的大臣多是简单打个招呼。 ‘你来了啊’ ‘啊,你也来了,吃了没?’ 现在见面,对视一眼后,悄悄的就咬起了耳朵。 ‘今天那位有消息没?’ ‘没,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大臣们每天心里面挂念着就是,‘今天汝南王怎么还没造反?’ 念叨着,念叨着,直到皇宫传来了皇后生产的消息后,才有人恍然过来,先帝除了留了个大皇子外,皇后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 大皇子有一半西凉血统,且不说能不能继位,有汝南王在这事情也不大可能,皇后肚子里面的还不知道男女,就算是个皇子,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样的观念,自从汝南王回长安后,所以人都忽略了皇后,现在人要生了,才记起来这一号人。 皇后发动,汝南王急匆匆入宫,召唤御医为皇后安产,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思细腻的人察觉出了古怪。 “是位小皇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翠儿高兴的喜笑颜开。 思央生孩子没费多大劲,那孩子也乖巧没折腾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喘均了几口气后,思央才道:“抱过来我看看。” 小家伙刚才哭了几声,这会儿却是睡着了,长得很干净,既没有皱巴巴的也没有粉红红的,闭着眼睛,偶尔还吧唧嘴个嘴。 “小皇子真的是太好看了,这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孩子。” “你看过几个呀?”思央失笑。 “王爷您是外男不能进去……” 外面的声音引得思央看了一眼,对着翠儿道:“把孩子包好,抱出去给他看看。” “是。”翠儿自然是知道这个他是谁了。 宫女到底是没拦住李怿,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他就坐不住了。 “王爷这是小皇子。”翠儿连忙迎了上去。 李怿低头看了向了翠儿怀中的孩子,神情有些激动,手伸出去似乎是想要碰孩子,可触到了襁褓后,就跟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93.五穿[05]大修 少年梁祝  啧。 这位汝南王倒是不肯吃亏啊。 思央心中一晒, 她点了句他如今的状况, 这人也给她回刺了句, 王宝钏可不就是在长安城……外, 一直待着么, 现如今的境况仔细想想的话,还真的不比他好上多少。 “不过皇后娘娘心境豁达,实在是令人佩服。”李怿又道。 “此话怎讲。”思央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李怿唇畔勾勒似有若无的弧度,静静睨着她:“今日有人传出, 皇宫昨夜中出现了刺客, 差点儿伤了娘娘贵体……”说着他又笑了声:“不过现在看来, 娘娘应当是没有受到惊吓。” 瞟了身侧人一眼,思央眉梢轻挑,试探道:“汝南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李怿摇头,很是坦然道:“灵通算不上,这事情满朝文武都知晓,臣也是刚好听了一耳朵。” 这么快宫外都有传闻了, 依照思央的预料, 薛平贵肯定是要把此事压下去的,然而现在却是传的沸沸扬扬。 其中固然别有他人作为推手, 故意为之,但这位刚回京城的汝南王,能在短短时间就得知确切消息, 倒也不简单。 “那么王爷对此有何高见?” 显然是没料到思央会这么问, 李怿稍稍怔了下, 紧接着避开了她的视线,望着远处:“陛下初登基,难免有些人包藏祸心。” “本宫看到是未必。”思央见他想要扯开,又慢悠悠的给拉了回来,长叹一声,略忧愁的道:“倒也不瞒着王爷,昨夜那刺客冲着是本宫的玉坤宫而来,所幸他被抓了,拉下面罩一看,长得是一副西凉人的面貌,可是吓坏本宫了。” “是吗。”李怿完全没看出来,这和他闲闲扯着话的皇后娘娘,脸上有一点儿被吓坏的样子。 思央没理会他话中的一点嘲意,温婉的秀眉,蹙着,带上轻愁:“王爷您看本宫受尽苦楚,才得了这份荣华,现如今每日提心吊胆,哪儿有你说的这般自在。” 自在不自在,李怿不好妄下结论,但前面他是十分认同的。 “对于娘娘和陛下之间的往事,臣略有耳闻,娘娘性情贞烈,令人钦佩。” 素手捏着帕子,假意的抹了抹眼睛,思央一副被人深知了解感动的模样:“王爷能这么说,也当是性情中人。”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话虽然翠儿都听得懂,也晓得意思,可总觉得其中怪怪的。 “此地虽偏僻,但也是后宫之地,王爷还是早回吧。”远远的看到一道身影小跑来,思央微顿后说道。 眯了眯双眸,李怿点了点下巴:“多谢娘娘告诫。” “小姐汝南王不会听到咱们说的话了吧。”都走出老远了,翠儿还在回头张望,揪着扶着思央的手都紧张的攥紧了些。 “他?”思央脚步顿下,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还在桥上,负手伫立,在她看来的时候,还示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也无妨。”淡色的唇瓣抿了抿,勾出一抹浅笑来,从容自若的回身。 李怿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眉目渐渐肃然,眸中隐有阴鸷闪过,脚步一动顿住,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方绣帕,触手揉了揉脸上若有所思。 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跑上桥,掐着腰喘气,口中埋怨着。 “王爷您可让小的好找。” 这个小太监是给汝南王领路的,有事情被叫走,半晌后想到自己的任务,满头乱窜的找人。 “噢。”李怿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绣帕收了起来,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那还真的是让公公辛苦了。” 小太监扇着风,还想要说什么,然而在一接触到面前这位的目光之后,脸上一僵,冷厉的视线让他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紧接着就是心虚上头。 “没,没什么,这都是奴才应该的。”小太监干巴巴的扯着笑,小心的躲开他的眼神,脖子都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下颚微微一偏,移开眸光,李怿的唇角勾着一抹讽刺的弧度,淡声道:“公公还是上前带路吧,此乃后宫,本王怎好在此逗留。” “是,是是,奴才这就带路。” 走上前的小太监,在汝南王看不到的角度,低着头嘴唇动的暗暗骂了一句。 不过就是个亡国王爷,神气个什么。 对着铜镜,照看着越发恢复神采的容颜,思央感觉很满意,算起来的话,今日本该是王宝钏的忌日。 王宝钏只当了十八天的皇后,就香消玉殒,世间流传为贞烈之妇。 不过现在这样的事情,在她出现后,自然是不可能再发生的。 “小姐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这一点翠儿是分外的高兴,同时心中也对薛平贵和玳瓒更多了一分愤恨,原来果然是药有问题,不再吃那劳什子的药后,小姐就渐渐好了。 其实这么说对也,不对。 王宝钏的身体的确是操劳过度,内部有衰竭之象,若是不好好调理,生命也会在几年后消耗掉,那药就是催命符,加快了这一点罢了。 “呀,您头上的白发都少了,奴婢都看不见了。”给思央梳发后,翠儿又发现了一点。 “是吗?”抬手扶髻,思央微微含笑:“这不是很好。”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也是展开笑来,点着头附和:“小姐说的对,您这样最好。” 殿外一小宫女,细碎着步子快速走来,跪倒在地匆忙道:“娘娘,陛下驾临。” 恩? 这会儿天都黑了,薛平贵来作甚。 想是这么想,思央还是敛了心神,走出去迎接。 刚到门口后,薛平贵也正好跨进玉坤宫。 “陛下来了,臣妾有失远迎。”思央侧身盈盈下拜。 “皇后快快请起。”薛平贵快速伸手虚扶。 思央也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目光殷切的看他:“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 薛平贵握着思央的手,感受着掌中手感有变,多看了两眼,发现那粗糙的干裂的手,虽还不如往日的纤细柔腻,但却光滑了很多,骨节也小了些,倒是没有那般的不堪和刺眼。 “自然是来看望你的,你的病刚才有起色,昨夜又受了惊吓,朕怎么能放心的下。”薛平贵说的情真意切,可惜思央一个字都不相信。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陛下娘娘,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连连举杯,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有了三分醉意,但他是练武出身,酒量相当不错,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他的身份是个尴尬,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等子孙袭爵后,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这天下是陛下的,臣妾也不过是有了陛下的恩宠,才有此地位。” 思央的话让薛平贵很是受用,没错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坐上了真正的皇位,他才知道权利是有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端着的酒杯就没停下过。 歌舞欢腾,庆贺笑语,悠悠的传荡出,飘在了整个皇宫内,远远的后宫都能听到欢乐的乐曲声。 玳瓒站在院墙边,静静的听了会儿后,将红唇用力咬的几乎快要出血。 “公主,您又是何必呢?”阿雅叹气:“您是贵妃,宴会当有您的位置。” “本宫要那个位置做什么。”玳瓒倏地转身,眼中几欲喷火,愤愤道:“去了就坐在下面,看着薛平贵和王宝钏那对帝后恩爱和谐,浓情蜜意,让所有使臣都知道,我堂堂西凉公主,就这样屈居与一个乡野村妇之下。” 说道最后,心中恨急的玳瓒用力的掷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扔在墙上,只听得一声清脆断裂声,阿雅望去,一只金镶白玉的簪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阿雅认识,那是薛平贵给公主的定情之物。 玳瓒面无表情的望着,双肩怂落下看起来脆弱了很多,片刻后突然讽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 “薛平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明明是个秋老虎的天气,偏生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是夜。 “宝钏……嗝,今夜你随朕歇在甘露殿……” 宴会喝多了的薛平贵,在和思央同坐御辇回到寝宫后,醉醺醺的半抱着她说道。 感受着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喷涂在她脸上的难闻酒气,思央的表情不变,却是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94.五穿[06] 少年梁祝  思央见她不动,看了她一眼催促:“快去呀。” “就是, 让你去拿药, 这都不会吗?果然是个笨丫头呢。”玳瓒在旁边跟着数落。 “可不是,也就只有这个笨丫头才能跟着我吃这么多的苦。” 玳瓒的脸色因为思央这貌似无意的话, 说的一僵,再去看薛平贵, 果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此, 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翠儿咬了咬唇,垂着头用极地的声音说:“是……奴婢, 这就去。” 汤药很快的就被端了上来,在此期间,思央一直都是拦着薛平贵不放,絮絮叨叨都是说着当年的往事, 和分离这些年的思念, 而后者则是满目深情的跟着回忆,玳瓒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干笑时不时的倒是能稍稍附和一句。 从表面上看似很是和谐, 但到底几个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谁知道。 “来,宝钏先把药喝了。”薛平贵接过翠儿端来的药碗,也不嫌弃, 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舀着送到思央的唇边。 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 思央却不张口, 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哑着声问道。 “陛下你觉得这药能治好妾身么?” 薛平贵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错开了她的视线,淡声道:“……怎么不能?太医都说过了,你身体亏空了些,补补就好了。” “恩。”就像是被说服了,思央嘴角扯开了一抹笑容,浅浅淡淡的又似乎带有别的意味,薛平贵眼眸一闪,再看的时候就见她张开口,把那药喝了下去。 玳瓒的手揪着帕子,手关节都攥白了,两个人在这里浓情蜜意,简直就像是在提醒她是怎样的多余,明明,明明陛下本就是她的,王宝钏……所谓的结发妻子,丝毫都不能为夫君使出助力,又有何用,这一切都怪她的命不好。 “喝完药就休息吧,朕会来多看望你的。” “恩,陛下,妾身会等着你的。” 冷眼瞧着薛平贵在答应后,头也不回的和玳瓒相携离去,思央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还好吧。”翠儿在看着人都走了后,急冲冲的折回来,脸上挂着哭相:“您怎么就喝了那药呢。” “无碍。”沙哑的声音不在,转为清亮,手从被子中抽出,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一条看不出原本眼色的灰褐色的布条。 “这是……”翠儿睁大了眼睛。 随意的将布条丢在了地上,思央擦拭了下嘴角,讽道:“没病,吃什么药,把那东西处理了。” “是。”这回翠儿的应声都欢快了些,小姐原来都是有防备的,她还在一旁扯后腿,下次应该都听小姐的,她心下暗暗的想。 出了中宫,薛平贵借故还有朝事处理,先行离去,望着他背影,原本想要和他小待片刻的玳瓒,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不过她忍住了,这股气一直回到她的西宫才爆发出来。 “都给本公主滚开。”刚上的茶水被她一手挥落而下,冒着热气的茶杯随便溅落一地。 “贵妃娘娘息怒。” “什么娘娘。”西宫是玳瓒一人地盘,就是薛平贵的手都插不上来,因为这里不管是伺候的还是护卫全是她从西凉带过来的人,在这里的任何人都只会听她一人的命令。 满眼怒火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玳瓒冷哼一声,指着她们告诫:“本公主就应该是皇后之尊,什么贵妃,那也配。” 看着满屋子狼藉,还有被吓得战战赫赫的人,一人走出,叹口气:“公主,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样的场面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隔着两三天就要发生一回。 “阿雅,你说为什么?”玳瓒拧着眉看她,突然跑过去抓着她的手臂,不住摇晃:“为什么,王宝钏还不死呢?” 在这个皇宫当中,肆无忌惮的诅咒皇后早死,也就玳瓒一人能做的出来了吧。 阿雅从小服侍玳瓒当然知道她心中的死结,王宝钏就是这个结。 “公主她会死的。”阿雅的眼神幽暗,不断的安抚着玳瓒,声音轻柔:“她不过就是叛军之女,陛下看着往日的情分,还有多年的亏欠,才心有愧疚给她封了个皇后的头衔,可是她那有这个命来坐。” “凤印在公主这,后宫的权利就在公主的手上,她王宝钏什么都不是……而且,您放心,她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阿雅的声音就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玳瓒听着听着真的是安静了下来,脸上也开始沉思,嘴唇动着,小声道:“对,你说的对,她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忽然玳瓒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你做的事情不会被……” “公主放心。”阿雅微微摇头,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住了她:“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玳瓒有些不懂了。 阿雅脸上神情微妙了起来,凑近了些压低声道:“有一人其实比咱们更着急。” “你是说……”心突然一紧,玳瓒的眼底的情绪涌动了起来,片刻后才讽笑出声:“我还真高看他了,现在想想王宝钏还真的是够可怜的。” 嘴中说着怜悯的话,脸上可没半点同情的模样。 “所以我们只要好好的静待即可。”总算是把人劝下来了,阿雅松口气帮着她理着歪了的发饰:“公主不必心急,还是好好想着,如何在太平盛宴上,展露您一国之母的仪态才是。” “对,太平盛宴,必是本宫的主场。” 原来是这么个来头。 王宝钏只当了区区十八天的皇后就病死了,根本就没有熬到所谓的太平盛宴,想必那时候正真和薛平贵一同出现在宴会上的,定是玳瓒公主了。 怪不得玳瓒想她死呢,这等荣耀她要是错过了的话,怕是以她的心高气傲,根本是难以接受吧。 不过……思央倒是很期待在宴会当中,玳瓒屈居她之下的模样,想必会很精彩的。 一个个不是都想着她死么,哼,她就偏不死,不但死不了,还要活的比谁都长,因为她要亲手送走这些要她命的人。 “小姐今日我看天色正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做好了一切,翠儿跪坐在一边询问道。 透着镜子看自己,思央扶了扶髻发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觉得这几天精神头好的很,在床上躺着身子骨都酥了,那就去走走吧。” 中原上一任皇帝贪花好色,不理朝政,整个朝廷被丞相王允,女婿魏虎等人把持,朝纲腐败,百姓怨声载道,这种情况下也让薛平贵来了机会,带领西凉军一举攻下长安城,自己登基做了皇帝。 95.五穿[07] 少年梁祝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 举着那只木簪子, 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不求家财万贯, 门当户对,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 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 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 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她不苦,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 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 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悲伤弥漫周身,思央仰起头, 让自己显得坚强些,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 儿女双全承欢膝下, 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 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 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然而玳瓒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加上本身也会拳脚功夫,翠儿还没近身就被抓住,被抓之后她对玳瓒和薛平贵破口大骂,最后惹怒二人被拉下去拔了舌头,凌迟处死,死状极惨。 这么一个忠心赤胆的丫头,王宝钏身前最挂念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相对比,思央就要淡定的多了,这话本就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不……说吓唬可不恰当,只是把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提前给她个认知而已,毕竟她现在就翠儿可以用了,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条心才是。 转回头思央自己拿过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想死的话,自然是要……” “要怎样?”这样的话头转折,让翠儿有了丝希望,期盼的望着思央。 “自然是……” “贵妃娘娘到。” 突然的一声高昂唱喝,让思央止住了话,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铜镜中看到渐渐被推开的殿门,她眸子中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眼睑下垂,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思央轻声低语。 “贵,贵妃娘娘,她,她怎么来了……”一听到称呼,翠儿就慌了,毕竟她们刚才谈论的事情可是和来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怕什么。”就怕她不来呢,伸出手来思央瞅着她吩咐:“扶我起来,少说话,看着我行事就成。” 翠儿是一向听着王宝钏的话,现在小姐这么一说,舔了舔唇赶紧的爬起来小心扶着思央起身。 “姐姐,玳瓒来看你了。” 寝殿的门从外面被两个侍从推开,玳瓒提着裙子脚步生风的就往里走,她出生自西凉国,那里女儿家也养的风风火火,虽然现在已经来到中原,一些习惯还是改变不了,对此到没人会说什么,反正薛平贵都说她真性情喜欢的紧。 “妹妹,咳,妹妹你怎么今日来了……咳咳……”扶着翠儿缓缓迎了过去,思央苍白着一张脸,手中拿着块帕子不断咳嗽,一句话都没说全。 玳瓒脚步停下,看到这情景,画的又细又长的眉梢向上挑了挑,略带狐疑的打量着思央:“今日是特地抽空来看望姐姐的。” “听闻姐姐的身子骨已经好些了?”眨动了两下眼睫,玳瓒满脸关心的询问,然神情却更多的是试探。 思央就像对此一无所觉,还真的是以为玳瓒是来关心她的,脸上绽放出笑意,歉然道:“妹妹你有心了,不过我这宫里到处都是一股子药味,你身子娇贵可别被我给过了病气,唔……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几乎停不下来。 原本想要上前的玳瓒,眼中惊疑不定,最终还是把即将要迈出去的脚步缩了回去,并且还状似不经意的向后退了退,看样子还真的是挺担心自己也沾染上什么。 翠儿把这些看在眼中,低头把其中的讽刺掩下,她就知道这个玳瓒公主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面和她家小姐,姐姐妹妹叫的亲热,私底下从来都没把小姐放在眼中。 别人说她大方得体,什么公主之尊自愿摒弃身份,让出正宫之位,令人称赞品德,什么品德好,她家小姐的品行谁能比得过,小姐才是正室原配,正宫之位此等殊荣不都是应该的。 搭在翠儿身上的手拍了拍,思央捂着嘴巴佝偻着腰,咳嗽声不停歇,咳着咳着几乎是撕心裂肺,让听着的人都蹙起了眉头,真怕她咳的一个气喘不上来。 “小姐小姐,奴婢给您倒水去。”见思央咳成这个样子,翠儿急的哪儿还顾得上玳瓒。 “不,不用……咳咳。” 又是两声重重的咳声后,思央终于是停歇了下来,慢吞吞的擦拭着嘴角,深陷的脸颊,因为这重咳涌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玳瓒一直都盯着她,望着她用抖着不停的手,攥着那……那是什么? “姐姐你……” “我没事。”略显慌张的把抓着帕子的手背到身后,思央勉强的扯开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很好,就是,就是太累了。” 如果玳瓒觉得自己没看错的话,王宝钏急急藏着的那手帕上,刚才那颜色……应当是血吧。 96.五穿[08] 少年梁祝  “怎么能这么说。”薛平贵摆手, 嘴角带着笑意:“你的身体刚好,朕来看你是应该的,在你病着的时间,朝中事务多,来抽得了时间, 朕一直都记挂着。” 可不就是记挂着, 思央觉得薛平贵, 之所以不来看王宝钏,怕是心里虚着呢,不敢亲眼看着她被自己送上路。 “朝中的事情,定是天下大事, 陛下自然是要先天下来,再说臣妾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对于思央的回答, 薛平贵感到很满意, 刚想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拍着思央的手背叹气道:“昨夜那名刺客, 今日发现已经畏罪自杀。” “得到的口供才知晓, 他其实是中原人, 只是身上有一半西凉血统, 看起来才会有异他人, 而他本身则是乱臣贼子的余党, 借着样貌的差异进宫行刺, 好在也就是这么个,不成气候。” 抬头望着薛平贵,后者也是定定与思央对视,目光不闪不躲。 这么牵强的借口都能找出来,薛平贵是认为自己多聪明,还是说真的是把王宝钏当个蠢货。 也对,如果王宝钏不蠢的话,怎么就等了这个混蛋十八年呢,回来后几句哭诉就把人给原谅了。 的确是够愚蠢的,怪不得,人家都懒得想理由来诓她。 “怎么这么看着朕?”薛平贵可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他不愿意来玉坤宫,还真的是被思央说对了,他不想面对王宝钏。 每每看到她的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就像是有一块罪恶的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刻的提醒着他曾经的辜负。 忽而,思央展颜一笑。 那笑容看的薛平贵眼前恍惚,时间就像穿梭时空,回到那年,初次见面她拈花一笑之间,明媚又娇艳。 抓紧了他的手臂,思央柔声道:“臣妾是放心,幸好那刺客昨晚只是来玉坤宫,否则伤着陛下怎么办。” 既然他说是乱党刺客,那肯定是冲着薛平贵来的。 思央说着拍了拍胸脯,脸上带着余悸:“那刺客来势汹汹,也是这次阴差阳错,否则臣妾怕也是……”摇头说不下去了,只蹙着眉:“皇宫中的护卫还是要多多加派人手,陛下,臣妾是不要紧,万一再发生此类事情,谁能预防万一呢。” 薛平贵在之前脸色都很平静,看思央这么担惊受怕的模样,眼中也露出了感动,张开手臂揽住了她的肩头,刚要劝慰,然话到嘴边却顿住了,浓重的剑眉显而易见的挑了下,眉间的川隐隐浮现:“……宝钏,你,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回头的时候,朕定会叮嘱下面的人,多加防护。” “是呀,虽说现在百废待兴,可规矩不能废,护卫皇宫的禁卫军也要严加查探。”思央点头道。 “哦,宝钏这是何意?”轻轻拉开距离,薛平贵低头望她。 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薛平贵眸子中的审视,思央曼声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昨晚那刺客长得和西凉人这般想象,要是混在了禁卫军当中如何是好,陛下安全最重要。” 薛平贵突然明白了思央的意思,禁卫军里面可不就是有一半都是西凉人,要真的是刺客的话…… 禁卫军,那是护卫他周全的禁军。 “陛下您说是不是。”喊了两人见他沉思不答,思央歪头又慢慢说了句。 “额……”轻咳一声薛平贵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跟着道:“你是皇后,后宫之主,既然都这么说,朕自然是会依照你的来办。” 什么时候她这个皇后这么管用了。 不过薛平贵的反应,思央很满意。 “宝钏,你我重逢至今也没好好聊过,不如今夜朕就在此歇下,你不是想朕多陪陪你吗?” 如果薛平贵没有后面这句话的话,思央会更欣慰的。 明晃晃的是要留宿的节奏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竟然都能让这人产生这种想法,思央心中嘀咕了句。 “陛下这可不成。” “恩?” 薛平贵以为自己要留宿的话,王宝钏怕是会高兴的不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时让他错愕的表情都没调整。 支着额头揉了揉,思央脸上白了白,柔声的解释:“臣妾大病初愈,身上的病气还在,要是过给了陛下可怎么是好。” 原来是这样。 薛平贵刚想说自己不介意,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微眯了眯锐利的眸子,点了点下巴:“朕倒是不怕过什么病气,但宝钏你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养着才是,闲谈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理由很冠冕堂皇。 不管薛平贵是如何想的,如愿的送走他之后,思央转回身便摘了刚才那温情似水的模样。 套已经下了,就看他这棋怎么走下去。 另一边,出了玉坤宫的薛平贵的面上瞬间换上了一片冷然。 跟着薛平贵的公公缩着头,不敢张望。 “去给朕好好盘查,皇宫中的护卫,到底有,有多少是西凉军。”回去后薛平贵没有第一时间去寝宫歇息,而是去了御书房,并且对底下人这么吩咐。 当人应声退下后,坐在龙椅上的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这也凑巧了,这份折子上写着的是请封太子的奏折。 对了,太子。 薛平贵现今膝下一儿一女,都是他和玳瓒所生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他当然是喜欢的,而且这折子上说的也有道理,他初登基,国号已定,为了国之根本立下储君,的确是合情合理。 然而他现在心里面记挂着却是另外一事。 最终,这本折子被薛平贵放置在了一边,同时也把外面来自西宫的宫人打发了走。 玳瓒的眼眸闪了几下,再仔细看思央,经过刚才那么剧烈的咳嗽,眼中泪花都咳了出来,倒是显得那双眼睛水润了些,不过那深陷的眼窝,暗沉的肤色都无一不是诉说着,眼前这个女人其实早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果然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过就是一介小小村妇,还真的是以为坐了正宫皇后就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皇后娘娘都说累了,还不赶紧扶着歇息。”一声令出,玳瓒身边的宫娥连忙的涌上来。 “哎,哎,你们,你们做什么?”翠儿被挤到了一旁去,着急的想要上前去。 思央任由几个宫娥扶着在床上躺下,期间又是闷咳了好几声。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宫娥搬了张椅子来,玳瓒在思央床前坐了下来,“还是让我多派几个人过来伺候你,看看你身边就这一个丫头,行事也不稳妥。” 翠儿正紧张的守在床边,她其实是在防备着玳瓒,刚才和思央的一番话,现在已经让她认定了,这个皇宫里面除了小姐和她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好人,全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此时又听玳瓒想要把她给换掉的意思,就有些着急了,不过没等翠儿说话,半靠着软枕坐着的思央就开口了。 “咳咳,不必了。”吃力的摇了摇手,眼角余光瞥到,玳瓒因为她直接的拒绝微变的脸色,思央轻喘了几声后,声音低哑的道:“不说妹妹也知道,我这些年在外,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现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换了模样,实在是难以适应。” 说着思央眼中带着感慨,轻轻的握上了玳瓒的手。 “你,你这……姐姐,没事的,这些年的确苦了你了。”玳瓒养尊处优,双手白嫩纤细,柔滑如凝脂,思央的手又粗糙,一下子用力的握住,直磨得她生疼的,这些不重要,也不知道王宝钏哪儿来的力道,手就像是被钳子给夹了,疼的她脸上的笑容连勉强都要维持不住了,用力的拽了拽,可手却是半分都没有扯动。 思央若无所觉,继续拉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苦日子都过惯了,我怕是没有这个命享受这荣华富贵,你看看我这才当皇后几天,病怏怏的真的是给你们添了晦气。” “怎么能这么说呢。”玳瓒假惺惺的笑了笑,极力的想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出来。 当然不提其他的话,其实在她心中也是默认思央的这些说辞的,然而表面功夫还是继续做着。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姐姐你放宽心把身子好好养着,就是对我和陛下最大的好事情。” “哦,是吗。”紧紧攥着玳瓒的手,拉近了了些,思央细细的看着,不着边的低喃:“妹妹的手可真好看啊,姐姐的手曾经也是这般好看。” 玳瓒的心中的打算,思央的都明白,她这副样子还占着位子,她怕是等的着急上火了,不然怎么十八天都快等不及了。 上挑的眉梢一凝微蹙起,玳瓒总觉得王宝钏的话中另有含义。 正待玳瓒还想说什么,寝殿外传来人声。 “陛下驾到。”太监的嗓音是又尖又细,毫无预兆的直传殿内。 然而玳瓒一听到后眼睛就是一亮,还是讶然道:“陛下怎么来了。” “或许是来探望我的吧。”思央歪靠坐着,她到没觉得有什么,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今天一下子都给见了,也不错。 陛下,薛平贵呀。 “那我可要快去迎接。”这下玳瓒也不顾忌了,直接站起来用力的把思央的手挣开了,她以为自己的手会被攥的青青紫紫,可没想到抽出来一看没有半点痕迹,刚才那骨头都要捏碎的疼像是不存在一样。 狐疑的看了思央一眼,玳瓒没细想,提着裙摆转身时候顿了下,对她说:“姐姐身体不好就先躺着吧。” 说着就急急的向着门口迎接去。 冷眼瞧着这一切,思央不为所动。 “小姐。”翠儿有些紧张。 思央没吭声,直直的盯着那一角方向,寝殿门口先是出现大堆侍从在两旁候立,紧接着一名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黄色绣龙纹衣袍,大跨步的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参见陛下。”玳瓒如一只花蝴蝶一样的扑到了那人近前,盈盈拜下,她用的是中原的礼仪,不过大概是学了时间还不太长的缘故,做起来僵硬不说,还有些怪模怪样,但这一切在那人眼中看起来都是惹人爱的。 “哈哈哈,爱妃不必多礼。”来人爽朗一笑,弯腰将玳瓒双手扶起,仔细打量着会后,满脸称赞的点点头:“爱妃是越来越像中原女子了。” 玳瓒被夸赞的娇羞一笑,轻掩着下巴娇娇的道:“陛下过誉了,若说中原女子的柔美,自当属皇后姐姐。” 刚才还满脸带笑的薛平贵因为这一句话,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眼睑合了合,转过身望向了思央的方向,眸子晦涩难明,玳瓒在旁看的一清二楚,摇了摇他的手臂:“陛下来了正好,快来看看姐姐吧,我瞧着病的更严重了。” “是吗,朕就是来特地看望皇后的。” “宝钏。”温言轻语的呼唤了一声,薛平贵在刚才玳瓒的位置坐下,只是在靠近了之后发现结发妻子的模样后,眼中是明显的诧异。 “你……” “咳咳,陛下来了,妾身都,咳咳,都等了好久……。” “宝钏你别说话了,来人快去请御医来给皇后看病。”薛平贵似乎真的是被王宝钏的这个样子给惊着了,带着怒气冲着众人吼道:“皇后娘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这就是你们尽心伺候的结果。” 97.五穿[09] 少年梁祝 “你说, 是也不是?” 思央表情平淡的就像是刚才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就跟杀只鸡一样的普通, 这些被玳瓒看在眼中,瞪大眼瞳的同时,脑子并不笨的她也明白过来了。 “你, 你根本不爱他。”玳瓒指着思央大叫了起来, 面目扭曲的样子, 似乎这样的事情刷新了她的世界观一般。 “爱, 怎么不爱呢。”轻轻拍了拍肚子,似乎是在安抚腹中的胎儿,别因为这里乱糟糟的场面给吓着了,拍了两下,肚子内的小家伙还回应了两个小拳头, 思央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只是……”思央终于是施舍了个眼神给薛平贵,见他一脸震惊到难以相信的模样望着她, 悠悠一叹:“爱陛下的那个王宝钏已经死了……” “是被陛下亲手杀了的。”稍稍弯下腰,手指在刀柄上抚了抚, 薛平贵的表情也因为思央的动作跟着扭曲了起来。 “你, 你竟敢弑君。”努力的薛平贵终于是咬着牙, 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出来。 思央惊讶的掩住了唇:“陛下怎么能这么说呢, 您身上的伤可是贵妃娘娘刺出来的,与臣妾何干呀。” “你闭嘴, 你个恶毒的女人, 刚才不是你把他拉到身前挡刀的吗?”玳瓒听着她污蔑破口大骂, 紧接着想到什么又冷笑出声:“王宝钏这回谁都救不了你了,就算我不杀你,你认为薛平贵会放过你。” “是吗?” 任由翠儿扶着她,思央淡淡的瞥了玳瓒一眼,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上的发钗:“我有必要让他来放过吗?” 玳瓒看她这个样子,心中很是不安,刚想说什么,然而只一愣神之间,耳边突然一阵锐利的风划过,她只感觉到脸上被什么刮了下。 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再次的响起。 一直在玳瓒身边保护着的一名黑衣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软到在地。 “啊——”被惊得一跳的玳瓒一看,就见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人,现在趴在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看情况已经没了半点声息。 不等心神巨震的玳瓒回神,接下来就是咻咻的好几道破空声,而她带过来营救她的西凉军,全部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 大开的宫殿门外,响起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铁甲碰撞声,一排全副武装,身着金甲的兵将从外涌进来,顷刻间将玳瓒和残留的几个西凉军都包围了起来。 “贵妃娘娘通敌西凉叛军,刺杀陛下,今日便在此伏诛吧。”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外扬声传来,金甲兵自发分开,来人一身将铠,手扶腰配重剑,踏着稳稳的步伐近前,宽大的黑色披风缀在后,飘扬起来的时候,似乎都能闻到来自他身上的血腥味。 思央细细的打量着他,几月一别,相比临走之前,那一副文质彬彬的外表,此时的李怿更多了一分铁血悍气,相比这些时日,在战场上所经历的必定是生死之战。 眼睛眨了眨,垂下情绪,思央看着自己的肚子,唇角弯了弯,好在,现在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李怿一进门,恐吓了玳瓒一句后,就转眼寻找起人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扶在一边,这时候那挺起来的肚子就更明显了。 眼眸上下一扫视,确认她没有伤着分毫后,李怿才松口气,差点儿自己就来迟了一步,再晚一点的话,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他,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接受,不过,一切都还好。 “爱卿,爱卿,来的好,快,快把这些乱臣贼子都给朕拿下……”见到李怿的出现,薛平贵眼睛就是一亮,他身上的刀已经被他自己拔出,伤口血流不止,如今等于是看到了希望。 趴在地上的薛平贵,抬手指着身前站着的思央,喘着粗气奋力的挤着话:“也,也将这个贱人给共同抓起来。” 思央嫌弃的往一边走了两步,尽量的离着薛平贵远一点,薛平贵被气的不轻,血流的更欢了,而她这个小动作李怿却是看的心中愉悦不已。 “还愣住做什么,把这些人都给本王抓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玳瓒刚要下命令,却是因为李怿一句话憋住了,现在谁都能看清楚形势,她这边人本就不多,刚才那么出其不意一下就更少了,根本不是李怿带来的这群人对手。 可是让她就这么的束手就擒?她不甘心,眼睛睁大眼眶因为心中的憋屈泛着红,明明就快成功了,都是……对,都是王宝钏这个女人。 “王宝钏都是你这个贱女人。”狠狠的推开要来抓她的金甲兵。 “我就是死也不放过你。”玳瓒状若疯狂的扑向思央,双手张牙舞爪,那面目扭曲的样子,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翠儿大惊上去阻拦,却不是玳瓒的对手,一把就被挥开摔在一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李怿离得距离也阻拦不及,脸色大变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玳瓒冲着思央而去,这一下要是被扑个正着,依照思央现在的身体,那一定是危险了。 如果说场中最淡定的就要属思央了,别人眼中的快不可及,在她看来玳瓒的一切都是慢吞吞的要命,所以在她终于是近了她的身,那手快触及她的衣角的时候……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又脆又响。 承受了这一巴掌的玳瓒,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歪,眼前景物天翻地覆,直到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后,才让她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咳咳……”一张嘴,玳瓒直接一口血咳了出来,那血中还带着两颗牙。 趴在地上的玳瓒着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刺痛。 “我怎样?”甩甩手,思央笑看着,狼狈不堪的玳瓒,挑眉反问。 李怿终于是跑到了思央的身边,也不去看别人,拉过她急切询问:“你有没有伤着。” 这话问的真的是太瞎眼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伤了谁吧,人玳瓒公主还在那趴着呢。 可惜这些李怿都视而不见。 玳瓒的全身力气都被这一巴掌给大散了一样,无力的趴着,可是在见到李怿如此护着,担心思央的样子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声音嘶哑难听。 李怿回身来,见玳瓒半张脸肿成猪头,笑的时候口中还有血沫溢出,眼中闪过厌恶,一眼都不想再看,挥手道:“还不快把人拖下去。” “你们,你们……哈哈哈……”玳瓒的话已经说不清了,被拖下去也没有反抗,只是疯狂大笑着,手指着思央还要李怿两人,她现在终于是明白,原来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就勾搭在了一起。 一直都被忽视的薛平贵,已经因为失血快要神志不清了,看李怿的举动和玳瓒的表现,他都看在眼中。 “王宝钏你背叛了朕……”双目几乎是要喷火的对着思央。 “汝南王今日救驾反叛有功,本宫在这里就先给你记下了。”完全忽视了薛平贵,思央只对着李怿说。 李怿剑眉一挑,凝目望着思央,后者轻抬下巴,与他对视。 忽而掀起衣袍,单膝跪下,男人抬目直视她,目光温柔:“臣谢过皇后娘娘。” - “咳咳,咳咳……” 盯着那在床榻上,苟延残喘的人,思央微微侧头对身后的翠儿道:“你出去吧,就让我和他单独说说话。” 翠儿一言不发的福身退下。 走到龙床旁,低头望着躺着的人。 薛平贵命硬,玳瓒那一刀没捅死他,不过这也有思央派御医救治及时的缘故,但尽管如此他的身体也因此彻底的衰坏了,现在也就是一口气还吊着在。 此时的他面容苍老的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比之当初的王宝钏还不如。 “……你,你终于来了。”薛平贵看清楚思央的面容后,却是扯开了笑,但却是比哭还难看。 思央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薛平贵原本还算平静,可是思央的淡然的样,却是激怒了他,躺在床上的他奋力的向上撑起,可是他身体一动就痛苦万分,根本无力支撑,只一下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思央说。 “呵呵……”胸膛剧烈起伏,薛平贵的笑声跟个破风箱一样,难听的要命。 “你来做什么?看朕如今的狼狈?”薛平贵发问。 “你狼狈的样子我早就看够了。”理了理衣袖,思央把挺着的肚子露在了薛平贵的眼前。 果然他的视线放到了上面去了,眼眶渐渐的红了,牙咬的咯吱作响:“你,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 “不是。”思央相当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见薛平贵瞬间僵硬的脸色,心中畅快的舒了口气,温柔的抚着肚子笑了起来,自顾自的说:“当然不是你的,你还不配让我给你生孩子。”说着转开了身背对着他:“你放心吧,你打下来的这个天下,我会为你好好的守着……” 侧头扫了他一眼,思央抿唇浅笑:“毕竟日后都是我孩子的。” “你,噗……咳咳……”薛平贵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双目死死瞪着思央。 然而后者却头再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宫殿。 “小姐。”翠儿见思央出来,面色古怪的上来:“刚才有人来报,玳瓒公主在天牢自尽了。” “嗯。”点点头,玳瓒的死并不让她意外,不过诧异她如此干脆。 “小姐身子重,咱们回宫吧。”翠儿试探的问。 “回吧。” 走了两步,刚下阶梯脚步却顿了下来,目光放远,在阶梯的尽头,那里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走来。 “惊扰了皇后娘娘,臣实乃有罪。” 来人跨步而出,完全露面之后,不慌不忙的对桥上的主仆二人拱了拱手,声音略低,眉宇沉稳。 直到看清人之后,思央心中微微讶异,此人她见过。 “汝南王不必多礼。”虚虚抬手免了礼,思央的记忆力还不错,前朝的王爷,她还记得他的身份,前几日还有过一面之缘。 走近了两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王爷一个外男,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对于她的话,微一挑眉,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王爷何罪之有,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迎香宫。 妲己和妹妹凝香,刚进宫就双双被封为了贵妃,那时的风光,可是让纣王后宫的那群女人各个都把牙咬的紧紧的,眼睛都给瞪红了,还想着日后,后宫有这两位苏贵妃在的话,恐怕根本没有她们的任何存在了。 谁知道,就在苏家两女风头无两的时候,苏妲己会被纣王一道旨意打入关了起来。 这好好的迎香宫,明明是贵妃寝宫,现在就变成了囚禁苏妲己的‘冷宫’。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最乐意的就是落井下石。 妲己在被囚禁在此,不准外出,旁人是可以来探视的,所以那些嫔妃们是轮流着过来,羞辱折磨,并且恐吓她。 可怜苏妲己,在冀州的时候,是冀州候苏护,苏天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生性单纯,不知世事,哪儿曾受过这等委屈。 也亏得自小因为父亲限制她的出行,在迎春宫这一角天地当中,她才能待得下去,纵然孤独她也从没有生起过坏心思,直到…… 她的小古怪,唯一陪伴着她的小古怪因为她摔倒在院子里面,昏迷不醒,为了想要救它,被杨贵妃派人杀了,不但如此,还烹成狗肉锅亲自端给她吃。 一时的错手,伤了人的性命,最后,导致了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不但是连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就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了。 不对……或许当初并非是她杀了人,而是,暗中别有‘它人’。 思央来的时间倒也凑巧,妲己身边的小古怪还没有因为叫不醒她跑去找人救她被烹杀。 “汪汪……”在思央怀中的小古怪,舔了舔她的手之后,发现在沉思当中的主人没有搭理她之后,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思央笑看着它。 王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一个失宠的贵妃,一应用度都被缩减,甚至还会克扣。 难怪殷商会灭亡,苏妲己是被纣王厌弃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是一方藩王,她要是被宫里虐待死,苏护心里面能好受,更何况当初为了二女入宫,就曾经派兵做过一场,纣王却没有因此多上点心,就是没有圣人在其中摆弄这些棋子,殷商也不会长远下去。 “好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现在想这么些也没有多大用处,思央暂时决定先把眼前难关给度过了,再计议接下来的自己的安排。 抱着小古怪起身向外走去,先给小东西找点吃的才是。 “苏贵妃您可不能出这迎春宫。”不出意外,这间寝殿外不但是门上了锁,还派了内侍把守。 思央安抚的拍了拍小古怪,从旁边开着的角门望着外面的两人:“大王降旨让本宫不许出迎香宫一步,可没说把本宫饿死在里面。” 天已经暗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点,却没有人来送饭,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遭受些折磨。 在思央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那两名内侍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想着思央现在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底气:“你乃是罪妃,哪儿有你强词夺理的地方,晚膳早就过了,现在膳房也没有饭菜,今夜就劳烦贵妃娘娘多多忍耐些吧。” 说实话,门上的那把破锁,思央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抓下来摔在这两个人的脸上,但是她现在不能,不能轻举妄动。 “罪妃?”冷笑一声,思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首冷然道:“本宫乃是冀州候苏天王之女,郡主之尊,奉旨入宫侍君,纵然不讨得大王欢心,禁足于此,可大王却并未降罪与我,本宫贵妃头衔还在,你等是要以下犯上?” “别忘记了,本宫的父亲尚在,一母同胞妹妹也还在宫中伺候大王。” 98.五穿[10] 少年梁祝 王宝钏只当了区区十八天的皇后就病死了, 根本就没有熬到所谓的太平盛宴, 想必那时候正真和薛平贵一同出现在宴会上的,定是玳瓒公主了。 怪不得玳瓒想她死呢, 这等荣耀她要是错过了的话,怕是以她的心高气傲,根本是难以接受吧。 不过……思央倒是很期待在宴会当中,玳瓒屈居她之下的模样, 想必会很精彩的。 一个个不是都想着她死么, 哼, 她就偏不死, 不但死不了, 还要活的比谁都长,因为她要亲手送走这些要她命的人。 “小姐今日我看天色正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做好了一切,翠儿跪坐在一边询问道。 透着镜子看自己, 思央扶了扶髻发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觉得这几天精神头好的很,在床上躺着身子骨都酥了,那就去走走吧。” 中原上一任皇帝贪花好色, 不理朝政, 整个朝廷被丞相王允, 女婿魏虎等人把持, 朝纲腐败, 百姓怨声载道, 这种情况下也让薛平贵来了机会, 带领西凉军一举攻下长安城,自己登基做了皇帝。 王允是王宝钏的父亲,可是并没有因此让薛平贵手下留情,当年在长安城的时候,就是因为王允的刁难自己才会被迫到了参军去往西凉,还有魏虎魏豹兄弟的迫害,总而言之新仇旧恨之下,王允和魏虎魏豹直接被判斩立决。 王家所有家产充了国库,王宝钏的两个姐姐的夫家也被抄家,参与反叛者具都秋后问斩,其余人等,男丁流放,女子为女/支。 因为王宝钏到底是不忍自己的亲人沦落至此,对薛平贵求了情,最终她的母亲和两个姐姐被保了下来,送到了长安城郊外的尼姑庵内剃发修行,为家人犯下的罪孽祈福。 其实也怪不得薛平贵不想她活着,先不说他亏欠王宝钏的十八年,对外的话有这么一个娘家,还能继续在皇后位置上坐着,恐怕王宝钏存在一天,世人就不会忘记薛平贵是怎么辜负了她十八年,又是怎么痛对岳家下手。 两厢结合一切的话,别人对他这个皇帝的感官就微妙了。 大概上位者在后面,总喜欢扯一些东西掩盖上他本身的污渍。 御花园被修建的很是精致,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上一任皇帝还真的是懂得富贵享受,只可惜耳根子太软给王允钻了空子,以至于最后皇位都被夺了去。 走了一圈后,思央在在一处凉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薛平贵初登基,一切事务繁忙,虽然给王宝钏封了皇后,但她节约惯了,宫内除了翠儿贴身伺候,其他的就是几个扫撒的宫女,后来突然病倒,后宫的权利就交到了玳瓒的手中,有意无意的这方面人手都没有人动。 上回玳瓒故意在薛平贵面前提起,怕是想把自己的责任给推卸掉。 这点思央不在乎,现在要是派人来多半都是别人的眼线,何必呢。 从后面跟着的小宫女手中接过带出来的篮子,翠儿动手拿出里面的小点心,还有茶壶茶杯,摆放好后又拿茶水把杯子清洗一遍,最后在思央的注视下还取出了一根银针。 “你这是做什么?”思央颇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都是要小心为妙,小姐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了一点,再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头也不抬的翠儿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银针测试带出来的东西:“虽然这些都是奴婢自个儿做的,难保没有人钻空子。” “好了,小姐请用。”将刚倒好的茶水端在思央面前。 虽然这么做在思央看来完全不必要,她自己会分辨,但翠儿有这份心还是令她很感动,怪不得王宝钏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一直跟着她身边做老姑娘,最后还落不得一个全尸。 盯着思央品用了茶点,翠儿四处张望了一下,耐不住的凑近:“现如今小姐您身体渐渐好了,接下来准备怎么打算。” 手捏着杯子把玩着,思央看了她一眼,没做声,翠儿到不是个愚笨的。 “上次小姐你的话还没说完呢,咱们要离开这里吗。”说实话,翠儿当真不喜欢这个皇宫,相比以前的苦日子,这里好吃好睡,可再也没有那种自在感了,她倒是宁愿回去吃糠咽菜,总比这儿什么时候丢了性命来的强。 “此事不着急。”摇摇头思央看着她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是。” “王爷这边请。” 突然远远的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侧目看去,就见思央所在的凉亭左边小道上一前一后转来了两道人影。 前面领路的是一名小太监,而后面一人是一名成年男子。 此人身形极为颀长,穿着一身蓝色对襟长袍,腰间束了同色的腰带,长发被一顶玉冠束起,一手在前一手背负,迈着悠闲的步伐跟在那小太监的身后。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的窥探,那人脚步一顿,转头向着这边望了过来。 正眼面对,思央也看清了他的长相,当是过了而立之年,皮肤有些黝黑,不过五官深邃、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在刚才看来的时候极为有神,嘴唇上和薛平贵一样须了短须,唇角抿着时候,似乎总是向上扬着一抹笑意。 “王爷……”那小太监见他不动了,一愣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心中一惊立刻跪倒:“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思央微微一挑眉 ,也认出了那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那么此人这是要去见薛平贵了。 “臣代表国主敬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杯,愿两国睦邻友好,千秋交邦。”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陛下娘娘,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连连举杯,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有了三分醉意,但他是练武出身,酒量相当不错,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他的身份是个尴尬,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等子孙袭爵后,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99.五穿[11] 少年梁祝 走近了两步, 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 唇轻启:“惊扰算不上,不过,此乃后宫,嫔妃宫人所居之地, 王爷一个外男,怎么好随意走动。” 收回手背负身后, 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时也在思央身上扫动过, 对于她的话, 微一挑眉, 淡淡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 不过臣久不居京城,来皇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今日陛下留着多说了几句话, 领路的宫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这儿偏僻处迷了路,这才冲撞了娘娘。” 这样么。 思央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刚才她和翠儿的交谈,这人到底是听见还是未听见呢,想着丹唇勾起, 不动声色道:“说来还是宫内的人不妥当, 王爷何罪之有, 说来王爷从汝南迁居长安, 也不知道可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作为皇后, 一国之母,关心一下臣子也不为过。 李怿站在桥下台阶处,正面对着桥上人,虽然她多走下了两步,但还是在桥上,所以他与这位皇后娘娘的对话,由他仰望姿势。 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中她性格温柔,但十分贞烈,为当年参军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窑十八年。 世间人都说,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云开见月明,薛平贵登基为帝,她坐上后位,母仪天下,可谓风光无限,而李怿得到的消息当中,这皇后当的可不是那么安稳。 上次匆匆一见还不曾觉得,今日再遇,他才发觉,这位寒窑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样。 思央这几日脱去了枯槁的病态,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肤色虽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泽,可也不像刚来时候干柴样的蜡黄,倒也附和了她这个年纪的样子。 “长安说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眼睑微垂,李怿慢慢踏着步子迈上这座小桥。 “虽多年未归,长安城还是这般繁华,这点倒是没变。” 清淡的眸子盯着他,直到他离着三两步距离停下,眼波一转,思央轻巧的转开身,面向湖面:“也对,毕竟……物是人非。” 翠儿的心跟着狠狠颤了颤,总觉得这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就挨着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离着另外一位远一点。 长眉上扬,一双凤眸眯了眯,冷肃的五官,眉眼幽深,紧盯着那张淡妆素眉的侧脸,视线下移,脖颈倒是纤细修长,似乎能一手……捏断。 “长安城皇后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样有这种感觉。”忽而轻声一笑,李怿扶着桥栏,顺着思央的视线看去,满目黄叶,有感一叹:“今年的冬日怕是要来的更早上一些。” 都说女子误国,谁人知,不过皆是他人手中棋。 她不甘! —————————————— 破败的楼阁,荒草杂生的院落。 院墙之后,是富丽堂皇的巍峨宫殿。 一道红墙后,隐隐的还能听到丝竹奏乐的欢乐声音,其中还夹杂者女子嬉笑娇嗔的叫声,男子粗豪的大笑,可以想象那一派糜乐景象。 此地的荒凉,和对墙后的奢靡,都被门上的一把铁锁隔开,就像是隔断成为了两个世界。 “呜呜~” 一只小白狗,呜呜叫着,急切的甩着尾巴在地上转来转去,仔细的看的话,发现原来这小白狗的身边竟然昏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一动不动的侧伏在地,青丝如墨披散在身上,多了几分脆弱的楚楚可怜。 小白狗子通人性,看着她昏厥不醒,一边叫着,一边不断的用鼻子在女子脸上蹭来蹭去,伸着舌头舔舐着。 散在脸上的发丝被蹭开,露出女子一角面容来。 杏脸桃腮,肌肤如脂,面如芙蓉,一对柳叶眉若轻烟,淡雅秀气,鼻头挺翘,在下是一点粉色樱唇,这一副容貌端的是倾城之姿。 就在此时,那双卷翘又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缓缓的睁开来,水润美眸形如桃叶,清亮动人,眼波潋滟似能锁住人的心神。 耳边的叫声,还有脸上湿润的麻痒,终于是让思央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围,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之后,她并没有松口气。 “小古怪,吓着了吧。”揉了揉额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思央看着因为她的醒来,兴奋的直叫唤的小白狗子,微微一笑,把它抱了过来,伸手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 回应思央的是叫做小古怪的小白狗子,奋力的在她的手上又多舔了几口。 抱着小古怪站了起来,扫视了下自己现如今居住的地方,嘴角弯了弯。 她现在是刚入宫的苏妲己,还是无名无分,并无过错之下被纣王打入冷宫。 纣王性格暴躁,贪恋美色,外出时从海市蜃楼当中窥得两名美人,心心念念不忘,直到有人探查到二女是冀州候苏护之女,迫于威压之下,苏护只能把两个女儿进献上朝歌。 然而,朝臣中有善于周易卜卦之人,算出苏护之女妲己,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文武百官联合跪在宫外,进谏上奏要纣王铲除妲己。 心烦意乱的纣王,就这样一口允了。 打入冷宫,富贵一朝离去,再加上和自己一同入宫的妹妹凝香却是得到纣王的宠爱,也并无朝臣阻拦,这样不平衡的状态下,妲己原来耿直善良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从而被隐藏在暗中的九尾狐找到了机会,迷惑了妲己的心智,最后上了她身,一举将殷商推到了灭亡的死路上,拉都拉不回来。 许是伯邑考的话带到了,让凝香终于想起来,这个王宫内还有一个她的亲姐姐。 总而言之,凝香终于是踏进迎香宫,来见‘妲己’了。 “姐姐。” 脚步急促的冲进内殿,凝香看到思央后,脸上一喜,快速的跑过去,双手展开紧紧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啊,姐姐。” “既然想我的话,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思央没有任何动作的由着凝香抱着,听她真情流露的话,微微扯了扯嘴角,语调清冷暗含质问。 “姐姐?”喉咙的哭腔一噎,凝香抬起头看向思央,盈盈美眸含着泪水,要落不落的模样,既柔美又楚楚可怜,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头看她:“妹妹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姐妹都不会不管对方的吗?” “姐,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妲己’,面上没有以往的天真憨直,绝色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多了一层冷霜一样,看着就觉得心中冒着寒气。 不由得,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后退了两步,吞咽了口口水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怎么了姐姐,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么生气的下令把你给关起来,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听我的……。” 说着说着,凝香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咬着唇难受的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生怕我再惹怒了大王的话,恐怕我也要和你一样,到时候,咱们姐妹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是吗?”思央笑了笑,扶着桌子坐下,把凑了过来的小古怪抱了起来。 “姐姐,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想办法来救你的。”凝香又道。 凝香这个妹妹,看起来十分柔弱,和妲己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妲己没读过书,不明事理,不辨善恶,所以行事也毫无章法,一般是随性子来,她也多是依着。 从容貌上来说,二女长相上有些相似,也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是凝香对比妲己的话还是要差了几分颜色。 所以两姐妹要是站在一起的话,妲己总是能吸引大半人目光,而凝香就显得黯淡了许多,长期以往凝香心里肯定也是多有疙瘩,以往在冀州的时候还不显。 那时,妲己被苏护管的严格,没几个人见过她,两姐妹共同出现的次数不多,可自从来到了朝歌后就不同了,差异也从中体现了出来。 这些从凝香多次想要引人注目,但凡妲己有一点儿错处,自己便抢先跑出来帮着认错,逢人就说自己姐姐未曾读过书,不知礼节多多担待。 堂堂冀州候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还不是徒增人耻笑,身为妹妹就是这么揭短的。 倚着桌子细细看着凝香,从头至尾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思央得出结论,她这个便宜妹妹,大概是个白莲花,还带着些女表气。 “妹妹也真的是放得开,姐姐我前脚被关押起来,生死未卜,你说两句求情的话,转身就和大王巫山云雨好不快活,完全把姐姐忘到了脑后,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妹妹的记性这么不好。”思央一边摸着小古怪的毛,一边柔着声说道,可谁都能听出来她其中的讽刺。 100.五穿[12] 少年梁祝  思央任由几个宫娥扶着在床上躺下, 期间又是闷咳了好几声。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宫娥搬了张椅子来,玳瓒在思央床前坐了下来,“还是让我多派几个人过来伺候你, 看看你身边就这一个丫头, 行事也不稳妥。” 翠儿正紧张的守在床边, 她其实是在防备着玳瓒, 刚才和思央的一番话,现在已经让她认定了, 这个皇宫里面除了小姐和她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好人,全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此时又听玳瓒想要把她给换掉的意思, 就有些着急了, 不过没等翠儿说话, 半靠着软枕坐着的思央就开口了。 “咳咳, 不必了。”吃力的摇了摇手,眼角余光瞥到, 玳瓒因为她直接的拒绝微变的脸色, 思央轻喘了几声后,声音低哑的道:“不说妹妹也知道, 我这些年在外, 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现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换了模样, 实在是难以适应。” 说着思央眼中带着感慨, 轻轻的握上了玳瓒的手。 “你,你这……姐姐,没事的,这些年的确苦了你了。”玳瓒养尊处优,双手白嫩纤细,柔滑如凝脂,思央的手又粗糙,一下子用力的握住,直磨得她生疼的,这些不重要,也不知道王宝钏哪儿来的力道,手就像是被钳子给夹了,疼的她脸上的笑容连勉强都要维持不住了,用力的拽了拽,可手却是半分都没有扯动。 思央若无所觉,继续拉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苦日子都过惯了,我怕是没有这个命享受这荣华富贵,你看看我这才当皇后几天,病怏怏的真的是给你们添了晦气。” “怎么能这么说呢。”玳瓒假惺惺的笑了笑,极力的想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出来。 当然不提其他的话,其实在她心中也是默认思央的这些说辞的,然而表面功夫还是继续做着。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姐姐你放宽心把身子好好养着,就是对我和陛下最大的好事情。” “哦,是吗。”紧紧攥着玳瓒的手,拉近了了些,思央细细的看着,不着边的低喃:“妹妹的手可真好看啊,姐姐的手曾经也是这般好看。” 玳瓒的心中的打算,思央的都明白,她这副样子还占着位子,她怕是等的着急上火了,不然怎么十八天都快等不及了。 上挑的眉梢一凝微蹙起,玳瓒总觉得王宝钏的话中另有含义。 正待玳瓒还想说什么,寝殿外传来人声。 “陛下驾到。”太监的嗓音是又尖又细,毫无预兆的直传殿内。 然而玳瓒一听到后眼睛就是一亮,还是讶然道:“陛下怎么来了。” “或许是来探望我的吧。”思央歪靠坐着,她到没觉得有什么,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今天一下子都给见了,也不错。 陛下,薛平贵呀。 “那我可要快去迎接。”这下玳瓒也不顾忌了,直接站起来用力的把思央的手挣开了,她以为自己的手会被攥的青青紫紫,可没想到抽出来一看没有半点痕迹,刚才那骨头都要捏碎的疼像是不存在一样。 狐疑的看了思央一眼,玳瓒没细想,提着裙摆转身时候顿了下,对她说:“姐姐身体不好就先躺着吧。” 说着就急急的向着门口迎接去。 冷眼瞧着这一切,思央不为所动。 “小姐。”翠儿有些紧张。 思央没吭声,直直的盯着那一角方向,寝殿门口先是出现大堆侍从在两旁候立,紧接着一名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黄色绣龙纹衣袍,大跨步的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参见陛下。”玳瓒如一只花蝴蝶一样的扑到了那人近前,盈盈拜下,她用的是中原的礼仪,不过大概是学了时间还不太长的缘故,做起来僵硬不说,还有些怪模怪样,但这一切在那人眼中看起来都是惹人爱的。 “哈哈哈,爱妃不必多礼。”来人爽朗一笑,弯腰将玳瓒双手扶起,仔细打量着会后,满脸称赞的点点头:“爱妃是越来越像中原女子了。” 玳瓒被夸赞的娇羞一笑,轻掩着下巴娇娇的道:“陛下过誉了,若说中原女子的柔美,自当属皇后姐姐。” 刚才还满脸带笑的薛平贵因为这一句话,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眼睑合了合,转过身望向了思央的方向,眸子晦涩难明,玳瓒在旁看的一清二楚,摇了摇他的手臂:“陛下来了正好,快来看看姐姐吧,我瞧着病的更严重了。” “是吗,朕就是来特地看望皇后的。” “宝钏。”温言轻语的呼唤了一声,薛平贵在刚才玳瓒的位置坐下,只是在靠近了之后发现结发妻子的模样后,眼中是明显的诧异。 “你……” “咳咳,陛下来了,妾身都,咳咳,都等了好久……。” “宝钏你别说话了,来人快去请御医来给皇后看病。”薛平贵似乎真的是被王宝钏的这个样子给惊着了,带着怒气冲着众人吼道:“皇后娘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这就是你们尽心伺候的结果。” 玳瓒也被吓了一跳,咬着唇带着委屈道:“陛下息怒,刚才妾身也想提此事,可姐姐……太固执了,就是不肯多派些人手伺候。” “不怪她们是妾身不好,总是想着以前,过不好这日子……咳咳。” 望着思央全身沉沉的暮气,薛平贵深刻的眉眼,似乎也多了层阴郁之色:“你不用想太多。” “怎么能不想……”思央看着他,薛平贵的这副皮囊还真的是不错,人已过了而立之年,嘴上留了短须,非但不显老更多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是练武出身,从军打仗上下马,给他练就了一身的健壮体格,这一点就是龙袍包裹也遮掩不掉他身上的铁血味道。 看着看着,眼前就恍惚了。 薛平贵见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妇人,对着自己伸出了手,他略一犹豫握住了那只比他还要粗糙的手,这和记忆当中的根本不一样,甚至他觉得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手,而之所以如此,老实说这还都是拜他所赐。 就算薛平贵隐藏的很快,思央还是发现了他眼中闪过的厌恶。 “陛下。”一握住后,狠狠的抓住他,思央眼中含泪,凄然道:“妾身这一病怕是不会好了,没想到我们才重逢不久就又要阴阳两隔。” “别,别胡说。”薛平贵的嘴角狠抽了两下,饶是他练过武皮糙肉厚,却也感觉刚被握着的手感觉都快要断了,然而现在他也不好挣脱。 玳瓒看了两眼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心中暗自嘀咕,没有想到将死之人还能有这么大力气,哼,果真不愧乡野农妇,一股子蛮力。 “妾身说的是句句属实,别的我就不求了,只希望陛下日后多来探望探望妾身,以解我十八年来对你,日盼夜盼相思之苦。” 被拉扯住的薛平贵在面对思央那双,突然熠熠生辉的眼睛时候,心虚的不敢对视,视线略过她:“你放心,朕要是……嘶……” 手上那一下子加重的力道,这回薛平贵都没忍耐住。 “宝钏你放心,日后朕一定来多来看你。” “陛下答应了就要来,不要再让妾身等你那么长时间……” 后面的话让薛平贵刚缓和的脸色又僵硬住了,十八年,这是他亏欠王宝钏的,也是他最不想提及的,然而……这却是一辈子都印在他身上的。 “好了,我看姐姐也要多休息了,药呢,今天吃了吗?”虽然现在王宝钏颜色衰败了,可是玳瓒从来心高气傲,又对薛平贵占有欲极强,在西凉这么多年,薛平贵只有她一人,现在到了中原,王宝钏可谓一直都是她心中刺,看到两人这么亲密,心里不舒服极了。 “今,今天的药还没熬好……”一提起这个翠儿低下头不敢看这眼前两人,既然小姐都说药有问题,她对那药就不怎么上心了,今日的份还没去拿呢。 “陛下你看看,妾身就说这丫头不顶事。” “无碍,她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吃不吃药都无所谓了。”无力的挥挥手,思央只把眼神放在薛平贵身上,时不时的流露浓浓的深情 “……还是让人快些把药熬好,朕亲自喂你,朕不求其他,只要你好好的。” 似乎薛平贵的这番柔情蜜意的话让思央有些感动,红着眼睛直点头:“全听陛下的。” 如此,也好。 寝殿内传出这么大的声响,早就把整个皇后的玉坤宫的人都给惊醒了,立时灯火通明起来。 翠儿就睡在隔壁茶水间内,想着这样伺候方便些,所以在听到响动之后,心中一惊披着衣服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一推开寝殿的门,翠儿就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拿着烛台幽幽的立在殿中央,夜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让翠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101.五穿[13] 少年梁祝  玳瓒现在看着王宝钏活着, 对自己都是一种忍耐, 哪儿还能由着她还跟薛平贵一起去他的寝宫,真要如此的话,她非是要抓心挠肝不可。 “不, 不如,就让姐姐先去我的西宫委屈一晚, 玉坤宫离我那儿还近一些, 姐姐今夜受了惊吓, 还是快些休息的好,陛下要处理事务, 也免得打扰。” 思央要不是真的是,对薛平贵这种男人丝毫兴趣都没有的话, 还挺想顺着他的意思跟他一起去寝宫, 不但有利于自己, 还能看到玳瓒扭曲的脸色,何乐不为。 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和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同床共寝,所以略微思索就顺着玳瓒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对,陛下刚登基,日夜操劳,妾身为实不该多让您费心。”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他在听了后, 看了看两人, 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 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把温婉贤良,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翠儿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看去,桥下是一排的梧桐,枝叶繁茂,难道那里还藏了人不成。 见自己的喝声没有把人叫出来,思央略感不悦,一双微挑的杏儿眼都眯了起来。 一排梧桐树挨着近,各个一人都抱不过来,一抹靛青色的衣角从中闪现出来。 翠儿看见后惊讶的捂住了嘴,还真的是有人啊,再之后就是心慌,刚才她们说的话,该不会…… 思央面色不改,轻拍着安抚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处,等着那人现身。 因为昨晚的事情,薛平贵特有交代过,所以原本王宝钏那空荡荡的寝殿,今日这么一布置,看起来到有些正宫的模样了。 “宝钏。” 寝殿内外隔着一架雕花屏风,在外殿的软榻坐下,薛平贵的手一直拉着思央没放,见状,她也就顺势挨着他身边坐下。 “陛下日理万机,还要抽空来玉坤宫看望臣妾。”思央说的很是歉意。 “怎么能这么说。”薛平贵摆手,嘴角带着笑意:“你的身体刚好,朕来看你是应该的,在你病着的时间,朝中事务多,来抽得了时间,朕一直都记挂着。” 可不就是记挂着,思央觉得薛平贵,之所以不来看王宝钏,怕是心里虚着呢,不敢亲眼看着她被自己送上路。 “朝中的事情,定是天下大事,陛下自然是要先天下来,再说臣妾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对于思央的回答,薛平贵感到很满意,刚想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拍着思央的手背叹气道:“昨夜那名刺客,今日发现已经畏罪自杀。” “得到的口供才知晓,他其实是中原人,只是身上有一半西凉血统,看起来才会有异他人,而他本身则是乱臣贼子的余党,借着样貌的差异进宫行刺,好在也就是这么个,不成气候。” 抬头望着薛平贵,后者也是定定与思央对视,目光不闪不躲。 这么牵强的借口都能找出来,薛平贵是认为自己多聪明,还是说真的是把王宝钏当个蠢货。 也对,如果王宝钏不蠢的话,怎么就等了这个混蛋十八年呢,回来后几句哭诉就把人给原谅了。 的确是够愚蠢的,怪不得,人家都懒得想理由来诓她。 “怎么这么看着朕?”薛平贵可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他不愿意来玉坤宫,还真的是被思央说对了,他不想面对王宝钏。 每每看到她的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就像是有一块罪恶的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刻的提醒着他曾经的辜负。 忽而,思央展颜一笑。 那笑容看的薛平贵眼前恍惚,时间就像穿梭时空,回到那年,初次见面她拈花一笑之间,明媚又娇艳。 抓紧了他的手臂,思央柔声道:“臣妾是放心,幸好那刺客昨晚只是来玉坤宫,否则伤着陛下怎么办。” 既然他说是乱党刺客,那肯定是冲着薛平贵来的。 思央说着拍了拍胸脯,脸上带着余悸:“那刺客来势汹汹,也是这次阴差阳错,否则臣妾怕也是……”摇头说不下去了,只蹙着眉:“皇宫中的护卫还是要多多加派人手,陛下,臣妾是不要紧,万一再发生此类事情,谁能预防万一呢。” 薛平贵在之前脸色都很平静,看思央这么担惊受怕的模样,眼中也露出了感动,张开手臂揽住了她的肩头,刚要劝慰,然话到嘴边却顿住了,浓重的剑眉显而易见的挑了下,眉间的川隐隐浮现:“……宝钏,你,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回头的时候,朕定会叮嘱下面的人,多加防护。” “是呀,虽说现在百废待兴,可规矩不能废,护卫皇宫的禁卫军也要严加查探。”思央点头道。 “哦,宝钏这是何意?”轻轻拉开距离,薛平贵低头望她。 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薛平贵眸子中的审视,思央曼声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昨晚那刺客长得和西凉人这般想象,要是混在了禁卫军当中如何是好,陛下安全最重要。” 薛平贵突然明白了思央的意思,禁卫军里面可不就是有一半都是西凉人,要真的是刺客的话…… 禁卫军,那是护卫他周全的禁军。 “陛下您说是不是。”喊了两人见他沉思不答,思央歪头又慢慢说了句。 “额……”轻咳一声薛平贵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跟着道:“你是皇后,后宫之主,既然都这么说,朕自然是会依照你的来办。” 什么时候她这个皇后这么管用了。 不过薛平贵的反应,思央很满意。 “宝钏,你我重逢至今也没好好聊过,不如今夜朕就在此歇下,你不是想朕多陪陪你吗?” 如果薛平贵没有后面这句话的话,思央会更欣慰的。 明晃晃的是要留宿的节奏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竟然都能让这人产生这种想法,思央心中嘀咕了句。 “陛下这可不成。” “恩?” 薛平贵以为自己要留宿的话,王宝钏怕是会高兴的不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时让他错愕的表情都没调整。 支着额头揉了揉,思央脸上白了白,柔声的解释:“臣妾大病初愈,身上的病气还在,要是过给了陛下可怎么是好。” 原来是这样。 薛平贵刚想说自己不介意,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微眯了眯锐利的眸子,点了点下巴:“朕倒是不怕过什么病气,但宝钏你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养着才是,闲谈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理由很冠冕堂皇。 不管薛平贵是如何想的,如愿的送走他之后,思央转回身便摘了刚才那温情似水的模样。 套已经下了,就看他这棋怎么走下去。 另一边,出了玉坤宫的薛平贵的面上瞬间换上了一片冷然。 跟着薛平贵的公公缩着头,不敢张望。 “去给朕好好盘查,皇宫中的护卫,到底有,有多少是西凉军。”回去后薛平贵没有第一时间去寝宫歇息,而是去了御书房,并且对底下人这么吩咐。 当人应声退下后,坐在龙椅上的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这也凑巧了,这份折子上写着的是请封太子的奏折。 对了,太子。 薛平贵现今膝下一儿一女,都是他和玳瓒所生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他当然是喜欢的,而且这折子上说的也有道理,他初登基,国号已定,为了国之根本立下储君,的确是合情合理。 然而他现在心里面记挂着却是另外一事。 最终,这本折子被薛平贵放置在了一边,同时也把外面来自西宫的宫人打发了走。 当看到那个小太监的举动,再加上他喊出的称呼后,那人眼中闪过讶异,紧接着快速回神,略显匆忙的躬身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此人是谁,思央完全没有印象,不过看他的行为举止,还有身上的装扮,应当也不是常人。 “王爷不必多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刚才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喊他的,思央可是听见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102.五穿[14]已改 少年梁祝  玳瓒现在看着王宝钏活着, 对自己都是一种忍耐, 哪儿还能由着她还跟薛平贵一起去他的寝宫, 真要如此的话,她非是要抓心挠肝不可。 “不, 不如,就让姐姐先去我的西宫委屈一晚,玉坤宫离我那儿还近一些, 姐姐今夜受了惊吓,还是快些休息的好,陛下要处理事务, 也免得打扰。” 思央要不是真的是, 对薛平贵这种男人丝毫兴趣都没有的话, 还挺想顺着他的意思跟他一起去寝宫,不但有利于自己, 还能看到玳瓒扭曲的脸色, 何乐不为。 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和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同床共寝,所以略微思索就顺着玳瓒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对, 陛下刚登基, 日夜操劳, 妾身为实不该多让您费心。” 后面的话是对薛平贵说的, 他在听了后, 看了看两人, 再加上心头还有别的事情压着, 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结。 “既然如此,那么今夜皇后就由爱妃照料。”叹口气,薛平贵手臂张开,把思央和玳瓒的肩膀都搂住,语气透着欣慰:“说来,朕唯有你们正宫和西宫两个娘娘,你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的在一起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陛下说的有理。”玳瓒微笑点头,一手握住思央,满脸姐妹情深,然而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思央心里面嗤笑,到底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附和着,把温婉贤良,柔情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刺客一直都昏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能开口,就被押入大牢,后面到底是会怎么样审问,又会是什么的结果,思央浑不在意,她可不认为一个刺客就能把玳瓒给拉下来,别说刺客会不会招认她,就是认了,薛平贵也不会动玳瓒一根毫毛,反而是她要是逮着不放的话,那才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就需要慢慢的渗透,比如说,这个皇宫当中西凉的人占了一半多,而且每个人对玳瓒这位的信服力度,要比薛平贵这皇帝更为高涨一些。 相信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现在不能动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王宝钏纯良人善,那她就顺着人设走吧。 这一夜,思央随着玳瓒去了她的西宫歇息,西宫不如正宫楼阁殿宇华丽,但其中的摆设可要强上她的玉坤宫不少。 说什么姐妹情深,培养感情,玳瓒心高气傲,在薛平贵面前装装样子也罢了,真的面对王宝钏可没有这份闲心,索性思央也同是如此想的。 第二日回到玉坤宫后,思央就听到消息,昨晚那名刺客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 “看来我们的陛下做了决定。” 经过昨夜的事情,玉坤宫内今日被派遣了好些人手,守卫都多增加了些,似乎是为了安抚思央,薛平贵那儿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思央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全部都接受了,不要白不要,那刺客死了就死了,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她也不觉得生气。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刺客不是很明显了吗?”思央是不计较了,可是翠儿是憋着了一肚子的气。 新来的宫人,思央交给了几个老嬷嬷分配,她带着翠儿出来慢慢散着步子。 看翠儿气鼓鼓的样子,思央笑了一声:“我不是早已经说过了。” 禁卫军统领是西凉人,那刺客被抓住,明显的他是想要袒护,翠儿冲出来跪求薛平贵,这都是在她的计算中,而结果思央也曾说过。 翠儿还是憋闷:“话虽如此,但小姐,咱们就任由被欺辱不成,现在陛下的样子,这么袒护贵妃娘娘,怕日后根本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清晨露水重,走了两步衣摆被打湿,主仆二人就站到了一座小桥上,这里靠偏僻,四周无人也清静。 翠儿扶着自家小姐叹气:“别怪奴婢多嘴,就是心里不放心。” 此时以入秋,桥下湖面落了好些黄叶,随着水波,飘飘荡荡,远处可看见有人在打理。 “刺客都动用了,你说何来容身之地。”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没有一个想要王宝钏好好活着的。 玳瓒巴不得她现在就死了,好给她让位,至于薛平贵被道德绑住不能明着动手,暗中小动作可不小,还有故意放纵玳瓒都表明他这个伪君子到底有多么心狠。 “翠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是吗?”盯着青蓝的天空,思央摇头慢慢轻声,然而说出的话,带上的是浓浓的怒怨:“我为了薛平贵寒窑守了十八年,他负心寡义也就罢了,又借我这个糟糠妻,挽救他帝王的名声面子,现如今没用了就想一脚踢去,哪儿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翠儿感觉她扶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们欠我的,如果不都还回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思央现在说的都是,王宝钏的心中话。 “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皇后之位玳瓒想要,我偏要牢牢的坐着,稳稳当当的,薛平贵要我死,我一定活的比他长,不但如此,就是这个天下……谁?” 话音一止,思央神色一厉,望向了小桥下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了隐藏的人。 翠儿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看去,桥下是一排的梧桐,枝叶繁茂,难道那里还藏了人不成。 见自己的喝声没有把人叫出来,思央略感不悦,一双微挑的杏儿眼都眯了起来。 一排梧桐树挨着近,各个一人都抱不过来,一抹靛青色的衣角从中闪现出来。 翠儿看见后惊讶的捂住了嘴,还真的是有人啊,再之后就是心慌,刚才她们说的话,该不会…… 思央面色不改,轻拍着安抚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处,等着那人现身。 中原国土辽阔,现如今他手底下又是兵强马壮,好好震慑一番,番邦属国,张扬国威,好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帝王之位稳稳坐定,这些自然是很有必要。 这场盛宴,帝后为一体,当然要同进同出。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抓心挠肝,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第一,你是西凉公主,我也是宰相之女,你西凉小国对比我中原泱泱大国,身份上我不比你差。” “可笑。”玳瓒好不余留的讽刺:“你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你的父亲也被问斩,你还是哪门子的宰相之女。” 思央不为所动,也没什么难为情:“所以我要说的也是,你父王早就作古,中原西凉合二为一,全是当今陛下的,你也不再是什么西凉公主,只是这后宫小小的嫔妃罢了。” “小小的嫔妃,呵。”玳瓒被这句话彻底的气笑了,也是怒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思央,吼了一句:“西凉国的继承者是我,只要我玳瓒还活着一天,我就是西凉的公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阿雅身为玳瓒的贴身侍女,今日她本想拦着公主,可是到底没拦住,来到玉坤宫,她也是心疼公主才没多话,可是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思央,总觉得有些不妙,突听公主喊出这话,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上前:“公主您息怒,您和陛下是一体的,这些都是自然的,作为西凉公主殿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泯灭的。” 思央多看了阿雅两眼,玳瓒身边还有个明白人呢,可惜就不做点明白事。 “且不说身份高低。”垂下头,思央慢慢的把手搭在了玳瓒揪着凤袍的手上,一边说一边动作:“我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先来后到,公主您再怎么尊贵,说好听点是贵妃,难听的话那就是个妾……”声音渐渐的低了,手指轻轻的用力,将那攥的紧紧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身体向前倾,声音低而轻,似不可闻,可玳瓒听的真真切切。 “就是公主您的两个孩子,那也是庶子庶女,沾了长却非嫡,不知道等我生下嫡子后,陛下应当不会再犹豫立储之事了。” “你……”瞳孔在一瞬间骤缩,思央的这句话,玳瓒还没来得及生气,后半句话让玳瓒不由的开始多想。 薛平贵他…… 思央明明没有压着她,可玳瓒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越加的快,再加上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终是忍耐不住,向前狠狠的一推:“你滚开。” 看到门口如预料出现的人,思央顺势就向后摔了去。 “王爷不必多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刚才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喊他的,思央可是听见了。 “奴才不知道娘娘,在此小息,打扰了您,娘娘恕罪。” 这个小太监是薛平贵身边的人,不过看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思央觉得,大概薛平贵的戏做的实在是太足,把绝大部分人都给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恩宠了。 或许有个事实没人注意到,薛平贵自从和王宝钏重逢后,并未再有夫妻生活。 可见面对王宝钏衰败的容貌,就是自诩深情不悔的薛平贵,那也是下不去手,何况旁边还有个跟朵娇花一样的玳瓒公主。 “这是哪儿的话,御花园这么大,也不本宫一人场地,算不得打扰。”思央坐着未动,对着小太监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这位王爷也是陛下要见的,身有差事,还是尽快去的好。” 小太监的确是着急,听着便哎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告退。” 说完手一伸对身边人请道:“王爷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拱起手遥遥的对着思央的方向点了点头,已示告退意思。 “王爷慢走。” 直到人影不见后,思央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位王爷?” 薛平贵可没有兄弟姐妹,这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小姐,那是汝南王。” 果然,翠儿没有让思央失望。 “汝南王是……”抬手指了指天,翠儿看着周边没外人后,才挨近了思央小声开口:“那是先帝的弟弟。” 这里的先帝指的是被薛平贵抢了帝位的,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前任皇帝,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人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王爷。 “听人说,这位王爷早年就封了王位,赐了封地,在汝南当个闲散的王爷。”翠儿说着就同情起来:“说来他也是倒霉,突然之间……就从王爷差点平民了。” 差点,那就是没有了。 “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汝南王被夺取的封号又还给他了,只是现在只能在京城待着当个闲王。” “原来是这样。” 一夕之间,天下换了人,自己的王爷封号根本不值钱,封地也没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京城当个被人看管起来的王爷,事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难怪刚才见到她这个皇后,还略显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发现了点其他有意思的。 在御花园小逛了片刻后,思央就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寝宫,悠闲自在的样子看的翠儿略着急,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 “你看看,你看看,阿雅。”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几乎是给拽变形了,玳瓒红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还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是现在呢,王宝钏还活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皇后的寝宫玳瓒一直都有派人盯着,所以得知她竟然出了寝宫,跑到御花园来,就第一时间带人赶来了,本想直接去和王宝钏见面,但被她身边的阿雅给拦住,最后选择在一高出远远的看着。 103.五穿【完】 少年梁祝  天冷了, 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 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 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 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 一派悠闲的思央,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 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 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 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 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 边境一事, 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 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 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 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 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 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 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 锋利的钢刀刺入血肉的声响,刺耳又令人胆颤。 薛平贵身子僵硬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他大张着嘴想要喊什么,可是一声都喊不出来,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在他的腰腹处,一柄钢刀直直的刺入,鲜血已经从衣衫中蔓延出,顺着雪亮的刀刃滴落而下。 相对薛平贵满脸愕然,玳瓒更是惊慌失措,握着刀柄的手不由放开,自己更是连连慌忙后退。 “怎么,怎么会……”玳瓒慌了,她没想到冲着思央去的一刀竟然会被薛平贵挡了,不对,不是他要挡的。 “王宝钏你竟然,竟然……”瞪大眼睛玳瓒实在是不能相信,抖着手指着思央:“你,你……”她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刚才她看的分明,是王宝钏把薛平贵拉过来挡刀的,下手那么的果决,毫不迟疑,她不是最爱薛平贵的吗? 这个问题,倒在地上薛平贵也是满心都想要问清楚,抓着伤口上的刀,他狼狈的跪坐在地,目光死死的望着思央,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可是那个女人挺着肚子,面上无波无澜就像刚才的事情她不曾做过一样,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哎,哎,你们,你们做什么?”翠儿被挤到了一旁去,着急的想要上前去。 思央任由几个宫娥扶着在床上躺下,期间又是闷咳了好几声。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宫娥搬了张椅子来,玳瓒在思央床前坐了下来,“还是让我多派几个人过来伺候你,看看你身边就这一个丫头,行事也不稳妥。” 翠儿正紧张的守在床边,她其实是在防备着玳瓒,刚才和思央的一番话,现在已经让她认定了,这个皇宫里面除了小姐和她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好人,全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此时又听玳瓒想要把她给换掉的意思,就有些着急了,不过没等翠儿说话,半靠着软枕坐着的思央就开口了。 “咳咳,不必了。”吃力的摇了摇手,眼角余光瞥到,玳瓒因为她直接的拒绝微变的脸色,思央轻喘了几声后,声音低哑的道:“不说妹妹也知道,我这些年在外,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现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换了模样,实在是难以适应。” 说着思央眼中带着感慨,轻轻的握上了玳瓒的手。 “你,你这……姐姐,没事的,这些年的确苦了你了。”玳瓒养尊处优,双手白嫩纤细,柔滑如凝脂,思央的手又粗糙,一下子用力的握住,直磨得她生疼的,这些不重要,也不知道王宝钏哪儿来的力道,手就像是被钳子给夹了,疼的她脸上的笑容连勉强都要维持不住了,用力的拽了拽,可手却是半分都没有扯动。 思央若无所觉,继续拉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苦日子都过惯了,我怕是没有这个命享受这荣华富贵,你看看我这才当皇后几天,病怏怏的真的是给你们添了晦气。” “怎么能这么说呢。”玳瓒假惺惺的笑了笑,极力的想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出来。 当然不提其他的话,其实在她心中也是默认思央的这些说辞的,然而表面功夫还是继续做着。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姐姐你放宽心把身子好好养着,就是对我和陛下最大的好事情。” “哦,是吗。”紧紧攥着玳瓒的手,拉近了了些,思央细细的看着,不着边的低喃:“妹妹的手可真好看啊,姐姐的手曾经也是这般好看。” 玳瓒的心中的打算,思央的都明白,她这副样子还占着位子,她怕是等的着急上火了,不然怎么十八天都快等不及了。 上挑的眉梢一凝微蹙起,玳瓒总觉得王宝钏的话中另有含义。 正待玳瓒还想说什么,寝殿外传来人声。 “陛下驾到。”太监的嗓音是又尖又细,毫无预兆的直传殿内。 然而玳瓒一听到后眼睛就是一亮,还是讶然道:“陛下怎么来了。” “或许是来探望我的吧。”思央歪靠坐着,她到没觉得有什么,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今天一下子都给见了,也不错。 陛下,薛平贵呀。 “那我可要快去迎接。”这下玳瓒也不顾忌了,直接站起来用力的把思央的手挣开了,她以为自己的手会被攥的青青紫紫,可没想到抽出来一看没有半点痕迹,刚才那骨头都要捏碎的疼像是不存在一样。 狐疑的看了思央一眼,玳瓒没细想,提着裙摆转身时候顿了下,对她说:“姐姐身体不好就先躺着吧。” 说着就急急的向着门口迎接去。 冷眼瞧着这一切,思央不为所动。 “小姐。”翠儿有些紧张。 思央没吭声,直直的盯着那一角方向,寝殿门口先是出现大堆侍从在两旁候立,紧接着一名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黄色绣龙纹衣袍,大跨步的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参见陛下。”玳瓒如一只花蝴蝶一样的扑到了那人近前,盈盈拜下,她用的是中原的礼仪,不过大概是学了时间还不太长的缘故,做起来僵硬不说,还有些怪模怪样,但这一切在那人眼中看起来都是惹人爱的。 “哈哈哈,爱妃不必多礼。”来人爽朗一笑,弯腰将玳瓒双手扶起,仔细打量着会后,满脸称赞的点点头:“爱妃是越来越像中原女子了。” 玳瓒被夸赞的娇羞一笑,轻掩着下巴娇娇的道:“陛下过誉了,若说中原女子的柔美,自当属皇后姐姐。” 刚才还满脸带笑的薛平贵因为这一句话,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眼睑合了合,转过身望向了思央的方向,眸子晦涩难明,玳瓒在旁看的一清二楚,摇了摇他的手臂:“陛下来了正好,快来看看姐姐吧,我瞧着病的更严重了。” “是吗,朕就是来特地看望皇后的。” “宝钏。”温言轻语的呼唤了一声,薛平贵在刚才玳瓒的位置坐下,只是在靠近了之后发现结发妻子的模样后,眼中是明显的诧异。 “你……” “咳咳,陛下来了,妾身都,咳咳,都等了好久……。” “宝钏你别说话了,来人快去请御医来给皇后看病。”薛平贵似乎真的是被王宝钏的这个样子给惊着了,带着怒气冲着众人吼道:“皇后娘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这就是你们尽心伺候的结果。” 玳瓒也被吓了一跳,咬着唇带着委屈道:“陛下息怒,刚才妾身也想提此事,可姐姐……太固执了,就是不肯多派些人手伺候。” “不怪她们是妾身不好,总是想着以前,过不好这日子……咳咳。” 望着思央全身沉沉的暮气,薛平贵深刻的眉眼,似乎也多了层阴郁之色:“你不用想太多。” “怎么能不想……”思央看着他,薛平贵的这副皮囊还真的是不错,人已过了而立之年,嘴上留了短须,非但不显老更多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是练武出身,从军打仗上下马,给他练就了一身的健壮体格,这一点就是龙袍包裹也遮掩不掉他身上的铁血味道。 看着看着,眼前就恍惚了。 薛平贵见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妇人,对着自己伸出了手,他略一犹豫握住了那只比他还要粗糙的手,这和记忆当中的根本不一样,甚至他觉得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手,而之所以如此,老实说这还都是拜他所赐。 就算薛平贵隐藏的很快,思央还是发现了他眼中闪过的厌恶。 “陛下。”一握住后,狠狠的抓住他,思央眼中含泪,凄然道:“妾身这一病怕是不会好了,没想到我们才重逢不久就又要阴阳两隔。” “别,别胡说。”薛平贵的嘴角狠抽了两下,饶是他练过武皮糙肉厚,却也感觉刚被握着的手感觉都快要断了,然而现在他也不好挣脱。 玳瓒看了两眼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心中暗自嘀咕,没有想到将死之人还能有这么大力气,哼,果真不愧乡野农妇,一股子蛮力。 “妾身说的是句句属实,别的我就不求了,只希望陛下日后多来探望探望妾身,以解我十八年来对你,日盼夜盼相思之苦。” 被拉扯住的薛平贵在面对思央那双,突然熠熠生辉的眼睛时候,心虚的不敢对视,视线略过她:“你放心,朕要是……嘶……” 手上那一下子加重的力道,这回薛平贵都没忍耐住。 “宝钏你放心,日后朕一定来多来看你。” “陛下答应了就要来,不要再让妾身等你那么长时间……” 后面的话让薛平贵刚缓和的脸色又僵硬住了,十八年,这是他亏欠王宝钏的,也是他最不想提及的,然而……这却是一辈子都印在他身上的。 “好了,我看姐姐也要多休息了,药呢,今天吃了吗?”虽然现在王宝钏颜色衰败了,可是玳瓒从来心高气傲,又对薛平贵占有欲极强,在西凉这么多年,薛平贵只有她一人,现在到了中原,王宝钏可谓一直都是她心中刺,看到两人这么亲密,心里不舒服极了。 “今,今天的药还没熬好……”一提起这个翠儿低下头不敢看这眼前两人,既然小姐都说药有问题,她对那药就不怎么上心了,今日的份还没去拿呢。 “陛下你看看,妾身就说这丫头不顶事。” “无碍,她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吃不吃药都无所谓了。”无力的挥挥手,思央只把眼神放在薛平贵身上,时不时的流露浓浓的深情 “……还是让人快些把药熬好,朕亲自喂你,朕不求其他,只要你好好的。” 似乎薛平贵的这番柔情蜜意的话让思央有些感动,红着眼睛直点头:“全听陛下的。” 同时朝中众多大臣纷纷上书,西凉军狼子野心难驯,对中原没有归属感,放任下去的话,迟早会发生反叛之事,望身为陛下的薛平贵,应当多加防范。 朝中西凉一派矢口否认,只说是练兵,分明是有人太大题小做,西凉军天生好战,互相对练也是无可厚非,并且西凉军中人都是远离故土来到中原,有一部分人十分想念家乡,回去看望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话薛平贵听在耳中,朝殿上座的他面无表情,最终下了死命令,西凉军无诏不可有异动,如有抗旨行为,视为反叛。 朝堂上的一切,思央都一清二楚,她当然了解了,毕竟这幕后的推手,可是有她一份的。 乘着薛平贵的关注力都放在西凉军的身上,李怿这边也开始暗地调动他的人手,前朝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领地练了一批规模不小的兵马,原本他也准备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领兵平叛,可惜被薛平贵抢先一步。 薛平贵带领的西凉军来势汹汹,再加上朝局不稳,多处地域出乱象,才让他占领了先机。 李怿为了顾全大局,壮士断腕,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势力化整为零,自己立刻的向薛平贵俯首称臣,他本来对外就是个低调的王爷,薛平贵就是调查也只能查到这么些。 来到长安后,李怿没有放弃自己的大业,他是前朝王爷,正宗的皇室血脉,虽然被诸多限制,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如鱼得水。 改朝换代,前朝留下的嫡系还存在,薛平贵一时没空出手来,就是他的机会,前朝的旧部朝臣,可不是全部都心甘情愿的让天下,被一个出身微末之人坐拥。 如今的情况,正是暗暗出手的好时机。 宫内思央一边养胎,另一边也时刻注意着玳瓒。 “西宫那边的守卫军,已经被陛下借着由头调换了。” 捏着调羹搅拌着手中端着的鸡汤粥,听到翠儿得来的消息,思央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并不感到意外:“皇宫内还有西宫这么一队西凉军,薛平贵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如今的薛平贵早已经对西凉军起了忌惮之心,或者说是玳瓒本人才更对,朝中的西凉官兵已经被发作了不少,剩下的就该清理宫中的了。 他现在对玳瓒的感觉,怕就像是对着烫手的山芋,不能对她太过狠心,否则会让西凉军更为躁动,可也不能不压制,不然他的皇位坐的实在是难安心。 “玳瓒有何反应?”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玳瓒要是再没有举动,思央可不信。 翠儿脸色难看了些,蹲在思央身前,给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西宫中人发现在接触太医院的御医,小姐咱们要小心些呐。” “可不是。”调羹搅拌着粥都没了热气,思央舀着一勺沾了沾唇。 “小姐奴婢去给您热热?” “不必了。”摇摇头拒绝了翠儿,思央把勺子放下,端着碗在翠儿的注视下,将其摔在了地上。 啪! 瓷碗落地,摔成两半,声音清脆响亮。 “您,这是怎么……”翠儿话没说话,就看到自家小姐蹙着眉头,捂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痛苦的对她叫。 “快,快去传御医,本宫的肚子好痛……” 翠儿吓坏了,扶着思央手足无措:“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呀。” 外面候着的宫女们闻声都动了起来,思央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安抚的拍了拍翠儿,挑眉示意。 得到了这个眼神后,翠儿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后,立刻大叫起来:“娘娘您先别怕,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御医。”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非常重要,若是剩下的是个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嫡子,重中之重。 104.六穿[01] 少年梁祝  ——才怪! —————————————— 红砖琉璃瓦, 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 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 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 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 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 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 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 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 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 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105.六穿[02] 少年梁祝  “……陛下万岁长青,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 陛下娘娘, 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 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 连连举杯, 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有了三分醉意, 但他是练武出身, 酒量相当不错,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 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他的身份是个尴尬,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 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 等子孙袭爵后, 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 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 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这天下是陛下的,臣妾也不过是有了陛下的恩宠,才有此地位。” 思央的话让薛平贵很是受用,没错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坐上了真正的皇位,他才知道权利是有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端着的酒杯就没停下过。 歌舞欢腾,庆贺笑语,悠悠的传荡出,飘在了整个皇宫内,远远的后宫都能听到欢乐的乐曲声。 玳瓒站在院墙边,静静的听了会儿后,将红唇用力咬的几乎快要出血。 “公主,您又是何必呢?”阿雅叹气:“您是贵妃,宴会当有您的位置。” “本宫要那个位置做什么。”玳瓒倏地转身,眼中几欲喷火,愤愤道:“去了就坐在下面,看着薛平贵和王宝钏那对帝后恩爱和谐,浓情蜜意,让所有使臣都知道,我堂堂西凉公主,就这样屈居与一个乡野村妇之下。” 说道最后,心中恨急的玳瓒用力的掷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扔在墙上,只听得一声清脆断裂声,阿雅望去,一只金镶白玉的簪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阿雅认识,那是薛平贵给公主的定情之物。 玳瓒面无表情的望着,双肩怂落下看起来脆弱了很多,片刻后突然讽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 “薛平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明明是个秋老虎的天气,偏生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是夜。 “宝钏……嗝,今夜你随朕歇在甘露殿……” 宴会喝多了的薛平贵,在和思央同坐御辇回到寝宫后,醉醺醺的半抱着她说道。 感受着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喷涂在她脸上的难闻酒气,思央的表情不变,却是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哎……”酒喝多了,脑子也跟着转着慢,虽有些奇怪,怀中人怎么没了,可薛平贵这会想的只是抓着人:“宝钏好不好……” 宫中人都相当有眼色,宫娥侍从都已经退下,并且贴心的掩上了殿门。 纤细的手臂搀扶着醉的已经,走不稳路的帝王,慢慢沿着那金黄龙床上坐下。 “臣妾自当是听从陛下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听到同意了,薛平贵眼睛亮了亮,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醉意朦胧的他在周围灯烛映照下,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仿佛间与他心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妲己和妹妹凝香,刚进宫就双双被封为了贵妃,那时的风光,可是让纣王后宫的那群女人各个都把牙咬的紧紧的,眼睛都给瞪红了,还想着日后,后宫有这两位苏贵妃在的话,恐怕根本没有她们的任何存在了。 谁知道,就在苏家两女风头无两的时候,苏妲己会被纣王一道旨意打入关了起来。 这好好的迎香宫,明明是贵妃寝宫,现在就变成了囚禁苏妲己的‘冷宫’。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最乐意的就是落井下石。 妲己在被囚禁在此,不准外出,旁人是可以来探视的,所以那些嫔妃们是轮流着过来,羞辱折磨,并且恐吓她。 可怜苏妲己,在冀州的时候,是冀州候苏护,苏天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生性单纯,不知世事,哪儿曾受过这等委屈。 也亏得自小因为父亲限制她的出行,在迎春宫这一角天地当中,她才能待得下去,纵然孤独她也从没有生起过坏心思,直到…… 她的小古怪,唯一陪伴着她的小古怪因为她摔倒在院子里面,昏迷不醒,为了想要救它,被杨贵妃派人杀了,不但如此,还烹成狗肉锅亲自端给她吃。 一时的错手,伤了人的性命,最后,导致了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不但是连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就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了。 不对……或许当初并非是她杀了人,而是,暗中别有‘它人’。 思央来的时间倒也凑巧,妲己身边的小古怪还没有因为叫不醒她跑去找人救她被烹杀。 “汪汪……”在思央怀中的小古怪,舔了舔她的手之后,发现在沉思当中的主人没有搭理她之后,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思央笑看着它。 王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一个失宠的贵妃,一应用度都被缩减,甚至还会克扣。 难怪殷商会灭亡,苏妲己是被纣王厌弃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是一方藩王,她要是被宫里虐待死,苏护心里面能好受,更何况当初为了二女入宫,就曾经派兵做过一场,纣王却没有因此多上点心,就是没有圣人在其中摆弄这些棋子,殷商也不会长远下去。 “好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现在想这么些也没有多大用处,思央暂时决定先把眼前难关给度过了,再计议接下来的自己的安排。 抱着小古怪起身向外走去,先给小东西找点吃的才是。 “苏贵妃您可不能出这迎春宫。”不出意外,这间寝殿外不但是门上了锁,还派了内侍把守。 思央安抚的拍了拍小古怪,从旁边开着的角门望着外面的两人:“大王降旨让本宫不许出迎香宫一步,可没说把本宫饿死在里面。” 天已经暗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点,却没有人来送饭,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遭受些折磨。 在思央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那两名内侍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自然,可想着思央现在的身份,不由多了几分底气:“你乃是罪妃,哪儿有你强词夺理的地方,晚膳早就过了,现在膳房也没有饭菜,今夜就劳烦贵妃娘娘多多忍耐些吧。” 说实话,门上的那把破锁,思央想的话,现在就可以抓下来摔在这两个人的脸上,但是她现在不能,不能轻举妄动。 “罪妃?”冷笑一声,思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首冷然道:“本宫乃是冀州候苏天王之女,郡主之尊,奉旨入宫侍君,纵然不讨得大王欢心,禁足于此,可大王却并未降罪与我,本宫贵妃头衔还在,你等是要以下犯上?” “别忘记了,本宫的父亲尚在,一母同胞妹妹也还在宫中伺候大王。” 一番话下来,让两名内侍哑口无言,毕竟只是小小的内侍官而已,稍微厉害点的贵人,他们都得罪不起,想着刚才的话,让他们听着就越觉得心虚。 “苏贵妃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奴才,竟敢私自苛待贵妃。”突然一人朗声出言,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思央的视线中。 始一现身,那人便冲到了两名内侍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教一番。 闻言,李怿脸色一收,瞪了她一眼,眼神却还是问温柔盯着思央的小腹,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里面还没有成型的小生命。 “本王这是高兴。”高兴坏了。 啧,这称呼都变了。 看他还想要把脑袋都贴到她身上去,思央受不了,推开他道:“行了,没完没了了。” 被推开的李怿也没有不悦,见思央要起身,立刻就着手扶了上去:“你现在可不比以往,行事做派都要小心些,现在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的待在宫中养胎……” “对了,你的吃食方面也要派人盯着,这些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几个得力的人进来。” 啰啰嗦嗦一堆,思央听着他一条条的详细叮嘱,倒是没有打断他,来自孩子父亲的关心,她当然不会拒绝。 “放心。”思央半依在李怿怀中,思央抚了抚小腹,唇带浅笑:“现在不过是刚怀上,此事不宜声张。” “对对,先稳了胎再说。”听到好消息被炸懵了头的李怿,这会儿也算是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想到如今他们的状况,不由的眯了眯眼眸,脸上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近期的话,你就不要和玳瓒公主那边起冲突了。” “她这一时半会的怕也是抽不出空子对付我。”思央摇摇头,嘴角抿了抿,眼眸微抬:“乘着现在玳瓒对薛平贵的不满,你可以着手准备了,等到我坐稳胎后,可以借此机会让咱们的陛下,下决心把西凉军这个隐患给解除掉。” “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臣必然不会让娘娘失望。”大掌包住了思央的素手,两只手共同的都放在她的肚子上,李怿语气极尽温柔,然一双眸子却是逐渐幽深起来。 近期玳瓒的动作是越发的频繁起来,或许是也察觉出,薛平贵对她的防备,宫中流传帝后和谐,皇后为陛下充裕六宫,实为母仪天下表率。 106.六穿[03] 少年梁祝  甘露殿内,照明的烛火之余床前左右两盏, 闪着微薄的亮光。 放在案桌上的香炉, 缭缭绕绕的冒着,一缕缕淡淡的香烟, 笼罩着整个寝殿。 内殿的龙床, 金色的床幔已经垂落下来, 遮掩住了内里人影。 片刻后,一只素白的手,从内探出掀开了帘子, 慢慢步下床。 思央低头望着床上满身酒气, 紧紧闭目躺着的薛平贵,嘴角讽刺的扯了扯,最后慢慢的把幔帘放下, 转身走向了案桌。 打开香炉的顶盖,拿着银簪子轻轻的拨弄了着。 一双手从背后,悄无声息的从后搂住她的纤腰,紧接着带着温热吐息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要是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宁愿冒着危险在他的安神香中动手脚,也不愿与他缠/绵床褥, 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低头望了眼腰上的大手,思央慢慢的把银簪插在发髻上, 轻巧的挣开环着她的手臂, 转过身来, 望着面前英伟的男人, 挑唇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将两人距离拉开。 “汝南王无诏进宫,夜闯甘露殿,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又该当何罪。” 李怿低头看着思央,越发秀丽的脸庞,胸口一热,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手,倾身凑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皇后娘娘还少说了一条。” 思央眉梢轻挑,下一刻她的腰肢再一次的被搂住,身子随着加重的力道,被压在了男人的怀中。 “臣还要与娘娘共赴巫山,是不是还要加一条,霍乱宫闱的罪名。 “那王爷也真的是好本事。”思央讽笑。 李怿略略一顿,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大手包着她的手,拉扯到胸前,目光在那掩盖严实的龙床上扫了一眼,黑眸眯了眯:“皇后娘娘是决定了。” “王爷都来了,竟然还说这等话,若是后悔的话……唔,你……”思央剩下的话,全被一张口吞咽了下去。 鼻息间全然都是另一个陌生的味道,唇上的略带强硬的啃噬,让思央不满的挣动了下,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道圈住身子,其实她要真的是想挣脱的话,十个这人也是拦不住,但今夜是她的计划之一,所以便任由他胡乱作为。 良久唇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融。 “臣突然有一事不明,娘娘可否解惑。”将人拢在怀中,捏着思央下巴的手,改为细细的摩擦她的脸颊,李怿双眸紧紧盯着她。 “王爷但说。”思央换了个位置,倚在了他怀中 “为何会选择我。”他轻声问,并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满意的看着那瞬间细微敏感的反应。 思央歪头轻笑,手指在他胸膛上随意画着:“王爷眼中的野心自认为藏的很好,可惜,本宫恰好有一双洞察微毫的眼睛,你骗得了薛平贵,可骗不了本宫的。” 要说思央怎么和这位王爷仅仅见了两面就搭上,那只能说利益是所以目的的驱使。 据她所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但铲除异己的手段很强硬,他的帝位就是从兄弟中争抢出来的,前朝的那些皇子王爷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活下去的没几个。 这位汝南王,虽然没有多大的建树,领地也是汝南那片的穷乡僻壤,可是他活下来了,并且还在薛平贵登基后,快速的俯首称臣,来到长安也是低调行事。 旁人道是汝南王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可他暗地里做的一切,怕都是不为人知,今日能不着声息的进入薛平贵的寝宫,看来他暗中所藏势力不能让人小觑。 甭管李怿是否要造反,薛平贵的天下思央还看不上,现如今不过因为玳瓒的威胁,才让他收了对王宝钏加害的手,既然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可直接杀了薛平贵也不成,那样只会便宜了玳瓒,到时候西凉军全部听令与她,她要是借此机会,整合军队,就是李怿也没十足的把握。 那时候再反过来清算思央,就棘手了。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慢慢的蚕食他们。 “娘娘慧眼如炬,臣佩服。” “哼。”轻哼一声,思央斜睨了他一眼,对他这一语双关的话,嗤之以鼻,变相着自夸呢。 “娘娘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胸口的那只手实在是撩人,李怿深喘了口气,拥着她低缓道:“臣愿做你的后盾。” “任何事情?”思央不动声色的看他。 “任何事……”最后的话越来越轻,他盯着她眼底幽幽暗暗,情/潮涌动,双唇相贴气息低缓暧昧:“只要你想……” 烛火摇曳,在地面映出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衣衫簌簌,低声浅语声,在殿内忽高忽低,偶尔多了层压仰的喘息。 翌日。 一睁开眼睛,薛平贵望着头顶的床帐,神情有些恍惚。 “陛下您醒了。”温柔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薛平贵一愣,抬头便看到思央靠做床头,而她的双手正在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 “宝钏,你……”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薛平贵只记得醉酒后把人留下,现在看情况。 思央的长发被放下,披散身后,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这会儿她没有了昨日的浓妆下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俏颜,惹得薛平贵心动,悄然是握住了思央的手,满目柔情。 “昨夜朕与皇后……” “陛下。”思央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接着坐起身来,转开话题:“天色不早了,陛下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薛平贵轻笑一声,打趣道:“皇后和年轻时候一样,爱害羞……”话一顿,他脸上隐现尴尬,小心看了思央一眼,见她并没有大反应后,松口气。 宿醉后本会头痛欲裂,然而当薛平贵醒来的时候,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竟是好的非常,谈话后知道。 昨夜一直都是思央在照顾他,并且清晨醒来还在给他揉按头部,薛平贵倒是感动非常,虽然有些奇怪昨夜的不省人事,但都被他归在了酒喝多了上面,并未多想。 “本王这是高兴。”高兴坏了。 啧,这称呼都变了。 看他还想要把脑袋都贴到她身上去,思央受不了,推开他道:“行了,没完没了了。” 被推开的李怿也没有不悦,见思央要起身,立刻就着手扶了上去:“你现在可不比以往,行事做派都要小心些,现在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的待在宫中养胎……” “对了,你的吃食方面也要派人盯着,这些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几个得力的人进来。” 啰啰嗦嗦一堆,思央听着他一条条的详细叮嘱,倒是没有打断他,来自孩子父亲的关心,她当然不会拒绝。 “放心。”思央半依在李怿怀中,思央抚了抚小腹,唇带浅笑:“现在不过是刚怀上,此事不宜声张。” “对对,先稳了胎再说。”听到好消息被炸懵了头的李怿,这会儿也算是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想到如今他们的状况,不由的眯了眯眼眸,脸上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近期的话,你就不要和玳瓒公主那边起冲突了。” “她这一时半会的怕也是抽不出空子对付我。”思央摇摇头,嘴角抿了抿,眼眸微抬:“乘着现在玳瓒对薛平贵的不满,你可以着手准备了,等到我坐稳胎后,可以借此机会让咱们的陛下,下决心把西凉军这个隐患给解除掉。” “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臣必然不会让娘娘失望。”大掌包住了思央的素手,两只手共同的都放在她的肚子上,李怿语气极尽温柔,然一双眸子却是逐渐幽深起来。 近期玳瓒的动作是越发的频繁起来,或许是也察觉出,薛平贵对她的防备,宫中流传帝后和谐,皇后为陛下充裕六宫,实为母仪天下表率。 这些对玳瓒而言,都相当的刺耳,她没那么大度,一个王宝钏已经让她难以忍受,更何况后宫如今还多了这么多的女人,可她再怎么气愤也无用,一个贵妃难不成还能管得了皇帝纳妃的事情上来。 先是王宝钏,再是后宫嫔妃,再加上薛平贵迟迟不肯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玳瓒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点。 身为西凉公主,就算西凉军权现在都握在薛平贵的手上,可她本身就是个例外,这些日子私底下暗中派人,频频活动,已经联系了西凉的好几位大将,那些人都表示愿意为她这个公主马首是瞻,同时表达了对薛平贵这个皇帝的不满。 107.六穿[04] 少年梁祝  “皇后娘娘都说累了,还不赶紧扶着歇息。”一声令出, 玳瓒身边的宫娥连忙的涌上来。 “哎, 哎,你们, 你们做什么?”翠儿被挤到了一旁去, 着急的想要上前去。 思央任由几个宫娥扶着在床上躺下, 期间又是闷咳了好几声。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宫娥搬了张椅子来,玳瓒在思央床前坐了下来, “还是让我多派几个人过来伺候你, 看看你身边就这一个丫头,行事也不稳妥。” 翠儿正紧张的守在床边,她其实是在防备着玳瓒, 刚才和思央的一番话,现在已经让她认定了,这个皇宫里面除了小姐和她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好人,全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此时又听玳瓒想要把她给换掉的意思,就有些着急了, 不过没等翠儿说话,半靠着软枕坐着的思央就开口了。 “咳咳, 不必了。”吃力的摇了摇手, 眼角余光瞥到, 玳瓒因为她直接的拒绝微变的脸色, 思央轻喘了几声后,声音低哑的道:“不说妹妹也知道,我这些年在外,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现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换了模样,实在是难以适应。” 说着思央眼中带着感慨,轻轻的握上了玳瓒的手。 “你,你这……姐姐,没事的,这些年的确苦了你了。”玳瓒养尊处优,双手白嫩纤细,柔滑如凝脂,思央的手又粗糙,一下子用力的握住,直磨得她生疼的,这些不重要,也不知道王宝钏哪儿来的力道,手就像是被钳子给夹了,疼的她脸上的笑容连勉强都要维持不住了,用力的拽了拽,可手却是半分都没有扯动。 思央若无所觉,继续拉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苦日子都过惯了,我怕是没有这个命享受这荣华富贵,你看看我这才当皇后几天,病怏怏的真的是给你们添了晦气。” “怎么能这么说呢。”玳瓒假惺惺的笑了笑,极力的想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出来。 当然不提其他的话,其实在她心中也是默认思央的这些说辞的,然而表面功夫还是继续做着。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姐姐你放宽心把身子好好养着,就是对我和陛下最大的好事情。” “哦,是吗。”紧紧攥着玳瓒的手,拉近了了些,思央细细的看着,不着边的低喃:“妹妹的手可真好看啊,姐姐的手曾经也是这般好看。” 玳瓒的心中的打算,思央的都明白,她这副样子还占着位子,她怕是等的着急上火了,不然怎么十八天都快等不及了。 上挑的眉梢一凝微蹙起,玳瓒总觉得王宝钏的话中另有含义。 正待玳瓒还想说什么,寝殿外传来人声。 “陛下驾到。”太监的嗓音是又尖又细,毫无预兆的直传殿内。 然而玳瓒一听到后眼睛就是一亮,还是讶然道:“陛下怎么来了。” “或许是来探望我的吧。”思央歪靠坐着,她到没觉得有什么,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今天一下子都给见了,也不错。 陛下,薛平贵呀。 “那我可要快去迎接。”这下玳瓒也不顾忌了,直接站起来用力的把思央的手挣开了,她以为自己的手会被攥的青青紫紫,可没想到抽出来一看没有半点痕迹,刚才那骨头都要捏碎的疼像是不存在一样。 狐疑的看了思央一眼,玳瓒没细想,提着裙摆转身时候顿了下,对她说:“姐姐身体不好就先躺着吧。” 说着就急急的向着门口迎接去。 冷眼瞧着这一切,思央不为所动。 “小姐。”翠儿有些紧张。 思央没吭声,直直的盯着那一角方向,寝殿门口先是出现大堆侍从在两旁候立,紧接着一名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黄色绣龙纹衣袍,大跨步的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参见陛下。”玳瓒如一只花蝴蝶一样的扑到了那人近前,盈盈拜下,她用的是中原的礼仪,不过大概是学了时间还不太长的缘故,做起来僵硬不说,还有些怪模怪样,但这一切在那人眼中看起来都是惹人爱的。 “哈哈哈,爱妃不必多礼。”来人爽朗一笑,弯腰将玳瓒双手扶起,仔细打量着会后,满脸称赞的点点头:“爱妃是越来越像中原女子了。” 玳瓒被夸赞的娇羞一笑,轻掩着下巴娇娇的道:“陛下过誉了,若说中原女子的柔美,自当属皇后姐姐。” 刚才还满脸带笑的薛平贵因为这一句话,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眼睑合了合,转过身望向了思央的方向,眸子晦涩难明,玳瓒在旁看的一清二楚,摇了摇他的手臂:“陛下来了正好,快来看看姐姐吧,我瞧着病的更严重了。” “是吗,朕就是来特地看望皇后的。” “宝钏。”温言轻语的呼唤了一声,薛平贵在刚才玳瓒的位置坐下,只是在靠近了之后发现结发妻子的模样后,眼中是明显的诧异。 “你……” “咳咳,陛下来了,妾身都,咳咳,都等了好久……。” “宝钏你别说话了,来人快去请御医来给皇后看病。”薛平贵似乎真的是被王宝钏的这个样子给惊着了,带着怒气冲着众人吼道:“皇后娘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这就是你们尽心伺候的结果。” 玳瓒也被吓了一跳,咬着唇带着委屈道:“陛下息怒,刚才妾身也想提此事,可姐姐……太固执了,就是不肯多派些人手伺候。” “不怪她们是妾身不好,总是想着以前,过不好这日子……咳咳。” 望着思央全身沉沉的暮气,薛平贵深刻的眉眼,似乎也多了层阴郁之色:“你不用想太多。” “怎么能不想……”思央看着他,薛平贵的这副皮囊还真的是不错,人已过了而立之年,嘴上留了短须,非但不显老更多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是练武出身,从军打仗上下马,给他练就了一身的健壮体格,这一点就是龙袍包裹也遮掩不掉他身上的铁血味道。 看着看着,眼前就恍惚了。 薛平贵见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妇人,对着自己伸出了手,他略一犹豫握住了那只比他还要粗糙的手,这和记忆当中的根本不一样,甚至他觉得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手,而之所以如此,老实说这还都是拜他所赐。 就算薛平贵隐藏的很快,思央还是发现了他眼中闪过的厌恶。 “陛下。”一握住后,狠狠的抓住他,思央眼中含泪,凄然道:“妾身这一病怕是不会好了,没想到我们才重逢不久就又要阴阳两隔。” “别,别胡说。”薛平贵的嘴角狠抽了两下,饶是他练过武皮糙肉厚,却也感觉刚被握着的手感觉都快要断了,然而现在他也不好挣脱。 玳瓒看了两眼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心中暗自嘀咕,没有想到将死之人还能有这么大力气,哼,果真不愧乡野农妇,一股子蛮力。 “妾身说的是句句属实,别的我就不求了,只希望陛下日后多来探望探望妾身,以解我十八年来对你,日盼夜盼相思之苦。” 被拉扯住的薛平贵在面对思央那双,突然熠熠生辉的眼睛时候,心虚的不敢对视,视线略过她:“你放心,朕要是……嘶……” 手上那一下子加重的力道,这回薛平贵都没忍耐住。 “宝钏你放心,日后朕一定来多来看你。” “陛下答应了就要来,不要再让妾身等你那么长时间……” 后面的话让薛平贵刚缓和的脸色又僵硬住了,十八年,这是他亏欠王宝钏的,也是他最不想提及的,然而……这却是一辈子都印在他身上的。 “好了,我看姐姐也要多休息了,药呢,今天吃了吗?”虽然现在王宝钏颜色衰败了,可是玳瓒从来心高气傲,又对薛平贵占有欲极强,在西凉这么多年,薛平贵只有她一人,现在到了中原,王宝钏可谓一直都是她心中刺,看到两人这么亲密,心里不舒服极了。 “今,今天的药还没熬好……”一提起这个翠儿低下头不敢看这眼前两人,既然小姐都说药有问题,她对那药就不怎么上心了,今日的份还没去拿呢。 “陛下你看看,妾身就说这丫头不顶事。” “无碍,她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吃不吃药都无所谓了。”无力的挥挥手,思央只把眼神放在薛平贵身上,时不时的流露浓浓的深情 “……还是让人快些把药熬好,朕亲自喂你,朕不求其他,只要你好好的。” 似乎薛平贵的这番柔情蜜意的话让思央有些感动,红着眼睛直点头:“全听陛下的。” 其中修行最高的是千年成精的九尾狐。 同时她也是最特别的,富贵人生不求,她所要的就想要一个上好的皮囊,寻寻览览不知多久,直到受了女娲娘娘招妖幡的感应后,来到朝歌,遇到妲己。 108.六穿[05] 少年梁祝  皇帝自从吐血之后,身体越发的虚弱, 上朝的时间都一推延后, 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会,只有在紧急事情的时候, 才会召重臣入宫商议。 薛平贵的后宫人也不多, 西宫现在如同虚设, 至于思央给他塞的几个美人位份都低,没几个人会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年看起来就被忽略的更多了。 天冷了, 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 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 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派悠闲的思央,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 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 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 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 边境一事,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 锋利的钢刀刺入血肉的声响,刺耳又令人胆颤。 薛平贵身子僵硬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他大张着嘴想要喊什么,可是一声都喊不出来,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在他的腰腹处,一柄钢刀直直的刺入,鲜血已经从衣衫中蔓延出,顺着雪亮的刀刃滴落而下。 相对薛平贵满脸愕然,玳瓒更是惊慌失措,握着刀柄的手不由放开,自己更是连连慌忙后退。 “怎么,怎么会……”玳瓒慌了,她没想到冲着思央去的一刀竟然会被薛平贵挡了,不对,不是他要挡的。 “王宝钏你竟然,竟然……”瞪大眼睛玳瓒实在是不能相信,抖着手指着思央:“你,你……”她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刚才她看的分明,是王宝钏把薛平贵拉过来挡刀的,下手那么的果决,毫不迟疑,她不是最爱薛平贵的吗? 这个问题,倒在地上薛平贵也是满心都想要问清楚,抓着伤口上的刀,他狼狈的跪坐在地,目光死死的望着思央,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可是那个女人挺着肚子,面上无波无澜就像刚才的事情她不曾做过一样,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寒窑一等十八年,守得云开见月明。 ——才怪!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109.六穿[06] 少年梁祝  这会儿。也只有王宝钏和玳瓒两个后妃, 而一直关注着玉坤宫的玳瓒。在得到消息之后,便赶往了过来。 一来之后就发现了。就看到了令她感到不妙的一幕。 瞥了一眼那个半死不活被禁卫军架着的人之后,玳瓒的眼皮子就是一跳, 来不及多想, 便急匆匆的冲了进去。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眼薛平贵和王宝钏两个人双手交握, 含情脉脉的对视, 还是挺烧玳瓒眼睛的。 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就把两个人挤开了,装作一副若无所知的模样,拉住了思央的手:“姐姐听说宫里面进入刺客, 你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思央, 看起来还真的是挺担心的。 思央这会儿好的很, 除了脸色,貌似被惊吓的略微苍白之外,一点儿伤痕都没看到, 思央觉得她都快要看到玳瓒眼中的失望来了。 见状,玳瓒深吸口气,不等旁人说话,她转过头来,眼神一厉,指着那名刺客。对着众人大喝说道:“既然刺客都已经抓到了, 还不快点投入大牢,在这等着做什么?” “万一要是刺客还有同党, 伤着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你等该当何罪?” “是, 我等着就将刺客带下去。”禁卫军连忙拱手, 行了一礼,招呼的人就要把刺客带走。 思央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却是拽住了玳瓒的手轻摇着头,满脸的感动:“妹妹,我知道你担心姐姐,不过这个刺客暂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且禁卫军统领他们也检查过玉坤宫并没有发现刺客同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 说着叹口气,思央望着薛平贵劝道:“陛下,不如就照着玳瓒妹妹所说,把刺客押入大牢吧。” 听她这么说玳瓒的心悄悄放了一份,其实她心里面还在打鼓,今天晚上的刺客的确是她派的人。可没有想到竟然失手了,现在王宝川还活的好好的,反倒是她派的人被抓了起来。 玳瓒倒不怕这个刺客胡乱说什么,她相信薛平贵并不会为了王宝钏而对她动手,可是到底还要顾忌着一些颜面上的事情。 既然现在王宝钏这样的上道,她倒是松了口气。 玳瓒急匆匆的出现之后,薛平贵的眉头显而易见的紧蹙了一下。 今天晚上这名刺客则出现。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就是薛平贵想要否认,可是内心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名刺客和西凉的玳瓒公主,他的爱妃怕是脱不了干系。 可是……就像玳瓒心中所想的那样,薛平贵不可能为了这个刺客,或者说王宝钏……而向玳瓒动手,他才刚登基皇位并不稳当。 中原西凉,国土合并,虽说他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汉人,之所以能成为国主,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娶了玳瓒,这位西凉公主才会被西凉人承认为国主。 一旦玳瓒出什么事情的话,西凉的边疆怕是不稳当,他可不能拿这个开玩笑。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眼中的神情,心里的活动,思央全都可以看见和料想得到,这些她都不意外。只是,既然今晚玳瓒自己犯到了她的手中,如果真的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脱身的话,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陛下。”轻咬着唇抓着薛平贵的手臂,思央目光莹莹闪烁,担忧的说道:“虽说这名刺客只是夜探玉坤宫,我这玉坤宫中没什么人,不管他是有何目的,总而言之,没有人员伤亡,妾身自己受点惊吓是不打紧的,日后多加些巡逻防卫便是,可是……” 到了这里思央的眉头轻蹙,带上了一丝轻愁。 薛平贵发现近几日王宝钏貌似脸色比刚重逢的时候好了很多,也不是那么蜡黄,更是多了几分颜色,隐隐的露出了往日清丽的容颜他想,大概是因为大病痊愈的缘故吧,他这么想。 一想,就想到十几年前,他们初遇的时候,薛平贵的心里面就是柔软了一些,也愿意听她倾说。 思央说的有些吞吐犹豫。 “这刺客。竟然在皇宫大内来去自如。实在是令妾身难安,别的就不说了。禁卫军竟然都没有发现他,若是今日,他来的不是我玉坤宫,而是陛下的……“ 话头突然打住,以手掩着口王宝钏眼睛变大,眸子中有着惶恐,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而顺着她的话头向下面去想,薛平贵自然明白接下来的含义。 这么一深想,薛平贵忧郁常年处于上位变得深沉的眸子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锐光。抬眼再看这刺客的时候,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玳瓒在思央再一次提起刺客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紧,没想这么多连忙过去拉了拉薛平贵的手,将她的视线拽过来。声音带了丝急促:“姐姐说的固然不错,但是因为我看现在这人到底是不是刺客还是两说,皇宫大内纵然禁卫森严,也有可能有些疏漏,指不定这人是个小毛贼怕是不熟悉宫中清醒,胡乱窜着就跑到了姐姐的宫中,想要偷取一些财物。” “毕竟单枪匹马而来。想要刺杀人的话,也太荒唐了些。” “妹妹说的不错。”思央脸色不变,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思央眼中还是有些疑惑。 “他要是偷去财物也就罢了,也亏得我当时没在床上,那刺客进门之后,竟然直接拿着刀冲着我床幔而来,上来举刀便刺,若是当时我在其中的话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这刺客身手不凡,日后皇宫之中的寻味还是要多加戒备。毕竟陛下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玳瓒的脸色僵了僵,干笑了一声:“没错,姐姐说的对,现在还是把这刺客拿下,严厉拷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才是最重要的。” 薛平贵夹在两人中间,二者的话都被他听在耳中,他的神色倒是很平静,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边两个女人对话说完后,他算是找回了神。 “就依皇后和爱妃之言,先把这刺客打入天牢,严加审问,不过皇后娘娘今日受到了惊吓,不如就随朕去寝宫歇息一晚。” “这怎么可以?”一听到薛平贵的话,玳瓒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在她说出后发现薛平贵和思央具都望着她,才发觉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太妥当,手指攥着帕子的,紧了又松,她到底是不甘心 薛平贵上早朝后,思央就穿戴整齐后回到了自己的玉坤宫。 回到寝殿后,遣退下宫人后,翠儿蹲在思央身边,面带难色,吞吐着话说:“小姐您,您昨晚?” 昨夜的事情,翠儿是知道一些的,因为她正是帮忙给思央和汝南王通信的人。 在这个皇宫里面,思央能信任的人很少,像昨天晚上的大事情,自然是要交给翠儿来办。 一直都知道小姐心中有主意,可是翠儿直到昨晚才晓得,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原本翠儿也猜到了些,猜想小姐必定要和玳瓒公主一争,取得后位稳固。 然而,汝南王这一事,才让她明白,她想的还是太短浅了。 思央眼波在翠儿脸上扫了眼,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如今我们的处境你也明白,虽然刷了些小聪明,让薛平贵对玳瓒起了防备之心,可这远远不够。” 望着面前的铜镜,思央偏了偏头,修长的脖子上有着点点暧昧又鲜艳的红,彰显着昨夜的激情。 翠儿看到这些,脸红红的低下头,然后在心里面把汝南王啐了遍。 “玳瓒有一双儿女,这就是她的保障,不是薛平贵对她还心存芥蒂的话,她的儿子早就被册封太子。” “可,可有必要一定是汝南王吗?”翠儿还是不解。 将衣襟合拢之后,思央转身来,扬眉思索了下,才道:“他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首先有能力和野心,并且城府深,我想他这么多年来在汝南所经营的,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一个不好,薛平贵是要在他手上吃大亏的,现在我们和他合作岂不是正好。” “小姐当真是要把陛下从……”翠儿说话还是留着几分余地,但手中上指着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思央也是大方,直接点了点头干脆的道:“我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楚,他竟都不顾夫妻情分,狠心要我命,我又如何能让他好活??” “他欠我太多又不想偿还,我就来亲自动手夺!他既然在意这万万人之上的帝位,便就用这个吧。。” 翠儿对薛平贵可没有什么同情的,她担心的只有她家小姐,现在彻底明白她的想法后,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兴奋的激动。 “小姐和汝南王合作,有了昨夜的事情,到时候您若是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是日后出现变故,他也一定会多护你三分。”翠儿自认为的这么想。 瞧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思央也就没有打破她的想法,手轻轻的放到小腹处,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加深了。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就算已经和他发生了关系,那都不是保障,一切还是要抓在自己手中才是。 思央夜宿甘露殿的消息被传出去后,当天西宫就砸了一排的瓷器,玳瓒如何暴怒思央都可以预料到,唯一意外的是,她竟然忍住没有跑出来闹腾,这倒是难得。 “你当她学会忍耐了,这位西凉公主,现在怕是打的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打算。” 玉坤宫内殿,伺候的宫人俱都退下,连翠儿都在外候着。 思央歪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斜睨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哼道:“她要是不做些什么我才觉得奇怪呢。” 玳瓒好歹是西凉的公主,心气比旁人可高傲多了,她没有王宝钏那般痴情和死心眼,喜欢薛平贵是不假,但这种喜欢不代表可以把一切都奉上,看薛平贵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可是她却丝毫没放一点儿兵权给他,就能看的出。 “为母则强,玳瓒还有一双儿女,她当然要多考虑些了。”撑着头,思央有些昏昏欲睡。 李怿站在榻前,见她说的随意,有些好笑,掀开衣摆在旁坐下,手慢慢的搭在了她的小腹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拍开他的手,思央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他:“王爷最近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明目张胆的来玉坤宫,也不怕陛下发现后,让你的所有计划,都将会付之东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怿也没看被拍红的手,反倒是更为贴近了,轻声在她颈侧吐息:“更何况,现在陛下也没这个心思来这边吧,听说娘娘最近为陛下的后宫多充实了些美人。” “这不是应该的吗。”努力的忽视掉,脖颈处的麻痒,思央向里面偏了偏身子,懒懒的道:“作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当然是要为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充裕六宫,让皇家血脉兴盛,这可是本宫的职责。” 思央对薛平贵没心思,给他添女人,那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反正他也不一定能生出来,反倒是能因此多恶心下玳瓒也是挺好的。 “娘娘说的有理,既然如此的话,是不是应该,也要为臣多想想了。”说着他的大掌便以有所指的攀了上来。 这回思央没躲,目光盈盈的看着他,手指尖在他的胸前拨弄着,却是笑言:“本宫听闻,王爷明明早过而立,府上一没王妃,二无侍妾,坊间传言王爷其实……”眼神瞟着瞟着,就瞟到了不该瞟的下方。 李怿一顿,顺着看下后,瞬间一张脸就黑了,手在思央越发滑嫩细腻的脸上摩擦了下,恶狠狠道:“要不要臣给娘娘好好的证实一下,这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轻咳一声,思央转开视线,不搭话。 然而李怿却不愿了,事关男人尊严,不依不饶就要上手。 思央被闹腾的眉头蹙起,压下他的手,脸上无奈:“你够了。” “臣也是为了娘娘日后着想。” 被他这个歪理气的,思央没好气的瞪他,眼中含有薄怒:“不用试了,本宫清楚王爷本事。”看他还有不想罢手的意思,却是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腹部。 “王爷不是想让本宫多为你考虑吗,本宫可是考虑好了。” 嗯?! 李怿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未变,眼中却是忽然失了神,等到回过味来的时候,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思央的肚子。 思央都感觉出,他手上的颤抖,一时无言,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德性。 朝中西凉一派矢口否认,只说是练兵,分明是有人太大题小做,西凉军天生好战,互相对练也是无可厚非,并且西凉军中人都是远离故土来到中原,有一部分人十分想念家乡,回去看望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话薛平贵听在耳中,朝殿上座的他面无表情,最终下了死命令,西凉军无诏不可有异动,如有抗旨行为,视为反叛。 朝堂上的一切,思央都一清二楚,她当然了解了,毕竟这幕后的推手,可是有她一份的。 乘着薛平贵的关注力都放在西凉军的身上,李怿这边也开始暗地调动他的人手,前朝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领地练了一批规模不小的兵马,原本他也准备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领兵平叛,可惜被薛平贵抢先一步。 薛平贵带领的西凉军来势汹汹,再加上朝局不稳,多处地域出乱象,才让他占领了先机。 李怿为了顾全大局,壮士断腕,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势力化整为零,自己立刻的向薛平贵俯首称臣,他本来对外就是个低调的王爷,薛平贵就是调查也只能查到这么些。 来到长安后,李怿没有放弃自己的大业,他是前朝王爷,正宗的皇室血脉,虽然被诸多限制,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如鱼得水。 改朝换代,前朝留下的嫡系还存在,薛平贵一时没空出手来,就是他的机会,前朝的旧部朝臣,可不是全部都心甘情愿的让天下,被一个出身微末之人坐拥。 如今的情况,正是暗暗出手的好时机。 宫内思央一边养胎,另一边也时刻注意着玳瓒。 “西宫那边的守卫军,已经被陛下借着由头调换了。” 捏着调羹搅拌着手中端着的鸡汤粥,听到翠儿得来的消息,思央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并不感到意外:“皇宫内还有西宫这么一队西凉军,薛平贵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如今的薛平贵早已经对西凉军起了忌惮之心,或者说是玳瓒本人才更对,朝中的西凉官兵已经被发作了不少,剩下的就该清理宫中的了。 他现在对玳瓒的感觉,怕就像是对着烫手的山芋,不能对她太过狠心,否则会让西凉军更为躁动,可也不能不压制,不然他的皇位坐的实在是难安心。 “玳瓒有何反应?”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玳瓒要是再没有举动,思央可不信。 翠儿脸色难看了些,蹲在思央身前,给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西宫中人发现在接触太医院的御医,小姐咱们要小心些呐。” “可不是。”调羹搅拌着粥都没了热气,思央舀着一勺沾了沾唇。 “小姐奴婢去给您热热?” “不必了。”摇摇头拒绝了翠儿,思央把勺子放下,端着碗在翠儿的注视下,将其摔在了地上。 啪! 瓷碗落地,摔成两半,声音清脆响亮。 “您,这是怎么……”翠儿话没说话,就看到自家小姐蹙着眉头,捂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痛苦的对她叫。 “快,快去传御医,本宫的肚子好痛……” 翠儿吓坏了,扶着思央手足无措:“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呀。” 外面候着的宫女们闻声都动了起来,思央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安抚的拍了拍翠儿,挑眉示意。 得到了这个眼神后,翠儿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后,立刻大叫起来:“娘娘您先别怕,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御医。”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非常重要,若是剩下的是个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嫡子,重中之重。 玉坤宫因为皇后娘娘这一叫,顿时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刚下朝一下没停歇的赶到后宫。 “公主成了。” 西宫内阿雅对着歪在床榻中的人禀告。 床幔内横躺的人影,先是一动,之后猛然坐起身来,一把挥开帘子。 玳瓒一张俏脸上没了往日的莹润神采,更多了级几分憔悴苍白,但这会儿却是满满欣喜,紧迫着盯着侍女阿雅,急切的询问:“你说的可是当真?得手了?” “对,玉坤宫已经闹腾起来,您也知道那药效,但凡沾上一点儿,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阿雅对自己的安排很自信:“公主这下就放心了,皇后娘娘只要一落胎,这辈子她都难再有身孕,至于陛下就更不要紧了,他根本不能再让后宫那些女人怀孕生子,往后只会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储君之位,就算不想给,也由不得他。” 110.六穿[07] 少年梁祝  乘着薛平贵的关注力都放在西凉军的身上, 李怿这边也开始暗地调动他的人手,前朝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领地练了一批规模不小的兵马,原本他也准备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领兵平叛,可惜被薛平贵抢先一步。 薛平贵带领的西凉军来势汹汹, 再加上朝局不稳, 多处地域出乱象, 才让他占领了先机。 李怿为了顾全大局,壮士断腕,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势力化整为零, 自己立刻的向薛平贵俯首称臣,他本来对外就是个低调的王爷,薛平贵就是调查也只能查到这么些。 来到长安后, 李怿没有放弃自己的大业, 他是前朝王爷, 正宗的皇室血脉,虽然被诸多限制,可从另一方面来说, 就是如鱼得水。 改朝换代,前朝留下的嫡系还存在,薛平贵一时没空出手来, 就是他的机会, 前朝的旧部朝臣, 可不是全部都心甘情愿的让天下, 被一个出身微末之人坐拥。 如今的情况,正是暗暗出手的好时机。 宫内思央一边养胎,另一边也时刻注意着玳瓒。 “西宫那边的守卫军,已经被陛下借着由头调换了。” 捏着调羹搅拌着手中端着的鸡汤粥,听到翠儿得来的消息,思央点了点头,垂下眼睑并不感到意外:“皇宫内还有西宫这么一队西凉军,薛平贵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如今的薛平贵早已经对西凉军起了忌惮之心,或者说是玳瓒本人才更对,朝中的西凉官兵已经被发作了不少,剩下的就该清理宫中的了。 他现在对玳瓒的感觉,怕就像是对着烫手的山芋,不能对她太过狠心,否则会让西凉军更为躁动,可也不能不压制,不然他的皇位坐的实在是难安心。 “玳瓒有何反应?”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玳瓒要是再没有举动,思央可不信。 翠儿脸色难看了些,蹲在思央身前,给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西宫中人发现在接触太医院的御医,小姐咱们要小心些呐。” “可不是。”调羹搅拌着粥都没了热气,思央舀着一勺沾了沾唇。 “小姐奴婢去给您热热?” “不必了。”摇摇头拒绝了翠儿,思央把勺子放下,端着碗在翠儿的注视下,将其摔在了地上。 啪! 瓷碗落地,摔成两半,声音清脆响亮。 “您,这是怎么……”翠儿话没说话,就看到自家小姐蹙着眉头,捂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痛苦的对她叫。 “快,快去传御医,本宫的肚子好痛……” 翠儿吓坏了,扶着思央手足无措:“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呀。” 外面候着的宫女们闻声都动了起来,思央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安抚的拍了拍翠儿,挑眉示意。 得到了这个眼神后,翠儿一愣紧接着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后,立刻大叫起来:“娘娘您先别怕,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御医。”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非常重要,若是剩下的是个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嫡子,重中之重。 玉坤宫因为皇后娘娘这一叫,顿时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薛平贵得到消息后,刚下朝一下没停歇的赶到后宫。 “公主成了。” 西宫内阿雅对着歪在床榻中的人禀告。 床幔内横躺的人影,先是一动,之后猛然坐起身来,一把挥开帘子。 玳瓒一张俏脸上没了往日的莹润神采,更多了级几分憔悴苍白,但这会儿却是满满欣喜,紧迫着盯着侍女阿雅,急切的询问:“你说的可是当真?得手了?” “对,玉坤宫已经闹腾起来,您也知道那药效,但凡沾上一点儿,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阿雅对自己的安排很自信:“公主这下就放心了,皇后娘娘只要一落胎,这辈子她都难再有身孕,至于陛下就更不要紧了,他根本不能再让后宫那些女人怀孕生子,往后只会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储君之位,就算不想给,也由不得他。” “好,好好。”玳瓒听完后,立刻拍手大笑起来,笑的不能自己:“看他们还怎么欺辱本公主……” 嘭! 轰然一声巨响,西宫殿门被一脚踹开,引得殿内的主仆二人惊愕望去。 当看清楚人后,骤然变了脸色。 薛平贵怒发冲冠的跨步进入,从在外面听到那番话后,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忍耐,愤怒的火焰从心一直蔓延燃烧,烧的他的双目通红,一张脸都因此扭曲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玳瓒指着他,话却说不全了。 “你是想问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薛平贵冷笑连连,咬着牙一步步走近:“幸而朕来了,否则的话不就错过了,你这个毒妇的阴险毒辣的手段。” “没有想到你非但是暗害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竟然还对朕下手。”薛平贵是来为思央问罪玳瓒的,出乎意料还意味得知了令他更为恼怒的事情。 什么叫做他再不能让后宫女人有孕,除非…… 细想之下,实在令他恨急。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朕看押起来。”怒极的薛平贵对玳瓒哪儿还有什么留情面。 “看谁敢碰本公主。”事到如今,玳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挥开上来的侍卫,挺胸对着薛平贵冷笑一声:“薛平贵你想好了,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西凉大军即刻必反,你的皇位还没坐稳,是想现在就跌下去吗?” 这样的威胁更是激怒薛平贵,尤其是玳瓒脸上的讽刺,让他眼中看的生疼,就会想到自己在西凉憋屈的过去。 两步跨近,薛平贵狠狠的捏住玳瓒的下巴,想要过去的阿雅被按到在地。 玳瓒挣扎几下,却根本不是薛平贵对手,被牢牢钳制住。 “你威胁朕。”怒气反笑,看着眼前这张脸,薛平贵哪儿还有往日的怜爱,完完全全都变成了厌恶,当真是看一眼都难受,用力一甩手将玳瓒甩在地上。 薛平贵居高临下看她,神色阴沉:“你放心,你所依仗的西凉军,朕会让他们去见你的父王,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对你皇室的忠心。” “你,薛平贵你要做什么?”玳瓒心头一跳,感到不好。 “不能用的人,朕绝不会强留。”冷哼一声,薛平贵扯起的唇角,冷酷又残忍。 瞪大眼看他,玳瓒这会儿突然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身份低微的驸马,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就是一朝天子。 - “玳瓒被关起来了?”思央问道。 “小姐你先别管这些了,太医可说了您的胎像不稳。”端着药碗的翠儿别提多焦心了。 “傻丫头。”笑着摇头,低头小心的摸着肚子思央却道:“我也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罢了。” “您可是把奴婢给吓坏了。”翠儿说着还想继续全说,可却顿住了话头。 发现翠儿突然不说话了,思央张口欲问,然而一抬头眼前出现的是另一张冷峻的面庞,哪儿还见得着翠儿的人影。 这个丫头。 心里把翠儿小骂了一句,思央唇角一弯,眉眼舒展:“你怎么来了,现在西凉军那里正是紧急的时候。” “我若不来,你宫中出的事情,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沉着声音,李怿眼底多是冷意。 思央也不把他这模样放在心上,摸着肚子不甚在意:“都说是作假,你还当真了。” “你……”被她的态度给气的,李怿转开头深呼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否则真的是担心自己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出个好歹来。 瞧他模样,思央也注意到他今日仪容不太规整,想必是得到半拉的消息后,担心她的安危才急忙忙的进宫来的,想到这点也是感动。 “好了。”靠着软枕坐起来,思央拉过他的手,慢慢放到隆起的肚子上:“你放心,他好的很。” 纵然心中有气,李怿也没拒绝思央,顺着坐下后蹙了下眉,僵着脸不悦道:“本王也多是担心你。” 思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敢意外,静静的望着他,看他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那隆起的小腹,最后慢慢的翘起嘴角。 她不甘! —————————————— 破败的楼阁,荒草杂生的院落。 院墙之后,是富丽堂皇的巍峨宫殿。 一道红墙后,隐隐的还能听到丝竹奏乐的欢乐声音,其中还夹杂者女子嬉笑娇嗔的叫声,男子粗豪的大笑,可以想象那一派糜乐景象。 此地的荒凉,和对墙后的奢靡,都被门上的一把铁锁隔开,就像是隔断成为了两个世界。 “呜呜~” 一只小白狗,呜呜叫着,急切的甩着尾巴在地上转来转去,仔细的看的话,发现原来这小白狗的身边竟然昏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一动不动的侧伏在地,青丝如墨披散在身上,多了几分脆弱的楚楚可怜。 小白狗子通人性,看着她昏厥不醒,一边叫着,一边不断的用鼻子在女子脸上蹭来蹭去,伸着舌头舔舐着。 散在脸上的发丝被蹭开,露出女子一角面容来。 杏脸桃腮,肌肤如脂,面如芙蓉,一对柳叶眉若轻烟,淡雅秀气,鼻头挺翘,在下是一点粉色樱唇,这一副容貌端的是倾城之姿。 就在此时,那双卷翘又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缓缓的睁开来,水润美眸形如桃叶,清亮动人,眼波潋滟似能锁住人的心神。 耳边的叫声,还有脸上湿润的麻痒,终于是让思央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围,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之后,她并没有松口气。 “小古怪,吓着了吧。”揉了揉额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思央看着因为她的醒来,兴奋的直叫唤的小白狗子,微微一笑,把它抱了过来,伸手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 回应思央的是叫做小古怪的小白狗子,奋力的在她的手上又多舔了几口。 抱着小古怪站了起来,扫视了下自己现如今居住的地方,嘴角弯了弯。 她现在是刚入宫的苏妲己,还是无名无分,并无过错之下被纣王打入冷宫。 纣王性格暴躁,贪恋美色,外出时从海市蜃楼当中窥得两名美人,心心念念不忘,直到有人探查到二女是冀州候苏护之女,迫于威压之下,苏护只能把两个女儿进献上朝歌。 然而,朝臣中有善于周易卜卦之人,算出苏护之女妲己,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文武百官联合跪在宫外,进谏上奏要纣王铲除妲己。 心烦意乱的纣王,就这样一口允了。 打入冷宫,富贵一朝离去,再加上和自己一同入宫的妹妹凝香却是得到纣王的宠爱,也并无朝臣阻拦,这样不平衡的状态下,妲己原来耿直善良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从而被隐藏在暗中的九尾狐找到了机会,迷惑了妲己的心智,最后上了她身,一举将殷商推到了灭亡的死路上,拉都拉不回来。 在这个皇宫里面,思央能信任的人很少,像昨天晚上的大事情,自然是要交给翠儿来办。 一直都知道小姐心中有主意,可是翠儿直到昨晚才晓得,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原本翠儿也猜到了些,猜想小姐必定要和玳瓒公主一争,取得后位稳固。 然而,汝南王这一事,才让她明白,她想的还是太短浅了。 思央眼波在翠儿脸上扫了眼,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如今我们的处境你也明白,虽然刷了些小聪明,让薛平贵对玳瓒起了防备之心,可这远远不够。” 望着面前的铜镜,思央偏了偏头,修长的脖子上有着点点暧昧又鲜艳的红,彰显着昨夜的激情。 翠儿看到这些,脸红红的低下头,然后在心里面把汝南王啐了遍。 “玳瓒有一双儿女,这就是她的保障,不是薛平贵对她还心存芥蒂的话,她的儿子早就被册封太子。” “可,可有必要一定是汝南王吗?”翠儿还是不解。 将衣襟合拢之后,思央转身来,扬眉思索了下,才道:“他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首先有能力和野心,并且城府深,我想他这么多年来在汝南所经营的,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一个不好,薛平贵是要在他手上吃大亏的,现在我们和他合作岂不是正好。” “小姐当真是要把陛下从……”翠儿说话还是留着几分余地,但手中上指着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思央也是大方,直接点了点头干脆的道:“我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楚,他竟都不顾夫妻情分,狠心要我命,我又如何能让他好活??” “他欠我太多又不想偿还,我就来亲自动手夺!他既然在意这万万人之上的帝位,便就用这个吧。。” 翠儿对薛平贵可没有什么同情的,她担心的只有她家小姐,现在彻底明白她的想法后,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兴奋的激动。 “小姐和汝南王合作,有了昨夜的事情,到时候您若是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是日后出现变故,他也一定会多护你三分。”翠儿自认为的这么想。 瞧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思央也就没有打破她的想法,手轻轻的放到小腹处,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加深了。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就算已经和他发生了关系,那都不是保障,一切还是要抓在自己手中才是。 思央夜宿甘露殿的消息被传出去后,当天西宫就砸了一排的瓷器,玳瓒如何暴怒思央都可以预料到,唯一意外的是,她竟然忍住没有跑出来闹腾,这倒是难得。 “你当她学会忍耐了,这位西凉公主,现在怕是打的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打算。” 玉坤宫内殿,伺候的宫人俱都退下,连翠儿都在外候着。 思央歪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斜睨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哼道:“她要是不做些什么我才觉得奇怪呢。” 玳瓒好歹是西凉的公主,心气比旁人可高傲多了,她没有王宝钏那般痴情和死心眼,喜欢薛平贵是不假,但这种喜欢不代表可以把一切都奉上,看薛平贵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可是她却丝毫没放一点儿兵权给他,就能看的出。 “为母则强,玳瓒还有一双儿女,她当然要多考虑些了。”撑着头,思央有些昏昏欲睡。 李怿站在榻前,见她说的随意,有些好笑,掀开衣摆在旁坐下,手慢慢的搭在了她的小腹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拍开他的手,思央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他:“王爷最近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明目张胆的来玉坤宫,也不怕陛下发现后,让你的所有计划,都将会付之东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怿也没看被拍红的手,反倒是更为贴近了,轻声在她颈侧吐息:“更何况,现在陛下也没这个心思来这边吧,听说娘娘最近为陛下的后宫多充实了些美人。” “这不是应该的吗。”努力的忽视掉,脖颈处的麻痒,思央向里面偏了偏身子,懒懒的道:“作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当然是要为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充裕六宫,让皇家血脉兴盛,这可是本宫的职责。” 思央对薛平贵没心思,给他添女人,那是一点儿都不手软,反正他也不一定能生出来,反倒是能因此多恶心下玳瓒也是挺好的。 “娘娘说的有理,既然如此的话,是不是应该,也要为臣多想想了。”说着他的大掌便以有所指的攀了上来。 这回思央没躲,目光盈盈的看着他,手指尖在他的胸前拨弄着,却是笑言:“本宫听闻,王爷明明早过而立,府上一没王妃,二无侍妾,坊间传言王爷其实……”眼神瞟着瞟着,就瞟到了不该瞟的下方。 李怿一顿,顺着看下后,瞬间一张脸就黑了,手在思央越发滑嫩细腻的脸上摩擦了下,恶狠狠道:“要不要臣给娘娘好好的证实一下,这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轻咳一声,思央转开视线,不搭话。 然而李怿却不愿了,事关男人尊严,不依不饶就要上手。 思央被闹腾的眉头蹙起,压下他的手,脸上无奈:“你够了。” “臣也是为了娘娘日后着想。” 被他这个歪理气的,思央没好气的瞪他,眼中含有薄怒:“不用试了,本宫清楚王爷本事。”看他还有不想罢手的意思,却是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腹部。 “王爷不是想让本宫多为你考虑吗,本宫可是考虑好了。” 嗯?! 李怿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未变,眼中却是忽然失了神,等到回过味来的时候,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思央的肚子。 思央都感觉出,他手上的颤抖,一时无言,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德性。 —————————————— 红砖琉璃瓦,富丽堂皇殿。 大门被吱呀呀的推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个瘦弱的人影来。 随着又一声的门响,殿门又被合上。 脚步声极轻,但又带了丝急切。 思央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内的昏暗,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气的让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看来,这个本尊生了很重的病。 这般想着思央倒也没乱动,她在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始一融入这个身体,那全身的病痛都降临在了她的感官上,刚才稍微一乱动,就让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本尊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此时,这间寝殿中进来了人,思央在听到响动之后,闭上了眼睛,佯装不知。 “娘娘?”那人来到了床前,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是一名女子。 似乎是看床上躺着的人没个反应,女子又叫了声,这次的声音要大了些。 “娘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眼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女子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就像上前去瞧一眼。 “唔……”装作刚清醒来的样子,思央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那放着的就是她所说的药吧。 在刚才那一会闭目养神当中,思央也把自己所需要知道的讯息都接受了,同时包括本尊的记忆,那么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交由她来处理。 “娘娘您可算醒了。”女子很是高兴,话中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轻轻一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眉头蹙了下,缓和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翠……翠儿。”艰难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说,这药一副都不能断了,这样药喝完了您的病就可以好了。”说着叫做翠儿的侍女,把托盘放到了一遍,端着药碗就想给思央喂药。 眉头又皱了皱,思央偏过头把那药挡开了,她现在全身酸疼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拒绝。 “这,娘娘?”翠儿一脸不解。 这么一会儿,思央也适应了寝殿中的光线,看清了翠儿的样貌,样貌清秀,面色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正眼含忧色的看着她。 “把这药倒了。”现在的本尊或许不知晓,可为她而来的思央如何不清楚,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药碗,什么治病良药,还一副都不能断。 当然不可断了,碗碗都是催命符,少一碗都让人难安。 “什么?” 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和本尊落难之际相遇,主仆情深,纵然胆小可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薄情负心毫无良知可言。 见她不动,思央也不废话,指着靠在墙角的一株花树,哑着声音:“你若还想我活下去,就把药倒了。” “娘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翠儿倒也不笨,心中一紧只觉得端着药的手格外的发凉颤抖。 而对此,思央只是闭了闭眼睛,一副默认了样子。 见状,稍微思索后,咬咬牙翠儿当即就端着药碗走到了花树之下,悉数的将药汁都倒进了花盆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心比寒冰还凉。 跟着主子有十几年了,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她说的话翠儿一向都是打心眼儿里面相信。 再回来后放下药碗,翠儿坐到床前,想要询问,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翠儿的纠结都被思央看在眼中,不过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了,就让她自个儿脑补去好了。 “去给我弄些吃的。” “娘娘终于想吃东西啦。”刚才还一副难看脸色的翠儿一听,眼中放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翠儿走后,寝殿又再次安静下来。 “呵。” 半晌后,一声轻笑在殿内悠悠发出。 -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摘自戏曲] 十八年前一见倾心,花楼抛球择夫,不顾父母阻碍,三掌断亲情,选择了贫寒无依的薛平贵,过上了寒窑吃糠咽菜的苦生活。 这些王宝钏都不觉得苦。 苦的是一腔深情错负人。 薛平贵在婚后心有了一番抱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他和王宝钏日后做打算的吧,然而西凉一战生死不知,苦了得到消息的王宝钏日日以泪洗脸,没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早就在外重新娶了美娇娘,并且成为了一国之主。 十八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八年。 王宝钏的性子外柔内刚,从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上人,就可以看出来,苦守寒窑十八年,贫病困顿,生活艰难,靠纺纱生活,吃野菜度日,为的只是期盼自己丈夫归来,就算误以为薛平贵死了,也坚持守节。 而薛平贵呢,不过是旁人一番谗言,就相信王宝钏改嫁之事,连个亲自证实都没有,自此将王宝钏抛之脑后,也就是后来带领西凉军进攻中原,为了名声着想才会重新回到了寒窑。 登基为帝,天下之主,册封王宝钏为皇后,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全了,给了天下人一个宅心仁厚,富贵不忘糟糠妻的表象。 事实上呢。 王宝钏登上后位,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有人说,王宝钏福薄,受不起这皇后之尊,有这个凤运,却没这个命。 还有人说,王宝钏寒窑风雨十八载,早就把身体给熬坏了,油尽灯枯,当了十八天的皇后,也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都说这是命。 谁的命? 认真来说的话,王宝钏的命不是她作死的,而是硬生生的被所爱之人夺走的。 薛平贵之所以能翻身,那是因为迎娶了西凉国的玳瓒公主,后续借口中原王允魏豹等人造反,自己率西凉军直奔中原腹地,一举歼灭乱党,登基称帝合并中原西凉国土。 玳瓒公主天之骄女,性格刁蛮,对薛平贵算得上一见钟情,招了做西凉驸马,西凉国主还把位置拱手相让,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西凉国对薛平贵恩重如山。 可偏偏出现了个王宝钏,好好的公主之尊,变成了侧室,正宫娘娘的位置被抢,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王宝钏的死亡。 王宝钏临死前把什么都看透了,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因此心中的怨愤难消,十八年的苦楚,青春的耗尽,最终连性命也不保。 不管有多少的无奈,可她又何其无辜。 所以,这才有了思央的出现。 将脑海中所了解的信息接受吃透后,望着上方的素色床顶,思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芒。 欠的总是要还回来,不管多少,不管是谁。 翌日清晨。 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映照着女子的面容。 两颊消瘦,肤色蜡黄,头发枯燥的如稻草,整个人都形如枯槁,身上套着的衣裙,因为女子过于瘦弱,显得格外宽大,两边空荡荡的,活像是风一吹都能把人给刮跑了。 女子的年约三四十岁,脸上已经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从眼角眉梢处还是能依稀看出,昔日的清丽容颜。 她也曾颜如芙蓉,艳冠群芳,可惜败落了。 整个人从外表看的话,就那双眼睛最吸引人,澄澈明亮,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点儿都与眼前的女子不搭。 仔细的调理了一晚上,思央终于是把这个亏空了的身子填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得感谢做任务时候的福利选择。 一个好身体,一把好力气。 虽然内里已经完全健康,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毕竟有人还期盼着她早点断气呢,为了不让他们太过于失望,保险起见她还是继续‘病’着好了。 “娘娘,水来了。”翠儿端着铜盆小步行来。 听着声音,思央不紧不慢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神采,又变成那个毫无生气的王宝钏。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抓心挠肝,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111.六穿[08] 少年梁祝 这回薛平贵当真是彻底的暴怒了,思央从得到消息, 太医院的御医全部轮流给他整治后, 得出的结论是,陛下被人下了禁药, 此生恐难有子嗣。 此说法还有些保留, 按照李怿给她转告的是, 薛平贵现在大概也就废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薛平贵就身子一沉,呕出了鲜血, 再一把脉原来这药物除了对那方面有碍, 对人身体也是有极大的伤害。 后面一番彻查, 给薛平贵下药的人就是从西宫出来的,从吃食上动了手脚,这药物不是毒药, 而且下的小心, 一时失察就让万金之躯的陛下糟了侵害。 当然了, 事实上如果只靠着玳瓒的手段的话,其实并不会这么顺利, 其中李怿安插在宫内的人手, 可是好好的给大开了方便之门。 是个男人都非常介意自己身体情况,更何况薛平贵如今正是壮年, 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天下, 现在却告诉他自己‘半废’了, 心情已经怒到了极点上。 关押的玳瓒也因此受了不少苦, 这些都无法让他消除心中愤恨,于是西凉军就成为了扎眼的存在。 薛平贵登基同年年底,派遣大将整合兵力,对驻扎在中原境内的西凉军,以不尊调令,违抗圣旨的理由,开始了逐一清洗,反抗者杀无赦。 西凉军早已对薛平贵不满已久,在和他们的公主失了联系后,已经怀疑满满,所以很轻易的就激起了血性,两军对战瞬间爆发。 薛平贵是新皇登基,手底下能用的大将本就不多,西凉军除了在境内,边境也同时开始发难,一时间朝堂中也有怨声载道,大概意思是,陛下太过于冲动,社稷刚定应当稳固江山,不可再发动战争。 甚至有人提议,不如让西凉军回故地,再分两国,签订友好合约。 因为薛平贵瞒得紧,还没有人知道后宫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玳瓒已经被看押起来,也纷纷吵着让玳瓒公主前去安抚西凉军。 这说西凉军狼子野心的是他们,现在说和的也是他们,薛平贵憋着一口气要把怒气发泄出来,力排众议要一战到底。 李怿也在这个时候入了他的眼。 说来,薛平贵对李怿还是多有防备,可是在他查出,李怿确实就是个光头王爷,没有多少势力后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一直以来朝堂上但凡他有决策,李怿都一举赞成,并且还多给他遗漏处填补,所以薛平贵对他感官还不错。 于是便发了诏令,让李怿领副将职位,跟随大军征战,到底薛平贵还存了一丝警戒,让一位信得过的将军作为主帅。 后宫的思央得到消息的时候,李怿已经随大军离开长安了。 “王爷也真是的,平日里面来的勤,临走了也不来和小姐道别。”翠儿替自家小姐觉得委屈了,她现在完全把薛平贵给忽略个干净,在她看来小姐现在有了汝南王的孩子,日后汝南王要是夺帝位成功,小姐当然是和他一同并肩天下。 “紧要关头可不能出差错。”思央也多介意,他们都知道最终的目的在哪,这种时候也就不用太多儿女矫情了。 现如今她怀孕已快六个月,再过不久他们的孩子就会出生,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李怿给思央身边安排的两个嬷嬷都是经验老道之人,如今胎儿已经成型,年纪上思央又是高龄产妇,为了日后好生产,每日都让思央在外多走动走动。 虽然思央觉得出不了差错,但都一一应了。 在御花园逛了一圈后,回程的时候路过了西宫。 现如今的西宫早没了往日的兴盛,院子外的黄叶落了一地,寒风吹来,又多添了几分萧瑟。 薛平贵对外称玳瓒重病,在西宫深养,事实上到底如何,知情人都心中清楚。 “小姐您是要进去吗?”翠儿有些紧张的询问,她并不想思央进去,现在小姐怀有身孕,玳瓒那个人的性子乖张,万一出了事怎么是好。 “不进去。”摇摇头,思央现在还没有想去看玳瓒的笑话,一切都未尘埃落定,笑话看的还早了点。 “那咱们回去吧。”扶着思央,翠儿还是担心她会一时兴起。 回到玉坤宫的时候,没想到薛平贵却在内殿等着他。 这段时日,他一直都在为朝中事忙碌,很少来后宫,或许其中也有他心理上的原因。 “皇后是去哪儿了?”听到声音后,背对着门外的薛平贵转过身了,低沉的声音询问。 许久未见,薛平贵的变化,让思央微微讶异。 那原本登上皇位,意气风发的模样已经不在,现在整个人,面带土色,双颊凹陷,双眸的神采也隐退,更多的是一种深藏着的阴郁。 看来身体上的事情,对薛平贵来说打击还真的是大呀。 “陛下。”思央眼睛一亮,展开笑颜奔着向前去,来到他身边深深一礼。 薛平贵的脸皮抽了抽,弯腰扶起思央:“皇后身怀六甲,不必多礼。”对于玳瓒的事情,薛平贵把一切都瞒着,还以为思央不知道原委。 顺势抱住他的手臂,思央的确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看着他欣喜道:“好些时日没见陛下了,臣妾甚是想念。” 望着思央的面容,薛平贵静静的一会没说话。 “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要摇摇头,薛平贵嘴角扯起苦笑来,似感叹一般道:“朕想起了与皇后刚新婚的时候那段日子。” 思央不说话了,薛平贵也没在意,目光放远,继续自己到底回忆。 “那时候……可真的是委屈你了。” 委屈的何止是那时呀,王宝钏真正委屈的是你的薄情寡义。 “如今陛下不都是补偿了臣妾。”拉着他坐下,思央摇摇头,目光如水声音轻柔:“现在的一切臣妾都很满意,日后陛下也会待臣妾更好,不是吗。” 目光放在了思央的肚子上,那里面怀着是他的孩子,薛平贵突然意识到了这点,手摸了上去,似乎都能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活跃。 薛平贵那张阴沉数天的脸,逐渐的除去了阴云:“对,一切都可以慢慢好起来。” 思央唇瓣淡抿出一个浅笑,而双眸微微垂下,遮掩了其中的讽刺。 几日后,薛平贵在早朝上得到边境大军溃败的战报,当时就在宣政殿内气急攻心,吐血晕厥,急忙召了御医救治,可情况却是不妙,朝堂众臣一时惶惶。 西凉军反叛被打的落花流水,带着残兵败将滚回了老家。 因为在前薛平贵的将中原西凉两国合并,西凉军滚回去的时候,国土还被各地赔偿分割走了三分之一,如今也只能可怜巴巴的龟缩着,生怕连最后的容身之处都不复存在。 西凉唯一的王室,玳瓒公主与西凉军里应外合刺杀陛下,已经在天牢畏罪自杀,西凉早已不成气候,如果不是中原境内还有多处小动乱,恐怕中原铁骑早就踏平了西凉。 外患已平,内忧也除了,但是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们,那颗心还是躁动不安。 谁都知道汝南王乃是前朝直系皇室,但是在薛平贵登上帝位之后,这一点大家都能忽视,尽量都别想起来,毕竟要是牵扯起来的话可不妙,反正在他们看来的话,汝南王李怿这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长安慢慢的颐养天年。 可谁又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汝南王得陛下令前去平叛,交战中假败,引敌上钩,不但将边境的西凉军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反过来把境内的也给清算了。 于此同时属于他暗中的势力显露水面,可是当警觉之后,为时已晚,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与他同去的将帅纷纷倒戈,大有拥他为帝的架势。 皇帝病重,朝中无主,汝南王带兵入长安时候,众朝臣那是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直接是兵临城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长安除了余留下来的禁卫军和护城营的人之外,别无其他兵马,其他的全部都被汝南王收拢了去,打起来根本不是一合之力。 意外的是汝南王把众兵将留在了城外,自己只单单带了一队骑兵入城,还在当晚解救了被谋反的玳瓒公主刺伤的皇帝陛下。 陛下的身体太医诊治过了,身体衰败,再加上刀伤入肺腑,没多少寿元活了。 这种状况下,汝南王就该趁热打铁的把皇位抢到手中才对。 然而……并没有。 汝南王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王爷,还一副好臣子的模样,每日进宫给陛下上奏朝事,勤勤恳恳的样子,如果不是想着城外驻扎的兵马,大臣们差点儿就信了。 也许汝南王就是在等着陛下一死,他好光明正大的坐上帝位呢。 既然看不着强抢帝位的戏码,那么众人就眼巴巴坐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宾天了,汝南王再上位。 所谓拳头大是道理,现在举国没有一人是汝南王的对手,他要造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前朝皇室,这么一想,其实反对者可以忽略不计,且还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等啊等,朝臣们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归天了,心中大松了口气之余,也又跟着提了起来。 时机到了。 陛下的葬礼隆重的举行完了。 一等没消息,再等还是没动静。 一众大臣就差没伸着脖子望着汝南王到底是要怎么动手,可是他偏偏就跟坐定的老僧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 于是在每日朝会上的时候,出现了十分……奇异的一幕,本来早朝相遇的大臣多是简单打个招呼。 ‘你来了啊’ ‘啊,你也来了,吃了没?’ 现在见面,对视一眼后,悄悄的就咬起了耳朵。 ‘今天那位有消息没?’ ‘没,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大臣们每天心里面挂念着就是,‘今天汝南王怎么还没造反?’ 念叨着,念叨着,直到皇宫传来了皇后生产的消息后,才有人恍然过来,先帝除了留了个大皇子外,皇后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呢。 大皇子有一半西凉血统,且不说能不能继位,有汝南王在这事情也不大可能,皇后肚子里面的还不知道男女,就算是个皇子,也无济于事。 因为这样的观念,自从汝南王回长安后,所以人都忽略了皇后,现在人要生了,才记起来这一号人。 皇后发动,汝南王急匆匆入宫,召唤御医为皇后安产,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思细腻的人察觉出了古怪。 “是位小皇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翠儿高兴的喜笑颜开。 思央生孩子没费多大劲,那孩子也乖巧没折腾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喘均了几口气后,思央才道:“抱过来我看看。” 小家伙刚才哭了几声,这会儿却是睡着了,长得很干净,既没有皱巴巴的也没有粉红红的,闭着眼睛,偶尔还吧唧嘴个嘴。 “小皇子真的是太好看了,这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孩子。” “你看过几个呀?”思央失笑。 “王爷您是外男不能进去……” 外面的声音引得思央看了一眼,对着翠儿道:“把孩子包好,抱出去给他看看。” “是。”翠儿自然是知道这个他是谁了。 宫女到底是没拦住李怿,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他就坐不住了。 “王爷这是小皇子。”翠儿连忙迎了上去。 李怿低头看了向了翠儿怀中的孩子,神情有些激动,手伸出去似乎是想要碰孩子,可触到了襁褓后,就跟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是个小皇子……”似乎为了缓解尴尬,李怿盯着孩子又念叨了一句。 “是小皇子没错,恭喜王爷了。”翠儿笑嘻嘻的福了福身。 “好好照顾他。”目光看向了产床,李怿加快脚步走近,到了近前后顿了顿,小心的在床沿坐了下来,眼睛一直都放在思央的脸上。 “这么看我做什么?” “辛苦你了。”眼眸当中的温柔都快要化成实质,流淌出来,伸手把思央脸边的寒湿的发抚开,李怿的声音极轻:“谢谢你。” 别开头,思央却是道:“不用谢我,那是我的孩子。” “当然是你的。”被她这倔强的模样,弄得愣了下,抓起思央放在外面的手,李怿轻笑声音微沉:“不过……那也是我的孩子。” 这话倒是事实,思央没反驳他。 “那如今,王爷想要如何对待我们母子呢?”头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更为舒服些,思央看他。 李怿的眸子眯了眯:“皇后认为呢?” “哦,王爷此话,意思是由本宫来做主了?”美眸带笑,微微弯起。 心中跳动的更为加速了,李怿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对眼前这个女人动心了,可是偏偏的每每看到她那副从容谋算,自信聪慧的模样,他就不由得……任之为之。 “现在这个天下,还不是娘娘一人说了算。”李怿揶揄一句,又有些自嘲。 思央把手抽出,却是抚上了男人的面庞,抿着唇勾着笑,柔声轻语:“臣妾哪儿敢呢,王爷大权在握,国之栋梁,日后妾身可就只能仰仗王爷了。” 眸色因着她的话,渐渐变深,大掌包着她的手,李怿憋了憋气,然最后还是无奈一叹。 “真拿你没办法。”这句话中的宠溺,令思央都要不好意思了。 皇后生了个小皇子,刚满九天后,登基为帝。 朝臣:“……”说好的谋反呢? 这一波操作,令人恍惚。 可这一切都是事实,汝南王亲手给小皇帝送到了龙椅上,那脸上别说什么不甘愿,简直就差没写着高兴两个字在上面了,当真看的人糊里糊涂,虽说小皇帝连奶都没断,可既然这位都没意见,其他人更不会反对,全部行叩拜大礼,迎接新皇。 开春时,新皇继位,改国号为南。 因皇帝太过年幼,由太后垂帘听政,汝南王册封摄政王,辅佐朝政。 朝臣一开始觉得国号改成南字,是因为汝南王作梗,后期随着幼帝逐渐长大,那看越眼熟的面容,再加上汝南王向后宫跑的勤快的身影,还有那些风言风语。 后知后觉过来的朝臣们,觉得自己的内心深深受到了伤害。 112.六穿[09] 少年梁祝  瞥了一眼那个半死不活被禁卫军架着的人之后, 玳瓒的眼皮子就是一跳,来不及多想, 便急匆匆的冲了进去。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眼薛平贵和王宝钏两个人双手交握, 含情脉脉的对视,还是挺烧玳瓒眼睛的。 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就把两个人挤开了,装作一副若无所知的模样,拉住了思央的手:“姐姐听说宫里面进入刺客, 你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思央,看起来还真的是挺担心的。 思央这会儿好的很,除了脸色, 貌似被惊吓的略微苍白之外, 一点儿伤痕都没看到, 思央觉得她都快要看到玳瓒眼中的失望来了。 见状,玳瓒深吸口气,不等旁人说话, 她转过头来, 眼神一厉, 指着那名刺客。对着众人大喝说道:“既然刺客都已经抓到了,还不快点投入大牢, 在这等着做什么?” “万一要是刺客还有同党, 伤着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你等该当何罪?” “是,我等着就将刺客带下去。”禁卫军连忙拱手, 行了一礼, 招呼的人就要把刺客带走。 思央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却是拽住了玳瓒的手轻摇着头,满脸的感动:“妹妹,我知道你担心姐姐,不过这个刺客暂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且禁卫军统领他们也检查过玉坤宫并没有发现刺客同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 说着叹口气,思央望着薛平贵劝道:“陛下,不如就照着玳瓒妹妹所说,把刺客押入大牢吧。” 听她这么说玳瓒的心悄悄放了一份,其实她心里面还在打鼓,今天晚上的刺客的确是她派的人。可没有想到竟然失手了,现在王宝川还活的好好的,反倒是她派的人被抓了起来。 玳瓒倒不怕这个刺客胡乱说什么,她相信薛平贵并不会为了王宝钏而对她动手,可是到底还要顾忌着一些颜面上的事情。 既然现在王宝钏这样的上道,她倒是松了口气。 玳瓒急匆匆的出现之后,薛平贵的眉头显而易见的紧蹙了一下。 今天晚上这名刺客则出现。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就是薛平贵想要否认,可是内心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名刺客和西凉的玳瓒公主,他的爱妃怕是脱不了干系。 可是……就像玳瓒心中所想的那样,薛平贵不可能为了这个刺客,或者说王宝钏……而向玳瓒动手,他才刚登基皇位并不稳当。 中原西凉,国土合并,虽说他在西凉当了十几年的国主。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汉人,之所以能成为国主,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娶了玳瓒,这位西凉公主才会被西凉人承认为国主。 一旦玳瓒出什么事情的话,西凉的边疆怕是不稳当,他可不能拿这个开玩笑。 不管是薛平贵还是玳瓒眼中的神情,心里的活动,思央全都可以看见和料想得到,这些她都不意外。只是,既然今晚玳瓒自己犯到了她的手中,如果真的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脱身的话,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陛下。”轻咬着唇抓着薛平贵的手臂,思央目光莹莹闪烁,担忧的说道:“虽说这名刺客只是夜探玉坤宫,我这玉坤宫中没什么人,不管他是有何目的,总而言之,没有人员伤亡,妾身自己受点惊吓是不打紧的,日后多加些巡逻防卫便是,可是……” 到了这里思央的眉头轻蹙,带上了一丝轻愁。 薛平贵发现近几日王宝钏貌似脸色比刚重逢的时候好了很多,也不是那么蜡黄,更是多了几分颜色,隐隐的露出了往日清丽的容颜他想,大概是因为大病痊愈的缘故吧,他这么想。 一想,就想到十几年前,他们初遇的时候,薛平贵的心里面就是柔软了一些,也愿意听她倾说。 思央说的有些吞吐犹豫。 “这刺客。竟然在皇宫大内来去自如。实在是令妾身难安,别的就不说了。禁卫军竟然都没有发现他,若是今日,他来的不是我玉坤宫,而是陛下的……“ 话头突然打住,以手掩着口王宝钏眼睛变大,眸子中有着惶恐,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而顺着她的话头向下面去想,薛平贵自然明白接下来的含义。 这么一深想,薛平贵忧郁常年处于上位变得深沉的眸子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锐光。抬眼再看这刺客的时候,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玳瓒在思央再一次提起刺客的时候,心中就是一紧,没想这么多连忙过去拉了拉薛平贵的手,将她的视线拽过来。声音带了丝急促:“姐姐说的固然不错,但是因为我看现在这人到底是不是刺客还是两说,皇宫大内纵然禁卫森严,也有可能有些疏漏,指不定这人是个小毛贼怕是不熟悉宫中清醒,胡乱窜着就跑到了姐姐的宫中,想要偷取一些财物。” “毕竟单枪匹马而来。想要刺杀人的话,也太荒唐了些。” “妹妹说的不错。”思央脸色不变,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思央眼中还是有些疑惑。 “他要是偷去财物也就罢了,也亏得我当时没在床上,那刺客进门之后,竟然直接拿着刀冲着我床幔而来,上来举刀便刺,若是当时我在其中的话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这刺客身手不凡,日后皇宫之中的寻味还是要多加戒备。毕竟陛下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玳瓒的脸色僵了僵,干笑了一声:“没错,姐姐说的对,现在还是把这刺客拿下,严厉拷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才是最重要的。” 薛平贵夹在两人中间,二者的话都被他听在耳中,他的神色倒是很平静,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边两个女人对话说完后,他算是找回了神。 “就依皇后和爱妃之言,先把这刺客打入天牢,严加审问,不过皇后娘娘今日受到了惊吓,不如就随朕去寝宫歇息一晚。” “这怎么可以?”一听到薛平贵的话,玳瓒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在她说出后发现薛平贵和思央具都望着她,才发觉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太妥当,手指攥着帕子的,紧了又松,她到底是不甘心 “对啊。”悠悠一叹,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不求家财万贯,门当户对,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她不苦,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悲伤弥漫周身,思央仰起头,让自己显得坚强些,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然而玳瓒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加上本身也会拳脚功夫,翠儿还没近身就被抓住,被抓之后她对玳瓒和薛平贵破口大骂,最后惹怒二人被拉下去拔了舌头,凌迟处死,死状极惨。 这么一个忠心赤胆的丫头,王宝钏身前最挂念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相对比,思央就要淡定的多了,这话本就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不……说吓唬可不恰当,只是把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提前给她个认知而已,毕竟她现在就翠儿可以用了,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条心才是。 转回头思央自己拿过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想死的话,自然是要……” “要怎样?”这样的话头转折,让翠儿有了丝希望,期盼的望着思央。 “自然是……” “贵妃娘娘到。” 突然的一声高昂唱喝,让思央止住了话,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铜镜中看到渐渐被推开的殿门,她眸子中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眼睑下垂,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思央轻声低语。 “贵,贵妃娘娘,她,她怎么来了……”一听到称呼,翠儿就慌了,毕竟她们刚才谈论的事情可是和来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113.六穿[10]捉虫 少年梁祝 “翠儿, 咱们相识多久了。” 翠儿拿着梳子的手一顿,眼中也跟着出现了回忆的神情, 片刻后才细声细气的道:“奴婢跟着娘娘有十八年了。” “对啊。”悠悠一叹, 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 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 不求家财万贯, 门当户对, 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 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 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 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她不苦, 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 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 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 悲伤弥漫周身, 思央仰起头,让自己显得坚强些,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然而玳瓒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加上本身也会拳脚功夫,翠儿还没近身就被抓住,被抓之后她对玳瓒和薛平贵破口大骂,最后惹怒二人被拉下去拔了舌头,凌迟处死,死状极惨。 这么一个忠心赤胆的丫头,王宝钏身前最挂念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相对比,思央就要淡定的多了,这话本就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不……说吓唬可不恰当,只是把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提前给她个认知而已,毕竟她现在就翠儿可以用了,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条心才是。 转回头思央自己拿过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想死的话,自然是要……” “要怎样?”这样的话头转折,让翠儿有了丝希望,期盼的望着思央。 “自然是……” “贵妃娘娘到。” 突然的一声高昂唱喝,让思央止住了话,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铜镜中看到渐渐被推开的殿门,她眸子中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眼睑下垂,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114.六穿[11] 少年梁祝  “对啊。”悠悠一叹, 思央摇头轻笑:“我还记得,那年我跟着他一起从相府净身出户, 别离爹娘,来到武家坡的寒窑落脚。” “娘娘?”翠儿听出了一些苗头, 眉间紧蹙。 然而思央不为所动,举着那只木簪子,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深:“曾经我以为, 不求家财万贯,门当户对, 只需一颗诚朴上进的心,只要是我心中所欢喜的, 那便是最好的。” “十八年啊, 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沦落到穷困潦倒只能在寒窑遮蔽风雨, 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些我都不觉得苦。” 王宝钏是心甘情愿的等待, 她不苦, 因为有个人被她时刻挂念着, 就算是再多的苦水她都会咽下去,不会透露分毫。 “可是……”眼睫轻轻一颤,闭了闭眸子清泪顺着滴落下, 悲伤弥漫周身,思央仰起头, 让自己显得坚强些, 而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带着颤抖。 “没有想到啊, 原来十八年了他就在另一边娇妻美眷在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寒窑王宝钏。” “您的苦,奴婢都知道。”若说是谁了解王宝钏最透彻,自当翠儿莫属,此时听着心中难受,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之别,丢下梳子双手扶住思央,心疼不已的道:“奴婢是被小姐您救回来的,你这些年的遭遇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得知那薛平贵如此……” “慎言。”回身赶紧止住翠儿接下来的话,思央严肃着脸对她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的方向,才低声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家,必要谨言慎行。” “小姐。”翠儿扁扁嘴,她叫的是以前和王宝钏的称呼,而非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尊称。 听到说那个家,翠儿知道原来不止是她,小姐也没有把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啊。 在寒窑的时候,日日听着小姐念叨夫君薛平贵,诉说着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相恋,有怎样和父亲击掌断情来寒窑艰难度日。 翠儿那时候没见过薛平贵,可在王宝钏的叙述当中,认为此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担当有抱负,然而事实上,当薛平贵一身贵气找到寒窑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和小姐说的不一样。 什么有情有义,分明就是薄情寡义。 世人都称赞薛平贵富贵不忘糟糠妻,还让自家小姐当上正宫皇后,翠儿不懂得太多,却把一切看在眼中。 “小姐,咱们不当着劳什子皇后了,回寒窑,就是翠儿做牛做马都会让小姐你好好的。”越想越是,翠儿略微激动的的拉着思央的手,声音悲切:“您要是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恐怕,恐怕真的是……” 翠儿本就有心有疑惑,再看昨日遵照小姐吩咐把那太医熬的汤药偷偷倒掉,今日病躺多日的小姐就能起身了,联想这宫中诸多不合之处,哪儿还敢继续的待下去,她想走,不但如此,也想把小姐赶紧的带离这里。 “傻姑娘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如愿的。”轻轻的把手搭在了翠儿的扶着自己手臂的手上,王宝钏劳作多年,一双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中带有干裂的纹路,千金小姐的芊芊玉指早已不复存在。 思央低头看着自己那与身上做工精细的华贵衣服严重不符的,又黑又丑,骨节粗大的手,轻叹一声:“自从进了皇宫这个门,咱们就绝无有能出去的那天,除非……”话语越来越低,直到凑近了翠儿的耳畔:“除非,他们能放过我们。” 他们! 他们是谁。 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被思央的话重重的打击到,翠儿身子一软就摊坐在了一旁,手无力的垂下,嘴唇紧咬着,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思央也有些心疼了。 这是王宝钏身边唯一忠诚她的人,寒窑中和她一直互相扶持生存,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妥当,被薛平贵欺负的跟个软包子一样的她,对这个丫头是很重视的。 之所以怨愤难消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王宝钏死后,翠儿这个丫头也没活多久,这丫头的确是忠心,没直接随着自家小姐去了,而是伺机报复,想要暗自杀了玳瓒公主为小姐报仇。 然而玳瓒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加上本身也会拳脚功夫,翠儿还没近身就被抓住,被抓之后她对玳瓒和薛平贵破口大骂,最后惹怒二人被拉下去拔了舌头,凌迟处死,死状极惨。 这么一个忠心赤胆的丫头,王宝钏身前最挂念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相对比,思央就要淡定的多了,这话本就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不……说吓唬可不恰当,只是把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实的提前给她个认知而已,毕竟她现在就翠儿可以用了,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条心才是。 转回头思央自己拿过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还能怎么办,如果不想死的话,自然是要……” “要怎样?”这样的话头转折,让翠儿有了丝希望,期盼的望着思央。 “自然是……” “贵妃娘娘到。” 突然的一声高昂唱喝,让思央止住了话,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铜镜中看到渐渐被推开的殿门,她眸子中幽芒一闪而过,紧接着眼睑下垂,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思央轻声低语。 “贵,贵妃娘娘,她,她怎么来了……”一听到称呼,翠儿就慌了,毕竟她们刚才谈论的事情可是和来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怕什么。”就怕她不来呢,伸出手来思央瞅着她吩咐:“扶我起来,少说话,看着我行事就成。” 翠儿是一向听着王宝钏的话,现在小姐这么一说,舔了舔唇赶紧的爬起来小心扶着思央起身。 “姐姐,玳瓒来看你了。” 寝殿的门从外面被两个侍从推开,玳瓒提着裙子脚步生风的就往里走,她出生自西凉国,那里女儿家也养的风风火火,虽然现在已经来到中原,一些习惯还是改变不了,对此到没人会说什么,反正薛平贵都说她真性情喜欢的紧。 115.六穿[12] 一切安排妥当后, 剩下的就看情况再做调整了,不过变数等都在思央认为可变的计划当中,都做好了打算。 大和队是属于岛国的足球队, 这个国家的人种也限制了他们的足球水平, 对战就如名字那么一般,人高马大,体格健硕的水牛队,肯定是惨败的。 这一战所有人都知道结局。 大岛名山非常喜欢自己国家的足球队, 在这一次的竞争华董的关键时刻,虽然他早和冯敬尧有过交易方面的联系, 但是大岛名山如果不帮他得到华董位置, 他们之间交易其实还是要继续。 想着能让双方关系更进一步,冯敬尧为了稳妥根本不介意花点钱给大岛名山买个高兴。 大岛名山希望自己的国家能胜利, 大和球队踢不了,那么就买下来。 冯敬尧除了是个拿黑枪的, 还是黑商, 他不会让自己亏了的,所有人都买水牛队, 他暗中操盘去买大和队,到时候只要胜负一定, 他买球队胜利付出的钱, 就会从赌球中全部的赚回来, 算是一箭双雕。 至于旁人到底是亏损了多少, 是不是有很多人因此家破人亡, 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是赌球,就要承受很大的风险,有些人把全部身家都砸上去,如此不理智,出现意外,苦果只能是自己来吞。 思央不至于好心的想要拯救多少人于水火之中,但让冯敬尧吃瘪她就觉得,这个计划可以好好谋划下。 球赛开始的前一天,冯敬尧就让手下的祥叔在各个球队开设的倍率赌注中投入了大量的金钱,投的当然是岛国大和队胜出。 而在他钱投出的同一时间,许文强也动手了。 能被收买一次的球队,就能被收买两次。 冯敬尧出这么大的价钱,思央他们也同样可以大手笔,反正也不差这点钱,至于怕冯敬尧报复,球赛一结束,各个球队的人就回去自己的国家,前者本事再大也就是在上海法租界,其他地方,他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 “赢了赢了,文哥我赢了。” 房门被撞开,丁力捧着一堆钱跑了进来,那么的张扬,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开心笑容。 思央也在房内,现在都被忽略了过去,丁力一路跑到许文强的办公桌前,把一堆的钱哗啦啦的抛到了桌子上,脸上得意洋洋的道:“水牛队赢了,你还让我别玩这么大,你看,我就说这支球队是稳赢的,这么多钱,咱们要赚都要赚很久。” 看着丁力眉飞色舞的样子,许文强嘴上叼着烟笑了笑,没把实情说出来打击他,点头道:“嗯,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太片面。” “我就是说啊。”丁力更加高兴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思央走上前,拍了下丁力肩膀。 “额……顾,华姐?”丁力扭头一看人,吓了一跳,显然真的是没注意思央也在。 思央白了他一眼:“你就别得意太忘形,这一次事情没这么简单,回头让你文哥给你好好上一课,赌球这东西,拿点小钱玩玩就够了,我可是听文强说你把这几年赚的钱都放上去了,万一输了,你让你娘是不是继续吃糠咽菜。” 也不知怎么的,如果是许文强说这番话的话,丁力心里面估计还有点不服气,明明就是赚了钱不是,可话是从思央口里面说出来的,顿时就让他忐忑起来,想着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差错。 挠挠头,丁力把脸上兴奋的表情收了收,指着桌上的钱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水牛队对大和队的比例非常低,很多人都看好水牛队,计算赢了也赚不了多少,所以我才把钱都放进去的,可是后来不知道着怎么回事,两方比例差距缩减,拿到这些钱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想到。” 摇头轻笑了笑,丁力的话很简单不是,还是因为冯敬尧在最后添的那笔钱。 “文哥,这些钱你拿去一半,我放钱的时候,也给你放了。”丁力又道。 嗯,丁力其实一直都很感激许文强对他的照顾,知遇之恩,只是他多少是自私的,想的更多的还是自己。 “你们聊吧,明天就是华董选举了,别懈怠了,小心有人狗急跳墙。”思央穿好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 许文强道:“华姐交代的事情,自然是会办妥。” 许文强的办事能力,思央绝对放心,毕竟他除了结局比较惨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具有男主光环的。 出了门,被冷风一吹,思央心情还不错,丁力都赚钱了,思央投资这么多自然也是不少的,好像因为冯敬尧和大岛名山夸下海口,保证了大和队的胜利,不但他自己投了不少钱,大岛名山也想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另外还有他们下面的知情人,包括了几个国家的领事,啧啧,这一回她真的是盆满钵满,相同的冯敬尧不但赔了钱,还得罪了大岛名山等领事,明天的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 与思央所料不错,冯敬尧现在是满身普憋屈的怒火,钱重要,华董的位置更重要,球赛最后结局……不,最后时间都不需要到,结局就注定了。 他与大岛名山一同观看球赛,当场就被喷了一鼻子的灰,丝毫没有给他半分面子。 “给我查,一定要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回到冯氏公馆的冯敬尧,气的浑身颤抖,他还拄着拐杖,腿伤是好了,可是他被连着断了两次,总觉得时不时的受伤处有疼痛感,就继续拄着。 “是,是,我这就去。”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祥叔也是满脸汗。 冯敬尧面色狰狞,举起他的实木拐杖,狠狠的砸在茶几上,将上面自己陶来的珍贵茶具砸了个稀巴烂。 倒在沙发上,狠狠的喘息了两口粗气后,冯敬尧又道:“我怀疑和于镇海逃不了干系。” 祥叔垂着头,犹豫了下小声说:“于镇海我们一直都在监视他的动向,并未见他和这场球赛有什么关联,反倒是……” “说。”冯敬尧的脸上架着个无框圆眼睛,此时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内,泛着红色的血丝,里面满是阴沉沉的怒意。 “我发现飞霞路的丁力出现的频率很高。” “丁力。”冯敬尧念叨了一声,他想起来一人:“丁……许文强。” 这两个人他有印象,正确的说是许文强他曾经很欣赏,并有心想要把人招揽到自己的手底下,可是试探了两回之后,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并没有这个意向。 说实话,冯敬尧很不开心,他看重的人,这般不识抬举,他怎么能容忍,所以他刻意的让其他人去打压他们两个,想着如果到最后逼的他们走投无路的话,自然就会心甘情愿的爬上他的船。 这些时日他都在对付跟疯子一样,死了侄子,蹦跶个不停的于镇海,倒是把这两个人给忽略了。 “另外我还发现,顾小姐似乎和他们只的很近。” 祥叔在说顾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冯敬尧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才想到了是指思央,瞬间那原本还克制的情绪,猛然爆发。 拐杖被扔了出去,砸在了祥叔的身上,重重一下,后者连躲都没敢躲,接着冯敬尧还不解气,一脚又踹在茶几上,茶几倒下,发出沉闷刺耳的声音,上面的东西哗啦啦的掉落一地,客厅一片狼藉。 “那个贱人……”冯敬尧咬牙切齿的,向来他对背叛了他的人,从来不会给什么好下场。 思央在他看来早应该是死人了。 但他竞选华董在即,平日又要维持自己的外在形象,那些报纸流言蜚语,他不好擅自的动思央,现在知道那个女人有可能背地里整什么幺蛾子,他突然便什么都不想估计了。 “那个贱人我不想再听到她一点儿消息。”手摸着膝盖,腿部微微颤抖,刚才踹的用力,伤口又疼了,想到自己的伤是思央和于镇海这对狗男女一前一后弄成的,心口的火焰烧的冯敬尧闷痛不已。 怒极之后,他反笑出声来,笑的声音让祥叔感觉胆寒。 “于镇海不是对那个贱人宝贝的不行吗?”冯敬尧咬着牙:“我倒要看看,华董的位置和这个贱女人,他到底看重哪一个。” 冯敬尧的手段思央预料的八九不离十。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最近动作有点大,法租界说大也就这点大,多数还控制在冯敬尧手中,查到她是早晚的事情,但想拿她去威胁于镇海真的是想的太美了。 嗯,好吧,于镇海这个死心眼的人,估计真的会中圈套。 思央必须得出席华董竞选席位,免得于镇海掉链子。 冯敬尧这回也是下大手笔,也不顾忌他的表面那点遮羞布了,派了大量的人手,开始截杀思央。 短短的一段路,各种意外层不出穷。 “你和丁力吸引他们,我自己去。”许文强开车跟着后面杀手飙车技,思央在后面看了情况后立刻道。 “不行啊。”副驾驶上的丁力道:“现在有我们保护去还好,如果让你一人下车的话,那就更危险了。” “那也没办法,我们把冯敬尧逼成这样,这是他现在是铁了心的要拿我去威胁于镇海,不管我有没有被他抓住,只要他写一封似是而非的信给于镇海,于镇海也一定会被威胁,到时候咱们谋划的一切,就全部付之东流。”说这些时候,思央脸上还带着淡笑,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紧张。 不想再多说其他,看了眼后面,紧追不舍的车子,她又催促道:“丁力把你的衣服脱给我。” 丁力:“……啊?” 许文强厉声道:“快脱。” 116.六穿[13] 黑色的轿车在道路上激烈的按着喇叭, 让来往行人匆匆的慌忙躲避, 驾驶室上一阵方向盘急打, 车子刹车声尖锐又刺耳。 ‘砰砰’ 几声枪响声, 后面的车子紧迫的追上来,车内的几个人, 手中都拿着黑色的枪、支, 连续的冲着前面车子开枪的架势,一副定是要把前面车内的人干掉的样子。 吱——兹—— 车门打开, 里面跑出来两人, 对着后面紧跟来的车开了两枪。 下车的两人枪法准头都非常好, 一前一后的把那辆车的前后的车轮给打爆了。 车胎一爆,整个车掌握不住,顿时失控起来。 而两人毫不恋战, 转身分头跑走, 坐着的那辆车也重新打火,转了几个弯后, 消失了踪影。 放了几枪后,成功的把后面的人甩脱,思央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落下的是一头半长的秀发,此时她身上穿着的是刚才让丁力脱下来的大衣,而后者现在穿着她的外套, 把冯敬尧派来的绝大部分人都吸引了过去。 许文强去接应他了, 剩下的人思央自己解决无压力。 再次将自己伪装起来, 融入人群当中,她还需要小心,相信冯敬尧在还没有抓到她,或者是杀了她之前,一定是做了很多准备,在华董竞选厅外,肯定是安排了人的。 思央本想打算出席竞选席也好让于镇海放宽心,不过在接近目的地外面时候,看到匆匆跑出来的阿吉后,改变了主意。 阿吉是听从于镇海的吩咐出来找人的,找的自然是听说已经落到了冯敬尧手里的顾小姐。 其实在一得到消息时候,于镇海差点不顾阻拦自己就要出去,但被他还有苏七巧拦住了,现在正是竞选的关键时刻,万事俱备,只需要这个过程一走,华董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谁都知道这是冯敬尧设下的陷阱,但是谁都没办法安心,顾清华就是于镇海的软肋,不管喜欢或者不喜欢,她就是让他无法放下。 最终阿吉说自己出来探查虚实,别是冯敬尧拿出来的幌子。 阿吉一出来就准备去思央的公司问问情况,刚满心焦急的坐上一辆黄包车,一个拐角后,耳边刮了个风,他旁边就挤进来一个人。 “你……”阿吉瞪着眼指着身边人。 思央手指夹着一叠钱,对着前面察觉不对回头来的车夫道:“继续走,到了后,钱就是你的。” 车夫在那钱上扫了一眼,头转回去,埋头用力的拉。 “让车夫拉着你先转转,回去后告诉于镇海我没事,也别信冯敬尧的鬼话。”瞥了眼后面跟着的几辆车,想必是冯敬尧的人没错了,思央压低了帽檐对阿吉轻声道。 跟在于镇海身边,阿吉也不傻了,瞬间想明白了事情,咧着嘴连连点头:“顾小姐你能没事,于老板就放心了。” 思央勾了下嘴角,不甚在意,反是微嘲道:“我与你们于老板的往事都一笔勾销了,若不是他太死心眼,我也不必冒险跑这一趟,还是让他好好把华董的位置接下来吧。” 在车夫又一次转弯的时候,思央找了个机会跳下车,钻进一旁的巷子里面消失不见。 阿吉默默的把座位上的钱拿起来,摸摸脑袋叹口气,他是不太清楚这些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了,只觉得看着就让人头疼。 冯敬尧这样不管不顾的死活要她的命,思央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留着他一条命,为了的不过是引出后面的岛国特务们,他逼迫至此,那就先送点惊喜给他。 上回他买通球队的事情思央还没来得及处理,岛国如今在上海是有领事馆,可现在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打起来了,主要是因为上海的特殊性,这里现在不算是完全的国土,管不了这些侵略者,但在其他方面对于岛国人,華国人是无比痛恨的。 一旦知道冯敬尧的所作所为,他必然是要遭受国人的痛骂和抵触。 . ‘啪’ “一群废物。” 冯氏公馆的书房内,冯敬尧已经被怒气激的控制不住情绪,狠狠的一巴掌扇在祥叔的脸上,他向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缕狼狈的垂在额头。 冯敬尧指着自己的一群手下:“连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我养你们这群人是来做什么的?” 祥叔垂着头不敢反抗,他派出的人一无所获,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在等着。 “许文强……丁力,都好样的,一个个的都在跟我作对,帮着于镇海……还帮着那个贱人。”一字一句几乎是冯敬尧咬牙切齿的从喉咙深处吼出来的。 哗啦啦。 走到书桌边后,冯敬尧再也忍耐不住,将上面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把周边能能摔的能拿的都摔打的稀巴烂。 “冯先生是我的错,是我小看了顾清华,她自己也有几分本事,让她逃脱了。” 冯敬尧猛地回头,眼神阴郁:“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于镇海已经当上了华董,我们再想拿仙乐都对付他已经没用了,反倒是以后我们可能处处被他制约。” 他好不容易想到了个能拿于镇海软肋的办法,却又一次落空,冯敬尧现在心里面全是呕出来的郁闷气。 动了动嘴唇后,祥叔道:“于镇海才来上海几年,现在还当上了华董,肯定是有很多人不服气,依照冯先生您在法租界的威望,我们可以反让他束手束脚,另外皮耶先生也不会容许他做大的。” 眼见着冯敬尧有放松的迹象,祥叔又继续道:“大岛名山先生这一次虽然很生气,可在选举的时候,还是把票投给了您,我猜测那边的人快要来了,他们也是有求于我们,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借他们的手除掉于镇海那帮人,想必他们也不想法租界被一群敌对人给控制了。” 祥叔的话说到了冯敬尧的心里面,也让他多少的感觉心里舒服了些。 可他才舒服下来,第二天刚出冯氏公馆就一堆人聚集,拿着旗子抗议,还不等他说话,一叠报纸就扔了过来,顺带的还有烂菜叶臭鸡蛋等。 报纸上头条大字,写的便是‘献谄媚,冯大亨重金买假球’配图有两张,一张是冯敬尧和大岛名山私下密会的照片,另外一张是祥叔接触水牛球队教练,桌子上还有大笔现金。 在上面还写有水牛队某不知名球员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话,为了公平公正的胜利他们拒绝被收买。 上海的爱国人士不在少数,且不说两支球队,单单冯敬尧为了讨好岛国人,出钱买胜利这样的事情,就让很多人对他心生不满,他以往营造出来的正面形象,一下子就崩塌了。 那些赌球的人,心里面捏了一把汗,也是把怨气出在他身上,这不就在这里爆发了。 冯敬尧这边气急败坏的挽救自己的形象,思央在让各大报社发过一次报道之后,就让人不再发刊报,不是不想继续的闹大,而是冯敬尧他人性没多少,惹急了的话,暂时动不了思央等人,他八成就会对报社的人动手,何必让无辜的人送命呢。 其他个别爱国人士在私底下的小动作,思央便不多管了,只要自身安危没事。 于镇海在接受华董之后,也在着手开始准备,坐上华董位置首先的一项活动就是接待爱国人士宋学仁宋教授来上海的演讲。 而思央也知道,有人也该来了。 岛国天龙会的杀手,还有潜入的特务,都开始要浮出水面。 思央一直在找一个人,她觉得那个人应该已经到上海了,她的到来的为的就是岛国在上海的一切行动规划,包括和冯敬尧之间的交易。 但是此人行踪诡秘,是岛国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头号特务,精武门得到的消息是,这个特务身手了得,诡计多端,岛国针对華国的几项大事件,都有她的身影,而她时男时女,无人见过她的容貌,因为她有一手很是出神入化的易容技术。 有时候潜伏起来,易装成何人,实在难以得知。 而思央就是在找她。 岛国头号特务,山口香子。 想过很多山口香子可能会用什么的方式出现,但当思央真的发现她时候,还蛮讶异的,没有想到她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苏家码头被烧毁,苏七巧在仙乐都当总管,而他哥哥本来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没了妹妹也做不了什么,为人还好赌,便死乞白赖的也留在了仙乐都,缠着于镇海交了几手赌术后,顺便就当了个荷官。 又能赌,又是工作,苏初五简直觉得这就是最适合自己的工作。 苏七巧是不喜欢自己哥哥赌的,但她想着现在自己先挣点钱,等挣钱了后再把家里码头生意重新做起来,苏初五在这里她想了想也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他也不敢闹出什么。 近日苏初五对赌的兴趣似乎降了很多,苏七巧正高兴呢,但是…… 117.六穿[14] “你要这么多钱去做什么?”苏七巧狐疑的看着自己哥哥:“你现在是现了的荷官, 赌钱也是跟赌客赌, 控制好, 又不是赌你的钱, 你想玩玩的心也满足了, 平时吃的喝的你都不缺, 你给我老实说你要钱干什么?” 家里的钱向来都是由苏七巧管着, 如果都给苏初五, 他那个极差的自制力,真的有可能全部败光。 苏初五搓搓手,有些不大好意思, 胖乎乎的脸上竟然还带上了一丝羞赧的模样,看的苏七巧大为惊奇。 “七姑娘你怕是不知道。”谢东从外面进来, 拉着只凳子在旁边坐下,脸上带着笑意:“五哥他应该是找对象了。” “找对象?”苏七巧懵了一瞬,然后眼睛一亮,满脸惊喜的望着苏初五:“哥,谢东说的是真的吗?” 苏家兄妹年纪都不小了,却是一个都没有成家, 苏七巧一直都非常忧心她哥的终身大事, 以前找不到合适的姑娘, 就算有合适的, 却又看不上苏初五, 一来二去就拖住了。 苏初五没成家, 苏七巧又放心不下, 后来两兄妹的年纪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得知苏初五找对象了,苏七巧简直觉得这比于镇海愿意接受自己都值得高兴。 “哎呀呀,就你话说,八字还没一撇……”臊的满脸通红的苏初五瞪了谢东一眼,但话中意思是八、九不离十了。 “人家姑娘是哪里人?多大了,家住哪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苏七巧不管其他,抓着苏初五就是一顿巴拉巴拉,显然是很激动。 岛国人培养出来的特务,各方面的能力都十分出色,而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利用女人的柔弱,来达到迷惑敌方人目的,从而完成目标任务。 洛天佑那个废物被思央一枪崩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山口香子选择的目标人就会是他,而他死了,思央也是在想山口香子会以谁为突破点,毕竟于镇海身边的人,意志力都算不错。 直到看到苏初五带着一个女人出入仙乐都之后,她算是明白了。 山口香子把主意打在了苏初五的身上。 经过思央再三的拒绝于镇海想要重归于好的打算,而于震海身边又有一个默默痴情等候的苏七巧。 洛天佑死后,于镇海想要为他报仇,不断找冯敬尧麻烦,冯敬尧也多是回敬,两方有来有往,导致于镇海和苏七巧互相扶持,感情上也有升温,若不是于镇海太过死心眼,早就该修成正果。 现在看的话,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反正思央是不会接受他的,迟早于镇海还是会和苏七巧在一起,周遭都是明眼人,两人多少有些暧昧,仙乐都的人也把苏七巧当成未来的老板娘看待。 如此,苏初五在仙乐都当然是混的如鱼得水,他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俨然是以仙乐都老板的大舅子自居了,平日里面偷懒耍滑也没人管,孙念祖去了广州结婚,仙乐都都是苏七巧一手打理,她事情多,也不能一整日盯着自己哥哥。 所以等到她听到旁人的话后,才知道,苏初五每日都带个女人来仙乐都,还在里面给她安排了个工作,是他自己一手主张,并没有告知其他人。 这一听可是把苏七巧给气坏了。 . “那个女人不但是被苏初五安排到仙乐都工作,甚至还住在了仙乐都内。” 许文强皱皱眉:“上次在庙会上,我就发现一个男人人跟踪于老板,我本想去看他到底是什么人,但一不小心引起了他的察觉,最后我只能放弃了,可现在想来,那个人真的是很可疑。” 当然可疑了,那个跟踪于镇海的人,不出意外就是现在已经混入仙乐都的山口香子。 “岛国的特务们,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有他们设定的计划和目的,从这点我们也看出来了,山口香子现在针对的是于镇海。”思央没不让许文强多疑惑,直接点了出来。 但许文强还是不解:“你不是说过,山口香子带领的特务来到上海,为的是和冯敬尧之间的交易,那么和于老板有什么关联?难道是冯敬尧想让他们顺便解决于老板这个麻烦?” “你说对了一半。”许文强的洞察力还是很敏锐的,和聪明人说话谈事就是轻松些,思央靠做沙发上,望着他求解的视线,勾了勾唇角:“于镇海现在是法租界的华董,现在还不显,长期下去,对冯敬尧是给大威胁,同样对和冯敬尧合作的岛国人来说,也是个大麻烦,肯定是想要杀了他,以绝后患,另外……” “嗯?”许文强不由的走近了些。 思央眼神微微沉凝:“不管如何,冯敬尧到底是華国人,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当汉、奸,不然在大上海他就没有半点容身之处。” “与岛国人交易军、火,这个消息他要死死瞒着,你怕是不知道,仙乐都的酒窖挖的极大,而且地点也非常微妙,如果再往前一些,就可以连通冯敬尧在飞霞路南边的一片仓库,再往北边挖一点,就可以接上那里的码头,到时候不管是搬货运货都非常的方便,还不引人耳目。” 许文强的眼眸骤缩,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怪不得他们会选择仙乐都,那现在于老板他们不是很危险。” “那倒不会。”思央摇摇头:“山口香子既然是利用苏初五进入仙乐都,就是想隐藏身份,况且于镇海也不是个善茬,如今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有个准备,而且……我还有想法。” “嗯……我也有是。”许文强盯着她,突而勾了勾唇。 思央挑挑眉,莞尔一笑。 . 宋学仁教授来到上海的阵仗不小,各大报社都有报道,他还在上海大学进行演讲,并入住了上海最大的一家酒店,包下其中一层,行程严密精武门人全程保护,而上海的一些富商和当地的文人学子们还筹划了宴会,来迎接宋教授的到来。 宴会的地点也是大酒店内,思央和许文强都是受邀之列。 他们现在在上海多少是个人物,宋学仁教授就是想要呼吁现在華国有能力的華国人,来为被侵略的国家做出些贡献来,他们当然是少不了的。 许文强在北平读书的时候,就接受过宋教授的熏陶,对他十分的尊敬,一来找了个机会两人好一番叙旧,还把思央也带过去介绍。 “華国还有你们这些热血的青年,也是国之幸事。”一番畅谈之后,宋教授知道两人暗地里还做了不少事情,差点老泪纵横。 许文强安慰说:“老师,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的教导,当初是我太年轻气盛。”说着他声音低了下去:“在我被关起来的三年我想了很多,一腔热血是好,但我觉得换一种方式未尝不是一种办法,如今的上海不能乱起来,一旦被搅动浑水,对我们对外界,都非常不利。” “你说的对。”宋教授直点头,拍着许文强的肩膀,一脸的欣慰:“你能这么想真的是太好了,我生怕你这么个好学生就因为三年牢狱心中对咱们国家陷入憎恨当中。” “怎么会呢。”许文强长叹一口气:“起初我是不满的,但我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国家的错,而我也知道……老师你也为我做了很多。” 宋教授在知道他进监狱后,位他做了很多,许文强自当是铭记的。 两人的谈话思央细细的听了后,对两人都是很佩服的,许文强只是一个人,他一开始就是想要为这个国家尽一份心力,但被现实一而再的打败,想要隐居,有人却也不放过他,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宋学仁教授,一大把年纪了,不忍国家陷入水火,如今的人,很大一部分人已经麻木,他所做的想要呼吁所有人团结起来,因此被岛国人视为威胁,反倒是让自己的国人杀害。 宴会告一段落,宋教授在宴会上结交了不少有名人士,为自己的家国大业打下个基础,日后再徐徐图之。 宋教授的年纪也不小了,中途的时候感觉疲累,肯定是要回酒店房间休息。 一辆送餐车被人推着上了楼,精武门的人严格盘查后确认无害,放人进去。 餐车缓缓推动,来到有两人把守的门前,再一次的被查看一遍后,门打开人放了进去。 “宋教授您的晚餐送到了。” 闻言在沙发上小息的宋教授,疲惫的揉着额头站了起来,向着餐桌走来,低垂着视线的他没有看到,送餐过来的服务员,瞬间从餐盘底部拿出一把、枪,枪早已上膛,黑黝黝的枪口直对着宋教授的脑袋。 冷血的杀手,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118.六穿[15] “……嗯哼。” 带着痛苦的闷哼声在房间响起。 思央把冒着烟的枪放下, 冷眼望着单膝跪倒在地的男人。 精武门的人早就被思央示意过了,一直都关注着房间中的动静, 在听到不寻常的声音后, 守在门外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的打开房门冲了进来。 在他们举枪冲着房内的杀手射击的时候,杀手也忍着身上枪伤带来的痛苦, 奋力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借着屋子里面的家具掩饰,滚动到了窗户边上,也不管其他,狠狠的撞开窗玻璃跳了下去,身后跟过来的枪子都打在了墙面上。 于是精武门的两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手的身影, 消失下面街道来往的人群中。 但两人只是趴着窗户张望了几眼,便缩了回去,看起来并没有很着急的样子。 “顾小姐他跑了。”回身来的其中一人恭敬的对思央回复。 这个时候的思央,也把脸上的伪装拆除,并在男人的长衫外面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目光漫不经心的在破碎的窗户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道:“你们留下来继续保护宋教授,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 精武门的两人齐齐点头, 没有丝毫的犹豫,若是以前还对这位顾小姐心生轻视的话, 在经过她指挥下, 完成一桩桩目标后, 他们剩下的就只有钦佩,也不认为他们被一个女人领导会怎样羞耻,有能力者居高位。 出了房门后,正好看到许文强陪同着‘真正’的宋教授从对面的客房出来。 “你没事吧?”许文强关切问道。 思央摇头:“我没事,不过人跑了。” “哼。”许文强冷冷笑了笑:“跑不了。” 宋教授心有余悸:“真是多亏了你们。” 每个人都知道宋教授来上海,岛国天龙会的人肯定是要有动作的,但这种危险防不胜防,像刚才的那个杀手,伪装成送餐的服务员,若是没有思央他们的提醒,谁知道会不会真的疏漏,一旦被钻了空子,那必定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无妨,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我先去处理后续事情。”交代几句后,让许文强继续的陪在宋教授身边,思央离开了这家酒店。 精武门前几个优秀的掌门人的惨死后,整个武馆水平直线下降,不过虽然落败了,但武馆在上海的原住址还是没有改变。 门人弟子因为被岛国人打压,人数少了很多,现在的精武门大不如从前,这点从破败的门庭就能看的出来。 思央是从精武门的旁边的小门进去的,连连打压之下,精武门低调很多,低调到都快要让人注意不到听的存在。 “华姐你来了。”一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丁力大跨步的走近前,在思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了然的点点头,思央笑着拍拍他肩膀:“辛苦了,你先回去吧,后面让你文哥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丁力看了眼精武门后院,犹豫了下,还是听从思央的话带人离开。 思央和许文强一直暗地里做的事情,都没有和丁力告知,一来他性子比较冲动,容易坏事,二来,丁力对国家并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不太让人放心。 但后来,思央仔细想了想,许文强和丁力,其实天生就是互补的存在。 若说将许文强比喻是诸葛亮的话,丁力就是吕奉先。 许文强有脑子,丁力是锋利的刀。 刀是利刃,用得好可以杀敌,用的不好当然是会自残。 若没有冯敬尧的插手,他们兄弟二人强强联手,定是会叱咤大上海,虽然最后目的是达成了,可惜代价的惨烈的,想到这点后,思央决定换个思路,给两个人铺条路,况且对她来说,丁力这把刀其实相对来说也非常好控制,只要适当。 跟着精武门人到了后院,进了一间屋子内。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屋内的灯光打的很亮,让思央不费力的就看到了那被绑在柱子上,身上伤痕累累的男人。 岛国天龙会这次派出来杀宋教授的杀手,谢东。 “是,是你……” 看到思央的出现,谢东心中剧震,瞪大眼睛表达着自己的惊讶,顾清华和于镇海的关系他身为苏七巧的爱慕者,早已知道两人的关系,他并不把顾清华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以色侍人,后来还脚踏两条船,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谢东几乎是没怎么注意过。 现在被自己曾经不屑过的女人,用一种高姿态的方式现身,谢东开始紧张起来,在知道被抓必死无疑,还能坦然面对的他,心悄悄的提了起来。 踏着极轻的步子走到谢东面前,思央与他双目相对,互相打量起来。 赵景缘左右看看瓮声瓮气道:“顾小姐他什么都不肯说。”说起这个他就咬牙切齿起来:“这个汉、奸,好好人不做,偏偏要给岛国人卖命,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看着满身伤痕的谢东,思央勾起了唇,她其实非常的不理解向谢东这样的人,把道义看的比什么都重,岛国天龙会里面不止谢东一个華国人,有不少他这样的杀手。 谢东不肯透露什么,也有是想要保护其他的杀手。 在他看来,为了义气家国又算什么,就比如说,他后期会为了所谓的义气明明已经逃离了天龙会,却为了同为杀手的朋友,接下了杀手握重兵的将领,冷静山的任务。 想起冷静山,思央眉头微微蹙了蹙,看谢东的眼神更为厌恶了,冷静山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爱国将领,他的位置非常的重要,本身也是很有能力的军事家,他一死对国家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他若是被岛国人杀了也就罢了,但可笑的是死是死在了,被他保护的国人手中,当真是讽刺。 这个世界当中的几个人,三观都有些问题,谢东且不说,于镇海也是让思央吐槽无能,自诩冷静山是自己的好友,可后来查出是谢东所杀,还是为了苏七巧放过了他,反正只要是他觉得自己有愧的人,就可以无条件的包庇,他有什么资格呢。 压下心里面涌上来的火气,思央目光忽而变冷。 谢东的头被强硬的抬了起来,下巴被捏住,刺骨的痛,从下巴处传来,让他几乎觉得下颚的骨头是不是要被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给捏碎了。 思央的动作太突然了,精武门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当然,就算现在定睛看来,也没有一个人会阻止,顶多心里面默默想着,顾小姐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这么凶残暴力。 鲜红的血丝从谢东嘴角流出来,沾染上思央洁白的手指上,让她更为恶心。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配合我们,要么死。”思央的话如同冰渣子,冷的谢东心泛起寒意。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紧咬牙关,一副打死都不愿意透露半分的样子。 “看来你是不愿意了。”松开了他,思央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细细的擦着手指上的鲜血,视线盯着他的脸,嘴角的笑容扩大,悠悠的启唇:“在你死的时候,我会送苏家兄妹陪同你一起下黄泉,毕竟让他们知道养了你这么个卖国贼,丢老祖宗的脸,怕都是不好意思再继续活下去了吧。” 一直都默不吭声,死犟样子的谢东,眼瞳随着思央的话,慢慢的放大,最后眼神变的幽深深起来,张开口大吼:“不许你碰他们……” 谢东表情狰狞,不顾身上的伤,奋力的挣扎,眼神凶恶的死死盯着思央,似乎一旦松开他,他就会扑上去把盯着的人撕成碎片。 思央就站在他面前,一步未动,随手把手中的帕子扔在地上,脸上的笑容,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光彩,美丽的如罂粟:“你说的……可不算。” 摇着手指,思央目光充满嘲讽的看着他:“两条路,你就选吧。” 谢东的死穴就是苏七巧,他为了苏七巧什么都愿意做,当初加入天龙会就是想要挣钱,挣钱了就可以照顾苏七巧,可惜后者并不领他这个情,他倒是痴情一片。 思央给出的两条选择,谢东他只可能选一条。 虽然很想直接杀了谢东,但思央觉得不如借着他天龙会杀手的身份,让山口香子放松警惕,就可以查探到天龙会具体的地点,到时候一网打尽,这点是她和许文强商量后的决定,如此才留了谢东的一条命。 离开精武门后,思央回去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出了上海。 一份大礼就要到了,总要有人接呀。 爱国文学人士,宋学仁教授在上海被刺杀的消息,随着大小报纸,瞬间传遍了整个大上海,在各路人士的通讯下,也扩展到了上海以外的各大城市,顿时引起不小的骚动。 此次刺杀确定是岛国人所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激起了一些热血爱国人士的血性,很多国人胸口聚集起了愤怒的火焰,不愿再低头沉默。 这件事情,后续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是巨大的,也让从后推波助澜的思央,感觉十分满意。 就让岛国放松些,先把视线移开,下面才是重头戏。 关于山口香子的事情,于镇海也有察觉,在他要做出什么举动的时候,许文强先一步说明了他和思央的打算,当然谢东刺杀宋教授的事情,暂且隐瞒了下来。 于镇海不碰上私人感情、事情,脑子还是够用的,配合的演了一出戏,假装不知情,怀疑试探山口香子身份,却因为其的狡诈,和苏初五苏七巧等人的关系,暂时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继续的留在仙乐都。 嗯,包括她在挖的那条地道,也装作毫不知情。 119.六穿[16] “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品着醇香的咖啡, 思央笑看着对面的漂亮文静的女孩。 冯程程抿唇笑笑在自己的杯子中加了块糖,一边搅拌一边感叹:“我好久没有这样和华姐坐在一起吃东西聊天了。” 以前的顾清华,算是冯程程另类上的继母, 两人的关系挺不错, 一来年龄相差不大,谈话也能说到一起, 二来,冯程程和顾清华的性子投的来, 更多的像是知心朋友。 挽了下耳边的头发,冯程程苦笑:“我一直都不明白华姐为什么要和我爹分开?” 思央双手交叉,小巧的下巴搭在手背上:“报纸上不是已经登的清清楚楚了?”说话的时候,她身体微微的前倾, 仪态动人。 冯程程眼眸闪了闪,咬着下唇摇摇头:“我不相信我爹是那样的人,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华姐, 你跟了我爹这么多年, 他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他都给了,不管是钱还是珠宝, 你想去哪里, 我爹都不会阻拦你, 他是真心待你的。” “嗯。”点点头, 这点思央还真的得承认, 冯敬尧对自己的女人是很大方的, 但后来一再的吃瘪,再加上知道顾清华的心里面惦记着于镇海,感觉颜面扫地,把怒气全都发泄在她身上,不断折辱折磨,这又算什么呢? “以前所欠的,该还清的,都还给你爹了,现在说这些都无用,程程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是了解的,对你是慈父,对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向后靠在椅背上,思央望着她:“你爹这辈子心里面就三个人,一个是你死去的娘,一个是你,另外就只有他自己,我和他分开那是明智的,不然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你胡说。”诋毁她爹,冯程程不假思索的反驳。 思央眼神一个示意:“你看吧,我说的你也不信,那么又何必呢。” 深呼吸一口气,冯程程脸上有着隐忍和犹豫,最后还是继续开口:“我们不提这些了,今天我,我来是找华姐,就是想知道,你,你是不是和许文强很熟?” 许文强? 哦,原来找她出来的原因在这啊。 思央脸上那洞察一切的表情,让冯程程自觉羞赧,撇开头不去看她。 “当然是认识的。”思央笑眯眯的道:“你到底是想要我说什么呢?是不是怎么认识的,还有……是什么关系?” 冯程程一直都在暗暗追求许文强,甚至好几次都做的非常明显了,不断的邀请许文强喝茶吃东西,或者是看电影,看话剧等等。 但是许文强因为冯敬尧的关系,一次次的拒绝。 单纯的冯程程根本没想到会和她爹有关系,但也是知道肯定有什么缘故,左思右想之后,得知了许文强身边有其他女人,本是心如死灰,可发现竟然是思央后,心中希望之火又升了起来,内心充满疑问,又不好去问许文强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把思央约了出来。 有冯敬尧在一天,许文强和冯程程就不能真的在一起,身处于对立面,到最后,谁会伤的更重,谁又知道? “别的无可奉告,但有一点……我和他之间,顶多算是姐弟关系吧。”将杯中剩余的咖啡喝完,思央拿着餐巾擦着唇角,慢慢的说着。 姐弟关系,原本心里面忐忑不已的冯程程,听完后眼睛猛地一亮,那欣喜的样子,看的思央忍不住摇头。 “你还真的是喜欢他喜欢的不行。” 冯程程脸又红了:“我没有……” “好了。”思央从座位上站起来,拿上自己的包:“我和许文强可没什么感情纠葛,你不用紧张,但是你和之间……如果不想受到伤害的话,最好远离。” 听前面的话,冯程程是欣喜的话,后面就是一阵难受,忍不住跟着起来质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旁的思央也不好多说,只丢给了冯程程一句话。 “你爹可是恨不得我们都去死。” 不管冯程程如何怔忪,思央只能对她说抱歉了,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她帮不了许文强和她,顶多……让冯敬尧别死在许文强手中,或许让他们有一线可能。 冯敬尧是一定要死的,就看冯程程能不能承受的住了。 . 宋教授的‘死’果然让岛国人放松了警惕,山口香子也开始借助岛国领事大岛名山,化名成为横田生辉的生意人和冯敬尧明着接触起来,对外称只是做普通生意。 另外思央放出去的饵,谢东,也算给力。 他完成任务之后自然要回去交接一切,包括他要退出天龙会组织的事情。 这次任务谢东完成的相当圆满,天龙会的人非常满意,愿意放他自由身,之所以言而有信,这么轻易的放人,思央都知道这些岛国人所做的打算,像谢东这样能力的杀手想隐退没必要下死手。 他的行踪都掌握在天龙会的手中,等到有用处后,以往坐下的一切就都是把柄,隐退后身边肯定有亲近的人,就会是他的软肋,到时候再想让他做什么,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反正谢东也不是他们岛国人,利用起来更加的不留余地,也就这些被金钱迷昏了脑子的人,才会与虎谋皮。 “我得到的消息是,山口香子虽然不是天龙会的领头人,可是她这次来上海,其中的目的之一,就是从天龙会中带走岛国的特务名册。”谢东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离开天龙会的他,在苏七巧的帮助下,开了家咖啡厅,这本是他打算要过的平静生活。 可现在的他一想到思央所分析出来,岛国人对杀手的态度,不由得心中泛着寒意,若是那些人拿苏七巧威胁他的话,手段肯定不会如思央那般口头上警告,会真的动手的,这么一想,他对反水行动就更为配合了,他对岛国人又没有感情,那就弄死他们以绝后患。 “不但是岛国的特务名册,天龙会分布在各地的杀手名册我也要。”手指轻点着桌子,思央冷声对他说。 谢东沉默了下来。 “看来天龙会里面真的是有你要保护的人。”思央讽笑了声:“你就算不说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得到了名册后,那些人一个都逃不了,你们以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能洗得清。” “你把人说出来,或许还能让他留一条命。” 巴掌和甜枣都给了,谢东仔细想想后还是妥协了,他在初到天龙会时候,出任务并不熟练,几次险象环生,都被一个叫做丁楠的人相救,还为此负伤,所以才让谢东对其感激又愧疚,在思央逼问的时候,不愿意多说就是为了他,丁楠也是天龙会的杀手之一,同样是个華国人。 岛国人频繁的动作,让上海很多華国人开始抵制岛国货物,如此行动,让山口香子等人倍觉的压力增加,也让他们觉得必须加快动作,尽快的把目标完成,好快些离开上海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今晚。” 天色还未暗下来,一切见不得人的行动都开始悄悄进行。 许文强带着丁力还有身边的人悄悄的离开了住所,于镇海今晚如山口香子的心愿被调虎离山离开了仙乐都,走之前带走了苏七巧,他当然是不能让她陷入危险当中。 而剩下的思央却没有跟着任何人行动,而是自己一个人前往了上海華国地界的一处住宅区。 都以为天龙会的据点可能是在法租界当中,可是在查探了好一番后,都没有天龙会的踪迹,就算派人在岛国领事馆日夜看守,还是一无所获。 谢东联系到丁楠后,却是刚好如那个人所愿,救过谢东命的丁楠,身体负伤早就做不了杀手这项职业,想要脱离天龙会也不容易,每个想要离开的杀手,必须得完成最后一次任务。 丁楠得到的最后一次任务就是刺杀冷静山将军。 冷静山是国家重要将领,他的行踪都是保密的,身边到处都是护卫兵,比谢东杀宋教授可艰难多了,他全盛时候都未必能完成,何况现在半残状态,谢东带给他的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丁楠入天龙会的时间比谢东早多了,他心眼也多了一条,对天龙会也多注意一分,投桃报李给思央报了一条重要线索,也让她顺利的查探出天龙会的据点。 “扣扣。” 木门被两声又规律的敲门声敲响,里面沉默稍息,传来了纯正上海口音的華国话。 “我是横田。”这句话是用岛国语言说出来,并且是山口香子的声音。 里面很快有了动静,门被打开,探出个头来,警惕的看了眼外面站着的人,确认无误之后,让出空档让人进来。 身着男装的思央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微微压低了帽檐,走了进去。 “不是说了,名册我们会在码头时候送给你,你怎么亲自来了?”天龙会的首领桥本三郎皱皱眉头,不解的看着进来的人。 “我是为了以防万一,于镇海一直都在防备我,今夜虽然把他支了出去,难保他没有后手。”思央解释道。 桥本三郎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地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今晚可是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 思央自信一笑:“放心,人手我都安排妥当了,他们都在搬运货物,只等着码头接应的人一到,我们就可以把这批军、火运送到前线,到时候我大岛国皇军的炮火,将会彻底的燃烧这片富饶的土地。” 这样嚣张又张狂的话,让桥本三郎分外的满意,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随着桥本三郎进入内室,紧随着还有两人,应当也是天龙会的杀手。 桥本三郎在内室的墙壁上打开了一个小暗格,从中拿出一本名册看了看之后,又放了回去,接着又另外拿了一本名册,这才转身递给思央。 “就是这本名册,刚从岛国派人送过来,你们一定要妥善保管。”桥本三郎郑重叮嘱。 思央拿过来一看,名册都是用岛国书写,翻看了两下,她不由笑看桥本三郎:“不如将另外一本也给我带走吧,桥本先生。”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天龙会的……”桥本三郎愣了愣,看到那怪异的笑容后,脸色大变指着思央:“你,你不是山口……额……” 后面的话,桥本三郎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捏着他的咽喉,思央没有半分迟疑,手指用力隐隐听到咔嚓一声响,掌下的骨头便已经断裂,桥本三郎的脖子一歪,瞬间没了气息。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从桥本三郎指出思央是个假冒的人,到他被捏死,就只是一刹那之间,快的让跟随进来的两名杀手都反应不过来,等到他们举枪时候早已来不及了。 思央快速的把桥本三郎的身体挡在身前,那两名杀手的子弹都尽数的打进了他们领头的身上,在这瞬息,两枚子弹也没入他们的要害之中。 桥本三郎的尸体被扔在地上,思央嫌弃的拍拍手,走到他刚才打开的暗格前,把另一本名册也拿了出来,里面不出意外是天龙会的杀手名册。 这方暗格当中除了两本名册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资料,随意的翻了翻之后,都是天龙会杀手目标资料,和一些已经被杀人的档案。 一股脑的思央全部把资料都拿走了。 等到出内室的时候,外面多了硝烟和鲜血的味道,院子中站了好些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认识的是精武门中的人,不认识的是上海華国当地政、府派来的人,要把天龙会据点捣毁,当然不能光靠他们这点人的,所以便和政、府方面的人做了联系。 “东西拿到了?”上海政、府代表人看到思央出来,上前一步。 “三日之后会把名册副本交于你们。”思央道。 那人摇头:“这不行,我们……” “我们是有过约定,但这份名册对我方来说同样重要,不过三日而已,你又何必着急。”思央不给他说完的机会:“要说起来,岛国的杀手组织藏身在上海政、府的眼皮子地下,你们竟然毫无察觉,我很怀疑你们内部已经被岛国人侵入,所以这份名册,现在绝对不能交给你们。” 话说的犀利又坚定,那人被堵的哑口无言,知道天龙会的据点后,他们也非常惊讶,若是被爆出来的话,对他们的颜面是一种打击,会损害他们在人民中的形象。 那人思索了后道:“那好吧,三日后,我们会亲自登门来取。” 等那帮人带着天龙会杀手的尸体离开后,精武门人上来:“顾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你们去盯着冯敬尧,我嘛……”看了看手中的名册和资料,思央眼眸眯了眯:“也该去会会那位山口小姐了。” 仙乐都的地道中。 一群人在快速的搬着东西来来往往。 “快,快点,加快速度。” 山口香子穿着岛国的军装,不断的指挥者,也在一点点的清点着数目,直到最后一箱军、火也被搬走后,她终于是稍稍放松了些。 取出早已备好的□□,山口香子冷笑的环顾周围。 她做事从来都不留余地,这条地道用过一次后就不需要再用了,也正好趁此机会炸了仙乐都,于镇海那个人真的是讨厌,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人做华董,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 山口香子望着准备好的炸、药:“可惜了,应该把人留在这里,这样一块炸死岂不是更好。” “山口小姐。”一条地道中传来了脚步声,还呼唤着她的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山口香子脸色变了变,把准备设置炸、药包时间的手赶紧收了回来:“谁?” “是我,桥本。”随着声音,地道那头人已经现身了。 见到是自己熟悉的人,山口香子松口气,不悦的对着来人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在码头等我。” 桥本走过来道:“时间紧急,我察觉到我们的据点被人发现了,所以带着名册就来找你了,去了码头没看到你,所以就来这里找你。” 看到桥本手中拿着的名册后,山口香子相信了他的话,动手就要去接:“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到底是谁,怎么会找到我们的据……” “额……嗯……”喉咙里面声音还在滚动,山口香子低下头,看着胸口下方冒出的血,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自己的同胞。 手在山口香子身上轻轻一推,她便不由的倒在地上,人还没死,思央的一枪打穿了她的肺。 慢条斯理的把脸上的伪装去除,看着山口香子眼瞳放大,不可置信的样子,思央蹲在她身前,把她手上摸到的枪拿了过来。 “很惊讶吗?”思央用温柔的眼神打量她:“虽然我们是第一次碰面,但我一直都非常关注你这位号称岛国的头号特务……” “……山口香子小姐。” 120.六穿【完】 山口香子一句话都说不出,张口想说, 却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也不是只有你会易容。” 思央见她视线在名册上, 又道:“名册是真的, 桥本已经死了,而你们天龙会的据点也被捣毁。” 随着她的每一句话, 山口香子眼睛就更瞪大一分, 眸子中有着怨毒的视线射出来,直直的盯在思央的脸上,似乎是想要把她牢牢的记在心中, 做鬼都不放过。 只是思央浑不在意, 手中的枪, 枪口抵在山口香子的左胸口, 扳机被扣动了下去。 山口香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睛都是睁的大大的, 死不瞑目的模样。 收回枪, 思央拿起掉落一旁的□□, 见时间还没有设定, 满意的点了下头, 不如就把这个□□包送给冯敬尧吧, 她身后的这条地道通的是他的那一片仓库,里面违、禁的东西可不小, 这么大的礼, 他定是受得起。 上海北边的码头今夜经历了一场枪、战,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射杀。 鲜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思央从地道出来的时候,便被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 “住手。” 低沉醇厚的声音急忙叫住那些人,思央便看到那些穿着统一军装的军兵齐刷刷的收回枪,向两旁分开,在前方一人龙行虎步走来。 冷静山治军严明,手底下的人对他相当的敬重崇拜,强将精兵,才能做到令行禁止。 思央对着面前站定的人点头示意:“冷将军真是好久不见。” 上下打量思央,确认她无碍,冷静山笑了:“顾小姐你真的是让我太惊讶了。” “是吗。”思央对此淡淡一笑而过。 冷静山认真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从没想过会接到你的传信。” 遥遥的看到不远处的码头有人在搬运着什么东西,思央背着手:“冯敬尧和山口香子交易的这一批军、火十分庞大,如果真的被运到了前线,会让我国在前线的战士们损失惨重,自然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冷静山非常爱国,否则的话也不会在当初去当兵,一开始所在的军队被打散,他捡回一条命后,又跑去参军,为国献身死而后已的精神是让人钦佩的,同样对于思央所做的事情,他也是万分佩服,且感激。 “这批军、火交给冷将军是再适合不过的。”思央止住他还要说的话:“我们现在的安逸,都是像冷将军这样的国民将领一起守护的,我们人少力微,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望将军不要再推辞。” “是我的错。”冷静山在静默了瞬间突然说。 思央疑惑看他:“嗯?” “我们都是为了国家在努力,的确是不需要说感谢的话,因为都是一家人。”铁血将军大掌在思央肩膀拍了拍,哈哈笑道。 思央眨眨眼,失笑摇头。 迎着漆黑的海风,两人并肩站立在高出,遥望着海天相连处,隐隐泛起的霞光,太阳升起来后,将会驱逐一切黑暗,光明会洒向大地。 今夜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人死亡,而有人见到了生的希望。 岛国天龙会被捣毁,以往杀華国各个重要人物的资料被曝光,连杀手都没隐藏,全部都被刊登在上海大小报纸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的轩然大波令很多人都无法招架住。 首当其冲的就是岛国人,被全面的抵制,现在两国基本上算是撕破脸皮了,其他地方势同水火,也就是上海这样复杂的地方,还能相处,可现在这种平静已经被打破。 因为诸多的压力,激起了上海民众的民愤,岛国领事馆的大岛名山不得不出面平息此事,但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管用,那些刊登在报纸上被放大的资料,货真价实,想抵赖都不成。 上海政、府趁此机会,开始打压岛国人在上海的据点一些人手安排,接着那份杀手和特务的名册,如猛虎般迅疾而出,不留给那些特务点滴时间逃跑。 与此同时,在上海刊登的报纸,也被各路人士用电报等方式快速的传讯到上海以外的各大城市,華国内部各重要地区都对此事非常重视,尤其是那记录了特务和杀手的名册。 昨天晚上思央等人兵分几路,精武门协助上海華国、政、府捣毁了天龙会,许文强和丁力则是游走在法租界一是放置天龙会据点的漏网之鱼逃脱,另一方面则是防备冯敬尧。 思央则是解决最棘手的山口香子和桥本三郎两人。 计划无疑是十分顺利的,冯敬尧这回不但是损失惨重,不但自己储存的几个仓库的货物被全部炸毁,更紧急的是,报纸上已经把他和岛国人勾结贩卖军、火的事情写上去了。 这一次不是所谓的捕风捉影,是实打实的证据,昨夜的动静那么的大,冯敬尧被折腾的是焦头烂额,等到反应过来时候,山口香子和桥本三郎的尸体都出现在被炸毁的仓库现场。 那场爆炸剧烈的几乎是震动了法租界,自然是引得多方人士打听,记者第一时间拍到了那两个人的尸首,两个岛国人出现在这里就很不正常,山口香子的打扮也突兀,身份揭晓之后,还有冯敬尧背后的军、火交易被曝光…… 遮羞布被扯去,再无遮挡的,冯敬尧名声彻底的臭了,在法租界也是人人喊打的境地。 墙倒众人推,法租界多少人在冯敬尧手底下讨生活,又有多少人恨他,在这一刻都有志一同的开始出手。 上海華国、政、府的人也想把冯敬尧这颗毒瘤铲除,也是在后面添火加柴。 冯敬尧已经走到了末路,華国人对他恨之入骨,岛国人因为山口香子和桥本三郎的死,再加上两本名册的遗矢,矛头也对上了他。 在冯敬尧疲于招架时候,趁此机会,思央和许文强等人也没有闲着,开始迅速的出击,接手他场子的地盘,扩大自己的势力,动荡闹得大,法租界的领事也是关门自保。 “华姐……”许文强身上带着血腥气推门进来。 思央背对着他,站在二楼窗户前,望着远方,在这里还能时不时的听到一两声枪响。 “你回来了。”思央偏头看他。 许文强把身上沾着血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看起来就像是文质彬彬的绅士,如果忽略他周身还未散去的血煞气息的话。 “冯敬尧死了。” 死了。 思央眉挑了挑,心中虽然惊讶纵横大上海十多年的黑、道首领就这么死了有点戏剧化,但也没有多意外,做了这么多,冯敬尧也该死了。 “谁杀了他?”转过身来,思央看许文强还算平静的表情,想着应该不是他动的手。 许文强抿了抿唇,低声道:“是丁力。” “竟然是丁力……”思央还真没想到,有了这么多的逆转,到最后还是丁力杀了冯敬尧。 丁力是许文强的好兄弟,虽然冯敬尧不是他动手的,可是…… “程程呢?”思央比较关心冯程程现在怎么样了,冯敬尧一死,冯氏一行人算是彻底的倒下,她身为其唯一的女儿,受到的冲击力也不小,现在全国的人都知道她爹是卖国贼,她的性子怎么承受的了。 许文强叹口气:“我带走了她,已经安顿好了,但她现在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且上海也不安全,我想送她走。” 冯程程离开上海是个最好的选择,这个地方是伤心地,也再无她容身之处。 “华姐我们接下来的打算就是把整个法租界都掌握住吗?”略过冯程程的话题,许文强提起他们后续的打算。 后面思央早已考虑好了:“法租界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了,但你和丁力都要小心……” “小心?”许文强不解。 思央眉眼清冷,靠着窗台,直直的盯着他,看的许文强心不由的紧了紧。 “法租界只能有一个头领。” 听此话,许文强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听明白思央的意思,沉吟片刻,忽而一笑:“华姐说笑了,你,现在就是法租界的领头。” 许文强说的真心诚意,这几年来若是说谁最了解思央,他可以肯定的说谁都摸不透她,包括和她看起来合作很亲密的自己,幸亏他们的目的是同一个,否则……若是对手是这个女人的话,他一定会输的很惨。 山口香子和桥本三郎轻易被杀,天龙会被捣毁,手中掌握的两本名册,必定成为这位日后上海法租界大佬的成名一战,这个流传已经在各方渠道扩散。 . 冯敬尧一死,法租界他所在的势力被迅速的瓜分,思央和许文强当然是做的大头,而她也不再低调,但凡在这种时候前来挑衅者,无一不使出雷霆手段,迅速将其折断一切,包括法租界领事皮耶先生派来的刺杀。 思央以前不显山露水,在法租界虽有点名气,但到底是个女人,让人并不放在眼中。 许文强和丁力整合了当前势力后,他们一行势力代替了冯敬尧,两人隐隐都以思央马首是瞻,而有人心思也起了出来,冯敬尧在的时候和皮耶互利互惠,而现在换人了他心思却大了,想要掌控这两兄弟。 但是许文强心智坚定并不为所动,丁力虽然浮躁了些,但或许是被思央手段震住,而跟着思央也没有被亏待,他当然不想和皮耶这个阴险的家伙谈合作。 皮耶一计不成,便生了毒计,认为杀了思央就可以把两兄弟打散。 刺杀不成反被杀,但思央并没有解决了皮耶。 丁力不耐的松了松领带:“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皮耶。” “杀了他,法租界还是法租界。”思央对他的激动不以为意,倒是耐心对他解释:“当下的情况,我们不好让法国那边找到什么借口,皮耶死了还会有其他人顶替他,让他继续坐着位子吧,我送给他的大礼,他想必会领会的。” 当天,法国领事所居住的房子其中一个房间被炸毁,炸、药被放的恰到好处,仅仅就炸毁了一个房间,而且就是皮耶先生的房间,巧的是,炸、药是在皮耶要进房间的前一刻炸掉的,里面有倒计时的声音,才让他快速逃下楼躲过了一劫。 此事之后,第二天皮耶特地让人带了一瓶从法国运来,他所珍藏的香槟送到了思央的住处。 这是和解的讯号,思央便笑纳了。 彻底的掌握法租界后,思央和许文强也开始进一步的行动,国内四处战火纷飞,而上海的繁荣,就是给前线运输军备的一条好战线。 同时这里的讯息发达,也可以让他们实行操作,这个时代,除了武力之外,那些文人的笔,也是一柄锋利的矛。 于镇海和苏七巧结婚了,思央参见了他们的婚礼。 酒宴上,于镇海还在忍不住找到了思央。 “新婚快乐。”举着手中的酒杯,思央对他道喜。 于镇海仔细且认真的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接触到她的眼睛后,那其中淡然无波的情绪,让他心脏狠狠揪了下。 咔嚓。 什么东西终于破碎了。 相貌堂堂的男人苦涩一笑,饮下杯中酒。 “谢谢。” 思央注意到他唇角一抹释然,心中微叹,眼角撇到苏七巧身影,转身来同样道喜。 “谢谢你顾小姐,你能来真的是对我们最好的祝福。”苏七巧不曾嫉妒过顾清华,要认真说,也就是羡慕于镇海这么的爱她,尽管知道自己的爱人,这辈子心里面都会有这个女人一片角落,她还是愿意和他结婚,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镇海,七姑娘,恭喜二位百年好合。”冷静山端着酒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的身份特殊,来到这里也是引人注目,但他艺高人胆大,手底下带了这么多的兵,还真的是大摇大摆。 于镇海把心情收拾好,反调侃起冷静山:“你也别说我了,咱们相差不大,你也该快些成家。” 若是以往,冷静山的性子定然会说,国将不存,何以成家,但今日他话到嘴边,却是扭头在旁边看了一眼,笑笑不语。 于镇海眼皮子一跳,视线落在他身边的和苏七巧笑谈的思央身上,心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脑子顿时被震的一片空白。 “你……”于镇海眼中冒火。 冷静山一挑眉,强势对视回去。 要冲口而出的质问被于镇海强行咽了下去,不管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自己的好友冷静山对他曾经的爱人有了别样的心思,他如今都没有资格说那些话。 “顾小姐,不知可否有幸请你跳一支舞。” 在新郎新娘的领头舞之后,思央也接收到了邀请,周围的人都蠢蠢欲动,但不等他们迈出脚步,就被一人捷足先登。 有人气恼,口中骂骂咧咧,但在发现那个邀舞者是谁之后,都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思央微讶的看着递到她面前的厚实大掌,偏头对上冷静山黑黝黝的眸子,在其中深处还透着一丝丝的紧张,这点发现让她忍不住轻笑,却是转过了身。 这是被拒绝了? 冷静山心里失落。 下一刻,手掌心中落了一只白皙柔软的手。 当全国战火开始蔓延的时候,许文强和丁力强强联手,丁力掌管上海,许文强则是用他们集聚的势力,不断的给前线军方提供重要物资和消息。 至于思央。 岛国分布在全国的特务,还有杀手,这些毒虫她怎么会让他们继续存在。 他们喜欢暗杀,那就要做好反被杀的准备。 不知道比起岛国培养出来的杀手,她会不会逊色。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百变的模样,诡异的身手,莫测手段,让那些岛国人心胆俱寒,尤其是那些高层将领,真的是生怕一觉睡不醒,会被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或者路过的某人,一枪毙命。 这样的杀手,岛国人害怕的不敢提名字,她没有名号,也没人真正确定她的身份,提起之时只用‘她’来形容。 “决定要走了吗?” 直升机的声音嗡嗡的响,思央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面,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际,又问了一遍。 看了眼身后的飞机,许文强点点头:“程程在法国,我要去找她。” 当初许文强救走了冯程程,但冯敬尧也留了一手,他对自己的女儿宝贝的很,费尽最后一丝力量,让人把冯程程带离上海,去往了法国。 许文强知道冯程程没危险后,也放了心,没有阻止那些人。 “现在国局以定,我也该退场了。”许文强抱歉道:“对不起华姐,我不能再帮你了。” “我觉得你的选择很好。”思央笑看他,见他惊讶,安慰的拍拍他肩膀:“我从来没有想要禁锢你,为国为民是你的梦想,现在实现了,而程程是你下半辈子的期望,我当然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原本离开还愧疚的许文强眼睛亮了亮,嘴角裂开笑容,是最真心的笑容。 “谢谢你华姐……” 遇到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再次留念的看了眼热爱的国土,许文强登上了飞机。 “人都走了。”一人迈着沉沉的脚步,在思央身后站定,话说的相当不悦。 思央无奈的转身,对冷静山那张冷硬的脸白了眼:“此一别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相见,依依不舍又怎样?” 冷静山扯了下嘴角,不想说这个话题,伸手拉过她,沉着声道:“你别忘了,我们还要赶谢家那小子的婚礼。” 对对对,差点忘了。 拍拍脑门,思央想了起来,忙跟上冷静山的步伐。 谢家也是一方军阀,现在国内局势即将定下,谢家少帅今日大婚,冷静山作为同僚自然是要前往的。 思央也去,除了她现在和冷静山之间的关系,还有一点…… 谢家少帅夫人她也认识。 正是当年让她送回香港和家人团聚的子君。 江子君如何和谢家少帅产生爱情的火花,这点思央就不多细细探寻了,反正看谢家那个小子狼崽子一样护妻的态度,还要子君羞赧却没法掩饰的爱慕,这段姻缘会很美满。 两人还在走,对话也在继续,远远的传来。 “你真的要把上海的全部势力,都送给丁力那小子?” “嗯。” “这么大方,那是你辛苦打拼下来的。” “想要的话再挣,现在我厌倦,而他也能胜任。” “……其实,这个决定也好。“ “嗯???” “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六金我都备好了。” 思央:“……”六金是什么鬼? . 上海滩经历世世代代,很多人物的传奇在这里流传。 华姐。 这个看似平凡的称呼,叱咤了整个上海滩数十年。 这位传奇人物,从上海滩前任大佬情妇进而成为,真正的大佬。 在她从大佬位置隐退之后,却又摇身一变,嫁入军阀高门,听说还是被苦苦求娶,而好不容易娶的娇妻的铁血将军,百炼钢化成绕指柔,令人意想不到的——宠妻。 总而言之,这位终其一生,让人津津乐道,传说遍野。 -本世界完- 121.又穿了[01]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你我缘分, 天地注定。 莫非前世那一眼,只为今生见一面。[注释1] 千年前的救命之恩,注定了后世的报恩偿情。 白素贞和许仙的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 须往西湖高处寻,再续前缘。[注释2] 小青和张玉堂, 拈香童子的凡心一动, 忘字心头绕,前缘尽勾销, 她还了一场情。[注释3] 许仕林与胡媚娘之间,文曲星玉兔精, 人妖殊途,无前世因缘,亦为无果姻缘。 此世间中除了男女情缘, 姐妹结缘,更为情深义重。 小青对白素贞的生死追随。 还有……那只被扒皮放血的小兔子精。 —————————— “采因你快点, 东边的太阳都要升上来了, 你在磨蹭什么呢?”媚娘边说话,边从山洞外面进来。 思央就着铜盆把脸洗干净,也把那乱糟糟的毛……哦, 头发梳理好。 背对着媚娘, 慢条斯理的把脸手都擦赶紧, 思央才道:“我好了。”说着话的同时,转过身来。 媚娘奇怪的歪了歪头:“采因你,你感觉……” “什么感觉呀。”抚了抚肩上垂落下的长发,思央撇撇嘴:“咱们两个虽然只是刚修炼成精的兔子,但好歹是个人形,不得有个人样。” 见好友说话和往日并没什么区别,媚娘便把刚才的那点儿奇怪感觉抛之脑后,笑着上前拉过她左右看看:“这么一番打扮,咱们采因也是个美人,看隔壁山的臭狐狸,还敢不敢奚落我们了,只是……” 话头一断,媚娘捂住自己的右脸颊,偏过头去,声音低落起来:“我的这张脸,倒是处处惹人嫌。” “不过。”转而媚娘语气又欢快起来:“有采因你在我身边,只要我们潜心修炼,得道成仙后,我脸上烧伤的疤痕,一定可以去除的。” 思央握着她的手,对她右脸上恐怖的伤疤视若无睹,用力点头:“一定可以的。” 说罢,两人便不再继续在山洞中磨蹭,相携跑到这片山脉的山顶上去。 不管是现在的思央,还是媚娘都是才修炼成精不久的兔子精,在凤凰山众多妖怪当中,根本不起眼,之所以能在这块山头平安无事修炼,还要多亏了,这里长着一株千年紫蕴龙王参精。 这位老参精性情温和,不喜吵闹,他划了的这块地盘上没有凶猛的大妖精,像思央和媚娘这样的小妖精倒是有不少,也都没什么厉害的战斗力。 两人在此处也多亏了老参精时不时的照拂。 小妖精就是小妖精,修炼成精不易,她们没有仙家洞府,也没有得道恩师,只能在这凤凰山上靠着微薄的天才地宝,日月精华一点点的辛苦修炼。 每天的东方日出,都会携带一缕缕东方紫气,此也为灵气精华,所以在清晨黎明时候,各个山头高出,都蹲着一个个成精或有灵智,或修炼成人的小妖精,吞吸吐纳的吸收日之精华,好一点点的积攒自己的修为,早日得成正果。 面对东方,一轮红日缓缓在山的那边升起,周边云霞被晕染成一幅壮丽图画,一眨眼时间,红日终于挣脱束缚,完完全全的向世人展现出了它的灿烂光芒。 与此同时,一道凡人肉眼难以得见的紫气,缭缭绕绕的在红日中升腾而出。 紫气并非只有一道,但产生的就是在太阳升起的那瞬间。 手中掐着灵决,截到一道紫气,调动灵力牵引,在其飞过来时,张口吞下,兽瞳中紫光一闪而逝。 “采因我抢到了。”媚娘开心的从大石头上跳下来。 思央也随后从另一块石头上下来:“我也是。” “那咱们这就回去炼化。”媚娘对修炼格外热衷,拉着思央就要走。 “等等。”思央拉住她,无奈道:“媚娘你忘了,昨天你不是答应了,要去老参爷那里捣药吗?” “啊?”媚娘一愣,旋即一脸想起来的模样:“你看我,把这事情都给忘了,的确是要去老参爷那里。” 思央白了她一眼:“还不是我提醒了,行了你快去吧,老参爷肯定等着呢,我也要去看看咱们的萝卜菜地,还要在山里采一些果子回去酿酒。” “好好好。”媚娘点着头,却是往山下跑:“我东西还在山洞里面,我先回去拿,你去菜地吧。” “知道了。”远远的思央回了一句。 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媚娘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思央才转身向另外条小道走去。 随手拔了地上的树藤,用法术变幻了个小背篓背在背上,沿途看着合适的果子就摘下来。 媚娘善于制药,采因酿出来的酒,连天上的神仙都要好一口的,她的修为低,法术不精,最后靠着酿出来的一壶佳酿,才救了小姐妹,而自己被扒皮放血,死无全尸的下场。 五百年前瑶池有一只玉兔,犯了天条,受了刑法被贬下凡,本应当就是只凡间的兔子,因为不甘心被人烹煮下酒,决定重新开始潜心修炼,期望得道,再次成仙。 这只玉兔便是媚娘。 至于采因则是武夷山上的一只普通野兔,刚能化形时候遇到了媚娘,两人都是兔子精,修为低浅,于是都生了惺惺相惜之情,转而结为金兰姐妹。 一百年前她俩想着凤凰山物资丰富,采因和媚娘就搬家来到凤凰山。 只是令她们没想到,凤凰山这个拥有美丽名字的山脉,打破了她们期望的平静,每每回首忆起,泪与痛齐齐涌上心头,百味陈杂。 凤凰山中的一次偶遇,一句失言,让媚娘眼中了凡间的男子,延续了一场人妖之恋,没有结果的露水姻缘。 颠了颠背后的小背筐的重量,思央觉得差不多了,刚好也走到了她和媚娘开的菜地了,便把背筐放下,去菜园里面转转,把杂草拔掉。 这片菜园子里面种的只有一种菜,嗯,全是胡萝卜。 毕竟是两只兔子,你不能指望兔子还能种粮食出来。 拔了几串萝卜出来,提着去小溪边清洗泥巴,洗着洗着,思央拿着一根擦擦水就啃了起来,嗯,水灵灵的味道还不错。 成为了一只兔子精后,思央发现,她觉得胡萝卜真的是好吃呀。 一边啃着萝卜,她脑子也开始活络的思索起来。 不管是白素贞和许仙,还是许仕林和胡媚娘,这两段故事,其实都在说着一个主题。 宣扬佛法。 白素贞是黎山老母的弟子,修炼多年却去找南海菩萨去问成道的契机,这点或许是得到她师父的指点。 当年封神一战之后,多数道教弟子投入佛门,其中缘故颇多。 观音大士曾为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慈航道人,若说和黎山老母有几分交情也说的通。 佛本是道,道教弟子入佛门,和老子化胡不无关系,天道要扬佛抑道,众生也无可厚非。 若无黎山老母首肯,白素贞不可能大喇喇的就去求观音大士,多次危难都不曾提过师父,指不定她们师徒二人商议过。 白素贞还情报恩,诞下文曲星,后潜心修行,与许仙一成佛来,一成仙,修成正果,表面上佛法恒扬,但,白素贞是玄门道教弟子,这是没办法抹去的,观音大士是个领路人,得一份功德,另一份自然便是道教的。 “果然有后台是都成仙成佛了,没后台的只能等死了。”啃完最后一口萝卜,思央把萝卜樱扔掉,把其他萝卜装进小背筐,准备回山洞。 不管是白素贞,还是法海,都是有后台的人。 有后台就是不一样,白素贞为救许仙,擅闯天庭盗药都没事,法海就不用说了,师父是摩诃迦叶大阿罗汉,就算他佛心不诚,为了和白素贞的宿怨,故意设计害她,伤及众多无辜人,可还不是屁都没放一个就成佛了。 可怜采因和媚娘。 观音大士多次搭救白素贞,给与警示,但在这两个无辜小妖怪死的时候,也就是在一旁漠视。 媚娘是被杀死后,观音大士才出现的,这个微妙的出场,她不是不能救,而是不想救,或许就是为了人妖殊途,想要让文曲星了无牵挂,没有感情烦扰的在凡间历劫。 相对来说,采因反而是因祸得福,魂魄被观音大士救下,收在了紫竹林内当个扫撒的婢女,这本是好的,可以跟在大士身前修炼,对小妖来说的确是好的。 可她心中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媚娘的魂飞魄散,只能生生世世在人世间转世沉沦,也不甘心,将她折磨死的金钹法王,被同样的收在紫竹林中,所谓的惩罚就是苦修。 她应该没有那一颗谅解之心。 122.又穿了[02] 掐指一算时间, 现在白素贞和许仙才刚遇上,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快速的成亲, 到时候许仙会被两只刚下尘世间, 并不怎么遵守凡间规矩的妖精害的发配到苏州。 当然为了报恩,到时候白素贞和小青也会追过去, 在那边他们夫妻恩爱待个几年,再折腾点别的事情出来,大概也不会用多久,就会把许仕林给造出来。 白素贞与许仙的情缘, 思央并不想插手,这两位也就是经历些磨难, 最后还不是在一起了, 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还是多想想自己的接下来怎么办才是。 她现在就是个两百年修为的小兔子精, 人家媚娘还是五百年修为。 青蛇的修为应当千年左右, 白素贞比较厉害了,本身修炼了一千八百年, 还偷吃了法海的六颗舍利子灵丹,修为超越两千年, 在妖精当中已经是翘楚。 就连最后出来的金钹法王也是个将近千年道行的大妖。 算来算去,就采因这只兔子精修为最低,也难怪死的最惨。 思央挠着头想着如何增进修为, 等到回神已经回到了她和媚娘现在居住的山洞当中。 两只无依无靠的兔子精, 在凤凰山上修炼, 互相扶持照顾,如今也能在这里得到一片安然修炼的清净地,居安思危,如果依照剧情的发展,思央和媚娘势必会成为,那些历劫之人的踏脚石,炮灰命。 离开凤凰山也不可靠,先不说思央怎么能说出个理由让媚娘跟着她走,天下就这么大,适合修炼的地方是多,但不是她们可以随意踏足的,小妖精行差踏错,不小心会被灭了的。 另外,媚娘和文曲星之间的缘分,会不会让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碰上,还不一定,所以…… 果然,任何一个世界,拥有强大的实力才是硬道理。 “修炼吗?”回到山洞,把背篓放到一边,思央坐在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凝眉思索起来。 开玩笑,只修炼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了,顶多只有几年文曲星就会下凡投胎,二十年后,就会长大,到时候所有的危机就要来临,金钹法王就住在凤凰山,万一再被控制……。 “难道……”眼珠子转了转,思央的视线放到了,山洞角落放的几个酒坛子上。 打开其中一个酒坛子,一股子醇醇的酒香扑鼻而来,闻上一闻,身子便觉得轻飘飘的,要是再喝上一口的话,怕是连神仙都要醉了。 采因酿的酒的确是佳酿,还带着丝丝的灵气,对修为上也有好处,她和媚娘没有灵丹宝药,只能自己想办法了,除了她的酿酒之外,媚娘还会制药,比不上天上灵丹妙药,也是聊胜于无。 “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盖上酒坛,思央心思就活络了。 这些酒都是采因用山里普通的果子酿出来的,若是换成天才地宝的话,自然是能增进修为的,如今靠纯修炼,赶不及了,就只能另辟途径。 “我回来了。”媚娘抱着一堆罐子从外面跑进来,进门之后就跑到石桌前,把罐子都放好,然后打开罐子从里面用手扒拉出黏糊糊的药,往她右脸上的疤痕上涂抹。 山洞简陋,采因和媚娘并没有怎么踏足过凡间,这里能用的东西也不多,不过没有镜子这点,还是因为媚娘脸上的伤,所以她们从来都不用镜子。 “这是你最近弄出来的药?”思央拿过其中一个罐子闻了闻,被药味冲的眉头直皱。 媚娘正在忙活呢,也没看她,回道:“是啊,我告诉你,这一次我还找老参爷要了两根胡须加在里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我看看。”弯腰凑近了些,思央仔细看着媚娘那半张被烧毁的脸,看了半天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便问:“你觉得怎样?伤疤上面有没有什么感觉?” “嗯……”媚娘想想仔细感受后才吞吐道:“……有,有那么一点清清凉凉的,但是我觉得会不会是错觉。” “你都说了,你脸上的伤是天火所烧,凡间的药物是不管用的,除非有天上的神药才有可能治愈。”站直身体,思央叹气:“你感觉的那点凉气,应该不是错觉,老参爷是千年紫蕴龙王参,他本就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是像我们这样的妖精吃了的话,修为必定大涨,有点效用也是理所当然。” 媚娘听到思央那吃了的话,吞吞口水,一脸惊吓的样子:“采因你可别打什么注意,老参爷咱们可吃不了他。” “你想到哪儿去了?”思央正说着话,被她弄得是哭笑不得:“老参爷是千年老参,我这样的小妖怎么敢打他主意,我就是打个比喻一下。” “那就好。”媚娘拍着胸脯,一脸的心有余悸。 思央无奈摇头,坐回凳子上:“我觉得你呀,先别折腾脸了,还不如勤快修炼,只要修为够了,把伤口的火毒逼出去,伤口自然不药而愈。” 这道理,媚娘哪儿能不懂,她平日装作若无其事,可女人哪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也就是在修炼之余,想着能不能会有奇迹呢。”在思央身边坐下,媚娘悠悠一叹,显得很失落。 思央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会儿,忽而道:“媚娘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突然这么郑重,让媚娘有点感觉不好。 “我要离开凤凰山。” “为什么?”一听说思央要离开,媚娘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走:“我们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难道回武夷山,那里的灵气没有这里充足,东西也少,哪儿有在这里快活。” 思央苦了脸:“我今日听山里小妖精说,凤凰山上住着的那位大妖,性情暴戾,善于控制手下小妖,我怕……” “怕什么呀。”媚娘打断思央的话:“这片山头那位大妖一般不管这里,更何况还有老参爷在。” 就是老参爷遇到金钹法王也定是被啃的下场,也就是老参爷别的本事没有,一手逃跑能力强悍,就算修为比他高的存在都难以抓到他,才让他这般自在。 “我想能快些增进修为,媚娘你不想吗?”思央望着她。 想啊,怎么不想,每每梦回之时,媚娘想的要是当初没有触犯天条,她不被贬下凡,那就还是天上瑶池中,无忧无虑的小玉兔精。 但,凡间的生活虽然多是无趣,倒也自在,唯一的心结,就是脸上这块怎么也去除不掉的伤疤。 媚娘摇头:“除了修炼之外我们还能怎么增进修为,采因你怎么突然就着急了,现在我们化成人形,也不用被随意的烹煮下酒,只要安心修炼,总有一天可以得道成仙。” 怎么不着急,就二十年的时间,再耽搁下去,就只能为人鱼肉。 其中的道道是没法跟媚娘说清楚的,思央决定还是把自己想法说出。 “你要去别的地方找灵药?”媚娘更是讶异了:“你又不会制药,去找什么灵药?” “我不会制药,但我会酿酒,你看我用普通的果子都能酿出灵气,若是用灵药那酿出来的酒,一定会更助于我们修为。”思央也只能对她这么说了。 能增长修为是好事,可是…… 媚娘与思央四目双对,看出了小姐妹的坚持,咬了咬唇她却是摇摇头:“我不想离开这里,采因你也别走好不好。” “你的修为才两百年,出去找什么天才地宝,那东西一旦生出,周围定会有人看守,不是我们能得到的。” 她说的话在理,当然,如果采因只是采因的话,可现在她是思央。 思央在媚娘期待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我修为低,所以我才要费尽心思的提升自己,单单靠着时间来修炼的话,我恐怕等到成正果的那一天。” “怎么会……”媚娘还想劝说,思央止住了她的话。 “我的本体就是只野兔,比不上你好歹是天上的玉兔,靠着时间来,我怕没等到那天就进入轮回之中。”思央愁苦的道。 本还想再说的媚娘,话到嘴边咽了下去,轻轻摇头:“是我太想当然了,想了诸多,却忘了你。” 是啊,媚娘自从遇到许仕林之后,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们自己,采因虽是好友也顾之不及,但后者从来都把其放在第一位,化作孤魂野鬼也是心心念念见她最后一面。 思央要离开凤凰山去往别处,去寻所谓修炼的天才地宝,媚娘阻止不了,也没法拦她,她本以为自己开口,依照采因以前的性格,定会留下来,必定她离不开自己,可是这回却不同了。 “不若我跟着你一起吧,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外界。”媚娘还是放心不下。 因为脸上的伤,媚娘不喜外出,留在凤凰山修炼,她反倒是满意,可想到思央,犹犹豫豫的开口。 出去带着媚娘还不方便,思央淡淡笑笑:“你早就答应在老参爷那里捣药,怎好跟着我贸然就走,而且凤凰山这个山洞,就是我们的洞府,咱们俩要都走了,再回来就被其他小妖霸占了。” “说的……也是。”媚娘为难,一方面又放不下思央:“可你……” “你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只是去其他山上采摘些药材,不日就会归来,你知道,我这个兔子精法力是不高,可要数逃命,整个山上也就老参爷能把我比下去,遇到大妖,我肯定先保命要紧。” 瞧思央一副得意模样,反而是把媚娘逗笑了:“你呀。” 最终,媚娘还是没拗得过思央,放她独自一人出凤凰山,不过两人各自交换了用毛发鲜血制成的护身符,遇到危险时候可以感应到,也能借此找到对方,以防万一。 123.又穿了[03] 在媚娘千叮咛万嘱咐中, 思央离开了凤凰山。 两百年的小妖精,在妖精里面道行实在微不足道, 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危险, 走个路你都能碰到大妖,若是同为妖还好, 看你个小妖只要你不招惹,也不屑为难你。 怕就怕遇到哪些捉妖道士和和尚,比如像法海之流,不管你是否害人, 只要你是妖,那就要被捉, 被镇压。 依思央现在的修为, 只能低调做妖。 在凤凰山不远, 有座奇宝山, 山如其名, 山上珍宝颇多,当然危险也多, 思央想了一张酿仙酒的药材单子,这些天才地宝都需要一一寻来。 奇宝山上妖精也有不少, 但这里大妖不多,隔壁凤凰山就有个金钹法王,其他妖精修为不够都不敢凑近, 金钹法王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妖。 “媚娘那丫头说你非要外出去找什么天才地宝, 到头来还是在这周边。” 刚在丛林中钻出来, 思央便听到了前面传来的说话,她站起来怀中抱着背篓,头发凌乱上面还插着杂草,在她前面是一条小河,河边一个身穿蓑衣的老翁端坐在大石头上,他手中握着一根竹竿,竹竿另一头绑着鱼线,看样子就是普通的垂钓老翁。 抱着背篓走过去,思央没什么形象的在老翁身旁坐下,瞄了一眼他旁边的鱼篓,她轻挑挑唇角:“老参爷,您这是学姜太翁,愿者上钩呢,这老半天都没见你钓一条鱼上来。” 老翁被调侃的吹胡子瞪眼:“老头子我是在这里陶冶情操,偷得浮日半生闲,你倒是好,小小个兔子精还去招惹那狼妖。” 看了看背篓里面待着好好的药材,思央无所谓的耸耸肩:“天才地宝,乃是上天所赐,人人可得,那狼妖本就是从旁人手中抢得的,我抢他的又有什么错。” “话说如此说。”老翁抚了抚胡须:“你与媚娘从来与人为善,为何又突然想争夺起这些来了。”实在是不像兔子精平日所为。 为人为善是好,可到头来还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人轻力微,便只能当个棋子。 “我这般当然是发愤图强,老参爷你该感到高兴。”思央笑嘻嘻的略过此话,挨近了些道:“今个在这里遇到你,咱们可真是有缘。” 猛不丁的老翁拿着鱼竿子的手抖了一下,平静的湖面被涟漪打破。 “鱼上钩啦。”思央眼疾手快,手一伸把老翁的鱼竿拿到手中,开始扯那上钩后不断挣扎的鱼。 老翁一拍大腿,高兴大笑:“是条大鱼。” 两人合力把鱼拉了上来,的确是条大鱼。 “恭喜老参爷来了个这么大的开门红,您看我劳累了半天,您是不是有点表示。”甩了甩手上的水,思央凑到乐呵呵盯着鱼敲的老翁身边。 老翁斜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般鬼机灵了,一定是媚娘教的,你怎么就不学学好。” 听着他一连串的数落,思央笑而不语,伸出手掌:“您就行行好吧,您看我刚□□的何首乌,就缺个互相配药的。” “你呀你。”无奈的点指着思央,老翁白眼一翻,从下巴的那长长的胡子上小心的拽了一下,揪了两根胡子下来:“给你,不能再多了。” “别这么小气嘛,这点根须,老参爷过几天就能长出的。”说着思央趁其不注意,抬手在他胡子上又揪了一下。 “哎呦,你这小兔崽,我的胡子哟。”老翁捧着自己的美须心疼的直叫唤。 思央手掌心躺着长短四五根的胡须,手一展凑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些胡须顿时化作灵光落入背篓中,再看时候,背篓里面刚采摘的何首乌旁,多了几根萝卜粗细的人参,仔细看其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灵气。 不愧是千年紫蕴龙王参,就是一些根须都是上好的灵药。 今日不在这里碰到老参爷,思央也会找他一趟的,现在得到了紫蕴龙王参的根须,也算是给她的佳酿多添上一味灵药。 白素贞在青城山化形踏入修炼一途,后来拜了黎山老母为师,又把洞府搬到了峨眉山清风洞。 古有云,云鬘凝翠,鬒黛遥妆,螓首蛾眉,细长而美艳,故名峨眉山。[注释1] 峨眉山分大小几座山峰,姿态各不一样,有的地方山势巍峨,雄伟壮观,也有的山峰峦叠,含烟凝翠,秀丽的景色,仪态万千,多姿多彩引人入胜。 站在峰顶的玄武石向下一览众山,令人心境都有所开阔。 离开奇宝山后,思央便改道来了峨眉山。 白素贞就是在峨眉山修炼的,下山后寻求成道契机,观音菩萨给她提示,说她尘缘未了,只能把因果了却才能修成正果,为了还千年前救命之恩,她选择了以情偿还。 如今的她正和结成姐妹的小青在苏州,陪伴在许仙左右,所以峨眉山这里的洞府都没人打理。 当然思央所为的可不是想要去白素贞洞府里面去找什么东西,只是峨眉山灵气充裕,此处天才地宝也是数目颇多,最重要的是在清风洞后山上还长着一株千年朱果。 千年朱果,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再千年成熟,比不上那些先天灵根结成的灵果,却是玄门道教中的圣品。 虽然不知道这颗树为什么长在峨眉山,白素贞洞府后面,可却从未被她发现过。 清风洞后山是一片荒林,有白素贞这只大妖,方圆四周都没有其他强大的妖物出没,顶多是一些刚能化形的小妖,思央不想引人注目,行走都多避着点。 穿过荒林后,眼前出现的是一处断崖,在断崖顶上长着一棵小树,小树枝叶晶莹翠绿,叶片之间灵气点点,微风吹动时候,摇曳多姿,其间偶尔一闪而过的朱红色,令人眼前一亮。 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断崖上,小树就比人高那么一点,从树下看时候,更是看到被枝叶遮盖的几十个红通通的小朱果。 思央准备的仙酿,其他药材都是其次,所为的都是给这些朱果做配料。 离着近了,更是能闻到朱果那清香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采摘下来,事实上思央也的确是没有手软,把自己的小背篓又召出来,开始摘果子。 一,二,三……一共四十九颗。 当初小青被法海打成重伤,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就吃了几颗朱果,伤势恢复修为更近一层,帮着白素贞一起去营救许仙,两姐妹可是施展了大法力。 这么多颗,思央突然感觉被一种幸福感包围住了。 想想自从来了之后,一直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给笼罩着,虽然自身带有外挂,可是这里是神仙妖精的世界,修为还是要放在第一位。 现在有了这些朱果,修为就能涨上去,纵然比不上白素贞这样的大妖,可应该不至于随便任人鱼肉。 思央采摘这些朱果异常的顺利,周围也没有灵物护宝,开始觉得奇怪,后来想想,或许是因为白素贞的缘故,好歹自己也是得了旁人的缘果,所以最后在树上留了九颗朱果,万一日后小青还是被打伤了,也有的治。 124.又穿了[04] 五百年的何首乌, 六百年的灵芝,千年紫蕴龙王参……的根须,再加上九颗千年朱果, 这一坛仙酿开封之日, 酒香必定飘万里,到时候灵气浓郁沸腾,恐会是招人觊觎。 要是引得多方妖精跑来围堵, 可就是得不偿失。 思央抱着自己的命根子, 最终没有就此离开峨眉山, 清风洞现在空无一妖, 周围还有白素贞留下来的气息镇压无知的小妖,不如就借用她的洞府, 等到仙酿开封,在此吸收所有灵气后,再下山也不迟。 清风洞留有禁制, 但白素贞心底善良,这些禁制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类误入, 对妖精来说到算不得什么, 更深处的地方思央也不去, 就选择了洞府外面一层暂时住了下来, 同时也开始布下结界, 以防开仙酿灵气外泄。 一共摘下四十枚朱果, 分出九颗酿酒, 九颗拿出来制药, 虽然采因制药比不上媚娘,但两人这么多年在一起,耳濡目染该会的她都会,再有思央自己亲手来,制出来的药必然不会差的。 九颗思央拿出来准备直接服用,前面两种是可以让朱果的效用发挥最大,单独服用朱果她是准备改善这具身体的资质,就是一只凡间的野兔子精,自身品相资质太差,踏入修炼一途,就算是没有磨难,也难以成就正果。 千年朱果闻一闻清香袭人,沁人心脾,咬一口汁液香甜,入口即化作灵气涌入体内的四肢百骸经脉当中,再由自己本身的灵力引导,开始洗涤一条条经络,开阔丹元所在地,连通百会穴,沟通天地灵气,冲刷自身…… 思央本体带有异能力,结合灵力催动更进一步的,净化灵根,提升资质…… 运行几个大周天之后,翻腾的天地灵气慢慢平复下来,而端坐在高高石台上的蓝衣女子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眼睛睁开的瞬间,一抹红光划过,转瞬即逝,眼瞳恢复乌黑色,仔细瞧看也只能发现那上挑的眼角带着淡淡的一抹红。 “总算不负我折腾这么久。”看看自己现在这副躯体,思央满意的点点头,九颗朱果,再加上沟通峨眉山纯净的天地灵气,可算是让这个平凡无奇的小兔子精有了质的变化,现在的她对比媚娘的玉兔体质分毫不差,或许称她为灵兔恰当。 站起来转了个圈,思央直觉神清气爽,掐指一算,发现自己酿的酒也可以开封了。 九九八十一天,时间到了。 九颗朱果不但让思央资质提升,修为翻了一倍,再喝下精心酿制的仙酿,定是还会有增长,至于心境这东西,对她来说就不是什么阻碍了,穿梭无数空间世界,境界已经不再重要。 仙酿加上丹药,相辅相成,这一番吸收,足足让思央盘坐了数日,才让一切尘埃落定。 九百年的修为。 前前后后,灵丹妙药,仙酿灵气,才增加七百年的修为,修为真的是很难增长,也难怪法海被白素贞吃了六颗代表着六百年修为的舍利子灵丹会记恨这么多年,非要闹得人家破人亡不得安宁才够解气。 就因为差了六百年的修为,法海一直都没有办法飞升极乐,现在想想他也通不容易的,当然,前世种的因,才有了后面的果报,谁能说得清。 不过…… 迎着初升的阳光,思央笑了笑,她本身就是个变数,一切皆有可能。 “你是何处来的小妖,竟然敢擅闯清风洞,好大的胆子。” 一声娇喝,青光一道就冲着思央所在地方袭了过来。 身形一转,思央从高出飞落而下,躲过了青光,可脚尖刚点着地面,青色的人影已经扑了过来,同时来的还有白亮的剑光。 连连躲了两下后,眉头一皱,思央一掌把如逼退,望着对面拿着钱一脸怒容的青衣女子,稍微诧异的挑挑眉,反倒是镇定了。 还以为是谁呢,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遇到了青蛇,还是在清风洞,这就有点尴尬了,当然,思央却是没有一点儿被抓包的不好意思,相当的淡定。 “这位姐姐,有话好说,何必上来就动手。”思央温温柔柔的开口。 小青盯着思央是眉头大皱,她性格本就泼辣,在没有遇到姐姐白素贞的时候,乖戾的很,还在人间作祟,最近她正是烦躁的时候,此时在清风洞碰到不速之客,瞬间就有了出气筒。 “少说废话,你闯别人洞府,还有脸说。”小青又是怒斥。 摸摸鼻子,小青的话思央不好反驳,的确是她不占理,这都准备离开了,还和人撞了个正着,也是不走运,说来本在苏州的小青为什么会突然回清风洞,难道是法海已经找她们算账了,……不,不对,时间对不上,今日…… 原来如此。 思央恍然,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而端午节是在五月,天气开始炎热,蛇虫鼠蚁出没,所以又叫毒月,前五日又被称作为毒日,作为人间四大节日之一,百姓十分重视,再端午节到来的前几日就开始准备,用艾叶和雄黄驱赶蛇虫。 想象四周围都是雄黄,作为一条蛇是承受不了的,白素贞道行高尚可以受得住,小青就不行了,于是便独自一人先回清风洞来多这五月节,也恰巧遇到了思央。 理通了时间点,思央见小青还要攻过来,忙道:“我不过是路过之人,见这里洞府没什么禁制,便进来歇歇脚,并没有破坏其他,若是姐姐的洞府,那么我在这里先给你赔个罪。”说罢微微屈膝行了个半礼。 小青跟随白素贞,以前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也是这几日被雄黄的气味熏的人受不了,逃到山上还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才动了怒,可思央如此诚心实意的道歉,她反而说不出其他过分的话来了,况且的确如她所说,洞府并没有被改动什么,看样子她真的是给过路人。 如今的思央有了九百年的修为,认真算的话和小青的修为相差不大,打起来的话,后者恐怕还不是她的对手,单她并不像和青、白二妖作对手,也没这个必要。 “算了算了。”小青把剑一收,轻哼声道:“既然你是无心,那么我也就不计较了,我姐姐是这洞府的主人,尚未归来,你从哪里来,还是赶紧速速离去吧。” 思央暗暗笑了下,小青估计是摸不着她的底,才把白素贞说出来,让人知道她可不是一个人。 “好。”此处事情已了,她现在走正好。 端午节之时,就是白素贞把许仙吓死之日,为救许仙她闯天庭偷药,差点被瑶池圣母打出原型,后来被观音菩萨指点去南极仙翁处求回生草,又险些被南极仙翁的仙鹤童子给吞了……想想都凄惨。 观音菩萨这么帮忙,除了助白素贞修行之外,还有要护文曲星安然诞生,那么…… “姐姐,妹妹是在凤凰山修行,此次叨扰了姐姐,这里有一颗灵药便赠与姐姐。”思央回转身,从身上拿出一方小盒子,递给小青。 狐疑的看思央,小青不太理解,自己刚才还把这个人骂了一通,两人还过了几招,怎么看都不至于突然要好起来。 “这是什么药?”小青怀疑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央也不在意她所想,直接的把药塞在她手里:“此药可使凡人死而复生重还阳,就当是我的赔罪礼。” “哎,哎哎你别走啊……”还待再说,思央已经一转间没了人影。 “这个人真奇怪,让凡人死而复生的药?一个小妖竟有这等灵药,既然是给凡人吃的,那么给我又做什么。”拿着药,小青嘀咕了一阵子,连药盒都没打开顺手放进了怀里:“我看就生怕我会让姐姐找她,治个擅闯洞府的罪吧。” 送给小青的药盒里面装的是九颗朱果制成的丹药,有九颗,思央配合着仙酿吃下了六颗,还剩下三颗,本是想以备不时之需,既然碰到小青了,那不如就助白素贞一臂之力,攒个功德,日后成仙也容易些。 那一颗丹药里面,融入了一颗朱果的灵力和药效,若是修炼者,不但可以增进修为,还能治疗伤势,对待凡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刚才所说死而复生自然是也有的,因为丹药里面还有紫蕴龙王参药效,加上朱果能抵得上南极仙翁的回生草,救个许仙足够了。 下了峨眉山,思央没打算立刻就回凤凰山,或许说暂时最好还是别回去。 凤凰山有个金钹法王,千年妖精,他就是凤凰山的山大王,思央九百年修为和他相差不大,去的话恐会直接对上,金钹法王手上有一对金钹法宝,十分厉害。 金钹法王现在与她无害,也不着急收拾,白素贞历劫在即,得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利于自己。 . “小姐,小姐~” 大晚上的思央本来是想在山下的镇子上住一晚的,但是因为白日追着一只会跑的人参精耽搁了时间,最后人参精跑了,她自己还留在密林当中。 她现在好歹算一只不大不小的妖了,在荒郊野外睡一晚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可这林子晚上阴森森的还起了浓雾。 这也便罢了,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女子带着悲戚一声叠一声,幽幽的呼唤,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125.又穿了[05] “小姐, 小姐你到底在哪里啊?” 幽幽的声音, 回荡在整个密林当中, 浓雾让四周围更是无法看清楚情况, 也更多了几分恐怖和阴森。 思央本欲循着声音去查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可前方却是有着动静传来,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往这边赶来, 并且身上还带着一种和不妙的气息。 眉头稍皱,思央身子一转, 人影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她离开片刻, 一个黑色的人影飞跃而来, 来人身量不高,武者装扮,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满脸络腮胡子, 样子十分不修边幅。 他在思央刚才所在的原地左右转了个圈, 鼻子不断的做出嗅什么味道的动作,稍息之后, 他脸色严肃,粗着嗓门自语:“奇怪了,明明感觉到了一股妖气,追到此处, 竟然毫无踪迹, 看来是一只大妖。” “你跑吧。”络腮胡子的大汗, 似乎是对于自己被抓到妖怪十分不满意,仰头冲着周围大喊:“我燕某人一定将你们这等害人的妖孽,一一铲除。” “请问……” 轻飘飘的女声,突然从燕赤霞身后冒了出来,下意识的让他拔出剑,转身回刺了去。 “啊……” 在他身后,蓝衣女子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害怕又惊恐的望着他。 燕赤霞眉头大皱,鼻子用力嗅了嗅,才惊道:“你是个人。” 蓝衣女子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点点头:“请问你是来捉鬼的道士吗?” “你既然是个人,为何大半夜在这荒郊野岭中逗留,就不怕被山中精怪吸取了魂魄。”燕赤霞把人扶了起来,瓮声瓮气的问。 不想蓝衣女子抽泣了一声道:“实不相瞒,年前我家小姐远嫁,我便是小姐身边的陪嫁丫鬟,出嫁队伍半路却是出现意外,我家小姐不见了踪影,我日日寻找却是不得消息。” “小姐就是在这片山中被歹人掳走,我是来找我家小姐的,有人说小姐死了,我不想相信,这位大人您可以救我家小姐吗?”说着蓝衣女子对着燕赤霞就跪了下去。 燕赤霞辞官之后,就当了一名侠客,同时也是一个斩妖除魔顺带捉鬼的道士,家也定在不远,只是他常年在外行走,对这里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恰好的是他正是因为接到了委托,才赶了回来,对蓝衣女子口中事情,倒是了解几分。 见她哭得可怜,燕赤霞心生感叹,摇头道:“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这片山林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你家小姐在出嫁之日就已经死了,成为了孤魂野鬼。” “什么?”蓝衣女子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本是早有意料,可是真的被证实后,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顿时呜呜的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小姐,为何会有这样的命运。” 燕赤霞倒是对她一个丫鬟还能对死去的小姐这么上心,对她品性感到赞叹。 “既然小姐你已经变了鬼……”蓝衣女子掩面哭泣。 “……做鬼那么冷,就让小霜来继续陪伴你伺候你吧。” 燕赤霞一惊,手连忙去抓她,可还是慢了一步:“哎,你……” 只是一眨眼时间而已,蓝衣女子已经咬舌自尽。 “你这又是何必。”燕赤霞看着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蓝衣女子,长长一声叹息。 思央在树上隐匿了身形气息,也将两人所发生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包括对话,沉吟的摸了摸下巴,仔细的捋了好片刻,把两人的身份对上了,顿时恍然。 斩妖捉鬼的燕赤霞,另一个……所谓的小姐,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给你找了个风水地,希望你日后还是早早投胎去吧,做鬼可没这么简单。”燕赤霞找了块地,刨了个坑把蓝衣女子埋了,并且还立了个木碑。 今晚没有月亮,天上连个亮眼的星辰都没有,乌云悄悄袭来,闪电亮起,看来是要下暴雨了,抬头望了望天空之后,燕赤霞最后提着自己的剑,离开了此地。 在人走后,思央也从树上落下来,看了看小霜的坟墓,准备要走的时候,坟墓里面慢悠悠的飘出一缕魂魄来了,那魂魄正是刚才那位叫做小霜的蓝衣女子。 刚成为鬼魂浑浑噩噩,但此人心中有执念,飘出来后也没有多看思央,就冲着一个方向而去,应当是去找她的小姐了。 思央看着蓝衣女鬼慢慢的消失在浓雾中,并没有去追,原地静默片刻后,转身离去。 但今夜好像就不是个安分的天气。 一场暴雨刷的降下来,哗啦啦的就如同天裂了个大洞一样,雨幕几乎是让人看不清路,思央变换出一只雨伞拿在手中,体表泛起一层灵光,周身并没有沾湿一滴雨。 她打算去山下的小镇住上一晚,明日再做打算,这个雨夜,按道理说,一般人都会在家中好好安寝,或者是找地方避雨,在雨中行走的人几乎没有。 有了思央这个打着雨伞漫步的人,已经算是特立独行。 雨水倾盆而下,导致溪水暴涨,翻滚汹涌,一座独木桥在前方,孤零零的架在小溪上,被水花不断拍打,晃晃荡荡的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着实担心这桥能不能撑得过今晚。 脚步在桥头停住,思央手中的伞微微向上抬了抬,就看到在桥的对面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想着这边赶来,她的感识很是敏锐,来人并不是个简单的普通人。 体表的灵光被收了起来,同时思央也踏上了独木桥。 雨太大了,穿着蓑衣的人根本没注意前面有人,就直接上了桥,一根独木桥,如何的容下两个人过去,等到发现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离得近了,思央看清楚穿着蓑衣的人是很年轻的男子,他瞪着眼前瞧了眼思央后,再低头看看脚下的独木桥,还有滚滚水流,身子摇晃了两下,但是很快站稳了。 “这位大哥,对不起,小女子挡了你的路。”思央满脸抱歉,她艰难的举着伞,小小的油纸伞抵挡不住风雨,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让她很是狼狈。 年轻男子张张口却是没出声音,摇摇头后,转身刚才来的方向退回去,这是打算给思央让路了,走了两步还担心思央的安全回头张望。 顺顺利利的过了桥,思央再次的对男子道谢:“多谢大哥。” 男子只是摆摆手,就准备要走。 思央四处看了看,果然看到在不远处小屋中亮起的灯光,便连忙喊着那人道:“大哥雨这么大,前面是山林,路不好走也不安全,前面似乎有户人家,不如我们一同前去避雨如何?” 斗笠和蓑衣也挡不了这大风雨,男子身上也湿透了,他看了看前方黑洞洞的山林,又看了眼思央所指的人家,有点犹豫。 “走吧走吧,这么黑的雨夜,单独走路实在太不安全。”思央不顾他会不会反对,把雨伞往他头顶上一遮,拉着他就往小屋的方向去。 男子显然是没怎么接触过女子,一时被拉着有点害羞,反倒是忘了挣扎,等到回过神的时候,都快被思央拉到人家门口了,再说反对也来不及了,他也乖觉,上前去就去敲人家的门。 这间小屋看着不大,就建立在溪水旁边,从窗户上映照出一个男人的影子,手中似乎还拿着一本书的样子,听到拍门声后,慌乱了一下,站起了身。 接着屋子里面传来了一个稍显温吞的声音:“谁呀?” 回答他的是年轻男子又加大的拍门声。 里面的人只好快速的应着:“来了来了。” 门被打开了一扇,一只带着书生帽子的脑袋探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 “你……” 开门的人还没把话说出口,一只大手伸出,推开了另外的半扇门,连带着把前者也撞开了。 思央见此笑了笑,跟随其后进了这间小屋子。 “你,你怎么就随便进我家……”小屋子里面就住着一个书生,文文弱弱的看样子胆子也小,指着率先闯进来的年轻男子,声音都不敢放大。 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之后,年轻男子把斗笠和蓑衣都脱了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水,对着书生指了指外面的,又指了指自己还有思央。 此时书生才发觉自己家是进了两个不速之客,但一眼瞧见把雨伞收了起来,因为淋雨身上半湿的思央后,顿时手足无措:“姑,姑娘?” 思央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歉意的对书生笑了笑:“深夜打扰公子,真是抱歉,我与这位大哥半路相逢,又遇这样的大雨,看到这边有人家,就想来躲雨。” “这位大哥似乎不能言语,冒犯了公子真是抱歉。” 自古书生爱美人。 “没,没关系……” 思央现在的面容虽然比不上白素贞那样的绝色倾城,好歹是个妖精,也是秀丽可人,书生瞧着就有点移不开眼。 ‘咔嚓。’ 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发出了声响,吓了书生一跳,扭头却是发现,原来是刚才那个男人在屋子里面生了一堆火,用的柴火是他平日里面给自己准备的。 这下书生也不看美人了,先跑过去心疼自己的柴火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囤积的。”书生有点悲愤的对着男人:“你不知道去山里捡柴火有多危险,我门口的独木桥有多难走,你这一下就给我全部烧了。” 男人斜睨了书生一眼,沉默的又折了几根柴火丢进火堆里面,然后从自己带的包袱里面掏出了两个馒头,插在自己用刀子削出箭头来的木柴上,架在火上烤。 书生满腹牢骚,正在爆发,可是在看到他拿出来的馒头之后,肚子不由自主的就发出响亮的咕叽声,向着它的主人抗议自己到底是多么的难捱。 看这件破破烂烂的小屋子也能猜测出,书生的生活拮据的很,现在看样子这饭都吃不饱了。 思央坐到了火堆旁边,而她刚一坐下,年轻男子便把其中的一个馒头递给了她。 “谢谢。”思央接了下来。 书生看着更眼馋了,忍不住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馒头很快烤好了,男子忍着烫把馒头从木头上摘了下来,一分为二,其中稍大的一点,却是举手递给了书生。 “给,给我?”书生愣了下。 不会说话的男子点了点头。 男人之间的友情也是简单,接过半个馒头,刚才被烧了柴火的心疼早就被书生扔到了脑后了,也坐到了火堆边上,大口的吃起烤馒头,他真的是饿了,饿了一天,原本想着多喝水,现在才发现这一看到吃的,刚才喝的一肚子的水全都不顶用。 思央看着手中一整块馒头,微微一笑,也从自己身上带着的小背筐中‘掏出’了几根胡萝卜来:“这是我自家种的,不嫌弃的话就着馒头吃点。” “不嫌弃,不嫌弃。”书生开心的接过,胡萝卜也是能生吃的,而且脆脆甜甜,也能饱肚。 男子也是一言不发的接过,一口馒头一口萝卜,啃的畅快。 三人围着火堆也开始闲聊起来,当然,聊的也只有思央和书生,另一个现在可是‘不会说话’呢。 书生名叫崔鸿渐,本是个读书人,但是一点功名都没考上,于是靠着自己的识字开始写话本故事,或者是帮人带写书信赚取温饱。 “这几日正在赶着书稿,也是这场雨,让我都没办法去镇上卖书。”崔鸿渐有点失落。 吃完馒头的思央抽了一张崔鸿渐写的话本故事看,嗯,文采还不错,但是故事太过乏味,平淡无奇,缺乏精彩,还不如一些猎奇话本有意思,也难怪他这么穷,这样的话本应该卖不了多少钱吧。 “姑娘识字?”崔鸿渐见她看的认真,不由问道。 思央笑着点点头:“小时候读过书。” “看姑娘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难怪。”崔鸿渐有点尴尬。 “那倒不是,我家中只有一个姐姐,父母早已不在,哪儿是什么大家小姐。”一转头,见旁边的男子也看来,转而对崔鸿渐问道:“你的文采写话本倒是屈才了。” 崔鸿渐被夸的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在下家境贫寒,没办法考读书考科举,我便想靠着识字赚些钱。” “写话本也不是唯一出路,崔公子或者可以再做些其他生计。”思央这样建议。 啃完萝卜和馒头的哑巴男子也跟着点头。 “我家祖上是买豆腐的,但我娘说,人生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让我不要做这等事情。”崔鸿渐无奈摊摊手:“或许等我真的没办法靠卖书为生时候,也许就去卖豆腐了。” 思央简略的说了下自己并非此地人,只是走亲戚路过,明日还要赶路。 至于另外一个‘哑巴’当然不需要开口自我介绍。 东西也吃完了,火也烤够了,外面的雨也渐渐小了,夜深了,也该休息了。 一间屋子,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思央当然是睡在唯一的床上,至于两位两人,只能自便了。 如今思央的修为寻常人是发现不了她的妖精身份,当然燕赤霞这样的人除外,他的修为已经很高了,多年斩妖除魔,也有一定的经验,不过若是换成他的徒弟的话,还得多修炼几年。 拾儿是燕赤霞捡来的孩子,从小跟着他一起四处斩妖捉鬼,燕赤霞性子也古怪,但对徒弟还算上心,一个大男人不会养孩子,也怕自己养的徒弟被骗或者带坏,不准拾儿和陌生人交流。 所以在外,拾儿就装个哑巴。 相对比师父,拾儿也会捉妖,可到底功力差了一截,也没有发现思央这个妖精就在眼前。 躺在床上,感受屋子里两个人平稳的呼吸,思央闭上眼睛,手指掐了个发决,刚才在进屋的时候,她便在屋外布了个阵法,外面有些东西不安分,但她现在想睡个安稳觉。 天亮的很快。 思央是听到外面走来走去还有咚咚的声音,扰的她不得清净才醒了来,崔鸿渐趴在地上的一张草席上睡的口水横流,越过他打开门,就见拾儿抱着一堆湿淋淋的柴火堆在小屋的外面。 看来昨晚烧了崔鸿渐的柴火,他倒是想着补偿呢。 燕赤霞不让他给陌生人说话,或许也有这孩子还是很单纯的。 “早。”思央伸了个懒腰,给他打招呼。 拾儿笑了笑,点点头,继续忙活自己的。 天亮了,太阳也出来了,思央看了眼屋里面,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见拾儿疑惑的站在她身后。 “我要走了。” 拾儿点点头,他也要走了,只是……昨夜没发现,今天总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仔细查看又没有其他异常。 接下来这里会发生什么人鬼情未了的事情,思央并不想搀和,人家想要发展感情那是别人的事情,昨夜她倒是心中一动,但还不到时机,不如先去别处,过些时日再来。 也没叫醒崔鸿渐,思央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你……”拾儿追了一步。 思央脚步停下,转身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看来你也并非不会说话。” 拾儿立刻闭紧嘴巴一字都不往外露,就在刚才他又感觉到思央身上奇怪的地方了,感到有几分熟悉,这才让他忘了师父的交代。 “看来你发现了什么?”思央身上还是有妖气,她还未成仙,当然是无法完全隐匿,不过刚才她是有意试探拾儿。 拾儿眉头皱了起来,后退一步,手也开始摸向他身后背着的一柄斧子,眼神凝重的看着思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白了拾儿一眼,思央放开身上的妖气:“你觉得呢?” “妖孽。”在燕赤霞的教养下,拾儿也是视妖为痛恨之物,遇到就要斩杀,斧头被拔下,就要冲着思央劈砍去。 一个旋身躲过,思央啧了声:“咱们昨晚好歹在一个屋檐下躲雨,就因为是妖便要痛下杀手。” “你是妖怪,妖怪会害人。”拾儿底气十足的喊道,并且不依不饶的追着思央。 但思央修为比他高,连一片衣角都没让他碰到:“妖怪也是万物生灵,人分好坏,妖自然分善恶,怎能一概而论。” “你说我是妖怪害人,那么昨夜我害了你还是害了崔书生?” 思央字字句句逼问,让不善言语的拾儿反驳不能,紧握着手中的斧头,狠狠瞪着思央:“我师父说了,妖就是妖,不能存在世上,都要被诛杀,我们修行者就是要除去你们这些妖物。” “可惜啊,你师父来也不一定杀得了我。”摊开手,思央冲他勾起唇角,极为挑衅:“反而是你,可能会被我这个妖怪给吃了。” 刚才的交手让拾儿感觉到了双方之间的差距,的确如她所言,自己不但打不过,还有可能被送菜,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 “好了。”看着逗弄的差不多,思央冲他略带俏皮的眨了下眼睛:“本姑娘爱吃素,像你这种干巴巴没什么灵气的人类我可下不了口,你还是多修炼几年吧。” “告辞。” 话音一落,眼前人突然就消失了,让拾儿追上前几步,可是一点儿踪迹都寻不着,气恼的挥了挥斧头。 远处一道灵光射了过来,拾儿眼神一动,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将东西接住,摊开来看是一只小福袋,紧接着轻灵的声音从刚才射来的方向传来。 “若是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打开袋子。” 拾儿攥着小福袋,本想直接给扔了,后来想了想,还是把东西揣进了怀里,脸色还是不很好看。 “哇,你这么早就醒了。”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崔鸿渐,但他没看到思央和拾儿的打斗,他一出来外面已经结束了。 倒是看到堆得那么高的柴火高兴的不行。 崔鸿渐开心的望着柴火道:“这样我就原谅你烧我的柴了,对了,采因姑娘呢,怎么没看见。” “她走了。”拾儿踏着重重的脚步,气哼哼的进屋。 “走了。”崔鸿渐喃喃念叨了声:“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姑娘家一个人上路也不知道安不安全,现在世道可不安稳……不对,哎哎哎,你怎么会说话了,你不是个哑巴吗?” 崔鸿渐这才反应过来,拾儿竟然说话了,忙追着进屋去。 126.又穿了[06] 苏州多园林, 古往今来, 多少名士诗人在此, 吟作出赞美诗词歌赋, 从其中也可窥得这里的美。 “娘子, 娘子你真的是……嗝, 小二拿酒来……” 酒肆中靠里面一张桌子前坐着一名青年男子,男子模样长得唇红齿白,斯斯文文,看着是相貌堂堂,但此时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 已经醉的没了个正形,脸上带着潮红, 嘴里面说着胡话, 再看酒桌上摆着的空酒瓶,就和那些买醉的人没什么两眼。 思央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角落中的人, 有点意外。 没想到刚到苏州城就遇到了许仙, 说明她和白素贞几人还真的是有缘份。 在许仙旁边的一张桌子坐定,找小二要了两个小菜一壶茶, 思央就这样慢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一边还听着耳边许仙边喝酒, 边嘴里面嘟囔着的话。 “娘子啊娘子, 你怎么就不, 就不……嗝, 不明白。”许仙醉醺醺的摇着头, 脸上都是失落痛苦。 在峨眉山和小青一别的时候,就在端午节几天左右,中途耽搁了些时间,许仙应当是被白素贞吓死过了? 现在他自然是被救回来,因为吓死,心中有阴影,在白素贞找来的时候,许仙是在枉死城怎样都不愿意随白素贞回去。 后来还是白素贞抹去了他的那段记忆,才把他救回阳间,这一回纵然是有思央给小青的丹药,但结果也相差不了多少。 许仙的性子有时倔强,有时懦弱胆小,他和白素贞结合在一起,虽说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可多数时候,还是有点白素贞宠着他的感觉。 刚来苏州城时候,思央在城里面也稍稍打听了下,再有许仙叨叨个半天,也理出了个大概,许仙被流放到苏州,因为有他姐夫的关照,他就被特别照顾,一路来都没受什么苦,再有白素贞和小青找来,三人就在苏州城开了一家药铺,名叫保安堂。 许仙虽对医术一途有几分聪慧,但到底是年岁过轻,比不上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不过有白素贞在,略施小计倒是让保安堂的名声壮大了。 如此也引得苏州城当地是医药组织,三皇祖师会的一些人不满,给他招了麻烦。 “我说兄台,那老乞婆祖孙二人,的确是被下毒,也确实是为三皇祖师会的人故意陷害你,你为何现在到头来还为了外人,和你家娘子过不去。”端着茶水抿了口,思央冲着旁边快要醉倒的许仙问。 许仙抬起头来,晕晕乎乎的对了半天焦距,才对上了思央的脸,他傻笑了一下:“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娘子医术高超,将被下了毒的老乞婆祖孙救了回来,我保安堂也没有损失,虽然是陷害,可如今真相大白,何为不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家娘子非要不依不饶下去,真让我于心不忍。” 思央没遮没掩的给了许仙一双白眼。 这话也亏得是他能说的出的,他保安堂当然是没损失了,有白素贞在凡人怎么能让他吃亏。 “许相公,你说的我就不赞同了。”手指点了点桌子,思央对着许仙那无辜的模样撇了下嘴:“且不说你家娘子为何不依不饶,你怎么也没有资格就这样饶了杀人犯吧。” “为何不能。”许仙正是在家中和白素贞因为此事谈不拢,才跑出来喝闷酒的,他认为自己行医救人,有一颗慈悲心肠,做的事情都是再正确不过:“明日公堂之后,那三皇祖师会的人若是被确认下毒,一定是要受到刑法,我本就无事,更是不愿意再有人受伤。” 思央气笑了一声,也就是白素贞能喜欢这个许仙了,真的是各花入各眼:“你似乎忘记了,三皇祖师会陷害你不假,可是下毒遭罪的人家无辜的祖孙,她们总要讨个公道吧,难道就因为你没事,她们就不用为自己所受到的苦喊冤了。” 正倒出一杯酒要喝的许仙,手一抖,酒杯掉落在自己的衣衫上,打湿了衣服,而他浑不在意这些,眼睛呆愣住,脸上的表情也怔怔的:“她,她们……” “你不会认为,你家娘子解了她们身上鹤顶红的毒,救了她们的命,就完事了吧。”思央故意夸张了语气这么说。 许仙不言不语,显然他原先是真的这么想的。 “我,我不是,老乞婆她们,她们……”许仙抱住了脑袋,他一时找不出自己该说什么话,他一直都在和娘子争辩,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可他似乎真的忘记了,三皇祖师会不但陷害了他,还差点害死人性命,故意下毒杀人。 看许仙被戳破了想法,又是懊恼,又是惭愧的样子,思央托着下巴闲闲的看着,也不再刺激他,他若听进去了,也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办,许仙人是好人,就是……有点一言难尽。 一番话把许仙打击的不轻,思央没有半点心虚愧疚,拍拍衣衫付了饭钱后离开。 可刚一出门,反是被盯上了。 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偏僻地方,思央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身后,提高了声音:“既然都跟来了,怎么还不现身。” 一道白光落在了思央前面几米远处,化作了一位女子。 女子容貌出尘绝俗,美艳却不俗媚,眉眼间有着几分慈和端庄,让人见之难生恶感,更是有想亲近冲动,做妖精能修炼到白素贞这样,离成仙也就差一步,也就是这一步,让她受尽了苦楚。 “你是何方人物,为何会来苏州城。”白素贞警惕的打量思央。 她在苏州城扎根下来,对周围方圆都了解过,妖精都是有数的,这里连个五百年修为的妖精都没有,突然出现个千年大妖,怎么不让白素贞有所怀疑,怀疑思央不知道是从哪个山头下来凡间作乱的妖精。 “妖怪行走人间,和尚道士管也就罢了,什么时候连你这个同类也跟着上心起来。”思央对白素贞语气颇为不满。 白素贞性子脾气都好,她刚才出言只是想要试探思央一番,她修为比其高出这么多,也发现这位身上并没有一般妖精身上都带有的凶煞妖气,外露出的气息倒是极为纯净,应该是没害过人。 “道友勿怪,我名唤白素贞,本是在峨眉山上修炼,但多年未能成道果,幸得南海观音菩萨指点,需要在凡间了却一段尘缘,这才会化身在苏州城。”白素贞温声软语的把自己来历明说。 因为有观音菩萨这个大后台,白素贞只要遇到一些事情,都喜欢把观音菩萨说出来。 事实上这位的名号的确是响亮,上往天庭,下到地府,都看着观音菩萨的面子上,给白素贞大开方便之门,就是法海也忌惮,还是使用计谋才把自己的仇给报了。 “峨眉山,白素贞。”思央喃喃念叨一句,挑眉道:“你应该有个穿青色衣服的妹妹吧。” 白素贞惊讶:“你知道我妹妹小青?” “在峨眉山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来苏州城思央又不是来找白素贞麻烦,再说了她也想着知道自己给的药是不是救了许仙,是的话,这个恩情她得承着不是。 果不其然。 白素贞何等聪慧,几句话而已,她瞬间联想到了小青说过在峨眉山遇到的赠药人,立刻眼睛一亮喜道:“难道你就是恩人。” 哟,恩人都出来了,看来还真没出她预料,思央很满意这个结果。 “这么说来,你就是清风洞的主人了。”恍然大悟,思央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来:“是我先不请自入的进了你的洞府,赠药也是还情。” 白素贞恩怨分明,欠了谁的恩情铭记于心,那儿还管得了其他许多,也去了一身防备,上前盈盈的给思央行了半礼:“我家官人多亏了恩人的仙药,否则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如此,刚才紧张弩拔的气氛便消失无踪。 “我只是一路修行,路过此地,并没有打算久留。”思正确的说,思央只是来看看白素贞她们如今的状况。 “恩人既然来了,不如多住上几日,你我都是修行之人,也可以论道谈心。” 思央瞅了一眼白素贞不怎么显怀的肚子,意味深长道:“白姐姐你现在怀有身孕,妖身怀人胎,应当多加保重。” “你……”白素贞颇为讶异,思央能一眼看出她的这胎不平凡,当然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她下凡除了报恩之外,恐怕最要紧的就是诞下这个孩子。 “对了,白姐姐你家官人是不是姓许名仙。”思央转开话题。 “……是的,你见到他了?”白素贞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她就是为了许仙出来的,却是不想碰到了思央。 思央点头,指了指前面一角巷子:“刚才碰见,他在酒肆喝了不少的酒,醉的不省人事。” “哎呀,这个官人,怎么这么耍脾气。”皱着眉头,白素贞狠狠叹气,她有时候也是对许仙的一些任性,无可奈何。 “白姐姐还是去找许相公去吧。”对于白素贞的邀请,思央本就不愿去的。 到底心中放心不下许仙,白素贞稍作纠结后,便要去寻许仙。 “等等。”思央叫住她。 白素贞停下:“恩人有话但说无妨。” “观音菩萨让白姐姐来人间报恩,这番指点本是好事,望姐姐能体会菩萨用心,不要因小失大。”思央顿了下指了指她的肚子:“你也要为你腹中孩儿考虑。” “恩人此话何意。”白素贞一时不明白了。 思央不便说太多:“你既然已经和许仙皆为夫妇,愿意化作个凡人,那么你和你妹妹小青的行事也不可太过张狂,当初许仙被发配来此,就是你等做事毫无顾忌,府衙官银随意抢劫,害人害己。” “我……”这段往事被思央说出来,白素贞有些赧然,也反驳不了。 “凡事还是多以人的角度想想。”话点到这里足够了,思央冲她点点头:“咱们后会有期。” 白素贞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此人来历怕是非同一般。” 127.又穿了[07] “天灵灵, 地灵灵……” 荒山野岭,空无一人,烟雾升腾起, 四面八方不知道那个方向, 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念咒。 “天灵灵, 地灵灵,天君吕祖快显灵……” 刚一踏足此地, 思央便感觉到了四周围被人布置了阵法, 专门对付妖怪的八卦阵,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为了她所准备来的。 可若是为她准备,也太过牵强, 不过是路过而已, 谁废了这么大的劲来捉她。 ‘嘭’ 一块山石裂开, 碎石子哗啦啦的滚落下来,思央袖子一挥, 将其挡开, 灵力也让一道人影现行。 “哪里来的不知名小妖, 竟然闯进了我布置下的天罗地网。”刚才那爆开的山石的地方, 此时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穿黄色八卦道袍, 一副倒是样打扮, 吊着三角眼, 嘴唇上还有两撇八字胡, 小眼珠子盯着思央挤吧挤吧的, 看着就猥琐。 黄袍道士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指着思央:“你把道爷我的阵法大乱了,那好,就先让你尝试下道爷的灵符天网。” 瞅着这道士从怀里掏出三张符,思央望望天,不由有点讽刺:“吕祖他老人家怕是糊涂了,竟然应了一个妖怪的请求,降下灵符收妖。” “哟,你这个小妖,倒是有点见识。”王道灵扯了扯嘴角,他刚在白素贞手上吃了憋,本想借用吕祖灵符灭了她,好报三百年前她把自己打回原形的仇,谁料到,白素贞后头有观音菩萨做主,她现在肚子里面还怀了个人胎,他根本动弹她不得。 非但如此,自己跑上天向天君告状,反被咬了一口,王道灵回头想想怎么也不肯善罢甘休,于是,便在苏州城附近的山头布下法阵,白蛇他动不了,青蛇总可以吧,他是一定要出这口恶气的。 白蛇不惧怕他的吕祖灵符,青蛇修为不够,有灵符在,再加上法阵一定会魂飞魄散,王道灵想的是美好,可眼见法阵布好之际,竟是有不速之客闯入。 思央的修为和小青差不多,真的打起来的话,王道灵这只蛤蟆精可定不是她的对手,坏就坏在,王道灵手上的三道吕祖灵符。 王道灵蛤蟆精化形,在人间行走就是一副道士打扮,到处招摇撞骗,遇到白素贞这个三百年前的仇人,一心想要报仇开坛做法诓骗了吕祖灵符三道来捉妖,白素贞有菩萨作保,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却是害到了思央头上来。 “吕祖灵符你请的不容易吧,就这样用在我身上了。”待在法阵当中的思央不见慌乱,还好心的提醒王道灵:“我与你无冤无仇,岂不是浪费了。” “嗯?”王道灵眉头一皱,深想了一下,确实如此,抖了抖手中的灵符,奸笑一下:“小妖精还挺机灵的,不过你倒是说对了,灵符用一张少一张,对付那两条蛇妖才对,你这个小妖精还是乖乖在我的阵中等死吧,好让道爷我吃了你的灵丹,涨涨法力。” 见王道灵叠吧叠吧的把灵符给卷着收起来,思央嘴角笑意加深了些,她是不怕王道灵,可现在她是妖身对吕祖的灵符还是忌惮的,那就是妖物的克星,修为低一点的,被其近个身都可能灰飞烟灭。 双手交握在一起,用力捏了捏,思央把手指关节捏的卡巴卡巴的响,来到此地,还真的是没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就用这个死道士来开一血吧。 “啊——妖孽,受死。” 最终,思央想要出手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 一柄斧头从天而降,差点没有把王道灵的脑袋给劈成两半,亏他躲得及时,可还是让锋利的斧头把自己身上那黄色的道袍给撕裂开。 “啊?”王道灵捏着破烂的衣服,又惊又怒:“何人暗算我。” 说着话又是一斧子上来,王道灵赶紧躲。 “你怎么来了?”刚准备动手的思央,也不着急出法阵了,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闲聊一样淡定的语气冲着来人问了一句。 拾儿比上一次遇到思央的时候,更为灰头土脸,若不是那只斧头,她差点没认出来,而他瞥了眼思央后嘲讽道:“你上回跟我说的不是挺能的,怎么就叫人给捉住了。” “我得纠正你一句。”这话思央不爱听了,捡了颗小石子,用力丢向拾儿:“看到没,我很自由,也并非他捉住,想出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倒是你,捉妖都能捉这么远。对了上次那个崔书生呢。” 思央的准头很好,那小石头不偏不倚的砸在拾儿的脑袋上,砸的他痛呼一声,被王道灵一掌逼退,栽倒在地上,他的斧头紧跟着掉下来,刷的一下深深的嵌进了他……两腿之间。 拾儿惊出一身冷汗,对着思央无语怒吼:“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思央干笑了下:“手误。”说着,手中的另一个石子带着风声丢出,打在了乘机想要拾儿命的王道灵手背上。 王道灵本不在意这个小石头,不管不顾,执意要去杀这个半路跑出来的程咬金,可等到那石头砸到他手上之时,只觉得那处一阵剧痛,就像是手骨被什么巨力砸了一下,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如此也让拾儿反应过来,捡起自己的斧子,继续对着他砍了过去。 王道灵的妖精道行不算高,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就靠着坑蒙拐骗在人间骗取银钱,再加上他这个假道士,现在遇到是真来收妖的,拾儿修为不如燕赤霞,但也是懂得法术的,他的斧头也是被加持过的法器,在配合上他不大灵光的法术,勉强也和王道灵对的不分上下。 “小子你的道行还浅着,还是回去多修炼几年。”王道灵到底是修为几百年的妖精,几番搏斗之后,拾儿还是不敌,王道灵抽了个空,变幻出一柄七星宝剑,冲着他直直刺了过去,若是刺中,立时拾儿就会被要了命。 看热闹也看足够了,思央也在这千钧之际,抽手把自己坐了半天的石头给拔了出来,狠狠向着王道灵抛摔了去。 “去死……啊——” 凄惨的叫声,就那么一下,便戛然而止,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拾儿愣愣的望着趴在他面前地面上的黄袍道士,五体投地一动不动,脑袋位置已经看不见了,被一块巨石给砸在了地地里面。 “啧,没想到这石头这么大。”思央也没料到,会有这效果。 拾儿很快回神,抓着自己的斧头跳起来在王道灵的背后就是狠狠一下。 这下是彻底的送这个蛤蟆精入轮回了。 蛤蟆精一死,法阵也没了法力,自然是回归于无,思央毫无阻碍的从中走出,来到拾儿身边,踹了他一脚:“发什么愣。” “就,就这么死了?” 思央撇嘴:“不然你以为呢?” 两人对话功夫,王道灵的尸体也变回了本体,一只大蛤蟆,本来有意想把蛤蟆精本体拿回去制药的思央看着那大蛤蟆,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蛤蟆长得实在是恶心,她觉得制成药也下不了口。 拾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刚才的打斗让他也挂了彩,不过是小伤并不要紧,就是有点脱力,站起来没几秒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起来。 “别歇着了,收战利品了,那蛤蟆的衣服里面有三道符,你还不去收好。”思央又踹了他一脚。 拾儿皱眉:“什么符?”说是说,可他还是听话的去大蛤蟆留在旁边的道袍里面翻找了起来。 “吕祖灵符,那可是你们这些修道捉妖的人最喜欢的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真正的吕祖灵符,你就偷着乐吧。”思央白了他一眼,然后蹲下来开始拿自己的那份了。 吕祖灵符给拾儿没什么不好,她是妖拿着做什么,还浑身不自在,给这个小子也罢了,反正他应该不会来对付她吧。 拾儿翻看着灵符,他跟师父学道自是了解,盯着灵符眼睛放光:“真的是灵符,如果师父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可,可你为什么把这东西给我,不怕我收了你。” 从蛤蟆精的腹部把内丹拿到手,思央蛮不在乎的道:“那也等你有这个本事收我再说吧。” 拾儿看了下蛤蟆精被砸的稀巴烂的脑袋,沉默了下来,然后默默的收好自己的灵符,打算离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妖精远一点,万一被她不小心砸死了怎么办。 “你怎么会来这里?”收好内丹,思央有空询问了。 按道理的话,他现在不是和崔鸿渐在一起嘛? “别提了。”拾儿瞅了思央一眼,坐在地上没挪动:“那日你走后,我本欲离开,却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老妖精,我……我虽灭了他,可也把崔鸿渐的屋子给烧了,他现在就住在我家中。” “不过也挺好的。”拾儿笑笑:“我家里面就我师父和我两个人,师父很少在家,有人陪我也不错。” 按道理的话,他现在不是和崔鸿渐在一起嘛? “别提了。”拾儿瞅了思央一眼,坐在地上没挪动:“那日你走后,我本欲离开,却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老妖精,我……我虽灭了他,可也把崔鸿渐的屋子给烧了,他现在就住在我家中。” 128.又穿了[08] “你不好好去捉妖,怎么改为卖豆浆了?”思央跟着拾儿一起下了山坡, 看他把倒在地上的小摊子扶起来, 便在一旁抱胸看着, 顺便调侃两句。 拾儿撇撇嘴:“我把崔鸿渐的屋子烧了,本就对不起他,虽然给了他住处, 不过那人着实笨的很,不知道怎么的这几日又迷上了画画,我们住在一起,总要吃饭,于是说好, 一天一次轮着卖豆浆。” “也真的是你们能干出来的事情。”撇开头轻笑一声, 思央抬手戳了下拾儿:“崔鸿渐卖豆浆我可以理解, 你为了吃饭也跟着一起,你不应该以捉妖为生?” 摊子扶起来, 拾儿仔细查看这个他和崔鸿渐吃饭的家当, 确定没有损伤后, 松口气, 才对思央白了一眼:“你以为妖怪都这么好遇见的。” “你卖个豆浆不都碰到了两个。”思央点指山头上, 那只蛤, 蟆精尸体还在上面趴着呢。 拾儿瞬间卡壳了, 无力反驳, 可想想总是不得劲, 以往跟着师父行走江湖, 遇到的都是一些小鬼,成精的妖怪很少遇到,那些妖怪一旦能化为人形,都是拥有大法力者,一般凡人怎么能奈何,凡人修道,修了法力,终归还是凡人,与妖精斗是要吃亏的。 况且妖精要是仔细藏匿在众多凡人中,想要找出来也不容易。 他怎么就这么幸运,一而再的遇到妖精,尤其是眼前这一位,他还奈何不得。 想到这里,拾儿恨恨瞪了思央一眼,挑起担子道:“刚才的事情已了,咱们各走各的,下次碰见我还是要收了你。” 对于拾儿大言不惭的话,思央浑不在意:“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对我下手?看来你们人类也不过如此,口口声声斩妖除魔,仁义道德,到头来,还不是恩将仇报,背信弃义,伪君子,真小人。” 听着这满满嘲讽的话,拾儿不乐意了,猛地转身来。 这个转身太猛了些,挑着的担子摇摇晃晃,差点甩到思央身上,更让她不满了:“怎么,现在就想动手。” “你这个妖精,不识好歹,那蛤,蟆精把你困在阵中,可是我救了你,你反倒是……” 在摇晃不停的担子一头踢了一脚,看着拾儿因摇晃,而脚步站不稳,思央满意笑笑:“刚才姐姐我可是正准备,把那蛤,蟆精收服,反倒是你突然跑出来,打乱了我的计划,不是我救你的话,你早就被人家吞肚子里消化了。” 有心想要反驳,可仔细想想之后,拾儿觉得她说的……是有点道理,那丢出去的一颗石子,再想想这也是个大妖,一时心虚便闭上了嘴巴。 “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人妖殊途,我们天生就是站在对立面。”抿了抿唇,拾儿稳住了担子,扭过头去,向着刚才的山路往回走,豆浆都撒了,也不能去镇上卖,他得先回去。 思央也没去阻拦他,人妖殊途吗? 拾儿是被燕赤霞捡回来的,本来还有个爹,但是……说起来也够惨的,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的跟着师父,被其养育成人,总的来说,人妖殊途的观念就是燕赤霞给他的观念,这点她就不计较了,反正这家伙也伤不了她,而且……明明是嘴硬心软。 目送拾儿离去后,思央在这片地区四处找找,找到了蛤,蟆精的老巢,山上的福济观。 蛤,蟆精就是个野妖精,正本事没有,一肚子的坏水,装道士在人间招摇撞骗,还给自己弄了个小妾,思央来了后就直接告诉那个小妾,蛤,蟆精已经死了。 那小妾也不是个多有情义的,本就不是良家女子,证实蛤,蟆精死了就跑去房间里面,把王道灵这些年积攒的银两都拿了出来,收拾包袱就要走人,害怕思央还准备分她一半钱财。 思央摇头拒绝:“你拿着吧,不过我劝你,拿着钱做点好事,给自己积点德。”不义之财,用的话会减寿的。 “多谢姑娘。” 福济观里面没什么值得思央拿的,她之所以来,不过想借用此地把王道灵的妖丹给吸收了。 对,就是吸收了他的妖丹。 妖怪想要增加修为,一是苦修,比如白素贞之流,还有就是心生恶念,在凡间为非作歹,吸收人类的阳气阴元来增加修为。 另外一种就是吸收同类的妖丹。 但是这一种办法并不保险,妖丹妖气中,其中灵气驳杂暴戾,吸收的时候,一不小心走火入魔,恐会让自己灵气乱走,自爆而亡,所以多数人得到妖丹,也是借以做外力对敌使用。 可思央却是不惧的,她可以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将妖丹中的驳杂灵力全部炼化,让其归于最纯净的灵力,如此必将更快的增加她的修为。 王道灵六百年的道行实在不够看,炼化了一部分后,让思央涨了三百年的修为,如今说她是千年大妖,一点不为过了。 等她从福济观下山后,却听说了苏州城内保安堂的许仙,荣登三皇祖师会会首,在上任当日用家传的四样宝物出尽风头。 思央听到后摇摇头,白素贞到底是没有听她一言,还是让小青去盗宝了,一饮一啄,受苦的就只有她相公。 “恩人。” “嗯?” 听到呼唤声,思央一回头便看到白素贞匆匆向她跑了来。 思央颇为惊讶的看着白素贞,还有她怀中口吐鲜血,气息微弱的小青:“你们……” “恩人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求你先带我妹妹小青去峨嵋山清风洞,后面有个和尚追杀我姐妹二人,我先去引开他,不会让恩人受难的。”白素贞急忙忙的说道,她心焦的望着后面,也不给思央拒绝的机会,把小青推到她怀中:“我现在就去对付那和尚。” 追杀他们的和尚?该不会是法海吧,他出来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看都陷入昏迷中的小青,思央带着她遁走。 “白娘娘让你带青老大去清风洞,恩人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走着走着,前面突然跳出来五个人。 思央看着那五个脸色青白的鬼,抽了下嘴角:“前面上有个福济观,先去那儿,我有办法救你们的青老大。” 五鬼互相对视一眼,只能跟着思央走。 小青到福济观后,人形都维持不住,化作一条筷子长的小蛇,思央看她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的样子,身上的伤也是来自佛门,想必就是法海做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央给小青输入了一道灵力,并给她服用了一颗朱果炼制的丹药,稳住了她的伤势后,对跟来的五鬼询问。 五鬼是小青的手底下的小弟,在小青跟了白素贞后,他们五个也作为家丁在家中服侍,其中一只鬼化作白福,从其他鬼中走出,对着思央感激的一作辑:“恩人实不相瞒,前几日我家官人出任三皇祖师会会首,上任寒酸,白娘娘想变几样奇物出来装面子,但青老大擅自就去了临安府的梁王府,盗了王府中的四样宝物。” “然后就被人发现了?” 白福叹气,摇了摇头:“青老大法术了得,并未被梁王府的人发现,可是在归来的途中被个道士给纠缠着,她好不容易甩开了那道士,那道士又追来到了这里。” 思央若有所思:“道士?小青是那道士所伤?” 说起道士她先想到的就是燕赤霞。 “并不是。”白福又摇头:“是一个叫法海的和尚,他法术很是高强,把青老大打成这样还要收了白娘娘,幸亏恩人前来,不然我们都逃不了。” 又是和尚又是道士,这下热闹了。 白素贞去对付法海,思央并不担心她,她如今腹中怀着的是文曲星,那就是块免死金牌,仙家法器伤不了她,而为了文曲星的平安降生,各路神仙都得保着她,观音菩萨定会好生看着,反倒是她这边。 “好重的妖气。” 抬头扫了眼福济观的牌匾,嗅了嗅周围,燕赤霞眼神逐渐凝重,他本就是循着妖气追了过来,前几日败在一只千年大妖手中,他犹自没放弃,一只都在苏州城外逗留,今日便让他找到了机会,那两条蛇妖摊上事了,一只被个大和尚牵制住,另一条青蛇受了重伤,正是他除妖的大好时机。 “乘人之危,可不是正道所为哦。” 道观的门被从内打开一扇,思央靠在门边,对燕赤霞好声好气道:“道长您还是哪儿来,归哪儿去吧。” “你……”燕赤霞看到思央先是一愣,这陌生的面孔,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他突然感受到什么,往后大退一步,指着她道:“你是那晚的逃走的妖。” 他所说的是,思央遇到他的那个夜晚。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思央手撑着门:“我只是不愿和你这个捉妖的打交道,说逃的话,你也太埋汰妖了。” 燕赤霞才不管这些,手已经握住了背后的剑:“你也是与蛇妖她们一伙的。” 思央眨巴下眼睛,摇摇头:“那倒不是。” 燕赤霞:“……不管是与不是,妖孽人人诛之。” “果然啊,真的是有老就有小。”抬头望了望天,思央感叹一句。 129.又穿了[09] 有燕赤霞这样固执又古板的人,才能教出拾儿那样的小子吧。 “里面的人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 而你也打不过我, 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吧。”思央就站着门口, 并没有想要放燕赤霞进去的意思。 燕赤霞脸沉了下来。 虽然他知道,这些妖精的修为都非常高,他一介凡人散修, 根本不是其对手, 可被这样当面说出来,还是很没有面子。 “无需多言。”燕赤霞把背后的刀拔了出来。 思央捏了捏手, 她并不惧燕赤霞, 本想找王道灵练手,却是被拾儿给搅合了, 那正好现在让他师父来顶替了。 “那就请吧。”对着他一伸手,思央在下一刻便冲着他飞掠过去, 掌心中灵力汇集,她没有法宝,当然自身的力量足矣。 燕赤霞一身剑术高超, 身负道家玄门法术, 但他和法海不同,法海是正统佛门弟子, 修炼了几百年,师父又是摩诃迦叶大阿罗汉, 手中还有发起金钵, 想收服白素贞这样的大妖并不难。 可燕赤霞是散修, 还是半途弃官入江湖,修为自是不够,对付小青勉勉强强,遇上白素贞便不是对手了,而思央他自然也是打不过的。 两人在外面打的不可开交,五鬼在门后面偷窥,看着看着,面面相觑各个胆寒,别看燕赤霞对付思央和白素贞吃力,可要是想灭了他们的话,也就是一挥剑的功夫,他们就会飞灰湮灭。 “要不我们乘机赶紧带着青老大逃吧。”五鬼其中之一说道。 白福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我们做鬼的没什么人权,但要讲义气,这位恩人才救了青老大,现在还在帮我们对付这个臭道士,要是我们就这么走了,实在是愧对于人。“ 其他几个鬼被这么一说,都羞愧的低下头去。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帮帮忙?” 白福看了眼外面的情况:“这位恩人法力高强,咱们也帮不上她什么,还在好生待着,别给人添乱吧。” 这样说也没错。 纤细白嫩的手掌拍在了绘制了符文的剑刃上,两道身影双双倒退。 思央的脚尖在空中一点,旋身落地,摊开手看着手掌心上的焦黑,默默把手背到了身后去,燕赤霞的修为虽不如她,可是他的那把剑却是不得了。 年少时候燕赤霞曾经在蜀山拜师学艺,后来回到人世间做了官,但那把剑据说是他在学艺时,从蜀山剑冢内取得。 是一柄斩妖除魔的剑,妖魔鬼怪的克星。 燕赤霞这边也不少受,相对于思央还能维持表面风度,他的脚步是连连后退,剑尖在地上划过一道尝尝的剑痕,稳住了身体之后,体内的气血是一阵翻腾。 “果然是好本事。”抹了下嘴角的血,燕赤霞眼眸泛红。 “燕道长廖赞了。”思央背负双手,笑眯眯看他道:“不过我看着,燕道长如此修为,收的徒弟却是差了点,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继承你的衣钵。” 还想再战的燕赤霞在听到此话后,瞬间脸色大变,瞪向思央:“你把那臭小子怎么样了?” 思央浑不在意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意:“如此关心那小子,燕道长还是早些回你的无名居瞧瞧吧。” 无名居正是燕赤霞和拾儿的家,连这个都知道,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笨徒弟遇到这只大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迫害了。 可现在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此妖,又担心拾儿在无名居的状况,燕赤霞最终以剑点指着思央:“若是那臭小子受到一丝伤害,上天入地,老夫也定要斩了你。” “随时恭候。”对此,思央欠欠的丢出一句。 诓走了燕赤霞,思央回身就看到五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观看,便没好气道:“你家青老大现在伤还没好,也不知白姐姐那边怎样了,你们去查看一番,回来记得带点吃的。” “好好好。”五鬼连连点头。 小青服用了一颗丹药,思央回来又给她喂了一颗朱果,伤势稳定了下来,只要把朱果的药效吸收了,自然会很快醒来。 看无大碍,思央就去处理自己被燕赤霞的剑焦烧出的伤口,此为小伤很快便修复好了,等她再出来时候,就看到被派出去的五鬼已经回来,但却一股脑的围在桌子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 瞅了眼恢复人形但还是昏迷的躺在床上的小青,思央走了过去:“你们……” “哎呀……恩人,吓死鬼了。” 猛不丁的出声,五鬼吓了一跳,转身来都拍着胸口,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思央嘴角一抽,扒拉开挡着的五鬼,挤到了前面去:“你们在看什么?” “这是……” 看清到底是什么后,思央一愣,被五鬼围着的桌子上是一张摊开的画,画上面是一位白衣绝色女子,女子双眸似秋水,似乎包含着万千愁绪,凄美哀怨。 画中女子似乎是在飞天,飘飘而起,如同凌波仙子,在画纸上还有几行题字。 问世间情为何,只教死生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翼,不怕江湖风雨。[注释] 落款是……崔鸿渐。 当看到这个名字后,思央突然有点懵,指着话对五鬼问道:“你们去找那道士了?” 白福惊讶道:“恩人真是神机妙算,方才我们出去后,分了两路,我带着一人就跟着那臭道士一路到了他的住处,本想好好报仇,可是那道士居住地方还有个小道士,我们怕被发现就退回来了。” “这画是在走之前,看到在一间屋子里面挂着,便给取了回来。” “好端端的你们拿画做什么?”思央把画拿了起来,意味不明的问。 五鬼又道:“恩人,这画不一般,看着就带着邪性,另外我看那无名居里面还住着个书生,对此画宝贝的不行,说不定是有什么门道。” 还真的是被说对了。 ‘画’很是不一般。 手指在画中女子的眉心轻轻一点,灵光一现。 “啊……”一声娇弱的呼声从画中传出。 五鬼又被吓的不轻,齐刷刷的蹦跶着离开话周围,惊恐的对思央问:“刚才……恩人,刚才画中……” “画中有人。”说着思央的手又在画的背面一拍。 白光一闪,思央感觉手中的画卷一轻,再看时候,地面上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 看着眼前大变活人……不对是死鬼,五鬼瞪大了眼睛,瞅着地上的女子,这女子是他们眼睁睁看着从画卷中摔出来的,而她的模样就跟刚才的画是一模一样的。 此时再看思央手中的画,画中人还在,但是那张脸已经没了,此时瞧着竟是有几分恐怖。 “她,她也是鬼?” 五鬼还当这是什么妖邪物,可是发现女子也是鬼后,顿时放松了起来。 “不知道哪儿来的新鬼,躲在这画中。”五鬼都是老鬼了,立刻就对女鬼品头论足起来。 思央听着不耐烦:“都闭嘴。” 五鬼一个个的把嘴巴捂住,眼神却还是好奇的打量女鬼。 在女鬼身前蹲下,思央瞧了瞧她满脸哀愁的凄苦模样,凡倒是笑了笑:“是崔鸿渐画出了你。” 莫愁被五鬼从无名居带出,本想逃走,可是面对这几个老鬼,她着实害怕便龟缩在画中,想再找机会脱身,可没料到此地竟然还有个厉害的大妖,她被从画中拍了出来,本以为是必死…… “姑……姑娘认识崔公子?”莫愁惊喜询问。 抖了下手中画卷:思央故意道:“这上面不是题字了。” 莫愁顿时失望了,但却还是道:“这位姑娘,小女子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孤魂野鬼,不知道姑娘想要小女子做什么?” 她人是五鬼带回来的,思央能让她做什么,现在知道画丢失了,崔鸿渐那边恐怕着急坏了,他可是和这个叫莫愁的女鬼互生情愫了。 “你若想走,便走吧。”思央把画还给了莫愁。 五鬼一听不太乐意:“恩人,这个画……” “人家是鬼,那道士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屋子里面藏个鬼。”对五鬼的智商思央真的是感到捉急:“好歹和你们还是同类,把人家好姻缘都拆散了。” 好心办错事,五鬼对视一眼什么也不敢多说了,白福见状岔开话题道:“白娘娘的踪迹我们没发现,倒是有人说许相公被人给抓走了,到底是谁我们也不清楚,恩人现在青老大昏迷不醒,白娘娘又不在,您给拿个主意吧。” 思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现在才说。” 五鬼你看我我看你,齐齐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莫愁身上,他们都研究画,给忘了说。 许仙被抓走只能是人为,多半是梁王府追查被盗的宝物的人,白素贞有孕在身法海不会怎样,反倒是许仙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梁王府的四件宝物在何处?” “在我这里。”白福站出来说:“青老大本想让我还回梁王府,可出了这些事情,我还没来得及。” 思央摆摆手:“也不必还了,梁王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四件宝物是贡品,他们要封锁消息,肯定不会留你家官人的性命。” “那可如何是好。”五鬼都快哭了。 莫愁在一旁看的愣愣的,但一想到和她分开的崔鸿渐便想垂泪。 130.又穿了[10] 白素贞不知去向, 小青重伤不醒, 许仙还被人抓走了。 这些事情竟然现在要她来收拾摊子,思央觉得还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 她到也不想去推拒, 怎么说也是促进白素贞成仙,助文曲星降生的功德。 好好做,攒功德, 证道果成仙。 摸着下巴思考一通之后, 一抬眼就对上五双巴巴看着的眼睛, 思央抽了抽嘴角对五鬼道:“你们青老大暂时无碍,就在这里养伤,不出几日便会醒来。” “现在关键是你们家许相公,本就是死过一回的人, 要是再被人折腾没了命, 就没第二次还阳的机会了。”到时候就是阎王爷也没办法再给白素贞开后门。 “恩人,那如今要我们怎么做,您只管吩咐。”白福是五鬼的中的老大, 他说的,其他几个都是一个劲点头。 “这个……”思央沉吟起来。 梁王府的人经过小青盗宝之后, 就知道是妖物作祟,轻了几位有点道行的人随行,派五鬼前去就是给人送菜, 这不行。 “要闹就闹开吧。”手指打了响指, 思央把五鬼叫到身前, 如此这般吩咐。 . “你还不走吗?” 放五鬼出去后,思央便看着小可怜样,抱着画卷缩在角落里面的莫愁。 莫愁脸上的哀愁一直都未消散,她其实很怕思央,这样的大妖灭了她这样的小鬼,就如挥挥手一般轻松,可她一直都在这里观察,发现此人并不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嗜杀成性的妖精,于是便犹豫了起来。 此时被发问,莫愁咬了咬唇,莲步轻移上前来,幽幽道:“不知姑娘可否听一听莫愁的苦楚。” 左右无事,思央虽是知道她的底细,到是不介意听她诉说。 “莫愁本是一良家女子,出嫁当日,却被鬼王抢亲,如今变成一缕幽魂还是要受她禁锢……”谈起自己的来历,莫愁不由得就落下泪来。 一点轻愁在眉间,倒是符合她的名字。 “让姑娘见笑了。”擦了擦眼泪,莫愁轻声道:“鬼王身边禁锢像我这样的女子众多,让我们为她做事。” “就是勾去荒郊野岭里面的人的魂魄?”思央问。 莫愁点点头:“是的,若是男子便献给鬼王享用,要是女子就如同我们这般,受她摆布折磨。” “我与崔公子一见倾心,本想与他双宿双飞,可是鬼王已经察觉我要背离,前几日还乔装去无名居抓我,幸而我躲在这画中她才没有发现。”抚摸着画卷,莫愁眼眸中有着痴痴的想念。 “鬼王虽然暂时瞒过,但无名居内燕道长在,我要是在继续留在那儿的话,一定会给崔公子带来麻烦的。” 思央了解了:“所以你就顺着五鬼偷画,跟着离开了无名居。” “是的。”莫愁道:“我想趁他们不注意离开,却没想到会遇到姑娘你。” “你如今想怎样?”思央听出来了,莫愁这是话中有话。 扑通。 莫愁一下子跪倒在思央面前,还真是让她没个准备。 “姑娘,我知道你修为高强,请你帮帮莫愁,鬼王无处不在,我迟早会被她捉回去的,一旦捉回去,我恐怕就会被她直接炼化享用,魂飞魄散。”莫愁跪在地上,脸上流着流,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哭的人心都化了。 思央有点为难:“想让我救你?” 莫愁看出来了,已经死过一次的她,不想真的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跪着上前两步揪住思央的衣裙:“若是姑娘肯搭救莫愁,生生世世,莫愁都愿意为奴为婢侍候在姑娘身边。” 这若是换成个男子的话,看她这个绝色美人儿哭成这样,早就心软成一滩水了。 思央把持住了,对美人她是欣赏的,救美人嘛,自古英雄救美人,这个应当不需要她吧。 “她果然在你这里。” 一声暴喝,福济观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拾儿跳了进来,斧头指着思央,满脸凶狠恶煞。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风呼呼的吹,旁边还有个白衣女鬼,给这个道观里面平添了几分阴森。 “莫愁。”紧跟着拾儿身后的崔鸿渐,一眼看到莫愁后,满面情愁的呼唤了一声。 而莫愁先是一惊,但在看到新上人之后,眼睛里面都是他,忙站起身小跑着奔了过去。 一人一鬼,双手交握在一起,四目相对,双眸含情,情不自禁拥抱住对方,活像生离死别后的重逢。 认真说的话,也没差错。 “莫愁~” “崔公子~~” 抖了抖身上莫名起来的寒气,思央转而看向拾儿:“回头记得把我门给装好。” “啊?”拾儿愣了下,发现思央指的是被自己踹到在地的门后,没好气道:“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为什么对我师父胡乱说些乱七八糟的,还偷走了崔鸿渐的画,不对,还偷走了莫愁。” 拿他来诓骗燕赤霞这事情,思央懒得跟他解释,不然还得牵扯一堆出来,倒是…… “呵呵。” 拾儿脸一黑:“你笑什么?” 思央走上去,抱着手臂,围着他转了两圈,拾儿被她打量的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毛,后退两步,缩了缩脖子:“你看我做什么?” “这般怕我,怎么还敢来送死?”瞥了眼还在互诉哀肠的一人一鬼,思央冲着拾儿冷笑了下:“我记得拾儿大侠你不是最嫉恶如仇,把妖魔鬼怪和人类分的清清楚楚,怎么现在为了个鬼,倒是改变你的立场。” “我,我是……”拾儿脸色涨红,这让他怎么说,曾经人与妖魔鬼怪殊途的念头,一直都存在心上,可是自从遇到思央之后,总是刷新他对那些妖怪的认知。 莫愁也是,她也是受到迫害,成为了孤魂野鬼,还被人控制,种种也让拾儿明白原来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孤魂野鬼,都不能一概而论。 善恶是非,正邪对立,最主要的还是那颗心。 应崔鸿渐的要求,拾儿为了兄弟,也被两人感情打动,答应帮他找莫愁,本也就是来思央这里碰个运气,没想到还真的在这。 “哼,你还没说,你偷莫愁想做什么?”不想回答问题的拾儿,岔开话题。 思央笑了下,也不追究到底,对着莫愁扬了扬下巴:“这个你应该问她自己。” 莫愁在拾儿和崔鸿渐的追问下,把刚才对思央的话又说了一遍。 “鬼王实在太可恨了。”崔鸿渐对莫愁心疼不已。 “你师父是道士,鬼王都出现了,正是你们出手的好机会。”思央一手肘撞了拾儿一下。 摸了摸被撞的闷痛的胸口,对于思央的奚落,拾儿哼了声,不太自在道:“那鬼王是千年老鬼,我和我师父加在一起都不是它的对手,不然像她这般作恶,早就被除去。” 这就是直接认怂了。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崔鸿渐区区个凡人,还是文弱书生,此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与自己的好兄弟,还有一面之缘的思央。 “求我还不如去求他师父,捉鬼可不是妖怪拿手的。”拍了下拾儿的肩膀,思央一副并不想多管的模样转身往屋里去:“走的时候,记得把我的大门给修好。” 拾儿可不打算修门,见思央没打算纠缠,就想拉着崔鸿渐和莫愁走人。 “不修好,我明天就去砸了你无名居,你师父都拦不住。” 里屋的门关上前,思央悠悠哉哉的丢出来一句,便让拾儿抬起的脚步僵住了。 ‘哐咚,哐咚’ 屋外面的动静响了一夜,而思央自然是一夜好眠。 打开门便看到崭新的大门,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如果不看到角落里面被五花大绑的五个鬼的话,那这样的好心情会美好的维持一早上的。 “恩人~” 五鬼看见思央,简直就是见到了救星,一个个冲着她鬼哭狼嚎起来。 “恩人救命啊。”五鬼都要委屈死了,办完事情回到福济观,刚一进门就被人抓起来一顿暴打,打的他们差点儿维持不住鬼形,吓得够呛。 然后就是被用绳子绑起来,黄符定身在院子里面绑了一夜。 弹指一道灵力,打开五鬼身上的黄符,五只鬼恢复自由立刻从绳子中钻出来,窜到思央身后躲起来,战战兢兢的指着悠哉啃馒头的拾儿:“恩人,就是他,他把我们给抓起的。” “莫愁说了是他们偷得画,我教训他们一顿,又没有伤他们的神魂,担心什么。”一口气在嘴里塞了半个馒头,拾儿给噎的够呛,泛着白眼对思央说。 思央嘴角一抽,挥挥手打发五鬼先去照看小青,才对他说:“进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外面说?”拾儿冲着思央背影喊,可后者却是不搭理,犹豫了片刻后,他期期艾艾的挪动着脚步进屋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你说对了,就是打鬼的主意。” 拾儿:“啊?” “还不快点滚进来。”里面人很不耐烦。 “哎?”拾儿联想到了什么,高声应着,欢快的跑进屋。 “来了!” 131.又穿了[11] 捉鬼那是道士干的事情, 莫愁和崔鸿渐这段人鬼情未了, 她这个妖也是爱莫能助,思央是不想管,可刚才突然想到, 鬼王可不单单就是个千年鬼王。 鬼王本是一只狐妖,不知为何身死, 只剩下神魂,又从妖修改为了鬼修, 还成为了一方鬼王, 但她身前似乎是被情爱所伤, 做了鬼之后本也是自由自在,地府对她这样的鬼王约束很小。 可她偏偏不甘心, 认为自己从未享受过人间的温暖和情爱,世道待她如此不公,所以狐妖鬼王便立誓要毁掉这个世间所有的情情爱爱。 这才让她有了抢亲的爱好。 莫愁出嫁的队伍那条路正好就在鬼王的地域内,喜庆的婚嫁,正是鬼王最见不得,便让好好的新娘子香消玉殒,做了孤魂野鬼, 凄凄惨惨,似乎这样就能满足鬼王的情绪。 对此,思央只能说……蛇精病又变态。 之所以改变不蹚浑水的心意, 那是思央想起来, 鬼王原先也是一大妖, 否则怎么能轻易修炼成一方鬼王,她能有此成就,和她保存下来的妖丹有很大的关系。 没错,思央就是看上人家的妖丹了。 千年大妖不容易遇到,想要尽快的提升修为,就只能吸收妖丹了,不可贸杀,可除害的话,占着理,鬼王千百年来迫害多少无辜人类,这就是明晃晃的大功德呀。 “这个办法可行?”屋内一番谈话,拾儿很是怀疑内容的可行性。 思央微微一笑:“反正鬼王要抓的也不是我,你们看着办吧。” 拾儿无力反驳。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按照莫愁的话,鬼王很快就会找到她,一旦被抓住,一定会魂飞魄散,身为崔鸿渐的好兄弟,拾儿不能看着兄弟有难不搭把手,他的修为又低,找他师父更是不敢,看来也只能寄希望在思央身上了。 “好。”用力一点头,拾儿道:“我这就去准备。” 拾儿跟崔鸿渐带走了莫愁,而此时小青也醒了过来。 服用了丹药和朱果,小青的伤势已经好全,前几日昏迷也就是在疗伤。 看到思央小青还是有点尴尬的,两人在峨嵋山曾经还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前者赔礼,没想到一面之缘却被她和姐姐带了这么大的帮助。 小青虽然泼辣,但也是直言直语,敢爱敢恨的爽快人,毫不扭捏做作的对思央行礼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小青几番欠姑娘人情,日后不管姑娘有何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素贞对小青有再造之恩,于是便有了这段情比金坚的姐妹情谊,思央的救命恩情,她也是牢牢记挂于心。 “你醒了正好,还是快些和五鬼去救许仙吧。” 小青若是不醒,思央就准备自己去了,现在有了她倒是可以事半功倍。 先前思央吩咐了五鬼去打探情况,确定许仙是被梁王府的人抓起来,关在王府地牢中,梁王爷是准备胡乱扣个罪名给他,直接把人给灭口,私藏贡品乃是大罪,梁王爷自然是要把风声把的紧紧的。 既然如此的思央也就一不做二不休,梁王府越是怕,她越是给闹的满城风雨,托五鬼的福,现在满临安城都知道梁王府把进贡给皇上的贡品扣下了,实在大不敬,罪证坐实,抄家杀头免不了。 “青老大,我们按照恩人所言,把那四样宝物的样子画在纸上,上面写着梁王府私藏贡品,那些纸我们复印了几百张,撒满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现在家家户户都怕是已经知道了。” 小青脸一黑,在说话的五鬼之一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都告诉你们多少遍了,不要叫我什么青老大,现在又不是以前做劫匪的时候。” 五鬼委屈的揉揉被打的地方,乖顺改口:“青,青姑娘……” 思央无奈摇头:“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皇宫里面的人一定得知了消息,梁王爷那个老匹夫,能灭一人,却堵不了众人悠悠之口。” “采因姑娘说的对,那我们现在呢?”小青最信服的人就是自己姐姐白素贞,而今却是要多加上一人,那就是思央了。 思央早已打算好了:“你去梁王府伺机救许仙,五鬼跟着我,等我信号便行动。” “好。”小青一口答应。 其实救许仙不难,从凡人的牢房救出来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许仙是个人类,就要按照人类的规矩来办。 把人救出来,梁王府的人还是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有权有势,力压许仙,给他头上加罪名,谁也奈何不得,所以得从根本身上摆脱。 前面五鬼把事情都闹大了,让人想要装聋作哑都不成,尤其是那画中之物惟妙惟肖,说的有头有据,还真的是挺想那么回事。 当朝皇上听闻后便招来了梁王爷询问,后者自然是说冤枉,可下一刻就被打脸了。 护卫军在梁王府内搜查到了四样宝物,一一对照,正是画中那四样,不但如此,随着宝物被查出的还有当时被梁王爷扣下的贡品名单,这下想抵赖也不成了。 梁王爷是必然要获罪的,趁此机会,小青救出在梁王府地牢中的许仙,让他去喊冤请皇上做主,非常时期,皇上也召见了他这个草民,自是和梁王爷一番对质。 “这样真的可以吗?”皇宫内有皇上的真龙之气相护,小青这样的妖精是进不去的,她只能在外面着急等待。 思央陪着她,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安抚道:“放心吧,许仙定会安然无恙。” 小青在梁王府待命之时,思央见梁王爷进宫,便让五鬼迷惑了临安城的护卫军,对梁王府一番搜查,在也在那时候四样宝物被原物奉还,证据已是确凿。 “可是,到底是我盗了宝,若是梁王爷反口再咬住不放的话……我们恐怕难以脱身。”小青忧心忡忡。 这点思央不担心,靠在宫门口外的墙上,淡淡道:“梁王爷历经两朝,功劳赫赫,他这些年做的小动作皇上心里都明白,也是因为他以往的功绩,才对他不予计较,若是聪明人就知道该如何取舍,要再执迷不悟,皇上就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如思央所料,梁王爷认罪了,皇上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恕了他,虽没有重罚却以年事已高为由让其告老还乡,王位自然也是撸了的,当然没有抄家灭族已经是开恩。 而许仙无罪释放,并且皇上大发善心,让他不必再在苏州发放,可以回杭州老家去了。 也是巧了,等思央小青跟五鬼带着许仙回到苏州时,白素贞也从保安堂内现身。 “这次真是多亏了恩人。”白素贞对思央感激不尽:“我那日和法海一番缠斗,差点被他收了去,幸得观音菩萨相救,我去过一趟临安城,却没得到官人消息,等我回来找的时候,你们也不再苏州城,幸好小青给我留了信,我便在此等候你们。” 几番阴差阳错,让白素贞心力交瘁,如今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 “过程还真的是曲折。”思央到不同情白素贞等人:“我那日便说过让白姐姐你好好用人类的法子帮助许仙,你偏偏要走其他门路,才有此一番。” 白素贞无言反驳。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听姐姐的劝告。”小青自责的不行,咬着唇低声道:“若是我不这么冒失,也不会引发这些事情,还让姐姐被法海那个秃驴盯上。” 法海要和白素贞死磕,思央也是无奈,她比较好奇另外一件事情:“事到如今,你们还把事情瞒着许仙?” 也不知道是白素贞两个太会忽悠,还是许仙太过蠢笨,这一次盗宝事情,白素贞三言两语就给他打发了,他竟然真的对自己娘子不怀疑,他们相遇之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也亏得许仙能这么好骗。 “这个……”白素贞脸色为难,叹气道:“曾经我现出真身吓死了官人,如今我哪儿还敢再提这些,若是他……” 白素贞是怕了呀。 “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法海与你的恩怨尚在,现如今文曲星在尚可保你,之后就难以预料。” 小青对法海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轻哼道:“那个老秃驴,我姐姐是得了观音菩萨的指点下凡间来,我们不曾害过人,他凭什么来收我们。” “若是你们害了人怎么办?”思央意味不明的问了声。 小青想也不想:“不可能,我姐姐……” “小青。”白素贞打断她的话,转而脸色凝重的看向思央:“恩人是否可以提点一二。” 有了上回的告诫,白素贞觉得思央话中的含义不简单。 思央总不能直接告诉白素贞你会水淹金山寺,造成数万罪孽,不说她信不信,这样的提示就过了,恐被有心人关注。 “你可记得你当年的誓言。” 白素贞凝眉:“誓言?” “你只要记得你下凡间是为了报恩,而不是为了私情伤人。”思央也只能言尽于此。 就在白素贞费力的理解此话具体意思时候,对面的思央神色微微一动,抬手一掐指,察觉了异样,便对青、白二人道。 “我还有事,暂且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不等两人挽留,思央旋身化作一道灵光离去。 132.又穿了[12] 夜浓如墨,天空阴云密布, 上半夜还可见的半轮明月, 现已经被云层盖住, 稀疏的几颗星点,更是毫无踪迹。 风,呜呜的吹, 吹的人心中惶惶不安。 黑暗的夜里,伴随着风, 还有异样声音传来,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域深处,幽幽荡荡, 一接一波, 仔细听着依稀可以辨得几分。 有谁在哭泣,嘶吼。 在这样的夜晚, 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不安的寒毛直竖。 碧波湖上,有一座小榭, 四周围都挂满了白色的纱帘, 狂风吹过那些纱帘不断翻卷,风卷着帘子,帘子中的人影,影影倬倬的闪现。 “小姐。” 小霜站在小榭的栏杆边, 担忧的喊着那坐在地上的女子。 靠近水边的木板上, 白衣女子跪坐, 她的手边放了几盏莲花灯,湖水面上还悠悠荡荡的飘着几盏。 莲花灯被风吹着颤颤巍巍的在湖面上飘着,莲台中的烛火明明灭灭,似乎下一刻这灯就会被掀翻在湖水中。 莫愁面带愁绪的望着莲花灯,幽幽的开口:“今日是花灯节……” “离我死去也有一年。” 小霜自尽死后,找到了自家小姐,很是开心能和小姐重逢,同时也分外的心疼有这番遭遇的小姐,她想要小姐开开心心的,能挣脱鬼王的控制那是最好的。 可是自小姐回来之后,情况不容乐观。 “小姐我们逃吧。”小霜蹲了下来,扶着莫愁的肩膀道:“我们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没用的。”莫愁摇头,痴痴的望着花灯:“我逃不掉的。” “你倒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此话不知是何人厉声出口,话音一落,大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狂风再次大起,这一次相当猛烈。 莫愁和小霜不断的用衣袖遮挡都无济于事,脚边散落的花灯已经被吹到了湖里,原本放出去的花灯也被一个个的吹翻。 来者不善。 风稍歇,通往小榭的竹桥上多了一道人影。 来人一身道姑打扮,手中托着一杆拂尘,面貌艳丽,一步步的向着莫愁两人行来。 莫愁看清楚她是谁后,浑身发抖,一向忧愁的脸上爬上了惊恐,双手拉着小霜步步后退,可她们本来就是站在外边,再退又是能退往何处。 “鬼王……”莫愁吞了吞口水。 道姑涂得艳红色的唇角微微勾起:“原来你还认识本座。” 狐妖鬼王,她亲自来捉人了。 莫愁感到了从内心深处升起来的无力感,从她死了的那一刻开始,她再也没有了自由,就算她只是一只孤魂野鬼而已。 “小姐,你快走,你快走……”小霜突然挡在了莫愁身前,对着她急切的喊道:“你快走,我拦着她。” 对于莫愁和小霜,鬼王怎么会看在眼中,不过欣赏着她们的恐惧和无助的表情,鬼王心底分外舒畅,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这个世间上不需要什么情情爱爱,就算是真的有,她也要全部的毁掉。 拂尘轻轻一挥,小霜惊叫一声,便被打飞了出去,摔在一旁动弹不得,看着连魂体都要维持不住了。 莫愁吸了口气,想要扑过去,鬼王瞬间闪身道她跟前,一把抓住她冷笑道:“虽然你背叛了本座,但是我不会杀了你,你放心,我会留着你的,让你好好的尝尝和所谓的爱人分隔一方的痛苦。 “你不是想要爱情吗?那就体会爱情所带来的伤痛,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爱情,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爱。”莫愁的泪流了满面,看着鬼王的双眼充满了恨意:“你太自私了,自己等不到爱情,就去迫害别人的幸福。” 莫愁说着便悲从心来:“你抢了这么多的新娘,就是因为你没有,你没有得到过,你嫉妒而已。” “住嘴。”鬼王眼神一厉,莫愁的话,刺道了她的痛处,手中抓着她的力道加重,看着她脸上呈现痛苦才满意:“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拥有,别跟我说什么自私,上天何尝对我公平呢?” 鬼王冷声对着身后喊道:“阿绣。” 半空飘飘荡荡的飞下来一紫衣女鬼。 “本座命你,即刻去把莫愁喜欢的那个男人给杀了。”鬼王望着莫愁震惊的表情,仰头大笑起来:“哈哈,你以为本座真的会这么容易放过你,我是说不伤你性命,可是却没说留着那个书生。” 鬼王越是说,就更是觉得自己的做法甚妙,对于背叛她的人下场就应该要用最残忍的惩罚,既然莫愁喜欢那个书生,就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魂飞魄散,岂不是更好。 令人惊惧的大笑声还在继续,笑声震耳,不断冲击着四面八方。 “哈哈哈……额,咯咯咯……” 笑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是从喉咙里面发出来,刺耳又难听的咕噜声。 鬼王脸上的表情凝固,视线往下看,便看到在她的胸口位置多出了一只手,那只手上抓着的是她的妖丹,是她的根本。 “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这片天地,一股冲击波动爆发开来,引动此地震动不安,莫愁直接被震飞了出去,亏得她是鬼,飞到了湖中心后,自己飘着往岸边去。 思央抓着妖丹的手攥紧,狠狠往后一拽,将那颗千年妖丹给取了出来,同时和想要反扑的鬼王对了一掌,遭受重创,没有了妖丹的鬼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轻易的被打退了去。 “你,你是谁?”鬼王口中溢血,捂着胸口,怨毒的视线盯着对面,紫衣女子熟悉的面容:“……你不是阿绣。” “我自然不是什么阿绣。”思央笑了笑,手轻轻一挥,恢复了本来面貌。 掂了掂手中妖丹,思央望着鬼王舒口气:“鬼王你作恶多端,当有此一劫,奉劝你现在自己去地府轮回转世,还能尚且留上一命。” 鬼王气急反笑:“好,好猖狂的……噗嗤……”刚一动,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鬼王软到在地,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今夜沦落到这种地步,就要这么的身死了。 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拾儿和崔鸿渐跑了过来。 “竟然……她,她就是鬼王?”拾儿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灭她:“……妖丹你拿到了?”他问道。 思央点点头,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两张黄符丢给拾儿:“给你。” 拾儿手忙脚乱接好,啧了声嘟囔道:“真的是头一回见到,一只妖拿着道家灵符来对付鬼的。” 离得这么近,思央怎么可能听不到拾儿在说什么,嘴角抽动了两下,暗暗给他一个白眼,说的是她想愿意似得,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鬼王有自己的地盘,她身处地狱外围,地府内部人也不会管这等鬼王,如果给她找到莫愁,必然是会带进地狱,到时候就不好去找了,唯一干脆利落的办法,就是把鬼王引出来对付。 拾儿道术不精,崔鸿渐你就别指望了,莫愁更是没点用,燕赤霞倒是有能力,可人家不愿意为了鬼去对付鬼王,算了算去还是得思央操心。 当然她也是无利不起早。 想要把鬼王引出来,当然是要莫愁做诱饵,为了抓莫愁,鬼王也真的愿意出来,不过先来的不是她,而是一个叫阿绣的女鬼。 或许连鬼王都没想到,败就败在了女鬼阿绣身上。 “算计我……” 鬼王趴在地上,她身上被思央破了个洞,黑气不断从她的伤口往外冒,令她一点点的开始虚弱下来,然而她似乎浑不在意了,目光淬了毒一般的扎在对面的几人身上。 思央是不痛不痒,倒是拾儿和崔鸿渐,默默的往后躲了躲。 等等…… 黑气? 本不在意那些黑气,只当是鬼王的阴气因为伤外泄,可是看着看着就不得劲了,那些黑气越来越多,根本不像是外泄,更像是……鬼王故意为之。 “你……”思央脸色一变,探手就向着鬼王抓去。 鬼王抬起头来,阴森森的看着思央,鲜红的嘴唇裂开了笑,笑容恐怖:“来不及了……” “哇,她做什么了?”拾儿大叫,他发现这些黑气,似乎是要把他们都困在其中,情况不妙。 “以吾狐妖之魂为契,以妖灵精魄为约……,精血为献,奉请万妖之王——啊。” 霎时间,阴风大作,四周围的黑气密布,伸手不见五指,远处八方恐怖的呼啸声渐渐升起。 在最后关头思央把鬼王口中的献祭咒语打断,以手中灵力制止住她,可是一如她所言,的确是来不及了。 “她,她快消散了……”崔鸿渐指着鬼王哆嗦着叫道。 不用他提醒思央也看到了,鬼王的献祭已经给出去了,她所招来的万妖之王也来了,所以依照献祭的咒语,鬼王的魂魄和精血都会被所供奉者吸收,等同相对,那位吸收了贡品的妖王也要答应鬼王的要求。 【是谁,谁在召唤本王】 阴沉沉的声音,似从九幽中传来,一字字的敲击在思央等人的耳边,给与他们沉重的威压。 “这个老妖婆她到底招来了什么东西?”拾儿觉得自己都快吓尿了。 真真要吓晕过去的是崔鸿渐,扒拉着拾儿他才没晕倒。 思央现在不想对这两个没出息说话,谁知道鬼王会召唤出这么一号人物出来,她深感头疼,能出其不意的弄死鬼王是因为她们之间修为相差不是很大,又有灵符在才能得手。 万妖之王?那修为得是她的好几倍。 这下棘手了。 133.又穿了[13] 阴沉的天际飘来巨大的一朵黑云, 一抹玄光从黑云中散射而出, 瞬间便已近前,围绕在几人身边浓重的黑雾, 就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股脑的全部想着玄光涌去。 黑雾被那玄光吞噬的干干净净, 刚才眼前还漆黑一片,现在反倒是清清净净, 两厢差别极大,让人一时分不清身处何地。 思央眼睁睁的看着鬼王的魂体化为荧荧的绿色光点,顺着黑雾涌去的方向,被一一吸收。 “那,那是什么东西?” 拾儿吞了吞口水,盯着那阴沉沉的一片黑云, 小心脏颤动的不行, 鬼王临死反扑,耗费自身的魂魄为代价招出来的恐怖存在…… “我们该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 思央的心情也沉甸甸的,吸了口气瞥了眼倒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崔鸿渐,正要说话, 却见莫愁轻飘飘的飘了过来。 快到口的话, 转了转才说:“鬼王找出来的是万妖之王, 你觉得我们能对付吗?” 万妖之王?! 就算拾儿没太多见识也知道, 妖王是怎样的存在, 鬼王前身是狐妖, 千年道行, 而妖王,都是万年以上的修为,他们这几个怕是加起来都不够人一口闷的。 思央看着他惨白的脸,深深叹口气,瞧瞧他们几个,人、鬼、妖都聚齐了,现在面对真正的BOSS,却是毫无胜算。 ……当然,也不一定。 【妖魂,精魄,尔等……】 黑云中传来那阴沉沉的声音,来自妖王的威压一并施了下来。 “小妖参见妖王大人。”思央快速的单膝跪地,冲着黑云高声喊着拜见。 云层深处沉寂了片刻,似乎没料到她的这番作态,稍息之后,黑云翻滚了一下,声音再度响起。 【你,乃是何人……】 思央望着黑云,面色激动,眼神诚挚,语气略微有些急切:“小妖乃是凤凰山上一只修炼成精的兔精,今日能得见妖王大人真身一面,实是满足小妖多年心愿。” 拾儿蹲在一边,看看思央,再看看天空的黑云,眼睛眨了眨,识时务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内心对某个人的随机应变能力,真的是甚为佩服。 【一只兔精……那召唤吾的魂咒,却是来自狐妖】 听着黑云的问话,思央脸上连一点心虚的神情都没显露,背脊挺直的她,眼中有着狂热:“妖王大人明鉴,狐妖鬼王以残魂为引召唤大人,实乃大不敬,小妖愿为大人奉其妖丹,慰大人奔劳之苦。” 说着,思央把刚才揣怀里,还没有捂热的鬼王的妖丹双手高举头顶,一副诚心供奉的模样献给那高高在上的黑云。 白嫩的掌心,托着碧绿色的妖丹,因对其的恭敬,单膝跪地的女子,头微微低垂,尽显虔诚。 【呵……】 阴沉的冷笑,无上的威压,令下方人难以招架。 崔鸿渐昏迷不醒,莫愁抱着他,又搂着自己的丫鬟小霜,匍匐在地,连抬头都不敢,拾儿比他们好些,也好不了多少,捂着胸口的他不断的大口喘气,心脏部位似乎快要裂开一样,让他呼吸困难。 感受着身上的压力,思央还是单膝跪地的姿势,背挺直一动不动,只有手臂微微颤抖,表示她也是承受同样的压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上方没有再出声,可沉默却是更为可怕,令人胆颤心惊。 其实也不过是,过了几息功夫罢了。 【此妖丹,本王收下了】 掌心被什么卷了一道,思央抬眼看便见那妖丹打着转的冉冉升空,被黑云内的玄光所收了去。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她也是捏了一把汗,真正对上妖王,胜算真是不大,所以转瞬间,思央便下了一场赌注,赌,鬼王的魂咒并未读完,所以契约的不成立,也赌,这位万妖之王没有嗜杀之心。 胜局率很小,可是现在她赢了。 当然,若是输了的话,也只能拼死一战,现在不用动手,才是最好的结果。 【方才你说多年心愿,乃是见本王真身】 刚松口气的思央又因为头顶上这位的一句话提了起来,什么多年心愿,那都是诓骗人的,不,是妖的。 她好端端的去崇拜他做什么,不过在那一瞬间,思央给自己人设添加上了一条。 平凡无奇的一只小兔精,从产生灵智后,就对万妖之王,心生崇拜,毕生心愿便是能见偶像一面。 如今见到妖王大人了,可不就是要激动坏了。 内心的真实想法自然是不能说出来,思央咬了咬唇,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上方:“妖王大人,身为万妖之首,统御群妖群鬼,小妖身份卑微,原以为毕生都不能得见大人一面,没想到会如此机缘巧合,实在是小妖修来福分。” 拍马屁什么的,她还是能掐上几句。 【是吗……】 思央的话似乎让妖王很满意,沉重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愉悦。 【见你一片赤诚之心,那本王便破例让你侍奉左右】 思央:“……”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深有体会了。 对着‘偶像’崇拜狂热几句,还能直接被收为小弟??? 换做一般人定是开心的不能自己,可……思央真的是觉得这包袱有点重,然而她却不能不接,才说了对妖王万分崇敬,人家金口一开表示要收你入麾下,你还不感恩戴德。 事实上思央在稍楞之后,便反应‘正常’的感激涕零。 “能侍奉妖王大人,是小妖妖生幸事,只是……” 【嗯?】 听着声就能感受到其浓浓的威胁。 思央为难的支支吾吾道:“小妖虽修炼不过区区几百年,可在尘世间还有几段因果尚在,想先把这些了结之后,再安心的侍奉妖王大人。” 【因果?】 妖王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正是,请大人准许属下些许时间,了断一切后,千年万年随侍大人身侧。” 【本王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思央十分上道的‘属下’二字,舒了妖王的心,在沉吟片刻之后,给了这个回复。 黑云来时阵势极大,走的时候,也是狂风四起,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事了之后,凭借此物可来寻本王】 沉沉的幽冥之声远去,一道黑光夹着一物落了下来,思央抬手接了过来,摊开在手心一看,是一块黑木牌,手握了握,感觉木牌十分坚硬,到底是出自何种木质却是看不出去了,四四方方的木牌,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只在一面刻有两个字‘黑山’。 “万妖之王,竟然是……”思央把木牌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对那离开的妖王身份有了猜测。 . 如同雨过天晴,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阴森暗沉的一夜终于是过去,朝霞出现时候,万物复苏,天地生机勃勃。 小湖上的莲花灯被几番吹之后,又都翻转了过来,虽有些破烂,倒是飘的稳稳当当。 拾儿坐在小榭的地板上,手中握着的一只针线缝制的小娃娃,出神的默默盯着看。 “鬼王一死,她们也逃脱了控制,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思央走到拾儿的身后。 动了动脚,拾儿把手中的娃娃攥的更紧了些,沉默了好一会儿,见身后人不出声,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而思央也正居高临下盯着他。 把针线娃娃揣进怀里,拾儿狠狠的搓了把脸,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犹豫又纠结后,才道:“……我,我明白,我会亲自送她们去投胎。” 拾儿和师父一直在一起,但是因为两人捉鬼捉妖,神神道道,让周围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而一个以做针线活为生的女孩却是很喜欢拾儿,拾儿也常常攒了钱去女孩的摊子照顾生意,两人之间产生了朦胧的感情,年岁还小的他们尚未开窍,只是这般相处。 可让人无奈的是,女孩长大后被父亲安排嫁去远方,拾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默默目送女孩坐在花轿,相顾无言。 只是拾儿不知道,原来远嫁的女孩并没有嫁到夫家去,而是半途中被鬼王抢亲,变成了厉鬼,受其磋磨。 再次相见,人鬼殊途。 她是厉鬼,而他是捉鬼人。 鬼王先前派来了心腹去捉莫愁,那正是名叫阿绣的紫衣女鬼,也是拾儿情窦初开所喜欢的女孩。 见到拾儿,阿绣愿意背叛鬼王,传递消息引出鬼王,后面便有了思央假扮阿绣,给其一个措手不及的重击。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鬼王已死,被她控制的莫愁,还有阿绣都可以得到解脱了,也可以重新的去投胎转世。 “莫愁,我不介意是你鬼,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你别走好吗?” 拾儿这边愿意让阿绣去投胎,反倒是崔鸿渐这里,拉着莫愁,两人面面相对,哭的泪流不止。 莫愁痛心又不舍:“崔公子,我……” 思央对着两人道:“人鬼终究殊途,你们在一起一天两天还尚可,若是再持续痴缠,鬼吸阳气,崔鸿渐你是活不了多久的。” “我不在乎。”崔鸿渐拉着莫愁的手,坚定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没关系,要我的命都可以。” 莫愁却是摇头:“不行,我不能害了你的性命。” 这两人拖拖拉拉的,实在是令人看不下去了,拾儿端着一张脸,上去硬生生的把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分开,冲着崔鸿渐叫道:“你想害得她不能转世投胎,尽管拉着她一起死吧。” “你什么意思?”崔鸿渐被他吼的脸色发白。 “你们长久在一起,你的阳气会被莫愁吸走,鬼气侵蚀你,你若是死了,这条人命就算在莫愁的身上,她遭了罪孽,自然是没有办法好生投胎。”思央好心的解释。 最终,崔鸿渐认命了。 他跟拾儿两人去把莫愁和阿绣的尸骨挖了出来,带回各自的家乡安葬,让她们可以安心去投胎。 几日之后,崔鸿渐搬出了无名居,回去重新搭建了小屋子,他又不愿去卖豆浆了,继续他的写书生涯,写的是他和莫愁的故事。 人鬼情未了,鬼神故事,女鬼书生,故事火了,他有了钱,可却没了那份初心。 一年之后,崔鸿渐病故,是拾儿给他安的坟,就立在莫愁身边。 拾儿看着两块墓碑:“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在一起。” 在他的腰间挂着个针线娃娃,此后,从不离身。 134.又穿了[14] 思央觉得这回自己亏惨了, 折腾了这么大功夫, 却是什么都没有捞到,好好的千年狐妖的妖丹都揣怀里面, 最后还是为了保命把东西送出去了,想想都觉得痛心疾首。 不但如此, 还对那位妖王承诺侍奉其左右。 她是毫不怀疑, 若是后面反悔的话, 妖王指不定真的是会来亲自抓她。 万年妖王, 千年兔精。 就是可以吸收妖丹作为修为, 那也是要好几位千年大妖的妖丹才可以, 千年大妖是这么容易遇到的吗?就是碰巧遇见了,也不是能随意打杀的。 “唉。” 拾儿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看了看前面一脸神思不属的思央,停下脚步:“妖王也没什么好怕的。” “嗯?”思央侧转身来, 她的手上揪着一根狗尾巴草,胡乱的甩了两下, 闻言扯扯嘴角:“你懂得妖王的含义吗?” “就是我们加上你师父,一起都不是妖王对手。”为了让拾儿有点观念, 思央还特地用手指了指他们两人。 “就算如此……那你也不是真的要去侍奉什么妖王吧?”那晚到底是怎么脱险的, 拾儿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这个妖精牺牲自己的话,他们怎么能全身而退。 说不定妖王一怒, 就是连莫愁和阿绣都可能直接魂飞魄散, 如今拾儿对思央是再无那些人妖不两立的心态了, 反之他也明白了个道理。 人无完人,妖分好坏,遵从本心,惩恶扬善,才是为正道,而非是异类都必须要诛杀。 思央本是为妖王的事情有几分头疼,可看着拾儿比她还上心的模样,反倒是轻笑起来:“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 “谁,谁关心你了。”没好气的甩了思央个白眼,拾儿大步略过她往前走,语气冲冲的道:“我拾儿虽然本事不大,但是从来不欠人情,你的……你的大恩大德,我记在心里面呢。” 他挺胸抬头,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态度语气相当坚定:“反正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得了吧。”被他这么一搅合,思央心里面的郁闷气都消散了不少,手背到了身后,慢悠悠的跟了上来:“我可不是为了你,才有这么大牺牲的,不要给你脸上贴金。” 此话不假,是她算计错误,小看了鬼王。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走了一段路之后,思央发现拾儿还跟着,嫌弃道:“你不应该在无名居好好跟你师父继续四处捉妖抓鬼,别说要报答我,你别给我拖后腿,我都千恩万谢。” 纵然被思央损的不轻,但拾儿还是紧跟她后面:“我是担心你,万一你要是被妖王捉去了,我也好救你。” “救我?”思央不屑的笑声,亲切的表达了对拾儿的能力的怀疑。 后者脸皮厚的当做没听见。 既然他想跟着,思央也赶不走,腿长在他身上,爱走哪走哪,只要他能跟得上的话……结果,自然是跟丢了。 道行不高的拾儿,在思央的几次遁术之下,眼睁睁的看着人没了,自己着急上火,而把人甩了的妖精,溜达溜达的就准备回自己的老巢,凤凰山。 出来多日,也该回去了,以她现在的修为,遇到金钹法王,也可以直接斩杀了他。 可偏偏的就是横生枝节。 “恩人救我……” 嗯? 一抬头便看到一道青光冲着她飞掠而来,思央下意识的旋身躲开,青光落地,化成了一青衣女子。 “恩人……” “小青姑娘?”来人正是小青。 小青见到思央,惊喜万分,抓着她的衣袖慌忙道:“恩人快帮我救救姐姐……” “青蛇,你逃不掉的,快快受死。” 沉重的怒吼从天而降,金色的剑光带着让妖精都惧怕的道家浩然正气冲着二人飞刺了过来。 思央眼神一凝,掌心往前一拍,带着小青躲了过去。 飞剑旋转了几圈,落到一张厚实的大手中,飞剑主人一双铜铃大眼瞪视着思央和小青,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他看起来更是凶神恶煞。 “真是别来无恙呀,燕道长。”让小青躲到自己身后,思央对燕赤霞调笑了声。 相对的,燕赤霞见到思央也是没什么好心情,对付一只蛇精已经是能力所及,又来了个比之修为更深的妖精,怕是又要像上次一样,无功而返了。 “哼,你又要保这条蛇妖。”燕赤霞点指着小青,瓮声瓮气的道。 思央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道长你这话说的就耐人寻味了,我和她都是妖精,帮着又怎样,难道我还和你一道对付同胞?” 燕赤霞被噎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用词不大对,吸了口气,眼神的凶狠程度一丝未变:“我看你从未伤过人,也算是只有自觉的妖,我奉劝你别为了这只恶妖坏了自己的修行。” “这条青蛇和她姐姐白蛇,为了去金山寺抢一个凡人,竟然引动大水,水淹金山寺,祸害了多少黎明百姓,此妖当诛。” 水淹金山寺,白素贞竟然这么快就和法海杠上了。 “你这个泼道,若不是你和法海联手把我姐夫困在金山寺中,我和姐姐前去要人你们不给,怎么会引发灾祸,别说的都是我们所为,你们的罪孽也不少。”小青一路被燕赤霞追赶,现在又听他的话,气的当即对他大骂起来。 “你……” “燕道长。”思央拦下想冲动上前的小青:“你可知道白素贞本是受了观音菩萨的指点,来到凡间是为看还千年前许仙对她的救命之恩,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白素贞本没有害过人,更是救人无数,偏偏被你和法海逼迫,你自认是斩妖除魔,我看你现在根本是本末倒置。” “胡言乱语。”燕赤霞剑指思央:“妖就是妖,你说什么观音菩萨,你们这等妖孽也就信口雌黄。” 思央对他的那柄剑,视若无睹:“是与不是,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观音菩萨,法海便可以直接上门收了白素贞,何必要诓骗许仙去金山寺出家,为了就是逼白素贞犯下罪孽,法海一个出家人,为了自身恩怨,枉顾黎明百姓性命,不过他的师父是灵山上的大阿罗汉,自己是下凡历练,你被人当了枪还在自得,也是可笑。” 一通话说的燕赤霞想要反驳,可是却寻不出话来,他本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可细细听来,竟然是颇为有理。 “臭道士,你等着吧,我和姐姐逃脱不了罪责,你也要背上杀孽。”小青见他面色难看,心中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死老头,就说让你做事别冲动,这下坏事了吧。”拾儿追着思央一路,把人跟丢了后,竟然给他又找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也听了几分,这时候钻出来,跑到师父身边,也是一通埋怨。 燕赤霞被思央堵了一胸口的闷气,见到他,立刻就在他脑门上狠狠拍了下:“臭小子你跟谁说话。” 拾儿抱着头,表情倔强,咬牙口气直冲道:“整日斩妖除魔,我告诉你,不是你口中的妖,我早就死了,我死了你都没人养老送终,老头子。” 燕赤霞这下被徒弟也气得不轻。 “拾儿,你还是好好给你师父洗洗脑吧,人年纪大了,脑子都不灵活了,免得以后被卖了,还得给人数钱呢。”给拾儿丢下这句,乘着燕赤霞心神都在他徒弟身上,思央带着小青从此地遁走,反正打也打不起来,还是赶紧去看看白素贞的情况为好。 此时在暗黑的地底深渊,巍峨王座上坐着一座,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身影。 王座立在深渊的最高处,在其下方,一望无际的黑色岩石荒原,在荒原中时而有影影倬倬的东西闪过,那是来自九幽地底的游魂。 巨大的身影端坐王位,他的浑身上下肤质如岩石,长臂苍劲,肌理虬结,此时,在他宽大巨掌中握有一块黑木牌,他那看不清面容,只能模糊有着形状的‘五官’,眼睛盯着那黑木牌瞧着。 若是思央在此,一定能认出来,那黑木牌和她身上的那块何其相似,不同的是,比之要大上许多,且巨掌中的那块黑木牌上,这时候正升腾一片朦胧的镜像,镜像内有人影出现,而其中一人,也正是她自己。 . 金山寺山下的镇江府百姓居所,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冲毁了家园,多少无辜生灵被湖水淹没在其中,思央和小青赶到的时候,湖水已经退了下去,便看到一位白衣女子,不断是飞来掠去的救助那些逃得生天的人。 “姐姐。”小青叫了一声,奔了过去。 白素贞听声转头,与小青重逢,当然又是一番惊喜交加。 “曾经告诫过你,不要为了自己的私情,枉顾他人性命,现在你已经良成大祸。”思央摇摇头。 白素贞见到是她,欲言又止,咬了咬唇后,苦笑道:“是白素贞我修行不够,为了和法海斗气,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看到那些受了灾祸的百姓,白素贞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法海那秃驴也要负一半责任,出家人都能做出这等事情来,还好意思成佛。”思央对法海是没什么好感的,别白素贞盗取六百年的修为,成为了他的心魔,不想着如何化解,就要跟人死磕到底,若是他是其他的修行者报复也算了,可是他佛修,与他修行本意就是有了大大冲突,简直就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还是想着如何补救吧。” 三人面面相觑后,各自施法还是救助那些百姓。 两日后,百姓多数都以被安置好,期间金山寺僧人也派人下来救援,因为大水是白素贞引来的西湖水,来的快,退的也快,淹死的人倒是不多,就是被大水冲击,伤亡的不少,总的来说是一笔大罪孽。 值得说道的是,拾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和燕赤霞说的,竟是拉动他一起赶了过来,这回却是没有对思央等几个妖精横眉怒目,虽说态度不甚好,却没喊打喊杀。 “我给这个死老头好好说了一通,其实别看他这样,他心里面还是软的,我戳了几下他口气就松了。”找了个时间,拾儿凑到了思央身前小声的说明原因。 “牛鼻子老道,这称号就该适合你师父。” 对于思央的数落,拾儿摸摸脑袋,犹豫的点头认可:“你说的……有点道理。” 燕赤霞:“……”说小话就离他远一点,别以为他耳朵是个摆设,哼! 135.又穿了[15] ‘死于雷霆之下, 葬于山峰之中’ 这乃是昔日白素贞遇到真武北极大帝时候, 对其发的誓言, 若是以报恩之情, 在凡间祸害苍生, 便会有此结局。 白素贞下凡遇到许仙之后,处处为其着想, 开药铺, 四处善施, 此是福报,可一切辛苦所做,全部在金山寺的一场斗法中, 毁于一旦。 当几人共同协力把镇江灾民安顿好后,趁乱从金山寺逃走的许仙也和白素贞重逢了, 而正是在西湖边上的雷峰塔。 可当真是讽刺。 见到雷峰塔后,思央知道, 白素贞是注定要被镇压二十年,这是她的罪孽,不过区区二十年也不算什么,也亏得她怀的是文曲星。 “娘子,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许仙见到白素贞,眼眶一下就红了,拉着她的手不放, 哭得泪流不止:“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白素贞本是对许仙还有气, 若不是他疑神疑鬼, 又怎么会被法海诓骗到金山寺,还信了他的话,要去出家,否则怎么会有这么一遭。 可是见他哭得可怜,心里面再多的怨气也烟消云散。 不过小青可没有白素贞的好脾气,她对许仙早已不满良久,扯过白素贞,把两人分开,她叉着腰指着许仙:“许大官人,你这说一套做一套的,谁能相信你,你差点把我姐姐给害死你知道吗?” “我……”许仙慌张的手足无措,红着眼望着白素贞,呐呐的叫着:“娘子……” 白素贞心疼了:“好了好,小青,官人也知道错了。” 小青还是不依不饶,冷冷睨着许仙,指着自己鼻子道:“看清楚了,本姑娘就是一条蛇精,我姐姐是千年白蛇精,我是青蛇精……” “还有,这位也是妖精,我们都不是人类,你现在知道了我们正面目了吧,你怕还是不怕。” 站在角落也被点名的思央:“……” 真的是躺着也中枪。 显然真相是十分骇人的,许仙那张小白脸这会儿是面无血色,看样子是吓得不轻,但是他却用衣袖一抹眼泪鼻涕,昂首挺胸大声道:“怕,我当然怕,但是……” 不等小青露出嘲讽神情,许仙突而露出悲伤的苦笑。 “但是……不管娘子就是娘子,以前是我错了,如今我只想和娘子你一起携手白头,不管你是妖还是人,你都是我娘子。” “官人……”白素贞被感动了。 “呜呜,真的是感人呐……” 感受到身边有谁在抽泣,思央一扭头,就瞅见拾儿靠着她身后的大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对重归于好的夫妻,自己捏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手绢在抹眼泪,让人看的是相当辣眼睛。 “你不觉得感动吗?人妖相恋,何其不容易。”狠狠的用手绢拧了下鼻涕,拾儿红着眼睛和鼻子看向思央。 后者嘴角微抽,往旁边挪了两步。 白素贞和许仙这段缘分,跨越千年,实属难得,感人自然是的,不过再多的感动在也被这位给毁了气氛。 思央本不想搭理拾儿,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有些意外,手肘撞了下拾儿:“你师父去哪儿了?” “我师父不就在……”拾儿想说师父就在边上,可一抬眼看,哪儿还见到人。 “他,老头子去哪儿了?” 拾儿上前找了圈,并无人踪影。 “难道……”思央眼睛一转,手掐诀,算了算,唇角微微一翘。 “你算出什么?”看她样子,拾儿有点猜测。 瞅了眼拾儿,思央失笑:“看来,你师父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 “走吧,咱们去给你师父掠个阵,免得他吃亏。”白素贞这里眼见是没大碍了,等她生下文曲星后,必须要去雷峰塔下受罚,这是她自己立的誓言。 拾儿莫名其妙的被抓着领子提走了。 一提就提到了一座恢弘气势的寺庙前。 寺庙门楣上挂着的牌匾写着三个金色大字。 “什么庙?”拾儿不识字,瞅了半天没看出来是什么字来。 “金山寺。”一个字都没蒙对,思央也是服了他。 两人刚一踏进寺庙内,就听得砰的一声响,左侧的一件门窗被打烂,一人破窗而出,在半空中斜着滑行几息,连续几个翻身后稳住了身形。 拾儿看到人忙叫了起来:“老头子,你跑这来做什么?” 燕赤霞站在屋顶上,看到思央和拾儿,眉头皱了下,没说什么,双眼紧盯着刚才自己飞出来的方向,然后三人便看到一个胡须全白,光头上有着十二个戒疤的老和尚走了出来,在他的左手上托着个有人脑袋大的沉重金钵。 法海一出来感觉不对,侧目看来,双目灿灿的盯视思央,呵斥道:“好个大胆妖孽,竟然擅闯佛门清净地。” “老和尚,我可不是白素贞,手上也没有沾染杀孽,你既然从灵山来凡间历练,那也当知道,我这等为成道,而清修的妖精,你是收不得的。”手抚长发,思央并不惧怕法海,佛门讲究好生之德,胡乱捉妖,是会有罪孽的。 果然,法海嘴唇动了动,纵然看思央的眼神没变,但他确实是没有出手。 “你个老秃驴,本以为你与我是同道中人,信了你一番话,助你捉妖,却是造成无辜百姓受害。”燕赤霞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是咽不下,就跑来找这和尚打一场。 但是很可惜,燕赤霞并不是法海的对手。 法海也是修行几千年的高僧,燕赤霞几十年的道行怎么能和他比。 “阿弥陀佛。”法海唤了声佛号:“燕道长,你我都身为修行之人,斩妖除魔乃是己任,至于镇江百姓一事,老衲也深感有愧,但此事是那蛇妖白素贞做下的孽障,日后她必然会遭到天谴。” “白素贞的罪责自然是有,法海大师怕也逃脱不掉,你拉着燕道长一起,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你佛门讲究戒律清心,您修行几千年了,这颗佛心竟还没修好,怕得多在尘世间滚上一滚。” “妖孽,老衲不与你计较,你还敢在此放肆,当真以为老衲不敢收了你。”举了举金钵,法海沉声喝道:“即便老衲不能取了你的性命,收你入佛门教诲也是应当的。” 拾儿听不下去了:“你这个老和尚,左一个收妖,右一个取命,这么大的戾气,也配为佛。” 拍拍拾儿的肩膀,思央安抚的拉下他,笑眯眯对着法海道:“若是大师想用金钵收了我的话,小妖自然不是大师对手,只是小妖来自幽冥黑山,怕您收的容易,收场难。” 幽冥地底自地府成立之初,便生一座黑色大山,此山生有灵智,山中万物不生,不知何年何月,黑山中出现一妖物,被称为黑山老妖。 因生在幽冥,群妖群鬼,皆对其参拜,妖界号称万妖之王,鬼界位同十方鬼帝。 都说了,妖精的世界也是要靠后台的。 白素贞靠的是黎山老母和观音菩萨,法海身后是灵山上的摩柯迦叶大阿罗汉,就是被白素贞等人弄死的蜈蚣精,因为自己老爹是金钹法王,还能后续引发多种因果来。 思央也是故意对法海透露这点。 “妖王。”法海瞬间联想到,不用狠狠皱了皱眉头,他虽是佛门弟子,但也不好轻易得罪某些人,比如地府幽冥界,就是对付白素贞,他也是为出一口气,不会要了她性命,此时得知思央还有这一层身份,更是不好动手了。 “哼。”重重哼了一声,法海冷笑:“你也不要仗着这几分来头,你若做出伤天害理……” “此话大师应该是多反省反省。”思央嗤笑的打断他。 法海心中微恼。 而思央却不看他看,冲着屋顶上的燕赤霞招手:“燕道长您还是下来吧,这老和尚你打也打不过,大道理他这个念了几千年佛经的和尚比你有口才多了,走吧,我给你指条路,拜入吕祖门下,想必日后也没人敢随意拉你下水做垫背。” 燕赤霞的确是拿法海没办法,倒是思央的话让他来了几分兴趣:“丫头你可别胡说八道。” 吕祖在他们修道人的心中,那就是老祖宗,能拜吕祖为师,谁都心热,可一个妖精的话,他怎么能就听了,可又忍不住期待。 眼角余光撇到法海僵硬又难看的脸色,思央再接再厉的添堵:“自然是比真金还真,咱们回去再商讨,你日后入了吕祖门下,想必就算是佛门弟子也得掂量掂量。” 法海冷目以对。 幽冥地狱,暗无天日。 手中镜像反映出的画面,让王座上的高大身影看的格外认真。 王座之下,众多小妖俯首,偶尔一只胆子大的,悄悄抬眼往上瞧去,见得他们的王上如此作态,心中各种惊奇。 【呵】 突而的冷笑,让一众小妖身躯一抖,忙不迭的把头埋下,再也不敢偷眼瞧了。 那日在金山寺当着法海的面给燕赤霞说的话,思央还真没掺假,蛤,蟆精王道灵能在吕祖那里求得三张灵符,那是他偶然一次得到的,吕祖留下的道术。 王道灵一死,思央从他的福济观里面翻了出来,翻看了看后,里面还有设祭坛沟通吕祖的施法法门,若是好生修炼,可以算的上吕祖一脉弟子。 她也用不上,给燕赤霞又何妨。 在把吕祖道术送给燕赤霞师徒后,思央也准备抽身离开。 白素贞快要生了,文曲星临尘下凡,剩下的就看各自的造化。 136.又穿了[16] 山中无岁月, 世上……好几年。 凤凰山一如思央离开时候的模样, 时间对于修行者来说, 过的既快, 又是那么的一成不变。 “你可算是回来了, 要是再没有你的消息,我都要出去找你了。”见到思央回来, 媚娘自然是最高兴的, 以前不觉得, 等到人走了之后,才发现这座山上,除了采因和老参爷之外, 她根本就没有一个能说话的。 采因和自己同为兔子精,两人都是女人, 没事能多说说话,老参爷除了捣药, 哪儿有什么话题可聊,媚娘因为脸上的伤,一直以来都很自卑,这点从她们所住的山洞里面,连一面镜子都没有,就可看出,虽然她平时表面上不在乎, 内心总是介意的。 也因此她和山中的其他小妖都不怎么接触, 当然, 其他妖精,也没有谁像采因那样对她了。 两人手拉着手回到洞府内,相对坐下,谈谈在分开的这段时间各自发生的事情。 媚娘倒是一成不变,不是修炼就是去老参爷那里帮忙捣药制药,也是悠闲。 而思央这边就精彩了,不过她把一些方面都略过了,只简略的说了一番和白蛇等人的相遇。 “采因……你,你的修为是怎么提高的?”一见面媚娘就发现了,好姐妹的修为她根本查探不到,而且她身上的气息也很微妙,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采因如今的修为在她之上。 思央也不隐瞒:“我在外历练的时候,得了一些奇遇,修为增长了很多。” “真的啊。”思央的修为涨得这么多,虽然媚娘很惊讶,但是也非常的为好姐妹高兴,拉着她站起来打量了一圈后,喜滋滋道:“这样以后其他小妖就不会再欺辱我们了。” 可不就是,凤凰山上修为高的大妖也就金钹法王,不过他的山头离着远,对曾经的媚娘和采因这样的小妖都不曾注意,也就是后面媚娘和许仕林有接触,他才把注意打了过来。 思央仔细看了下媚娘脸上的伤,摸了摸道:“我此番回来,带了些灵药,可以有助修为,也能治伤,想必会对你的烧伤有用。” “真的吗?”媚娘是做梦都想把自己脸上烧伤治好,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完美的。 千年朱果来治疗媚娘脸上天火所带来的烧伤,那是绰绰有余的。 思央身上的朱果还有不少,拿出了几颗让媚娘去制药,有了朱果的效用,自然是功效加倍。 事实确实如此,添加了朱果制成的药,敷在伤疤上,伤疤凝结、脱落,嫰红的皮肤重新长了出来,一层层的修复创伤。 妖精除了那些个别物种,就没几个长得难看的,身为天宫瑶池的玉兔精,媚娘的样貌也是极为美丽动人。 “这,这真的是我……” 媚娘对着水镜,捧着脸左右来回照着,望着昔日的容颜,几乎不敢相信,几百年了,她想过了很多办法,用了数不清的药物,都没有办法把疤痕去掉,惊喜来的太快了,她以为这块疤会一辈子都陪着她。 “采因。”媚娘拉住思央的手,眼中含泪,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谢谢你,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不是你的话……” 思央打住她的话头:“你对我几百年的照拂我铭记于心,你我姐妹一场,这些客气话,就不必说了。” 媚娘轻轻咬住唇,拉着思央的手更紧了,最后满含感激的点点头:“好,这辈子媚娘和你姐妹永不分离。” 分不分离,思央觉得这怕不是一句话就能定的。 回到凤凰山思央就准备潜心修炼,顺便把剩下的朱果都吸收掉。 如此,她每日清晨在山顶吸收日出紫气,夜晚采集月之精华,不过相对的,反而是媚娘对修炼懈怠了起来,容颜恢复,就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借助修炼了,整日去老参爷那里捣鼓美容养颜的药,对此,思央也是无奈。 张口吞下一道紫气,紫色灵气在身体内旋转一圈,被体内的妖丹给吸收。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端坐大石上的紫衣女子,放松下挺直的背脊,遥望着冉冉升起的旭日,思央灵识在周围扫了一圈,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盯视着,不对,应当不是她想多了,就是有人在暗中窥视,可是……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其他大妖,还是说…… 被人窥探的感觉当真是不好。 一阵狂风吹来,打断了思央的思绪。 “你就是西山头的野兔子精。” 思央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撩了回来,便见到侧前方冒出来一个大汉,大汉身材魁梧,全身上下金光灿灿,很是刺眼,不过这些都比不上他手中拿着的一对磨盘大的金钹吸引人眼球。 这么大金钹,不用多猜就知道来人是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裙,思央稳坐不动,秋水清眸睨着他:“我当是谁,原来是金钹大王,真是别来无恙。” 外来小妖入住旁的大妖地盘,都要拜山头,采因和媚娘来此地的时候,也曾拜见过金钹法王,而且她们每年都需要给这位大王进贡礼物。 金钹法王是一条蜈蚣成精,化身地就是凤凰山,他在此地作威作福上千年,方圆百里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山中小妖他向来不当回事,可是贸然出来一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大妖,怎么能让他安心。 今日他是来一探究竟的,没想到昔日的一只不起眼的兔子精,竟然有了此等修为,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奇遇,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威胁。 “凤凰山是本王的道场,同为妖类,你应该知道规矩。”金钹法王拿手中金钹指着思央。 规矩思央当然是懂得,但她为什么要让,本就和金钹法王是个死结,他既然上赶着来,那也正如了她的意,想罢,她更是不不客气。 “凤凰山也不是生来就是金钹大王你的。”唇角微微上挑,思央眼眸扬起:“……我倒是觉得,大王您年纪也大了,还不如退位让贤。” 金钹法王好悬没被思央的话给气炸了肺,他是来她麻烦的,反倒是被奚落了一通,还说什么年纪大了……他不过才千余年岁,算什么年纪大了,这分明就是故意怼人。 “好好好。”气急反笑的金钹法王,点指着思央,眉目倒竖:“本想你若自行离去,本王便不和你这个小妖计较,倒是没想到你自己非要找死。” “到底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金钹法王是彻底的被激怒了,他在凤凰山上说一不二惯了,现在被一个以往他都不屑看一眼的小妖给拿捏住了,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当下就纵身跳了过来,手中法器金钹高高举起,互相重重的撞击在一起。 他的这个法器,就是音波攻击,金钹撞击出的声音,能伤人神魂,令人痛苦不堪。 采因和媚娘当初就是被金钹控制,如果违背金钹法王的命令,他就会用金钹的声音折磨二人,让她们不敢不从。 思央刚才就有所防备,用灵力护住自己的五识,若是修为没有金钹法王高的话,怕是还会受其困扰。 只是金钹法王的修为也就比小青高上些,自然不是修为又涨了一截的思央对手。 金钹音效攻击上去,金钹法王满心期待思央会捂着脑袋痛苦哀嚎,可惜他失望了,后者不但一点没收到困扰,反而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下一刻也不等他做出反应,已然出手攻击。 脚尖在巨石上轻点,衣袂飘飘,清丽秀美的女子凌空而立,富有灵气的澄澈眸子,此时稍显凌厉,芊芊玉指白皙无暇,青葱指尖掐着法决,周身灵力暴涨,夹带风云之力,直冲着魁梧的金钹法王而去。 金钹法王还是小看了思央,在他眼中,她还是那只两百年修为的野兔子精,哪儿想到短短时间她修为就会暴涨,并且更是在他之上。 手中巨大金钹连连撞击,与灵力风卷对持,可两三下后便没了余力,最后双手金钹重重撞在一起,音波荡了出去,一层接一层,思央聚出来的风卷被其震散了开。 “哈哈……小小兔精,还真当能和本王抗衡。”榻前一步,金钹法王仰天大笑几声,再看思央时候,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本王今日便让你好好尝尝我的金钹厉害。” 两只金钹被扔到了天际,迎风见长,变得就像两个屋顶一样大,与此同时,周遭狂风大作,枝叶乱舞…… 一股吸力从天上金钹中传来,思央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前移动。 “哈哈哈……”金钹法王笑的更为猖狂:“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多的修为,不过待本王把你抓回洞府,扒皮放血后,吃了你的妖丹,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吸力再次暴涨,紫衣女子无力抵抗,就这么被金钹吸了过去。 当人影入了金钹内,两只金钹‘哐当’的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严丝合缝的盖在了一起,也把思央给收进里面,看情况,是出不来了。 金钹法王心中畅快,一边狂笑,一边抬手想要把金钹给收回来。 天空中一片黑云无声无息的笼罩在了这片山头,也把下方的巨大金钹笼罩在内。 当金钹法王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他和金钹之间有着神识联系,想要将其收回也就是心意一动的事情,可是他召唤了两次,空中的金钹还是不为所动。 阴沉沉的黑云从空中扩散了下俩,几个眨眼功夫,就让下方地域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谁?是谁?”金钹法王收不回金钹就知道要遭,可更糟糕的还在后面,陷在黑云中的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动弹,毫无抵抗能力……到底是何种存在,才会有这令人心胆俱寒的可怕手段。 ‘锵’ 黑暗中传来金钹震动的响声,几息之后,黑云开始倒退,似乎被什么聚拢吸收一般,转瞬间清明再回人间。 金钹法王倒在地上,双眼大睁的盯视前方。 刚才被她收入金钹中的思央,立在不远处,身上看起来一如先前,连半分狼狈都没有,他引以自傲的法器金钹却是两个钹体都被什么破了两个大洞,掉落在女子脚下,看起来跟个破铜烂铁似得。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最让他心颤的是,在另外一侧,那个披着黑色斗篷周身看不到第二种颜色的高大身影,他是谁?刚才的黑云难道就是他,他,他…… 相对金钹法王浑身颤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狼狈模样,思央就镇定多了,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衫后,目光才转到了那个黑袍人的身上,眼神带上了珍重。 看到他的出现后,她有种果然不处所料的想法。 被金钹收进去,不过是思央故意露败,本就是一试,还真料到人就出现了,倒是省了她的事,就是这位这番作态,到底是几个意思,挺耐人寻味的。 “拜见妖王大人。”这一回的思央没有参跪拜之礼,不过是以凡间女子那般,微微福了一礼。 黑袍的妖王大人,深沉的视线定在思央身上,但凡他幽冥中的妖物,被他看上一眼,具都胆颤心惊,她倒是镇静的很。 妖王? 金钹法王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眼前一黑,他虽自称法王,也就是在凤凰山上,哪儿能比的上妖王,这个兔子精认得妖王,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她有何种奇遇了。 不管金钹法王是不是想多了,他现在情况就很不妙。 “你想要当这凤凰山的山主?”黑袍妖王开口了,声音有些粗粝,又带着阴森,听得并不让人舒服。 思央莫名了的看了他一眼,不管他全身上下都是黑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凤凰山山主,称呼还不错。 “属下本不想和此人结仇,可是他步步紧逼,一山容不下两只妖,属下暂时无处落脚,凤凰山地产丰富,灵气充裕,倒是不错的选修之地。”看情况,这位大佬有要给她撑场子的意思,思央觉得不能太刻意,意思意思的绕了两句。 高大的黑影动了动,思央感觉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炙热了几分,令她有些不自在,难道她体会错了? 半晌后,阴森粗粝的声音才道。 “那日后你便接管这凤凰山。” 金钹法王:“…………”我呢??? 137.又穿了[17] “噗……” 金钹法王一扭头, 在地上喷出好大一口鲜血来。 这响动才让思央想起来还有他这一号人,刚才被那位态度如此认真的发了话,让她略微有点神思不属, 倒也不是为了其他,而是她上回所谓的侍奉其左右,不过是为了从他手底下逃脱,后来所谓的了却因果,就是为了推脱而已, 本想着如何略过这事, 可人如今都找上门来了。 她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个小弟,似乎不当也得当。 人都把一座凤凰山赠送来了,虽说, 他不来,自己也能得到,可妖王一发话,凤凰山山主她是稳稳当当的坐上了。 金钹法王的金钹是他的本命法器, 可惜的是, 两个金钹一个被思央打出个洞来,另外一个差点四分五裂,不过是另一位弄出来的。 本命法器被毁,让他遭受了重创, 如今更不是思央的对手了。 金钹法王的结局是被观音菩萨给收到了自己道场去思过了, 而采因则是在珞珈山当扫撒的婢女, 就算再怎么心大, 整日看着害自己惨死的人在眼前,心境也稳不到哪里去。 所以思央也没有想过对金钹法王留情,对他的求饶臣服充耳不闻,干脆利落的破了他的丹田,收了他的妖丹。 静默的看着金钹法王的身体变成了原型,思央指尖弹出一道火焰,点燃了他的本体,熊熊大火瞬间燃烧了整只庞大的蜈蚣。 妖怪身上也有天才地宝,收了他身上的乾坤袋,至于他的本体,思央是一点兴趣都没。 做完这一切之后,瞅了瞅手上的东西,脸上扬起笑容,转身对在后方一言不发的黑袍人走去:“这是蜈蚣精的妖丹,请妖王大人笑纳。” 妖王定定与其对视一眼,思央为表示服从,眼眸垂了下来,前者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妖丹,沉沉开口:“既然是你已经是凤凰山山主,那前任山主的妖丹,自然是你收下来。” 唇角微弯,这点思央满意,上回的妖丹就贡献出去了,这次再给出去,她拿什么提升修为。 “谢过妖王大人。” 女子脸上的笑意,眼中的满足,并没有逃过对面人眼睛,掩盖在斗篷下的薄唇抿了抿,翘起了细小的弧度。 自这日起,凤凰山易主,山主是一只修炼才短短几百年的兔精,可是人家山主修炼时间短,修为却高,有别的山上妖怪在得知些消息后,前来踢场子,一个个都提到了铁板上,被打的鼻青脸肿,满地找牙的滚下山。 更有严重者,直接被掏了妖丹,灰飞烟灭,死无全尸。 一时间凤凰山山主的凶残之名,被各个山头小妖‘传颂’千里之外,那些本来还有歪心思的人,掂量了下自己,默默的打消了念头,乖乖的在自家地盘上窝着就好。 妖生这么长,珍惜生命,远离暴力。 蜈蚣精的千年妖丹,让思央的修为大涨,再差点就将近两千年了,可谓是真正的大妖了。 前几日她去了一趟峨嵋山,白素贞到底还是被压在了雷峰塔下受罚,小青逃脱一劫,回到清风洞的她立誓要好好修炼,去找法海报仇。 思央劝说了一通后,但小青的性子执拗,最后便也不说了,反正经历这番磨难,她的性子也沉稳了,不会做出大的错事出来。 “你的事情也该了了。” 拎着小背篓的思央,才出山洞,那个全身上下一身黑的人就如期的出现了,她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样的情况,这几年都频频出现。 起初,思央还对其抱有警惕,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大佬为何要跟着她,难道是幽冥地底时间待久了,感觉太单调,然后跑上来体验‘民情’。 有心想问,可这位老妖,看着就不好相处,也就作罢,既然他也没表示让她遵守诺言侍奉左右,思央也就乐得装傻不提。 如此,两人一个在修炼,一个突然出现,时不时的还指点几句,遇到修为瓶颈,还能丢出来一两颗灵丹,几株灵草什么的。 逐渐的便能交流几句。 黑山大佬的话虽不多,但思央秉着想和他打好关系的想法是很卖力的和他谈天说地,她深深觉得,这位是不是地底太寂寞了,若是缓解了他的那颗寂寥的心,或许她就自由了。 虽然思央成为了凤凰山山主,不过她和媚娘还是住在一起,洞府也没有搬迁,但相对的比之以往光秃秃的山洞,档次是上升了几度,身为山主的她,废除了以往金钹法王在的时候,给各个山头小妖设立的规矩,逢年过节贡献孝敬她没这个必要,那点小东西,对她也无什么益处,毕竟…… 她现在可是把金钹法王的千年积攒的身家都拿到的人,哦,是妖。 蹲在菜地边拔萝卜的思央手一顿,萝卜没拔起来,身子差点没稳住。 黑色的身影一闪之间,出现在她的身后,掌心扶住了她的后腰。 思央扭头看离着她近在咫尺的人,一如既往的黑色斗篷笼罩全身,看不清他的面容,倒是这个近距离的角度,让她瞥见了一角苍白的下颚。 “你……说什么?” 黑山妖王看她一眼,抽身要走,但却被一只手快速的抓住了斗篷的衣角。 继续蹲在地上的思央,挑着眉看他,揪着他衣角的手摇晃了两下,满脸的肆无忌惮。 见状的妖王大人,沉默了几息后,竟是回转过来,深沉的双目凝视着她:“本王……说的你再清楚不过。” “嗯?”思央佯作不知。 妖王大人兜帽下的唇抿了抿,轻启唇,冷幽幽道:“侍奉本王千年万年,可是你所立誓言。” 是,没错。 心里面应了下,思央面上却十分坦然道:“可我也说过,需要了却凡尘因果,才能在王上你身边跟随侍奉。” “如今呢?”妖王大人的语气不太满意。 “自然还是没有结束。”许仕林还没长大,媚娘到底会不会再和他有牵扯,谁让采因对媚娘操碎了一颗心,她当然要护她完完全全才是。 黑色的长袍扯动了下,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手指修长,骨感分明,手掌探出,覆盖在女子纤细的脖颈上,感受着掌下肉嫩的肌肤,温热的体温,还有跳动的脉搏…… 他知道,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让……让这个扰乱自己心神的女人就此灰飞烟灭。 对上她的清澈双眸,黑山妖王嗓音滚动了下,顿了片刻才说:“你就不怕本王……” “王上难道就真的舍得。”思央眨了下眼睛,手附在了他微凉的手背上,嗓音轻柔,唇角带笑:“那样岂不是白费了您这几年的心思。” 黑色斗篷内的身躯一僵,接着不知是不是被戳中了某个不知名的心思,心头恼怒,长袍一挥,竟是抽身离去。 思央被轻荡开了,愣愣的看了看自己掌心,再看远去的人,有些无奈的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的追上去,要是有心想走,他一个闪身也就没影了,偏偏还一副龙行虎步的模样,不就是让她跟上。 真不愧是在幽冥地域待上万年的老妖怪,就是闷骚。 她也不是什么都无知,起先却是有些惊异,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再三试探后,她便懂了。 跟了几步后,发现他是越走越快,大有要出了凤凰山范围的架势,思央知道不能再跟着他耗了,快走几步,又是揪住了他的衣角。 妖王大人不悦开口:“放开。” “王上您……给我看看,你的样子吧。” “嗯……?” 显然她的这一出,有点出乎妖王大人的所想范围。 思央不等他给回应,走到了他的面前,妖王大人身形颇为高大,她的这个角度应当是可以看到他的全部面容,可是他除了以斗篷裹着全身之外,还用法术遮掩了容貌,让她看不清真容。 “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思央又说了一次。 妖王大人没出声,没说允许,也没拒绝,黑色的身影一动未动。 这样似乎是给了思央某种讯号,她低头轻笑了一声,身子挨近了些,慢慢的伸出手来,探入那黑色的兜帽之中…… 白嫩纤细的指尖在即将要触碰到其肌肤的刹那,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思央一瞬不瞬盯着他,表情认真且倔强,如此僵持片刻,那只手以握着她手腕的姿势,慢慢的带着她,抚上了他略显消瘦的脸颊。 兜帽落了下来,男人的真容暴露在阳光下。 黑色的长发无风乱舞,眉眼锋锐,上挑入勾,眼瞳如他的来处一般,深黑如墨,他比想象中要清瘦,也比所预想的要俊美,像是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待久了,皮肤苍白,唇却显得鲜红,那种阴森暗沉的感觉到是和他很搭。 “如何……可否满意你所见到的。” 见她不说话,妖王瞥了她一眼,问的漫不经心,如果眼神不那么热切的话。 思央扬了扬眉梢,从善如流道:“王上容颜风姿绝世,实乃无人能及,我也是甘拜下风。” 妖王大人眼眸微闪,稍觉满意点头,可点到一半却是察觉不对,回过味来,狠狠瞪视了回去。 出言调侃的思央,回视的毫不心虚。 思央扶着他的手臂,挨近他身侧,柔声道:““王上,凡世间虽熙熙攘攘,喧闹扰人,但更多的地方繁花似锦,山河秀丽,不如……” 俊美的妖王轻点了下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不如你先在凡间陪我四处游玩,等我玩够了,再陪你去幽冥地底。” 嗯…… 妖王大人沉吟了片刻,上下扫视了她两眼后,矜持的点了点头。 “也未尝不可。” 138.又穿了[18] 修行一途不管是对妖精还是人类来说, 都是枯燥又寂寞的。 在脸被治好后,这个认知就已经在媚娘这里被打破了。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自己的好姐妹就开始有了转变, 或许是从她第一次离开凤凰山的时候,当时她想把人留下,可是对上那双看似淡然,实则坚定的眼睛后,她知道自己是阻拦不了她的。 再次相见后, 她治好了她几百年的创伤和心中伤痛, 后来的发展更是出乎媚娘意外,摇身一变,好姐妹成为了凤凰山的山主, 受凤凰山众妖跪拜 这样也就罢了,生死之交的姐妹,她能有此成就,媚娘高兴都来不及了, 只是……让她更想不到的是, 好姐妹会和那位在一起。 那个原本她们应该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一只小兔精和幽冥妖王。 天差地别的身份,注定是不对等的相处,媚娘担心思央,她认为和妖王在一起的她或许是受到了其的胁迫, 更或者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交易。 但是……在真正的看到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媚娘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打消了。 妖王大人并非旁人所见的阴沉森暗, 面对思央的时候, 话虽不多,可是只要她问了,总是会回答,就算不出声也会点头应和,哪儿还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媚娘也发现,在自己面前稳重成熟的思央,对待妖王大人,总是态度随意的很,且跳脱的厉害,脾气更是肆无忌惮…… 偏偏那位对她的颐指气使,就像甘之如饴一般,任由她无理取闹的缠人。 看着看着,媚娘的心不由就动了,也不为其他,而是突然之间很羡慕两人的感情,她和思央是姐妹之情,与老参爷有点师徒情谊。 爱情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不曾经历过,如今……却暗暗有着期盼。 山中偶然相遇,让她对那个斯文俊秀的书生一见倾心,心生爱慕,只期盼能与他结着连理,同进同出。 媚娘是妖精,修炼几百年,对这方心思还是单纯的,喜欢上就是喜欢,喜欢了就要去争取,什么人妖殊途,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竟然看着看着,都能把人看死了。” 再次与拾儿见面,两人还是有点相见两生厌。 拾儿望着思央那张在记忆中,没有任何改变的容颜,不,还是有的,变得更为好看了,修为也大涨,再低头看看自己,十八年了,他从那个混不吝的小子,都变成像他师父一样的糙汉子。 蓄着满脸胡须的拾儿被训的一脑袋包,却是没得反驳,只呐呐道:“我晚来了一步,莫愁……又死了。” 是的,莫愁又死了。 当年莫愁的尸骨被挖出来,葬回了家乡,她的魂魄也被安排到地府去投胎了,十八年过去,她投胎成此地一大户人家的小姐,闺名叫做聂小倩。 当年崔鸿渐为了莫愁受情伤而死,注定了两人这一世再续前缘。 一直将崔鸿渐视为好兄弟的拾儿,发过誓一定要为他们二人缘分尽心尽力,两年前思央偶然发现了已经成为聂小倩的莫愁,便给拾儿去了一封纸鹤书信。 这么多年拾儿除了除魔卫道之外,还在找寻崔鸿渐和莫愁的转世,找到了莫愁,可是崔鸿渐迟迟没有下落,等他好不容易把人找出来,却不想,转世后的莫愁反而死了。 “我算过,聂小倩不应该这么短命,一定是有人害她性命。”在找到莫愁时候,思央就推算过了。 “可如今,人就是死了,但是奇怪,头七她的魂魄没有回来过。”拾儿赶来的不巧,聂小倩死了好几天了,只是头七没有魂魄回家,就让人生疑了。 思央蹙了蹙眉头,见拾儿愁眉不展的样子:“那崔鸿渐的转世呢?” “他这一世还是个书生,也不知道他家祖德是不是有亏损,一样的吃不饱,穿不暖。”提起这点拾儿忍不住吐槽。 “这会儿他正往这边赶路呢。” 思央无语看他:“世道这么乱,你让他一个书生赶路,不怕又给死了。” 拾儿面色一僵,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不,不可能吧……” “呵呵,我记得这一带,有一只千年树妖,最是喜欢吸收男人的阳气精血。” 刷的一声,拾儿往一个方向就急速掠去,那速度,生怕晚了一点后,就真如思央所说,人就被千年树妖当成肥料吸收了。 “唉,又是一场孽缘。”抱胸目送他离去,思央叹气的摇摇头,不出意料,聂小倩和崔鸿渐的转世,又要经历一场磨难。 人鬼情又未了。 本想跟上去看看情况的思央,心中一动,手指连掐了几下后,眉头一蹙,懊恼的抬手在额头拍了下,一个转眼没盯着的功夫,就让另外两个碰上面了。 依照拾儿现在的修为,僵持一番应当是没事,反正聂小倩死也死了,注定人鬼相恋,她晚去些时候……应该没事吧。 回到凤凰山的洞府,果然,媚娘人已经不在,询问了周边小妖,得知她在山中偶遇了一男子,随后跟着其出山了。 那男子自称杭州府许仕林。 杭州人杰地灵,山清水秀,景色宜人,闲暇时候,三五群人四处游玩,也是乐趣多多。 思央找到媚娘的时候,她在许仕林家住的双茶巷的巷子另一边开了个秀坊,假做个营生。 “你,你来了。”当看到思央出现后,媚娘虽有惊讶,不过也没多意外,反而兴高采烈的跑上前,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 思央静静的听她分享自己的感情,每说一句,眼中都带有显而易见的浓浓情意。 “那你可知道,人妖相恋,下场可不太好。” 媚娘脸上笑容一收,对于思央的泼冷水不以为意:“你可知道许仕林他是何人。” “他的母亲我见过,是一条千年成精的白蛇,因为下山报恩,所以和他父亲结为夫妻,之后便有了他。”思央落落道出。 曾经思央和媚娘提过这些事情,两人都知道许仕林的身世也就不足为奇了。 “既然你都知道,那他的母亲可以和他父亲结合,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媚娘有些不平:“我与他有情,他对我也有意。” 思央认为许仕林爱上媚娘,多少是因为她有着一张和他娘一样的脸,才让他感觉不一样,可这一回,媚娘的脸是自己的,还能让他们彼此倾心,倒真是一对有情人了。 “采因。”看她不说话,媚娘认为好姐妹还是在阻拦她,有些难过起来:“你和妖王大人情投意合,我很羡慕你们的感情,如今我也有喜欢的人了,你就不能成全我吗?” “唉……” 思央按着媚娘坐下,轻声无奈道:“你只知道许仕林是白蛇之子,却还不晓得他另一层身份。” “什么?”媚娘心头感觉不妙。 思央直接道:“许仕林他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文曲星下凡可不是为了情情爱爱,他一出生,肩上就担起了几十年的人间苍生,你五百年修为的妖精,身上带有妖毒,与凡人痴缠、交、合日久,妖毒就会侵入凡人体内,是会害死他的,害死文曲星,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媚娘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身子软倒在椅子上,满脸的不相信:“不,你,你说的这些不是真的。” “你我姐妹一场,我何必拿事情诓你。”思央的确是实话实说。 “那……”媚娘眼睛一亮,坐起来急道:“那白蛇娘娘怎么可以和仕林的父亲在一起,他的父亲还活着呢。” “白素贞的师父是黎山老母,曾经为报恩托观音菩萨恩典,在真武北极大帝手中求得一颗灵丹,去除了妖毒,你认为你可以再去求一颗灵丹。” 她一个被贬下凡的玉兔精,哪儿有这个面子去求得灵丹去妖毒。 “难道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承受如此大的打击,媚娘心痛如绞,捂着胸口,泪水糊了满脸。 “有啊。”思央在她眼神期盼看来的时候,淡淡道:“你修炼成仙,体内自然没了妖毒。” “你……”媚娘气急:“等到那时候,我和他的缘分早就断了。” 她修炼成仙,下凡来的文曲星已经回天庭,到时候还有什么前缘可续。 这是个死结,和许仕林相恋,身带妖毒会害死他,成仙去除妖毒,缘分尽断。 “就没有别的办法。”满心失落的媚娘喃喃自语。 有,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她变成人,成为人就可以和许仕林在一起了,但妖成为人,何其的难。 “媚娘,媚娘你在吗?” 屋内气氛凝结时候,门外响起了一男一女的敲门呼唤声。 媚娘往外看了一眼,强自打起精神来:“我在,门没拴,你们进来吧。” 话音一落,院外的门被人推开。 当先进来的是一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妙龄少女,少女长得颇为清雅秀丽,身姿婀娜,在她身后紧跟上来的是一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手中提着个小篮筐,明明一双长腿,却是为了配合女子的小步,硬是落在后面,。 139.又穿了[19] “咦?媚娘你有客人,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粉衣少女进来发现思央后,惊疑的试探询问媚娘,看思央周身气度和不俗的样貌, 在这周围她也从未见过。 媚娘刚被思央所说的现实,打击的不轻的,面对上门来的两人,也没什么心思应付,强扯了个笑指着思央介绍:“她是我妹妹采因, 特地从老家过来看望我。” 思央任由二人好奇的打量, 点点头算是招呼了。 “原来媚娘你还有个妹妹。”碧莲回了个笑容,赞道:“你和你妹妹虽然长得不像,但都是……” “都是一等一的好看。”碧莲的话没说完, 身旁的男子,插嘴接了下去。 男子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长得甚是憨厚, 在说完后, 还一脸求表扬的低头看粉衣少女,似乎是想向她求证,自己应该没说错吧。 碧莲嘴角动了下,大眼睛一翻给他两个白眼, 满脸都是无奈, 不过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戚宝山了, 他脑子里面就是一根筋, 肚子也是直通通的肠子,还能让她怎么办。 “嗯……对,就是我想说的。”碧莲点点头。 “多谢姑娘夸奖。”轻笑一声,思央道:“我姐姐出来此地,做了个秀坊生意,她说了平日里面也都多亏了街坊领居的照顾,在这里我先谢过了。” 思央这么通情达理,倒是让本来想来探查一番的碧莲和宝山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 媚娘突然的出现,这一次又没有金钹法王干涉,她和许仕林的感情发展的很是顺畅。 已经无意中得知和许仕林没有血缘关系,且有指腹为婚的婚约在身的碧莲,懵懵懂懂的对自己以前的哥哥好感更甚了,同时也对来抢自己哥哥兼未婚夫的媚娘抱有不小的敌意。 就算没有白素贞的面貌,媚娘的长相也不差,也属于世间少有的绝色,在双茶巷这个小地方独自一个女儿家开了个秀坊,生意还不错,街坊领居有说闲话的,就说她是个妖精。 碧莲也在家中和自己母亲说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胡媚娘,身份来历成迷,占有个胡字,怕不是个狐狸精,曾经弟媳妇就是妖精的李母也开始怀疑,最主要的还是担心,若媚娘真是妖精,会害了许仕林。 思来想去,碧莲拉着时不时跑到她家中来献殷勤的戚宝山一起过来,想多查看查看。 “哪里哪里。”碧莲笑了笑,忙道:“我娘在家里面做了些糕点,让我送过来。”说着拍了下还在发愣的戚宝山。 后者被提醒的,把手中的篮子递了上去。 媚娘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说话,思央见状自己接过,看了一眼,谢道:“令堂真是太客气了。” “都是邻居,互相照应应该的。”碧莲来此是想和媚娘说些话,来探她虚实,可如今思央在这里,她反而不好说了。 戚宝山知道碧莲的来意,是他自己是不相信媚娘会是妖精的,毕竟也是自己好兄弟喜欢的人,可是碧莲的要求他也不能不答应。 来了见碧莲又不开口了,莫名的看她一眼,她不说那他可就问了。 “媚娘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 “啊……?”媚娘也是个聪明人,只扫了他们一眼,也明白了来意,眼波一转,笑道:“我父母早已不在,早点和妹妹一起过的颠肺流离,老家是在武夷山附近,在碰到你仕林之前,我一直都是用男儿身装扮行走,女子这样也安全。” “杭州富饶,我恰好有一手绣活,便想在此落脚,这不刚安顿好,就把我妹妹也接过来了。” 思央在旁点头附和:“正是如此。” 碧莲来回看看两人,媚娘和思央的神色都非常的坦然,再加上说的话也是合情合理,竟是让她找不出破绽来,咬了咬唇她有些不甘心的冲着思央问出:“武夷山离杭州这么远,采因姑娘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赶来,也实在太危险了。” 这下不但是媚娘,思央她也开始怀疑,怀疑这两个或者都不是人。 “是啊。”戚宝山觉得碧莲这话,问的对。 媚娘神色怔了下,刚想要说什么搪塞过去,却听思央大大方方的道。 “我家夫君送我来此的,不过他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还需些时日才能过来。” 戚宝山惊讶的上下看了看思央:“没想到采因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亲了。” 成亲……? 那倒没有,只是都和那人在一起十几年了,说是夫妻也不为过。 思央羞赧一笑:“也就是近期而已,我看二位也快了吧。”眼神揶揄的望着两人。 “我,我们才不是……”碧莲被闹了个大红脸,怎么也没想到,来探查虚实,还反被人调侃了。 相对碧莲,戚宝山心里面乐开了花,他早就对碧莲一见倾心,只是他人笨的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讨女孩子喜欢,只能用自己认为的笨办法来了,时不时的往人家面前凑凑,为了想要能配的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努力的挣钱,误打误撞的倒是成为了一个镖头,也算是有点体面,只可惜,自己爱慕的人,还是没有一点对他有意思的迹象。 “采因姑娘说笑了,东西送到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们姐妹叙旧,先走了。”脸上烧红的碧莲,也待不住了,拉着戚宝山就走。 走到门槛时候,发现自己进是拽着人手,连忙烫手似得丢开。 “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思央望着她们离去背影,笑了起来。 “她一定是怀疑我的身份。”媚娘叹口气,摇着头进了屋子。 思央提着篮子跟上,把篮子放到桌子上后,看媚娘已经跑进里屋去绣花了。 “你又何必呢,注定了没有结果,现在这般痴缠,对你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思央在媚娘身前站定:“现在抽身你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埋头刺绣的媚娘,低低的喃声道:“感情不是想收就能收回来的。” 这一点思央是赞同的,她想给媚娘个选择,现在看来她是孤掷一注,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爱上了许仕林。 暂时没有找到办法的思央,就留在了媚娘的绣坊中。 “妖王大人呢?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不提她和许仕林的事情,媚娘关心起思央,十几年两人都是形影不离,或者说那一位对思央是一眼都不能错开的,突然让她独身出来,怎么不让人奇怪。 媚娘眉头一皱,紧张道:“你该不会是和妖王他吵架了吧。” “没有的事情。”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思央笑着解释:“据说快要到他万年寿诞了,底下的那群小妖要庆祝,他需要去幽冥地底安排些事情。” 妖王寿诞,也不是每年都举行的,一百年才一次,他自己倒不是很上心,但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百年妖王寿诞,小妖进贡各种奇珍异宝,若是有哪样被妖王看重,那么这位献宝的小妖就会得到妖王的赏赐。 所赏赐的东西也绝非凡品。 黑山老妖的本体是一座巨大的黑山,此黑山寸草不生,万物不存,可偏偏在山中央处有一处泉眼,泉眼富有灵气,每百年出一滴泉水,集天地日月精华的泉水,生死人肉白骨,一滴可抵得上百年纯净修为,当然如果只有这些,还不足为奇。 最重要的是,此泉水有洗筋伐髓功效,无论人妖皆可用。 世上人修妖修何其多,真正能得道成仙的如凤毛菱角,多是败在资质二字上面,仙家灵药能提升资质,可你个凡间的妖/人,能有这个本事拿到吗? 所以每百年的妖王寿诞,真是让不少小妖都费劲了心思,去到处搜刮天才地宝,来攻陷给妖王大人。 “你说,灵泉可否让我把妖毒去除?”媚娘期盼的问思央。 这个……思央还真是没试过,不知道。 媚娘提起了精神:“采因你帮我向妖王大人求取一滴泉水好不好。” 思央:“我……” “我求求你,这么多年姐妹,我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我就想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别无他求。”媚娘生怕思央不答应,拉着她急切的模样,似乎都想要给她跪下了。 “你别激动。”思央安抚按下她:“一滴灵泉水,不必去找他,我身上就有。” 说着思央真的拿出了一只小玉瓶来,这是妖王给她的,只说修炼的时候服用,事半功倍,如何珍贵就不曾提过了,这一小瓶她用了一些,还剩下十几滴的样子吧。 媚娘目光热切的望着小玉瓶,似乎那就是她的希望一样:“我现在就试试可以吗?” “可以。”思央把瓶子递给她,反正也吃不坏,而且就算妖毒去不掉也能增长修为。 接过瓶子,媚娘犹豫了一下,反倒是没急着打开。 思央奇怪:“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握着瓶子,媚娘自嘲一笑:“若是这个也救不了我的话,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尽管心中忐忑,媚娘在思考后,还是拿着玉瓶去了房间,让思央在外面给她护法。 “啊——” 一声尖叫,思央只看到窗户被打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窜了出去,心道不好,她忙推开门闯进去,就看到媚娘口吐鲜血的倒在床上,生死不知。 140.又穿了[20] 房间内, 窗户被打开,刚才从那里逃出去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思央也不清楚, 而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她忙上前把床上生死不知的媚娘扶了起来。 稍微一探,发现只是受了重伤,性命无忧便放心了下来,从怀里面掏出了一颗疗伤的丹药给她服下, 手掌运转灵力, 贴在媚娘的后背上,助她疗伤。 一刻钟之后,媚娘呻、吟一声醒转过来。 “采因, 有人偷了灵泉水。”媚娘刚一醒就急急忙忙的揪着思央,急急叫了起来。 思央进门后也发现了,给媚娘的那瓶灵泉水不见了踪影,就在怀疑刚才那个东西恐怕就是为了那个目的才打伤媚娘的。 “别担心这个。”灵泉水而已, 虽然珍贵, 但现在已经被偷了,且暂时压下,思央怕媚娘心中歉疚,安慰道:“你先把伤给养好, 我会把东西给追回来的, 放心吧。” 这十几年思央的修为涨幅速度, 媚娘是看在眼中的, 知道她有这个本事,倒是不为她担心,普通的妖怪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可是…… 媚娘摇摇头,紧张又担忧的道:“刚才,刚才那个妖怪……” “嗯?”思央凝眉看她。 “我见过那个妖怪。”媚娘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受惊的缘故,她咬了咬唇犹豫不定道:“那个妖怪刚才突然从我床底出来,我那时候正在吸收灵泉水,根本无暇抵抗,被他重伤,他把东西拿走了,我看了他一眼发现……” “发现什么?”思央也觉察不对起来。 “那个妖怪我曾经在金钹法王的洞府中见过。”媚娘终于是说了出来,但是神色间有些不确定:“那是每年给金钹法王进贡的时候,我曾远远瞧见那个妖怪和金钹法王甚是亲近,现在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你说会不会是……” 听她这么一说,思央先是沉吟片刻,眼波一转后,想了起来。 正的是思前想后,考虑周全,却把其中一人给忘了。 “我知道是谁了。”思央抱胸正色道:“金钹法王应当还有个儿子,只是早些年在山里面待不住,就自行出了凤凰山,在人间逍遥,你所说的那个妖怪十有八九就是他。” “那怎么办?”刚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媚娘又心道自己傻了。 就算是金钹法王的儿子又如何,别说思央的背后还有妖王大人,就算妖王大人不在,依她现在的修为,那个妖怪也不是她的对手,毕竟他父亲金钹法王也是死在思央手中。 思央所想和媚娘差不多,但是她想的更深远,十几年了,那个小蜈蚣精肯定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别她杀了,并且还代替他父亲做了凤凰山山主。 这么多年不出现,估计是在外面憋着一股劲想要为父报仇。 在凤凰山中,多数小妖肯定是认识他,他也不敢冒头,所以思央也没个他的消息,但是媚娘的出山给了他这个机会。 刚才思央一直都守在门外,不可能有妖怪在他眼皮子地下跑进来,只能是一开始就在的,倒是个能忍的,若是她没出现的话,那小蜈蚣精怕是寻找时机先对付媚娘,然后再来找她报仇。 媚娘进屋吸收灵泉水,他便心中一动,打伤了人还抢了东西,真的是一举两得。 “他应该没跑远,我去捉他。”思央不是那个喜欢让仇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还伺机要咬了她一口的人,就算她什么都不怕,可连累身边的人就不好了。 另外她很不喜欢有事情逃出了她的掌控。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小妖怪胆子肥了,竟敢抢她家妖王的东西,不把他的本体切成几段,岂不是便宜他了。 叮嘱媚娘先养伤,照顾好自己,思央就立刻循着刚才那东西的一点气息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思央就追到了一处深山老林里面,刚想要不要在这附近找个小妖过来询问一下,有没有看到可疑的妖怪路过,然后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打斗声音。 等她好奇的往前走去,扒拉开树枝一看后,愣了一下,脸上表情有点古怪。 “呵,十几年过去了,老道士你真的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在树林子里面,两道身影你来我往的不断交手,只是一人是青衣曼妙女子,一个是邋里邋遢,满脸络腮胡的老道士。 说话的是青衣女子,她的脚尖在树干上一点,飞落下来,手中宝剑指着那老道士,双目之中满是愤恨:“你要出手就出手,本姑娘今日就是为了报仇来的,你再手下留情,那就死路一条。” 老道士被骂也是神色平淡,不见半点动气,他的背上背着一柄长剑,却是没有抽出来,对青衣女子的攻势也是一直躲躲藏藏。 “小青姑娘,当年是老夫一时轻信他人,才让你姐姐白素贞犯下罪孽,让她因此被压雷峰塔,那份罪孽老夫也承担一部分,这么多年来,潜心修道,惩奸除恶,也是为了赎清孽障,都十几年过去了,你现在又何必。” “你赎你的罪,但我要报我的仇。”青衣女子冷笑一声,根本不听这些胡七八糟的解释,她只认准了一条,她苦修十几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剑尖夹着狠厉再次刺来,而老道士不知道是不是被女子说的愧疚了,竟然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想要硬受一剑。 思央见状指尖弹出一道灵力,打在了女子的宝剑上,剑身一动,偏了开来。 “十几年未见,二位别来无恙。” 小青发现自己的剑被人打偏,心中一怒,柳眉倒竖,正要找出人发火,就见思央背着手从旁慢悠悠的走出来。 “恩人?”小青惊喜的喊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对于思央,她还是心存感激。 老道士也瞧见了她,有些意外:“采因姑娘,多年不见,风采更甚。” “比不上燕道长你……你的道行又加深了,听说吕祖他老人家收了你为记名弟子,真的是恭喜恭喜了,想必不用多久,你就可以白日飞升了,到时候可要多照顾照顾我这个小妖呀。”思央冲着燕赤霞拱手笑道。 “采因姑娘言重了,白日飞升,老夫我的道行还不够。” 面对她的调侃燕赤霞无奈苦笑,不过他能受到吕祖顾念,也亏得思央,对于她这个变相告诉他不要忘了报恩的小心思,也就不计较了。 小青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一惊,她以为自己这些年修为高涨,没想到别人的机遇也不小,不由暗暗咂舌,但心中尤是不甘的凑到思央身边:“恩人,我和老道士的仇不能这么算了。” 燕赤霞是满脸的无可奈何,但看思央在便就没开口。 “你姐姐在雷峰塔下赎罪,你却在外面又招惹是非,是想连你自己也折算进去?”思央眼神严厉的看她:“当年你说会清风洞修炼,我只当你修生养息,为你姐姐祈福,没想到你还是不懂你姐姐的苦心。” “我怎么不懂,我这么多年来一日都不得安宁,就是胸中一口怨气在。”小青不甘道。 思央却是冷笑:“你所谓的报仇就是杀了法海和燕赤霞。” “对。”小青脸上带着倔强。 “法海千余年前伤了你姐姐,你姐姐当时咬了他一口,本就扯平了,偏偏你姐姐刚化形气盛,盗取了他六百年的修为,后来又引得法海记恨,说来说去,这又怨谁,观音大士让白素贞来报恩,不是来造孽。” 小青被训得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可是……” 思央这么说其实也是想让小青把仇啊怨啊都先放放,眼看着再挨上几年,白素贞就要成仙看了,她也跟着得道,又何必呢,毕竟她根本奈何不了法海和燕赤霞。 “你姐姐并不想你报仇,只是想你平安无事。”叹了口气,思央声音软和了一些:“这些年来你姐姐在里面痛苦煎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有许仙和她那个孩子,你这个做小姨的,却是一眼都没去看过,你姐姐若是晓得,又该怎么痛心。” 小青一声不吭,好半天后,红着眼眶扭过头去擦眼泪。 无论如何,小青和白素贞这对姐妹情谊,的确是感动人的。 看样子是把小青给劝服了,思央目光放到了燕赤霞身上,笑道:“前不久我才见过令徒,燕道长这下放心了,拾儿也出息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就算飞升了,也后继有人。” 燕赤霞没好气的瞪了思央一眼,总觉得她说的话怪怪的,飞升是好事,可偏偏给她说的就像是……要飞到西天去。 “别提那个臭小子,招惹了事情,还不是要喊我这个师父去给他帮忙摆平。”燕赤霞哼了声,神态有点傲娇的样子。 “哦。”思央挑眉,他出什么事了?”不是去让他去找崔鸿渐的转世,好好把人保护好吗?难道他真的遇到了千年树妖了。 提起徒弟的事情,燕赤霞粗眉一皱,却是突然扯过思央。 思央把胳膊拽回来,不满说:“道长您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我可是有家室的妖。” 燕赤霞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可认得那幽冥地底的黑山老妖。” 嗯? 思央眼神一下子古怪了起来,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算是认识吧。” 燕赤霞叹了口气:“听拾儿说你当年你还自愿侍奉这位黑山妖王,你现在的凤凰山山主还是妖王所授,我就想着问问。” “妖王怎么了?”思央觉得他话中另含信息。 “你们做妖怪的应该知道,幽冥地底的黑山老妖,万年妖王,马上就是他每百年一次的寿诞,众妖都要前去庆贺。” 思央点了下头,表示这事她清楚,想看燕赤霞怎么说。 燕赤霞又骂了一声拾儿,恨恨道:“那个臭小子说,要到幽冥地底去抢亲,还让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跟着一起去。” “你说说我这造的什么孽,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福没享到,尽是给他擦屁股了。” “等等……”思央抬手揪住他,眼眸微微一沉:“你刚才说什么?” 燕赤霞愣了下:“给他擦屁股……” “不是,前面一句。” “一把屎一把尿?” 思央冷声:“再前面。” 燕赤霞吞吞口水,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妖精给唬住了,可他还真顺着她回答:“……去幽冥地底抢,抢……亲?” “呵呵。” 思央在笑,可是笑不达眼底,燕赤霞觉得她的表情分外的恐怖,连躲在一旁偷偷哭的小青都诧异的望了过来。 “去幽冥地底,抢谁的亲?”思央继续抓着燕赤霞问。 明明声音极轻柔,可偏偏听着就像是在逼问,小青是一脸惊奇的默默走了过来。 “恩人你没事吧?” 思央唇角噙着浅笑:“我没事,燕道长你到是说啊。” “去,去抢,那个妖王的亲……”燕赤霞觉得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要静止了。 小青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瞥了燕赤霞一眼,往后一退。 燕赤霞觉得,若是气氛再持续下去的话,他恐怕是要忍不住拔剑了。 然而在下一瞬间的时候,思央放开了燕赤霞,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挂饰,横了他一眼又问:“妖王不是寿诞,怎么改成了成亲。” 吁了一口气的燕赤霞轻咳声道:“此事具体如何老夫也不甚清楚,只是那臭小子来信说,找到了崔鸿渐那书生的转世,可莫愁的转世阴差阳错又成了孤魂野鬼,还要在下个月十五嫁入幽冥地底,做黑山妖王的妾室。” 说着燕赤霞还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来。 思央接了过来,认真看清楚上面的子后,手掌慢慢的将这张纸攥进了掌心中。 稍息后拍拍手,那纸也化作了飞灰消散了空气中。 燕赤霞&小青:“…………” “既然是抢亲,那么我就陪道长一起走一趟吧。”思央如此对燕赤霞说。 燕赤霞本来是想请思央跟着去,不说其他,在幽冥地底中也能多个人帮衬,可是看她刚才所为,竟然有点后悔说此事了,总觉得刚才他说的事,不只是个抢亲这么简单,很有猫腻在里面。 小青看两人有这番打算,便道:“我还要去看我姐姐和仕林,此事就不参与了。” 思央看她一眼,想了想道:“你稍等一下,我先办件事情。” “嗯?”小青不明所以。 思央也不管身边两人怎么想,旋身飞跃进了这片森林的深处,半响手,里面传来了阵阵闷响声,还有什么东西的吼叫。 站在远处高坡上的小青和燕赤霞见到前方的几颗粗大的树枝摇晃一下,然后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的上前去看个究竟。 等到近前后,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山林丛木当中,一条几丈长的紫黑色的大长蜈蚣横在地上,身躯不断翻滚舞动,那条尾巴胡乱扫着,把周围的树枝是打的枝叶乱飞,蜈蚣都是腿,那齐刷刷的密密麻麻的腿看的人头皮发麻。 眼神一瞄,在大蜈蚣的前头,它那个红色的大脑袋上,此时正站着个紫衣女子,女子脚下一用力,重重的踩在大蜈蚣的头顶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听着都疼。 大蜈蚣发出滋滋的吼声,嘴上喷出毒液向着女子飞射去,但被人轻轻一挥,全部落空,反倒是把旁边的鲜嫩草地都给腐蚀成枯草。 大蜈蚣此举似乎是激怒了女子,她的眼神一厉,嘴角勾着冷笑,蹲了下,然后…… 然后小青和燕赤霞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长得清丽灵秀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张起手开始一根一根的拔蜈蚣的腿。 大蜈蚣疼的上下翻滚,可它庞大的身躯却被她的纤纤玉手一把按住,钉在在原地,继续一根一根的拔蜈蚣腿。 凶残,简直是太凶残,没眼看了。 小青摸摸自己的七寸,她突然很庆幸自己不是一只蜈蚣精,不然得留下多深的心理阴影。 “帮我把这个瓶子交给李捕头家附近绣坊中的胡媚娘,那位是我姐姐,小青姑娘若是要去探望许仕林的话,也帮我多照顾照顾她。” 思央把抢回来的玉瓶递给小青。 小青面色苍白的接过。 “好了。”思央转身来对燕赤霞,语气轻快的道:“咱们现在去好好围观下,妖王大人是如何娶亲的,想必场面定是十分盛大。” 燕赤霞:“……”不是去抢亲么,怎么变成观礼了。 想想刚才的大蜈蚣,燕赤霞明智的把话吞了回去。 141.又穿了[21] 幽冥地底, 地狱深处,人类想要到达那个地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有修为的道士,和妖怪就要简单许多。 地狱在人世间是有出入口的, 否则的话,怎么会有鬼市的存在,有些体质特殊的人,会因此无意间入酆都鬼蜮,那些地方就是地狱入口处。 当然, 人类进入地狱除了特殊原因, 真正能进去的只有极少数的人,到底是两个世界。 思央和燕赤霞一路奔走,两人都是大法力在身, 所以脚程很快的赶到了目的地。 兰若寺。 是这一座荒废了的古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一只千年树妖给占领了,此树妖就是兰若寺外面的深山老林中的一颗老槐树成精。 槐树本身就有着特殊邪性,这颗树精成精了后, 拘了众多年轻漂亮的女子魂魄, 供她驱使,以兰若寺为据点,让这些长得漂亮的女鬼们,去勾引过路的男人, 把其迷得神魂颠倒之后, 老槐树精就会乘机窜出来, 把这个男人的精血阳气吸收的一干二净。 “师父你可来了。” 老远的看到燕赤霞的身影, 早就等候着的拾儿,从兰若寺门前的阶梯上跳下来,等走的近了之后才发现,不光是自己师父一个人来的。 “你,你这么和老头子一起?”见到思央,拾儿指着她惊奇问道。 思央面无表情,眼神冷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是应你师父的邀请。” 燕赤霞:“…………”他想说自己可没对她说过这话,但先前这个小兔精的暴力一面,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影响,便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思央不想跟拾儿浪费时间,因为今日就是十五,传说中妖王的寿诞,还有他娶亲的日子。 “拾儿大侠,是你的师父来了吗?” 破烂的寺庙门被人推开,一个白衣书生走了出来,思央看了其一眼,对面的拾儿见状道:“他叫宁采臣,也是崔鸿渐的转世。” 白衣书生宁采臣跑了过来,在思央和燕赤霞身上来回看了眼,便对着两人拱手鞠躬:“两位请一定帮我救救小倩,宁采臣愿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显然他也是从拾儿口中知道了他们等待的援兵到了。 拾儿摇摇头才对解释刚才的问题:“这里的树妖姥姥害死了莫愁……嗯,就是聂小倩,把她的魂魄监制了起来,我上次与你分别后,找到了宁采臣,就带着他去找聂小倩的时候,可那树妖姥姥厉害的很,我不是她的对手,没能救回人。” 思央静静的听着,了解了拾儿离开后的一系列事情。 老槐树精被众多小妖小鬼,称为树妖姥姥,雌雄阴阳妖,爱拘那些女鬼魂魄,聂小倩就是被她看中害死的,要的就是她变成鬼。 本意是让她做个得力的手下,可是恰逢黑山妖王寿诞,她这片一亩三分地贫瘠的很,根本没什么天才地宝能进贡,所以就把注意打在了聂小倩的身上。 聂小倩长得美艳,身子也没破,黑山妖王独身多年,树妖姥姥就把注意打了上去,想把这个美人当做宝物贡献给妖王做妾。 “妖王亲自同意的。”思央问道。 拾儿莫名的看她一眼:“此事我了解的也不清楚,反正小倩今日就要嫁入幽冥,咱们还是想想怎么从妖王手中把人抢回来吧。” “对了。”拾儿想起来,忧心的对思央道:“你应当属于妖王部下,要是贸然和我们前去抢亲,回头妖王找你算账怎么办?” 算账,哼,就怕他不来。 横了拾儿一眼,思央负手转身迈步:“走吧。” “走?上哪儿去?” 思央头也不回:“抢亲。” 拾儿是被她的雷厉风行弄的晕头转向,忙看向他师父:“我们不,不准备点东西?” “有你师父那把剑,比什么都有效,其他的都是白做功夫。”思央顿住脚步抬头望着天空。 夜已经深了,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等到月上中天后,地底的婚事就要开始举办。 燕赤霞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思央的方向,最后一巴掌拍在拾儿的脑门上:“臭小子跟上。” 拾儿嘴角抽搐了两下,咬咬牙正想对宁采臣叮嘱几句,一回头才发现,他竟然小跑着跟上了上去,看来真的是对营救聂小倩着急的不行。 “一个个的都是要疯了。”暗暗骂了一声,拾儿也只能拎着自己的大斧子追上去。 今日是妖王百年一次的寿诞,思央其中在来的路上就收到了他传来的讯息,因为他的走不开身,让她尽快赶来,并且还派了小妖前来迎接。 不过…… 地狱入口处有鬼差把守,但是今晚是特殊的。 这里众多身影来来往往,排着队向着入口去。 “该不会都是去参加妖王的寿诞吧。”拾儿小声的询问。 思央冲着后面几人淡声道:“都跟紧我,丢了的话,我不负责找。” 说罢她快步走上前去排队,燕赤霞和拾儿宁采臣三人,面面相觑排在她身后。 拾儿还是忍不住问:“我们这样……那看门的会给我们进去?” 回答他的是,思央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木牌,这是黑山令,虽然没有什么请帖,但又这个是足矣了。 果然等轮到他们后,只看到思央手中的黑木牌之后,守门的鬼差愣了愣,多看了她一眼后,语气颇为客气道:“大人请。” 他们当鬼的和当妖的自然是不一样的,黑山妖王住在幽冥,今夜群妖朝拜,作为守门的鬼差接到命令查看那些妖手中的请帖,此人虽拿出的不是请帖,可黑山令不是谁都能拿出的。 至于……后面那几个奇怪的人,算了算了,看人家一身大妖气息,不是他能招惹的,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糊涂鬼吧。 妖王寿诞,再加上娶亲,就算是往日黑黝黝的暗无天日的幽冥地底,都多了几分鲜活人气。 气势巍峨的黑山上,怪石嶙峋,在其山中央处,立着一张高达百丈的巨大王座,在王座之下是延绵无尽的台阶,此时王座上虽无人,可是台阶两边都坐满了黑压压的一群妖魔鬼怪。 那些妖魔鬼怪互相举杯畅饮,许是因为在座都是同类,所以一个个的都放纵起来,这个顶着个牛头,那个露个驴脸,还有人的模样,背后伸展这一对鸟翅膀,扑腾个不停。 当思央一行四人赶到这里,反倒看起来格格不入。 目光环视一圈,在那王座上顿了顿,思央也没挨近,就站在台阶最下方:“新娘子呢?” “这个……”拾儿正想说,却是突然指着前面急忙道:“你看,树妖姥姥在那。” 在靠近王座的地方,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却穿着一身盛装衣裙的人站了出来,在她的脑袋上,是一根根的树根缠缠绕绕,时不时的还抖动几下,看的平白恶心人。 “大人,吉时即将到了,请问王上他怎么还未现身?”树妖姥姥扭着身子,步上前去询问在王座最近的地方,那里正站着一道黑影。 黑影挺拔如标枪,闻言淡淡瞥了树妖姥姥一眼,半张布满蛇鳞的脸,看起来分外恐怖,他的兽瞳冰冷无感情,语气也相当冷淡:“你若是等的急了,便带着你的人自行离去。” 树妖姥姥那张人妖脸一僵,却只能干笑连道:“不敢不敢。” 此人乃是妖王麾下得力干将,她怎么敢得罪。 “小倩她在哪?”宁采臣着急问:“要是天一亮,不能把她带回去的话,她就出不地狱了,也就投不了胎。”在他的怀里抱着的是聂小倩的金顶。 也就是骨灰坛子。 “应当被树妖姥姥藏起来了。”燕赤霞目光凝重的看着那群妖魔鬼怪,想着他们这几个人,能不能从这里把人抢走,再顺利的跑回人间。 相对于他们的沉重心情,思央就淡定了许多:“这么想知道,那我去问问好了。” “你想干什么?”拾儿认为是在她在开玩笑:“这么多妖怪。” 思央蛮不在乎:“我也是妖啊。” 额…… 这么说也没错,她也是妖,去的话,毫无压力。 但是下一刻拾儿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人没找到?” 黑色长袍的男人,转身,双目瞪视着自己的下属,声音低沉中透露出一股的危险味道。 在其面前头上长着犄角的下属,连忙跪倒在地,解释道:“属下的确是派人前去凤凰山去请山主,可是却并未寻到山主踪影。” 宽大的衣袍一挥,一道劲风扫在那下属身上,后者闷哼一声,身体立刻倒飞了出去。 “本王是让你亲自去。” 那人忍着伤痛又重新跪好:“山主修为高深,属下也曾前去寻人,却还是毫无踪迹,便急忙赶来与王上禀报。” 男人斜飞上扬的剑眉狠狠皱了皱,刷的站起身,匆匆要往外走去。 “王上您要去哪里?吉时已到,你该出去接受众妖朝拜……” 满脸冷峻的妖王,充耳不闻,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就像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竟然是震得山地都颤三颤。 外面。 震惊的寂静后,就是一片愕然的喧哗,此地的众多妖魔鬼怪,刷刷的站起来,一个个或惊疑不定,或警惕防备的盯着那顺着下方台阶上一步一步漫步而来的女子。 王座旁的蛇脸男先是瞪大着眼角看向身旁那被砸的破碎台阶,此地被砸出了个深坑,在坑底正有个什么东西,抽搐的颤动着,但瞧着也没多少气的样子。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在妖王寿诞之日来寻事挑衅。”蛇脸男子先是心惊来人的修为,仅仅一招就把树妖姥姥砸的半死,可紧接着就是对其的行为,感到暴怒。 思央背负手慢悠悠的走上来,只看一眼蛇脸男,并不回答他的话,眼见着树妖姥姥从地底爬上来,眸光一厉,掌中灵力又是聚集,看样子是还想来一次。 简直是赤果果的不把他放在眼里,蛇脸男身为妖王身边亲近之人,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侮辱,当即心中恼羞成怒,举掌就对思央攻了过去。 思央侧首向他看来,掌心灵力吞吐,便要硬接他的掌力,只是不等她抬手,突而一道玄光从远处爆射而来,重重的一击打在蛇脸男身上,将其震的倒飞出去。 下一瞬间,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望着显露出真容的男人,还有其眼中的疑惑,思央唇角微抿,手中灵力收起……抬手一个耳光甩在他的俊脸上。 ‘啪’ 不是很响,但是比刚才砸树妖姥姥那一下,更震撼众人,不……是众妖。 142.又穿了[22] 拾儿的下巴已经掉的快合不上。 先前思央自告奋勇的说要直接去找树妖姥姥询问聂小倩的下落, 他只当她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套出话来,却不想, 她竟然是迈步径直就上前去。 离得远,拾儿也没有听到,思央到底和树妖姥姥说了什么,一晃神的功夫,就见她出手把人打飞了出去, 后者就那样高高的飞起, 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此举引出了一系列的骚动,拾儿都已经准备好用自己的大斧子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来了,可是后面的发展, 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范围之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众多妖魔鬼怪的声中,很快就被湮灭了,然而下一瞬间就是满场寂静。 各种鬼哭狼嚎戛然而止,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着嗓子给掐灭了一样。 头上长着犄角的男子, 紧随妖王跑了出来,也恰好看到了那女子一巴掌甩在他们王上脸上的一幕,忍不住眼瞳放大,喉咙处狠狠咽了口口水, 表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在这刹那间, 这方天地连空气都似乎静止了, 无人敢动, 无人敢出声,就是呼吸都憋住不敢喘。 妖王大人被打的偏开了脸,自己都怔愣住了,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待遇,苍白又俊美的脸上,表情变了变。 就在众妖都以为,他们的妖王定是要大发雷霆,想必会狠狠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但敢扇王上巴掌的女人,他们都迫切的想要看到王上抽出那个女人神魂,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 “你……”妖王大人手抚了抚唇角,盯着思央的眉头蹙了起来,低沉的嗓音语气满是无奈:“谁又惹你生气了?” 众妖:“…………”这和说好的画风不对呀。 正想要提着大斧子冲上前去的拾儿,见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脸着地的摔在台阶上,还是后面的燕赤霞拎着他的腰带把人拽了回来。 燕赤霞斜睨了眼徒弟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年轻人,还是要多经历点事情才能做到不动声色。” “他,他们……”拾儿这会儿张口结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手指胡乱指着上方那两道身影,意思是很明显了。 燕赤霞长叹一口气,并不多说,只是表情在这时候已经放松下来。 思央握了握刚才打人的手,扬起俏脸望着貌似并未动怒的妖王大人,只是这般的好脾气也无法浇灭她酝酿许久的火气。 “呵……”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思央转向下方的群妖,曼声道:“今日乃是王上百年寿诞,此时您应当坐于高位,受众妖朝拜,以示您无上尊崇才对。” 俊美的妖王这回心头有点不悦,他不喜欢,很不喜欢思央用这样不阴不阳的语气对他说话,还有她周身那种对他竖起的疏离感,令他很不安。 剑眉皱了皱,妖王大人在众多妖魔下属的炙热的目光注视下,伸手扶住身旁女子的双肩,动作甚是轻柔,似乎刚才被删的那一耳光,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一片咔嚓声响着,众多下巴惊的快掉地上了。 “你想如何?”妖王大人也不管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他想或者是因为他没有亲自去找她,带她来幽冥地底的缘故,当下也没顾忌自己妖王的形象,只想把人给哄住。 可惜,思央就是这么不给面子。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王上您才对。”身子动了动,挣开他的手,思央后退了一步,清眸盯视着他淡声冷语:“我倒是不知道,原来王上您寿诞之上,还要迎娶一名美妾,您这双喜临门的事情办的不错,着实令人佩服。” 手中一空,妖王大人心头烦躁又起,可接着听到思央后面说的话,他是完全不在状态,好看的俊脸上表情懵了:“……你,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要迎娶美妾,美妾是谁,他没想要娶谁为妾。 “新娘子来了。” “既然那是新娘子,那,那上面这位……又是怎么回事?” 底下人的窃窃私语被妖王大人听得清清楚楚,以他的修为,神识覆盖这整片地域,什么也逃脱不了他的感识。 思央笑了下:“王上您的新娘子到了,还不快去迎接。” 表情愕然的妖王大人顺着思央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在远处半空中,八个穿着红衣的小鬼,抬着一顶红色花轿从空中飘飘荡荡的飞了过来,八抬的花轿很是宽大,四周围并非密不透风,而是挂着轻薄的红纱,如此正能从外面看到花轿里面端坐着一位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 新娘子?娶妾? 这几个字妖王大人都认识,可是如今合到一起,出现在眼下的场面,他完全是摸不着头脑,可是心是越发的紧张起来,目光瞥到思央越来越冷淡的脸色,妖王大人感到不好,忙上把人拉住。 “采因你听我说,我,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绝无想要娶妾的意思。”从未体会害怕的妖王大人,这会子额头是直冒冷汗,磕磕绊绊的解释着,连一向的自称也忘了。 思央面无表情的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看似一副不耐的样子,然而内心却是闷笑起来。 聂小倩被树妖姥姥送去给黑山妖王当妾,起先听到这个消息,她自然是动怒的,不过不是对他,怒火是对树妖姥姥去的,她的人,也敢觊觎,还把女人送上门了,真是当她不存在,虽然她一直低调,可却不容许有人直接的爬到她头上动土。 所以对树妖姥姥动手,是她早就想做的,反正也不需要顾及什么。 至于这面前急急解释的人,哼,连娶妾这样的事情都在眼皮子地下被安排好了,竟然还一无所知,不该得到点教训吗?给他一巴掌还是轻的。 “哦。”思央闭了闭眼,一副对其失望头顶的模样:“那王上您能说说,这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八个红衣小鬼抬着花轿落了下来,小鬼们左右看看,没见到他们的主人树妖姥姥,战战兢兢的缩着身子,可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实在是让小鬼们支撑不住,尤其是上位之人狠厉视线,似乎都能直接的将他们的神魂洞穿。 一阵风吹来,花轿上的红纱被吹开,也露出了里面人的样貌。 大红嫁衣,凤冠流苏,肤如白雪,发如浓墨,正的是好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儿。 妖王大人死死盯着这个女子,深黑的眸子中毫无半点惊艳之色,唯有浓浓的嗜血杀意,不管这个女人是从什么地方,因和原因出现,那她现在只能彻底的消失。 感觉到身边人危险的气息,思央立刻明白他想干什么,在他手中黑气正要聚集的时候,忙握上去,愠怒道:“你做什么?” “你不喜欢她,我让她消失好不好?”妖王大人向来阴沉的声音,在这时候变得极轻极柔,攥紧了掌中柔荑,他又道:“不要生气,你想要怎样都可以?” 思央再多的火气,在看到他脸上的委屈,还有眸子深处的小心翼翼,也全无消失的干干净净。 俊美的妖王大人虽然活了上万年,但是感情还是一片空白,喜欢了上一个人,就想着对她好,宠着顺着依着,把人惹生气了,第一反应便是要毁掉那个让她不开心的人或者东西,不过他倒是没把自己包揽进去。 嘴角抽了下,思央竟是对他无言以对,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一瞥,光洁下巴冲着他后方扬了扬:“我觉得这件事情,你该好好问问你的下属,都背着你做了些什么?” 捂着胸口,刚从脚步不稳的从摔落地方走回来的蛇脸男:“…………” “属下该死。”蛇脸男扑通的双膝跪下,颤抖着声音认罪:“是属下自作主张,为王上应下了树妖请求,让女鬼聂小倩做王上的妾室。” 刚看到王上对他身边这个女人的态度和言行,蛇脸男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心中这会儿已经是追悔莫及。 头上有犄角的男子倒吸了口凉气,为自己同僚的胆大妄为感到震惊:“你怎么这么糊涂?” 蛇脸男脸上纠结了一下:“我……” “不必再说。”随着阴沉的声音,玄光在高大男人的掌中聚起,一丝凌冽渗人的气息开始升腾。 妖王大人目光彻骨冰冷:“本王不需要你这等自作聪明的下属,无论你有何种理由。” 犄角男子怜悯看了眼蛇脸男,咬咬牙也跪了下来:“王上息怒,您与山主之事,十几年来甚少有人知晓,青蛟闭关消息闭塞,而且他,他之所以想要为王上寻个妾室,应是想助王上修习灵通大法,不曾想……” 犄角男子声音越说越小:“……王上身边已有最适合之人,是属下等误会,还请王上对青蛟网开一面。 思央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杀气腾腾的妖王,在那个脑袋上长着角的家伙说了一通话之后,脸上神色……竟然是不自然了起来。 那个灵通大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眯起了眼睛,深深的怀疑了起来。 “够了,好歹是跟随你几千年。”思央冷冷说道,她也不是小心眼之人,虽对那个擅自给人纳妾的蛇脸男没什么好印象,可也不至于真杀了他,毕竟,他对他们王还是忠心耿耿的。 “小倩,小倩。” 一声声悲切乱叫,让思央终于想起来,她可是带了几个人下来准备抢亲的。 宁采臣在聂小倩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按耐不住,可是他也被上方的戏剧化给惊住了,可回过神来时候,发现时间不早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天明之后,小倩就真的只能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凡人?”犄角男眉头大皱:“此地怎么会有普通凡人出现。” 思央淡淡开口:“我带下来的。” 刚想站起来把这个凡人男子抓起来,赎点罪的蛇脸男,身子一僵,胸口闷痛一抽,又重新跪倒回去,现如今他的小命还悬着。 143.又穿了[23] 宁采臣步履踉跄的跑到花轿前头, 无视周围的众多妖魔鬼怪,不管不顾的掀开轿子上的红纱,往上爬去, 边爬口中也在不断的叫着聂小倩的名字。 只是任由他一叠声的喊了多遍,花轿中端坐的女子都没有给他半点回应,依旧是一动不动。 一个凡人出现在幽冥地底,那些来此恭贺妖王寿诞的妖魔们面面相觑,各个盯着宁采臣的面色十分不善, 有几个道行不高的妖怪, 被其鲜嫩的血肉吸引的蠢蠢欲动,可上面几位都没发话,谁又敢不怕死的冒头。 拾儿担心宁采臣的安危, 一个纵身窜了出来,落在花轿旁,警惕的环视一圈后,最后把视线放到思央身上, 此时她站于妖王身侧, 两人离得极近,那一位刚才和她之间对话,傻子都能看出来,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 想想先前思央的迷之淡定, 还有他自认为她是妖王的属下, 感情当年鬼王之事后续, 也不知道发生了何种展开, 让这两个就暧昧在了一起。 “王上?”犄角男子向妖王示意,这个凡人到底该怎么办,他也听见思央的话,人是她带来的,还真的不敢贸然出手。 思央瞥了此人一眼,这是她第一次来幽冥地底,可是这个人她还是熟悉的,妖王跟着她在凡间的十几年,就是这个属下常往来两界,帮其处理地底事务,也是知晓她和妖王之间的事情。 妖王大人看到宁采臣的出现也是皱了皱眉,但他到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思央:“你带他们来下来,是为了那个女人?” “来抢王上您的亲,不知道是不是扰了你好事?”思央挑唇笑了下。 犄角男子听着话,只感觉头皮一紧,默默往后退了退,而还跪着的蛇脸男,那半张人脸又苍白了些。 “近日本王闭关,并不知此事。”说着,妖王大人一记阴冷的眼神又扫在那给他招惹出这些麻烦的属下身上。 到底是怎样,思央心中也大致清楚,了解其为人,根本不可能会瞒着他收个妾,不过难道她还不可以矫情一会儿。 脚底下传来簌簌的声音,低头一看,刚才把树妖姥姥砸在坑底,这会儿估计是缓过劲来,正在往上爬呢。 思央对于这个给她男人送女人的老树精可没什么好感,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蹲下身来的她正好和树妖姥姥那张□□敷面的脸对上。 “你……”树妖姥姥还有意识,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听在耳中,眼下自己怕是被人视为眼中钉了,见到思央眼中泛起的寒意,急忙脱口喊:“你不能杀我,我我……”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让思央如何住手,树妖姥姥伸着脖子冲着妖王大叫:“小的该死,但是,但小的也是一片诚心,青蛟大人允了,小的才敢把人送上。” 蛇脸男现在恨不得跳起来把树妖姥姥一口吞了,眼看着王上暂时不予他计较,这个老树精还在这里给他刷存在感,对,他是允了,可是只想着把那个女鬼当做一件礼物献给王上,也没叫这个老树精到处张扬说是嫁给王上做什么妾室,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属下……”蛇脸男想要解释下。 “我想杀你可不是因为了你的献殷勤,虽然你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思央慢慢的把手掌抬了起来,掌中的灵力慢慢的在吞吐,离得近的树妖姥姥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上面传来的骇人波动。 “你个树妖不好好的吸收天地灵气,偏偏天天吸食人类精气血肉。” 上面的女子幽幽的说着话,下方的众妖紧紧的注视着,此时看她的眼神早已不一样,原本是以为来了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妖精,可后来才发现,原来人家才是妖王心尖上的,如今,各种同情的眼神都望着树妖姥姥,没有谁想跳出来为她说话,大家伙都不熟,何必为你个不阴不阳的老树精来得罪未来的妖后。 看到那些妖怪的表现,思央很满意,歪了歪头笑了起来:“不过你的事情我是管不着的,可你动了我的人,那就别怪我要讨个公道。” “……你的人?”树妖姥姥心凉了半截。 “喏……”指了指下方的拾儿等人,重点在聂小倩身上点了点:“本山主好不容易找到人,你就给杀了还拘魂成鬼,果然是了得。” 树妖姥姥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聂小倩。 瞧着她震惊的瞪大眼睛,似乎是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和聂小倩有关联。 而思央也不需要她想通,掌心往前一推送,虚弱的树妖姥姥根本无力抵抗,也抵抗不了,任由那掌力拍在她的天灵盖,汹汹的灵力从上到下贯通,直接就冲碎了她的妖丹,让她死的不能再死。 对树妖姥姥思央厌恶异常,就连她的妖丹也不想要了,她的修为全部都是那些男人的血肉精气堆积出来的,真是要吸收了她的妖丹,估计想想都能恶心坏她。 思央刚才出手打伤树妖姥姥已经让很多人看在眼中,可也当是她出其不意,但是如今一张就能摧毁其妖丹,就算树妖姥姥处于重伤,但都让人清楚的认知道,这位山主,也不只是妖王在意的女人,同时也有人想,果然,这才配的上与妖王并肩而立。 “……宁采臣” 树妖姥姥一死,花轿中的聂小倩立刻恢复了行动,也和宁采臣两个搂抱在一起,一副生离死别后重逢的欣喜模样。 “妖王大人。”燕赤霞也走了出来。 他是个道士,身上的气息就是最让妖魔难受的,见到他全部都往后退了一步,看他的眼神又恨又怕,还有凶狠的嗜血光芒。 见到这一幕,燕赤霞暗暗心惊了一下,今日若不是有思央在的话,他们几个下地底救人,怕是得一场血战,能不能有命回去都是一回事。 “我师徒二人无意冒犯妖王,只想把女鬼聂小倩从地底带回阳间,这才请求凤凰山山主带领来此。”燕赤霞不卑不亢的拱手道。 一个女鬼惹出了这么多的事端,若是可以,妖王大人刚才就想把她给拍的魂飞魄散。 “你所为的就是他们?”妖王大人盯着思央问道。 “嗯。”见到树妖姥姥的本体灰飞烟灭,思央心情松快了些:“让他们走吧。” 黎明快到了,聂小倩再不出去,就真的死定了。 既然这是思央所愿的,妖王淡淡颔首:“放人。” 此命令一处,在周围戒备的妖兵也都闪开些,让出一条道路来。 燕赤霞的心头暗暗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是松了:“多谢妖王,多谢山主。” 临走之时,拾儿冲思央摆了摆手,还做了个口型,他其实就是对她和妖王之间十分好奇,想着那天找个时间好好的说道说道。 突然一股阴寒的气息袭来,让拾儿赶紧往前跳去,再回头看时候,对上一双阴沉沉的黝黑眸子,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臭小子,还不快些走。”燕赤霞在他后面冲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心里面暗骂这臭小子没个眼色,这种时候上赶着去给人找不痛快。 思央抿唇,手指虚虚的拢在唇边,对着他们的方向喊了一声:“后会有期啊。” “……哎,哎呦”又被踹了脚的拾儿。 “哎呀。”微微伸了个懒腰,思央尽量的忽视掉身旁那股冰寒气息:“此地事了,我也不便再打扰,就祝王上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礼物嘛……” 妖王大人看着这个女人一脸无畏的拍拍衣裳对他展颜一笑:“抱歉走的匆忙落下了,下次再补吧。” 就在思央话说完,要抬腿下台阶的时候,手腕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给握住,力道紧的她都能感觉到疼痛,她仰头看去,可是那个抓着她的人连个眼角都没给她,只是把目光转到了下方。 “今日本王在此宣布……”男人冷目扫视下方,众妖一个个的正襟危坐,小心的注视着上方。 片刻后,听得那道低沉声音继续道。 “天地为证,本王欲与凤凰山山主结为连理,共享幽冥。” 这个宣布并未超乎众妖所料,只是妖王的郑重宣告,还是让他们微微惊异。 扯了扯手腕,并未挣开,思央美眸中带上了一丝薄怒:“你就这么独断独行。” 转身来的妖王,将她的手腕攥紧,往前一带,手臂揽住她的纤细柔软的腰肢,黑眸之中也是带着隐隐的火气,刚才那个道士他认出来了,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那个人不就在。 一个跟他女人十多年还在联系的男人的出现,让妖王大人心中分外不畅快,也感受到了一种危机,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个道士能比得过他,但任何的不确定都该摒除。 “本王以这整片地域为聘,你应下便是我幽冥妖后……”思央的抗拒,让妖王心中躁意翻涌,勉强压住那内里的残暴嗜血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道。 闹腾了半日的思央顿了下,唇角抿了抿,脚下这片地域,其实一整座广阔的黑山,也是眼前人的本体,这是那自己为聘礼,这般倾尽所有,让她怎么能不心动。 “我若是……” “没有若是。”妖王快速的打断,鲜红的薄唇勾起残忍的冷笑,弯下腰低声在她耳边缓缓道:“本王不接受第二种的答案,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回答。” 思央望着黑漆漆的地底天空,撇了撇嘴,倾身向前把自己的下巴放到了他宽阔的肩膀上,带着不满幽幽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收下你这个蛮不讲理的聘礼。” 怀中柔软娇躯贴服上来,也同时是填补了妖王那心中的空虚,双臂立刻将其紧紧的箍在怀中,那力道似乎是想要把人揉进身体里面一样。 “你只能有这一个选择。” 耳边那带着点委屈的声音,让思央忍不住一笑,抬起手回搂住他劲腰。 “刚才打的疼不疼?” 妖王身体顿了顿,想起来了:“……疼,心更疼。” 啧,似乎更委屈了。 无奈的拍拍他,思央失笑,却是骂道:“活该。” 妖王大人:“……”没脑子的下属,还是应该得到应有的教训。 妖王寿诞的戏剧化各种翻转,让前去参加的妖怪们是津津乐道,当然他们也都知道了一件事情,幽冥地底有了一位准妖后,那可是妖王放在心尖上的。 什么?你不信? 呵呵,妖后给妖王一耳光,咱王上不但不生气,还担心妖后的手打疼了,并且还把另外一张脸送上去,嗯,真的,我亲眼所见。 妖怪之中如何添油加醋的流传就不必多说,但大家伙都知道,妖后就是凡间凤凰山的山主,据说是一只也兔子成精,修为高深,且心狠手辣,万万是招惹不得的。 “你带我去哪里?” 思央被人拉着一直往前走,四周围都是一片的漆黑,她虽然能夜视,可也是搞不懂妖王大人是想要带她到什么地方。 “快到了。”妖王大人卖着关子,拉着思央的手,扶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带着她前行。 黑暗中又走了一段路之后,眼前微微一亮,到不是见到了光亮,而是刚才他们一直都是在像山洞隧道中行走,这会是走到了外面了。 幽冥地底虽是暗无天日,但还是有能见度的,此处是一块平台,从这里往下刚好能看到下方整片地域,再往后看,后面果然是一道拱门样的洞口。 “这里是……” 妖王揽住思央的肩膀,带着她后退了两步,指着上面:“那上面是整座山的最高处。” 是的,再往上几丈距离,就是山顶位置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在地底逗留这么久吗?” “为何?”思央的确奇怪,寿诞的事情安排由他的两个属下来安排就可以了,若不是闭关是什么事情绊住他。 妖王大人定定望着她那张清丽的面庞,手在她脸上摩擦了下,然后掌心遮住了她的眼睛。 手掌遮住的时间并不长,几息而已,便就退去。 可再睁开眼睛时候,眼前成仙的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 在这座平台上,可以把整座山都收入眼中,山峰巨大,只能看到黑黝黝的一片,可如今,这巨大的山体表面都泛起了一层荧光,荧光照亮了山脉,也让人看清了,这巨大的黑山不仅仅只是山,竟是被谁修葺成了一片相连的殿宇。 瓦片浮雕,巨柱飞檐,亭台楼阁,各式殿宇,在荧光之下,大气磅礴,更因为这座山的巍峨,显得如此鬼斧神工,这的确是一个巨作。 “喜欢吗?” 思央转头眼中是没退去的惊异,失声道:“这都是真的?” “难道还有假的。”妖王大人不太高兴:“本王花费了如此大的功夫才让这里改成这样,你难道就没点感动。” 感动是感动,可是…… “为什么?”思央不解。 妖王大人哼了哼,冲着她冷冷一笑:“被你诓的在人间陪你十几年,你不是说要跟我来幽冥,既然如此,咱们也得有个像样的住处。” 思央:“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怎样?”妖王大人表情更加的不满了。 感动吗? 那是当然的。 想到他所做的一切,思央心头只觉得酸酸的涩涩的,脚尖一点,手臂柔弱无骨的攀上他的肩膀,唇瓣印在了那张冰冷的薄唇上。 妖王大然显然是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下,但是只是一瞬间,反客为主,唇凶狠的吮吸的住了那娇嫩的红唇,大手捧住她的后脑勺,越发的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思央早就没了什么拘谨了羞涩。 144.又穿了[24] 黑山石崖台上, 两道身影渐渐的重叠在一起。 男人的薄唇含住那张娇嫩的唇瓣, 轻柔的摩擦, 辗转, 之后不停的深入,与其里面的柔软互相缠绕, 霸道又贪婪的肆意掠夺那每一处的角落…… 思央呼吸急促,手紧紧的圈着男人的脖颈,任由其气息侵入全身, 放在她腰肢上的大手微微一个用力,身子失重让她不由惊呼一声, 但在下一瞬间就感觉自己躺倒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 带着水雾的美眸往旁边一扫, 发现竟是不知何时这款石台上竟是出现了一张大床。 “你……”刚欲出言的她, 后脑又是被扣住, 接着一番深吮搅缠,让她一字都说不出来。 迷迷糊糊中思央在心中暗骂, 这个人把她诓到这里来, 明明早就打着坏主意吧, 连床都有了,可见是有备而来, 果然以前的单纯好骗都是假的吧,老妖怪。 衣裳被褪去, 散落在床外。 思央仰面在上, 眼睛眨了眨, 望着那暗沉的天空, 急了,忙用手推拒在她耳边亲吻的人:“……不,不要在这里,外面……唔……” “……我布下了结界,没人会看见的。”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分外的性感磁性。 话音落下,便可看见在这片小小的石崖台外围,一圈黑色屏幕将这里覆盖。 见到此现象,思央在僵持了片刻后,还是顺从了他,放开身体,全身心的接纳他的攻掠占有。 黑色的屏幕微微闪烁着,遮掩住那一片旖旎春色,同时也将里面男子的粗重喘息和女子的娇,吟抽泣一并掩去。 半个月后,思央走在杭州大街上,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叫买叫卖,心中那一股郁闷气都散了不少,只是眼角在瞥到身后那不紧不慢跟随在后的男人时候,俏脸一沉,哼了声,又加快了脚步。 妖王大人望着前面的窈窕背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追了上去,冰凉的大手握住那给他摆了一路脸色人的柔软纤细的玉手。 “你要来人间,我也答应你了,怎么还生气。” 思央闻言,清澈的眸子横了他一眼,就要挣开手,但是那人偏偏紧紧缠着,让她挣脱不得,不由冷冷一笑:“不敢,我这个小妖怎么敢和妖王大人您生气。” 一双美眸千娇百媚的一瞪,让妖王大人心中微热,想到这些时日的缠绵,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可视线扫到这会儿沉着脸的思央,忙轻咳一声掩饰的岔开话题:“你不是说要去找你那个先前一起修行的姐姐。” “是呀。”不太耐烦的应着,思央皱眉看他:“不在你地底待着,跟着我上来做什么?” 真是的,现在见到他就烦。 “你现在是妖后,你去哪儿本王自然是要相随。”妖王大人说的是理所当然。 思央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只是在那瞬间,唇角上扬了些许,当然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来。 见她不在拿话呛他,妖王大人稍稍松了口气,他的人自然是要放到眼前看着才能够放心,他还没忘记上回见到的那个道士,不过是在他去幽冥的短短时日,就又联系到了一起,真是不能错开一眼。 到了双茶巷,思央看着紧闭大门的绣坊,眉头一皱,直接旋身进入里面。 进来后发现,这间绣坊空落落的并无一人,更是没有媚娘的身影,倒是像好些天没人住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媚娘不是要在这里全身心的守护许仕林吗? 这一回又没有金钹法王的从中作梗,上次走的时候,还把那个小蜈蚣精给解决了,并且让小青把那灵泉水带给她,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人给她为难,还是说,媚娘想通了,她和许仕林之间是没有未来的,所以独自离开? “这里没人。”妖王大人道。 废话。 思央反正现在是看他不顺眼,见找不到媚娘,扭身就走。 “采因姑娘?” 刚出门外,就听到一声迟疑的招呼。 闻声望去,却见到碧莲站在巷子口,似乎不太敢认人的样子。 “碧莲姑娘。”思央见到她却是很高兴,她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媚娘,既然遇到了碧莲,不如询问她好了。 碧莲见的确是思央,也是往前走了几步,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在思央身后的那个黑袍男人,来到人间的妖王大人应思央要求不许太独立特行,所以便将真容展露了出来,但是以他浑身那股无形的阴森气势,其实还真的是没几个人敢直视他。 碧莲也是如此,只扫到一眼,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不敢再多打量。 见碧莲迟疑的顿住脚步,思央了然,撇撇嘴不太情愿的介绍道:“这位是我相公,对了我只是离开些时日,我姐姐哪去了?” 妖王大人听到那声相公,顿觉得体态舒畅,从身到心都熨帖了。 “原来是这样啊。”碧莲秀眉蹙起,一脸的愁色:“我哥他上京赶考,后来失去了联系,媚娘得到消息就把绣坊关了,我和宝山都猜测她去找京城找我哥去了。” 许仕林出了事吗? 依照媚娘对许仕林的痴情的确是会去找寻他。 “采因姑娘你要去京城找媚娘吗?”碧莲问。 思央愣了下,见她期盼的眼睛,点点头:“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那,那能不能带着上我和宝山,我也想去找我哥。”碧莲脸红着请求。 “你们也去?” 碧莲眼角余光在思央身后的男人身上瞄了一眼,小心的点点头:“我爹娘十分担心我哥,可是我们远在杭州,什么也做不了,便和宝山打算去京城,现在正巧遇上你,若是能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听她这么说,思央有点哭笑不得,她和妖王去京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可若是带上她们俩……也罢。 “好,就一起走。” 碧莲和宝山的准备也快,他们两个早就有上京的打算,当然了,这是要瞒着家里面,免得李家父母担心,留了一张书信后,碧莲换做一身男装打扮跟着戚宝山和思央他们会合。 在苏州城等到两人后,思央并没有打算瞒着他们会法术的事情。 媚娘那边早就纸包不住火,另外还有白素贞这个千年白蛇存在,各种怪力乱神,碧莲和戚宝山对妖精的接受度还是蛮高的。 当耳边的风声呼啸停止后,两人感受到脚下地面踏实了,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已是大变,十分的陌生,而在远处可见一座巍峨城门,见到上面那临安城几个字后。 碧莲脚一软,还是宝山连忙的扶住了她。 “你小心点。”宝山自己也是一脑门的冷汗,瞧着旁边那两道身影,忍不住吞吞口水。 前后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就从杭州到了临安,这是仙法,还是……妖术? “采,采因姑娘?”碧莲眼中带有一丝惧色:“你和媚娘……” 思央笑看两人:“就如你们所想那样。” “妖怪——”宝山一出声就觉得不好,立刻用手把嘴捂住,猛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对凡人来说,妖怪的确是个很可怕的存在,所以宝山和碧莲这样的反应,思央并不介意,眼中安抚:“妖也分好坏,虽然大多的确是有点毛病,但是我你们就不用担心,我是不吃人的。” 碧莲&宝山:“…………”总觉得更可怕了。 “媚娘……和你都是妖怪……”碧莲其实早就怀疑媚娘是妖怪,现在被证实了,忧心不已:“那我哥……” “她虽然是个妖,但是爱你哥是真心的,这点你不用怀疑,她计算丢掉性命,也不会伤害许仕林,当然,更不会让别人伤他半分。” 碧莲咬了咬红唇,面色有些复杂,按理说她应该讨厌媚娘的,尤其是现在知道她是妖怪,可是想到她哥出事,媚娘就急忙赶去找他,对她的这种感情也有点不知如何来形容。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思央问道。 碧莲宝山面面相觑,他们当然是要去找许仕林,可在临安人生地不熟的,一时还不知道如何着手。 “这样吧,按理说科举已经过了,到时候你们去打探一番,我们就在城内看看能不能找到媚娘,到时候见机行事。” 思央的提议被碧莲两人同意了,虽然知道这个人是妖怪,可是这会儿却是没来由的让他们很是信任,或许就如同她所说,妖也是分好坏的。 找媚娘还是比较轻松的,思央身上带着媚娘的贴身之物,捏了个法决,一番推算之后,在临安城外的一座矮山上的山洞中找到了她的人。 而在见到媚娘的时候,思央吓了一跳,因为她周身气息十分的虚弱,显然是受了重伤。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她缓和了伤势后,思央询问道。 在两人说话间,妖王大人闷不啃声的立在一旁,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媚娘想忽视都难,但如今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拉着思央的衣服急忙恳求道:“采因快去救仕林,他,他有危险。” 思央抿了抿唇:“他是文曲星下凡,再多的事故对他来说也就是个磨难,需要你这个小妖来操心,还是多顾着你自己吧。” “不行,他真的是有危险,我不能不管。”就算是文曲星,有诸天神佛保佑,可媚娘还是忧心不已。 思央无奈:“先说说事情经过。” 事情始末其实也就是那样,文曲星下凡的许仕林,自然是在科举中一举得魁,可随后却是被人陷害以他作弊为由,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我想去天牢救他,可是没想到天牢里面竟然埋伏着一群道士和尚,我不敌他们,受了重伤逃走。”媚娘缓缓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来还是白素贞她们以前留下来的烂摊子的缘故,许仕林之所以是会被人陷害,是因为当初白素贞和小青去梁王府盗宝,最后惹祸上身,直接的上京城把梁王府的人告了一状,当时思央也在。 梁王爷当年被辞官削爵告老还乡,但是没过几年,打了几次感情牌,当今皇上也是个心软且念旧的,就把梁王爷的儿子梁连召回京城,封了官职。 如此十多年了,梁连在朝中位高权重,此次的科举也是他为主考官,发现了许仕林来历身份后,心中还记恨那往日愁怨就故意折腾了这一手。 梁连知道许仕林的母亲是条白蛇精,并且被镇压在雷峰塔下,可在外面还有一条青蛇,以防小青到大牢劫狱,就故意早早的安排了一些有点道行的道士和尚,没料到小青没等来,媚娘先撞上去了。 要是以小青的修为,那些道士和尚还不是她对手,可是媚娘的低微修为就凄惨了,看看这伤,死里逃生。 145.又穿了【完】 许仕林的事情其实想要解决并不难, 或许对凡人来说寸步难行, 但是对于会法术的妖怪来说, 想要找出证据给他平反那其实那也就是稍微动动脑子的事情。 因为媚娘放不下许仕林, 执意要回京城打探情况,思央在见她伤势稳定了之后便带着她一起。 “你的妖毒可有去除?”路上思央想起了一件事。 媚娘眼睛闪了闪,最后低落的摇了摇头:“看来的确如同你所说,我和他今生怕真的是有缘无分。” “那你此后有什么打算?”如果媚娘把许仕林放下的话, 到也是一条好生路:“专心修炼的话,等你得道之日, 上天或许可再续前缘。” 听到此话,媚娘苦笑摇头:“就算我得道成仙,也和他文曲星再无半点瓜葛。” 天庭的天条规矩重, 说的也是道理。 再之后的话媚娘不愿再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思央也看不懂, 只是她们进城之后却是和小青遇上了, 她见到媚娘和思央两人在一起,松了口气。 “我正在到处找你,没事就好。”小青说着话的同时,也瞥了眼在思央身旁跟着的妖王大人,本想询问,但是媚娘在见到她就激动的开始问许仕林的情况。 “仕林不愿意随我从牢房里面出来。”说道这个小青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倔强, 非要光明正大的还他青白。” 思央倒是理解:“他需要状元之身来救你姐姐出雷峰塔。”也算是一片孝心吧。 小青柳眉一竖:“那个梁连为了当初上辈人的恩怨, 来牵扯上仕林, 真的不亏是个小人。” “但是你们放心, 我今夜就准备潜入梁连的府邸去查找他的罪证,到时候就可以救仕林出来。”小青对此是有满满的信心。 而媚娘也稍稍放心下,但她还是非常的想见到许仕林,小青看她一片痴心,就答应带她去见许仕林。 “文曲星这次动荡倒是不小。”等人走了之后,一路都当做背景板的妖王大人开口了,话语间对思央管这趟事情非常的不满。 思央轻哼一声:“您要是不耐烦,还是先回去吧,不送了。” 于是妖王大人闭嘴了。 临安两人在凡间游历的时候也是来过的,凡间的都城,自然是繁华无比,现在许仕林那儿有小青等人,思央本身也不上心,反而来了兴致,拉着妖王大人四处游玩。 “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游玩的过程中,思央突然摸着下巴,凝眉沉思。 不等她想好,就被身边人攥紧手,扯过去一下子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临安城内和思央两人一起来的碧莲和宝山,正在到处的探查许仕林的消息,但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梁连从中作梗,是四处碰壁,灰头土脸,又联系不上思央,看着就可怜。 不过在被挫了两回之后,他们也有了一番奇遇,戚宝山这个傻大个,穷苦人家出身,除了一身还不错的武艺之外,别无长处,当然为人憨厚,爱打抱不平也是一项非常好的美德。 等到思央终于想起碧莲两人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两天了,两天以来小青和媚娘都在为许仕林奔波,也找到了梁连陷害许仕林的证据,当然还有他为官多年的其他罪证,就等着许仕林会审时候揭发,给予梁连痛击。 再见到碧莲和宝山后,更让思央意外的是…… “你怎么在这里?”思央瞧着那熟悉的不修边幅的身影,还有他背后背着的大斧子,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下。 相对于思央的惊讶,妖王大人周身那股子阴森寒意在见到拾儿后都快要翻滚了起来,还是前者察觉到不对,赶忙握紧了他的手,暗中安抚才让他冷静下来。 拾儿也是一懵,瞧瞧两人,开心的奔过来:“真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思央看着他一无所觉的笑容,为他的智商感到捉急,也难怪燕赤霞一见到他就想揍人,也是难为他这个师父了。 “呵……后会有期。” 听着身旁人的冷笑,思央头皮发麻,她隐约记得上回为了气人的确是有这么说过,还真的是记得有够清楚的。 拾儿看了眼妖王大人,脸色正了正:“没想到妖王您也从幽冥出来了。” “本王去何处,也需要你等置喙。”妖王大人冷笑。 就算拾儿后知后觉也发现自己似乎被这位给……讨厌了,好吧,他也不喜欢这个阴沉的家伙,倒是很不解思央到底是怎么和他勾搭在一起的,上回在幽冥地底,有他师父在,且那种情况,让他不好多问,这下就痒痒了。 “我怎么敢呢……”拾儿干笑,往前在思央身前低声道:“说来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该不会是被他强行逼迫的吧。”他还记得十几年前思央为了自保给人家发的誓言。 感受着自己握着的大手上,似乎有要挣脱的迹象,思央赶紧的又拽紧了些,同时也对拾儿这种不怕死还没眼色的家伙,无奈的紧。 思央抽了下嘴角,抬起脚狠狠的冲着拾儿的脚背踩了下去,下巴对着对面的碧莲两人扬了扬没好气道:“你还是先给我说说,你们几个是怎么遇上的,还有你跑来进城做什么?聂小倩的魂魄超度了吗?” 拾儿疼的龇牙咧嘴,抱着脚想叫,可一抬眼对上对上俊美男人那双阴沉沉的眸子后,什么话都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的给他们说来龙去脉。 要说的话,还得从拾儿和燕赤霞把宁采臣和聂小倩带回人间的那日说起。 依照他们说好的打算,用金顶把聂小倩的魂魄带回人间后,就让燕赤霞超度她去轮回,可是等到回去之后一掐算发现,宁采臣和聂小倩只有今生的缘分。 正确的说,两人是两世情缘,不得善终。 前一世是崔鸿渐和莫愁,人鬼情未了,好不容易挨到了这一生,本来是可以再续前缘,谁知道冒出来个胡乱折腾的老槐树精,转世的莫愁,今生的聂小倩又变成了鬼,再一次的发展了一段凄苦人鬼情。 可若是聂小倩就此转世,此段缘分也就要断了。 “后来我看他们两个这么惨,就让我师父想想办法。” 思央挑眉:“办法呢?”看情况,应该是成功了吧。 “聂小倩的寿命本就未尽,我们最后给她找了个刚死去不久的女子为肉身,让她重新还阳,也能和宁采臣再继续在一起。” “这样看来,宁采臣和聂小倩都在临安城。” 拾儿叹口气点点头:“宁采臣参加了此次科举,可谁知道弄出来个作弊案,他还被抓了,我正在想办法救他,这不就遇到了那两个,那小姑娘说自己的哥哥也是被作弊案牵连的人。” 好吧,还真的是什么胡乱的东西都牵扯到了一起。 见他们谈话告一段落,碧莲两人上前两步。 “原来采因姑娘和我师父认识啊。”宝山挠头笑道。 师父??? 思央听得这个称呼,狐疑的看拾儿。 拾儿咧嘴一笑,拍着宝山的肩膀:“我觉得这个小子虽然傻了点,但是天赋还不错,我就教了他几招,算是有个师徒名分。” 妖王大人冷眼扫了这刚出炉的师徒俩,只觉得看着就十分讨厌。 已经感觉到他的不耐烦,思央怕真的是把这个小心眼的给惹毛了,就带着他们三人去找小青和媚娘,反正他们所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正好是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夜晚,小青几人在一起商量好了,明日会审时候,就把一切的真相给揭露出来,众人互相告别之后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他们在临安暂时的住在一间客栈内。 思央没睡,到了妖王大人这个层次不用休息也是无碍。 两人坐在屋顶上,思央惬意的斜靠在他肩膀上,拽着他的手指把玩着,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静怡,却有一股淡淡的温馨在期间缭绕。 良久之后,思央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靠着的男人趁势把人往怀中揽紧了些,听得他低沉的声音道。 “此间事了后,你随本王去一趟地府。” 思央侧头看他:“所为何事?” 妖王低头深深的看他一眼:“请十殿阎罗来征婚。” 成婚请阎罗征婚,这是头一遭吧,难道不觉得晦气吗?好吧,关注点有点不对,思央坐直了,不过手还是挽着他的手臂,似笑非笑的道:“我可没同意要和你成婚。” 妖王的眼眸又暗了暗,抬手在她滑嫩的脸蛋是上……狠狠捏了一把,阴森森的冷笑道:“除了我,你还想嫁谁。” “哎呦。”捂着脸思央痛叫一声,毫不客气的反击,在他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 妖王嘴角一抽,抓着她的手,又道:“你莫不是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对我许下誓言的,让你拖延了这么久,你也该履行诺言了。” 听得这般控诉的话,思央略有点心虚,暗自反省了下自己这些年,似乎也的确是仗着人闷不啃声,欺负起来都不手软。 “嗯?”见她不应,妖王又是紧张,心头又是恼怒,并且想着问题是不是出在那个拾儿身上,或许把人给杀了会少一些麻烦。 思央心中微叹,也不逗弄他,软着身子依偎进他怀中:“既然是曾经的誓言,我自然是会兑现,在你身边侍奉千年万年。” 长臂揽住她的细腰,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最后妖王大人一脸满足的在她那柔软的发丝上落了个轻吻。 有小青媚娘还有拾儿的协助,翌日的会审不出意外,证据一摆上,让旁听的皇上震怒,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却让梁连变本加厉的祸乱朝纲,还把伸进了对朝廷十分重要的科举当中,只为了他的一己私仇。 证据确凿,梁连辩驳无力,当场被拿下,许仕林和一众被作弊案牵连的学子也被释放,其中就有倒霉的宁采臣。 [本世界完] 146.又穿了【番外】 许仕林是文曲星下凡, 沉冤得雪之后, 皇上恢复了他的功名, 状元郎的身份, 有思央在前提点,他在接受自己的册封时候,也像皇上要了个恩典,就是一封圣旨, 请求这位凡间的真龙天子,上告天庭, 让天上的天神们放过在雷峰塔下镇压的白素贞。 皇上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因为梁王爷的事情,知道白素贞和小青这两号人物,如今更是对此好奇, 又知道状元竟然是白蛇产下的子嗣,据传闻是文曲星下凡, 惊奇不已, 不过天下奇人异事众多,皇上也算是个明君,应了许仙的要求把圣旨给了他。 拿到圣旨后的许仙回到镇江之后,一步一叩首上雷峰塔解救自己的母亲。 留在京城的思央则是带着妖王先参加了宁采臣和聂小倩的婚事,宁采臣此次科举是为第三名的探花,其后被当朝丞相捉婿, 而这位丞相家的小姐, 正是借尸还魂的聂小倩。 “呜呜……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拾儿吃着喜酒, 坐在一旁忍不住抹泪, 看的思央嘴角抽了好几下。 妖王冷眼瞧着,他硬是坐在思央和拾儿中间,这人就坐在他旁边,不过他除了大皱眉头之外,倒是没说其他。 “他们两个续上这段前缘确实不易。”思央抿了一口杯中酒,想到什么微微挑眉,歪头看向拾儿:“对了,你和阿绣呢?” 阿绣,是那个拾儿在少年时候遇到的女孩,两人朦胧的有一段情缘,可惜造化弄人,阿绣被父亲远嫁,途中又被鬼王抢亲,导致最后和拾儿只能阴阳相隔。 拾儿手一顿,酒水撒了些出来,他眼眸中呈现回忆的神色,少年爱慕,终是缘浅。 良久他长叹一声,举杯一饮而尽:“此生只能随我师父追求大道,而她……会过的很好。” 婚礼过后,思央两人和拾儿在京城分别,后者继续自己仗剑天下,斩妖除魔,四处游历修炼的生活,这次离别,再相见时候,怕是又不知道多少年。 临走的时候,思央给了他一块黑木牌。 “这个不是……”拾儿小心的看了妖王一眼,他还记得去幽冥抢亲时候,思央就是拿着这块黑木牌才带他们进入地底的。 这块黑木牌可不是思央的那块,依照妖王的小心眼,真要是给了拾儿,估计得炸毛。 “再过不久,我即将大婚,自然是要请你吃一杯喜酒。”思央笑眯眯道。 拾儿懂了,于是毫不客气的把黑木牌给收好,对着两人拱拱手:“那我在这里就先恭喜二位了,到时候我就算在千里之外也一定会到场。” 直到人走的快没影了后,妖王大人才慢悠悠的来一句:“这小子到也不是太让人讨厌。” 思央给他一个白眼,没搭他的话。 他们两人的修为,从京城到杭州也就是那几刻的时间,在许仕林回乡时候,媚娘就跟随一起,就是不知道现如今是什么状况。 先不说许仕林和碧莲有指腹为婚的婚约在,媚娘和许仕林的人妖之恋,注定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真是多亏恩人了。” 回到杭州后,思央独自去见了白素贞,雷峰塔下二十年,让她潜心修炼,真的是从一条蛇妖修炼成了真正的‘人’只剩下一步就可成仙。 “没有我,他们也都可以化解这段磨难。”思央并不居功。 小青习惯的站着白素贞身旁:“如果不是恩人点醒我,我还在想着给姐姐报仇,迷失自己。” “其实我这回来此,是为了……”思央是为了的媚娘,因为她竟然是没在杭州找到她,倒是有点奇怪了。 小青知道她的意思:“是因为仕林和媚娘的事情吧。” 白素贞不太了解,小青忙解释了一番两人的这段缘分。 “原来是这样。”白素贞是个很善良温柔的女人,媚娘为她儿子做了这么多自然是感动的,可是她摇摇头叹息道:“仕林和碧莲早有婚约,近日姐姐和姐夫都在提议让两人快些成婚,而媚娘身带妖毒,和仕林怕是不能有个结果。” 确实如此。 思央道:“我以为她会在附近,但却没有,如果媚娘能想通是最好的事情。” 这个…… 白素贞和小青对视一眼,都是眼神复杂的摇摇头。 只是不等思央找到媚娘,又一件事倒是让她们都的吃了一惊。 碧莲要退婚。 “你这个傻丫头在说什么胡话。”李父简直不知道自己女儿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什么。 碧莲咬了咬唇,还是道:“我不要和哥成亲。” 李母上前拉着她,皱眉道:“碧莲你给娘好好说,是不是因为仕林和媚娘的事情,媚娘是妖他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你和仕林指腹为婚,他不会负了你的。” “是呀。”白素贞听闻碧莲要退婚,也是着急跑了过来。 她这会很是不太好意思,自己儿子二十年来都是姐姐和姐夫在照顾,待若亲子,仕林和碧莲的婚事早已定下,现在原因肯定是在仕林那儿,觉得很对不起姐姐姐夫。 “碧莲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就和舅母说,一定会给你出气。”白素贞极力的劝慰。 碧莲看了众人一圈,轻叹一声才幽幽的道:“爹,娘,还有舅母,真的是不关哥的事情,是我自己……” “我和哥兄妹相称十几年,也就是近几年我才知道他不是我亲哥,可是以前我对他都是兄妹之情,只是后来知道那些事情后,哥又这么的出众,才让我心生情愫,再之后又有媚娘的出现,我的确嫉妒过,可如今却没有了。” 李家父母和白素贞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碧莲又道:“你们也不要怪哥,他根本不知道和我有婚约,爱上媚娘也是无可厚非。”说着她笑了笑,笑容有点苦涩,也带着释然:“哥和媚娘之前的感情很好,我是代替不了的,也不想作为个代替。” 李父又是气女儿傻,又是心疼:“你呀。”除此之外,却是什么也没再说。 白素贞跟着一阵叹息。 碧莲和许仕林的这段婚事到底是解除了,许仕林心中记挂媚娘,媚娘又没死,就是躲着,他自然是放不下,一直都在坚持不懈的寻找,对碧莲他只有兄妹之情,听她这番话后,也不想耽误妹妹。 而婚事刚解除后,就有一队人上门来提亲,提亲的对象是碧莲,而来人则是身穿戎装的戚宝山。 说到戚宝山,也是傻人有傻福,糊里糊涂的拜了拾儿做师父,拾儿这个师父不靠谱,教授他两招给他丢下一本书就跑了,他自己学的倒是挺带劲的。 许仕林返乡时,他没有跟着一起,而是参加了科举之后的武举,并且还一举夺魁,成了个武状元。 戚宝山本就对碧莲一见钟情,想着这回自己终于是有底气,衣锦归乡后得知碧莲和许仕林解除婚约,忙不迭的就带着聘礼提亲来了。 碧莲自然是知道宝山对自己的心意,如今又是如此诚恳态度,便一脸娇羞的应下,李家也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连白素贞许仙等人都是为此高兴不已。 思央想过媚娘会就此把许仕林放下,也想过她或者执着的在他身边,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会这般孤掷一注。 “你确定?” 兜兜转转思央在凤凰山,她们居住的山洞中找到她的,而找到她时候,人已经是奄奄一息。 媚娘一直都在等待,等待思央找过来,前段时期她都在故意的封闭自己的气息,让思央不能掌握她的位置,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好需要好姐妹祝她一臂之力。 躺在石床上的媚娘虚弱的点点头:“我死后,就麻烦你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歉意一笑:“好像我一直都是在麻烦你。” 思央一言不发的坐在她身旁。 媚娘吃力的握住她的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只刚产生灵智的小兔子,被山里面的其他精怪欺负,我也是刚化形,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以前。” “我很感激你对我当初的保护。”采因是感恩媚娘的,思央也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所以这些话也就不用多说了。” 媚娘摇摇头:“有些话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前几百年是我在保护你,可是这二十多年来你该还的都还了,与其说我们互相扶持,其实更多的我离不开你,当年我容颜被毁,也只有你这个小兔子愿意跟着我在一起,陪着我,照顾我,我……” 话到最后,已是哽咽。 “姐妹一场,有些话,不必再说。”思央也染上了丝伤感。 “是啊,咱们姐妹也只有这一场了。”眼泪从媚娘的眼角滑落。 思央没有再劝媚娘值不值,这是她的选择,她的执念,那她成全她。 当媚娘彻底的断了气息后,思央将她的魂魄小心的收了起来。 出了山洞,妖王大人早早等候,见到她后,淡淡点点头道:“已经有了。” 三日后,在凤凰山脚下的一座农家小院,女子的痛呼叫了良久,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 “该放下了。”妖王站在思央身后,两人都望着那个小院。 思央有点感叹,媚娘执着于和许仕林的这段缘分,妖身修成人不易,她所想到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魂魄重新投胎做人。 “你说十几年后,他们能相遇吗?” 妖王低头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不是还有你吗?” 额……说的也是。 “好了,我决定暂时不成婚了。”思央转身就走,脚步轻快。 妖王大人脸色一沉,抬脚追了上去:“你敢戏耍本王。” 思央无辜眨眨眼:“哪儿有,我就是觉得时间有些不够。” “怎么会不够。”男人脸色阴沉的快滴水了。 “你看看啊,安胎,生孩子,坐月子,我觉得延迟个一两年是最好的,你觉得呢。”思央掰着纤细的手指给他算。 算的妖王怒火直冲脑门,沉声打断她:“你我成婚什么时候牵扯上生……生孩子?”??? 见他瞬间呆愣的样子,思央抿唇一笑,踮起脚尖,扬起白嫩的手在他脑门上就是一拍:“傻子。” 望着又远去的身影,妖王大人终于是回神来,想着刚才她的那些话,那张冷峻的脸上,缓慢的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走了老远不见人跟上,思央回头一看,顿时无奈了,手在小腹轻柔的摸了摸,自言自语道:“小东西以后可得捡好的遗传。” . 十六年后。 凤凰山下一妙龄少女初长成。 当朝尚书大人在此重游故地时候,对其一见倾心,登门提亲。 尚书大人年三十有六,不曾娶亲,倒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147.第八穿[01] 儿时四处漂泊, 虽艰苦, 但娘亲温柔贤淑, 父亲慈祥宽厚,那对她来说是最美好的存在。 初见时被戏弄, 他挺身相救, 她暗生情愫,奈何身份有别, 只能默默藏住这份情意。 他娶得娇妻, 她也把心思歇下。 只是…… 有时候人不能有那么点希望, 一旦有了,一些邪恶的念头就会如同恶魔的爪子, 此生出来, 慢慢的攀爬上你那颗原本洁净的心灵, 侵蚀它。 当一切梦醒, 四周围全部都是鄙夷言辞,不屑的眼神,她扛不下去,便让自己痴痴傻傻中,活在梦里, 那样似乎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得到别人的宽恕。 她这一生,坏事没做几件, 独独是那一次, 却是最毒的, 伤害了挚爱,玷污了感情,将别人对自己的善良摧毁的一干二净。 可最是令她痛心的,是那个从小将她一手带大,视她如亲女的父亲。 重来一回,别无所求,只愿再无愧他人。 —————————— “灵珊啊,宁少爷的喜宴你真的不跟爹一起去?”关胜把衣柜里面半新不旧的衣服翻出来穿,瞧见在一旁坐着安静绣花的女儿又问了一声。 思央把手中的一针绣完,才抬眼看他,却是摇头:“那么多人,爹你自己去就够了,我想把这副画绣完,等到过两天送去凤朝凰,看看宁老板满不满意,要是可以的话,我得了银钱就能给你买好一点的酒喝了。” 关胜瞧她那一副认真的模样,暗暗摇头叹气,这个傻丫头的心思他怎么不明白,但就算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如今宁少爷已经成亲,只希望女儿能想开一点,宁家家大业大,他们高攀不上。 既然女儿不愿意去,关胜就自个去讨这杯喜酒喝,临走笑着道:“等爹回来给你带喜饼吃。” “知道了,你节制点,少喝点酒。” 等关胜走后,思央把针线和绣框都放下,手撑着下颚盯着窗外的青山绿水发起呆来。 关灵珊是个遗腹子,她亲生父亲去世的早,留下她娘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时候遇到了从江湖退隐下来的关胜,关胜早已厌倦江湖上刀口舔血的生活,见到灵珊娘后,起了心思,两人便结为夫妻。 灵珊娘生下她后,身子亏损没几年也走了,就留下他们这对父女俩,但是关胜对待灵珊从来就是如同亲生女儿,疼宠的很,早年的血腥的生涯,让如今归隐下来的关胜格外的珍惜平静的生活,灵珊可以说就是他生活的希望。 带着幼小的灵珊,关胜不好在继续四处漂泊,就在京城郊外盖了几间竹屋,定居了下来,他靠着一手木工活,也能勉强混口饭吃。 日子本来也是平静的,但是…… 关胜的木工活不错,京城最大的绣坊凤求凰里面的绣框绣架等活计几乎都是他做出来,灵珊从小跟随父亲四处跑,年少时候与凤求凰的少爷宁茂春,几次际遇后,心中便生了情愫。 不过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她和宁家少爷是没有结果的,她也不敢表露心思。 今天是宁少爷的大婚之日,当初的灵珊得知后,也死了自己这份心,可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情。 “唉,人家是欢喜冤家,你这是……执念太重,一错再错。”思央摇摇头,低头又看桌上的绣了一半的绣品,反倒是把思考其日后来。 关灵珊最大的愧疚是她爹关胜,明明不是亲生的,对她更胜一般的父亲,可是因为她,关胜受了数不尽苦楚劳累,并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手上再一次的沾染上血腥,还是背叛了自己的徒弟,所以此生,她惟愿父亲安好。 夕阳斜移的时候,关胜拎着一壶酒,带着一包点心回家了。 “乖女儿你来尝尝,宁府这次婚宴的排场真是大,所有的喜饼都是张记老字号的点心。”关胜喜滋滋的拉着思央在桌前坐下,把纸包放在她面前。 男人就是粗神经,关胜也知道女儿有点喜欢宁少爷,可是想着既然不高兴,就多哄哄,却不想把人家结婚的喜饼拿到女儿面前岂不是更让人伤心,好在,思央是不在乎的。 “走之前,宁老板还送给我一坛好酒,说是女儿红。”把手中提着的酒坛子放到桌上,关胜闻着酒香喜道:“这酒是玉泉庄出产,据说,连皇上有时候都要玉泉庄进贡几道膳食呢,那么这酒肯定差不了。” 思央也不辜负关胜的好意,打开纸包后,捻着点心尝了一口。 “怎么样?” 见关胜期盼的眼神,她倒也是给面子:“嗯,真的挺不错的。” “我就说嘛。”关胜心里松了口气,接着捧着酒坛子又笑道:“我要把这坛女儿红给埋起来,等你找婆家成亲时候,就挖出来开封。” 思央听着一愣,然后在好笑之余也有些感动,关胜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一口小酒,不过家里面也不富裕,喝的都是劣质的酒,像这坛女儿红对好酒的来说,自然是佳酿,他也是舍不得。 “那就先谢谢爹了。”思央笑笑道。 “咦?”关胜微讶,定睛看她。 伸手把纸包重新包好,思央轻轻一哼:“这么看我做什么?” “灵珊你……”关胜不好直接道破女儿那点心思。 思央故作不知:“我怎样呀,天都黑了,你明天还要赶工,我还等着爹您老人家多给我攒点嫁妆呢。” 关胜这下确定女儿是真的想开了,当即一拍大腿大笑道:“好好好,灵珊你放心,就算爹没什么本事,但一定会好好攒钱,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清晨思央把早饭做好,喊关胜起床吃饭。 “女儿长大了,是真的越来越孝顺。”关胜啃着馒头,心里面是暖的不行,他很庆幸当初娶了灵珊娘,才能有这么个乖女儿。 思央在厨房把粥端上来,坐下来时候看了眼外面:“爹你外面的那些样件都是给凤求凰做的吗?” “是啊,前几天本来就做好了,不过送去的时候碰到宁家二老爷,挑了几处毛病我又拿回来修改。” 关胜的木活是没得挑的,宁家三位老爷,除了三老爷之外,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是那种好吃懒做,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废柴,还贪财好色,没半点本事,也就仗着自己弟弟的能力,在凤求凰当个半个主人,真要是做事,估计能把老婆都赔进去。 148.第八穿[02] 关胜话中有股无奈, 不过他旋即又道:“放心,我这次改的一定没半点问题, 上回是碰巧宁老板不在,他在话, 都会亲自检查这些样件,他来看的话,就没这么多问题了。” 思央想了想, 宁家老板也就是三老爷的人品定然是不会无故的为难关胜, 当下也不再说什么。 吃完早饭后,关胜开始做工,而思央则是在清洗好碗筷, 检查了一遍自己绣出来的绣品,确定没有问题后,将它包好后,抱着出门。 “爹, 我去凤求凰送绣品, 中午你等我回来做饭。” “好嘞,路上小心点。”关胜有点不放心:“要不我等我把样品做好, 陪你一起去。” 思央笑了下:“不用了, 这件绣品赶得急,今天送去正好。” 从小竹屋去城里面,要走上一段路, 不过好在也不算多远, 关家在这里定居了十几年, 周围也是认识不少人,让灵珊独自出门,也不算多危险。 “现在老大他们几个都关在牢里面,就等着处斩……” “这么严重……那怎么办?”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进城路过个小巷子的时候,思央敏锐的听到了这番谈话,顿下脚步,秀眉一挑,探头瞧了一眼,就见到里面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小声交谈着。 宁家那个母老虎千挑万选娶回来的媳妇儿,没想到就在这里碰见,看情况,这成亲第一天就想跑路,不过……摸了摸下巴,思央暂时不打算管这事情,反正依着宁茂春和田力这对冤家,也能把好好的把麻烦解决,想罢,便悄悄退走。 凤求凰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绣坊,名声在外,不但是因为它在京城开了二十年,还有凤求凰的老板,宁家的三老爷的一手刺绣功夫,也是出神造化,所出来的绣品,可是能作为献给皇家的贡品,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凤求凰的老板娘,是满洲上三旗的贵女。 喜塔腊.铄兰格格,上等旗人出身,身份高贵,二十年前偶然巧遇宁家三老爷宁丰德,对其一见倾心,央求皇上赐婚下嫁。 除了这位喜塔腊.铄兰格格本身尊贵的身份,另外她的表姐还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后台极硬的她可谓是刁蛮任性到了极点,专横霸道,一张嘴无理也能扯三分,整个京城内,上到达官显贵,下到黎民商贾是没一个不忌惮惧怕她。 宁家有了这位格格,权财是占全了,这么多年来,急速发展,从个小小的普通人家,到了现在的家大业大。 “老板,这副绣品您觉得满意吗?”思央比关胜好,她一进凤求凰就碰到了宁老板,便把绣品给奉上。 凤求凰产业大,订单多,有的时候赶工不及,关胜和宁家相熟,关灵珊和宁茂春也算是青梅竹马,不太复杂的绣品,会让灵珊帮帮忙,其实说白了,也是让他们父女多点收入,宁老板对他们确实是不错,反倒是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两家人都再也回不了头。 宁丰德翻看着这件绣品,眼中有一丝惊喜:“灵珊,没有想到你对刺绣这么有天分,进步很快,这副绣品,都快比得上我们这里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 宁老板虽已年过四十,不过人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英俊潇洒,当然,相貌要是不好,也不能让那个眼高于顶的铄兰格格相中。 “老板您太夸奖了,凤求凰的绣娘都是您一手教出来的,灵珊可比不上。”思央的暗暗想,幸好没真用心绣,不然肯定让人疑虑。 “嗯,不错。”宁丰德越看越满意,转头又对思央道:“茂春前几日还向我推荐你来凤求凰当绣娘,不过这些天全家都在操办他的婚事给耽搁了,灵珊你要是愿意来凤求凰的话,相信你的天赋很快就会追上这里的其他人。” 来凤求凰吗? 不,这不是思央所想的,来这里固然机会多,可到底也就是个绣娘而已,并且要是做出点什么成绩,也只代表她被凤求凰教授的很好,可是她并不想就此定在凤朝凰。 关灵珊愧对宁家……不,正确的是说,也只是对不起那对小夫妻,其他人便算了,有时候远离一些更好。 “灵珊很感激老板您的赞赏,不过我爹他一个人,有时候身体还有些小病小痛的,我更想留在家里面多多照顾他,不然我要是不在家,他估计饭都不准时吃。”思央咬了咬唇,轻轻摇头小声婉拒道。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茂春说你一直都很喜欢刺绣。”宁丰德觉得可惜。 思央笑了笑,还是摇头拒绝:“如果老板不嫌弃的话,要是凤朝凰以后有忙不过来的地方,我可以搭把手,但我还是要多顾着家里。” 关胜一个大男人把女儿养这么大,现在女儿不放心他,也是情有可原,宁丰德倒是有点羡慕了,家里面有个跋扈惯了的媳妇,儿子和他一样都性子软,现在儿子也娶媳妇,果然要是有个女儿是贴心点。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有孝心,我也不好多说,但你的刺绣技术很不错,自己在家也不可荒废了,等凤朝凰有适合的活计,我会让茂春给关师傅带话。” “那就太谢谢老板。” 结了那副绣品的钱,思央又从凤求凰带走一副半成品,这是宁老板觉得她技术不错,让她回去试着绣的,要是可以的话,大概意思是以后可以外包活给她。 眼看着也快到中午了,她还记得答应关胜,回去给他做饭,想了想便去常去的那条街,家里面酒还剩些,去卤菜的铺子买半斤猪耳朵给他下酒。 “姑娘就在前面。” “……你,你说真的吗?十一和姐夫就在那里?” “当然是真的,咱们先去吃顿饭,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你姐夫和你侄女了。” 思央刚从卤味铺子出来,就看到在街头拐角的地方,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拉扯着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姑娘。 再听着两人对话,她眉头微皱,沉吟片刻,眼见着那男人就要把那姑娘诓走,思央忙快步上去,一把将那姑娘手臂拉住。 “巧姨原来你在这,我们找你了很久。” 那姑娘被突然拉住一愣,疑惑不解的看向思央:“这位姑娘我,我不认识你?” 瘦小男人刚才费劲口舌已经劝动这个被他连哄带骗带进城里的女人,没有想到临门一脚,竟然跑出来个程咬金,他就是在这片地带混的,混到现在,看中来的人还没从他手里面溜了的。 “哪儿来的黄毛丫头,快点给爷走开。”瘦小男人说着就要去推思央。 后者拉着人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那只手,转而对龙巧巧道:“巧姨,他不是个好人,不会带你去找你姐夫他们的。” “你说谁不是好人。”一听这话,瘦小男人火冒三丈,举着拳头就要对思央动手,不过眼睛一定却是见她样貌长得也不错,而且对比龙巧巧十六七岁的少女,更是水灵灵的,于是脸上就露出一抹淫笑来:“哟,小姑娘长得还不错,既然你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怪我了,你们认识,那正好就一起跟我走一趟吧。” “你真的是在骗我?”龙巧巧脸上浮现怒色。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瘦小男人显然是耐心耗尽,看了眼后头,手往那边一招,顿时有几个藏在暗中的人就往这边走。 思央脸色也是一冷,当下也不管其他,飞快的抬起脚狠狠的踹在那瘦小男子的下腹,那人见着她动作,本想躲开,可没想到那一脚来的这般快,更没想到的是,踹在自己上的力道会那么的重,身子倒飞了出去,当摔倒地上时候他还是懵逼状态,下一瞬间下腹的剧痛,让他就卷成了虾米。 “我们走。”思央并不想和这些人太过纠缠,都是京城里面下九流中的混混。 拉着龙巧巧跑了几步,转身一看后面那几个人扶起瘦小的男子,分出几个还来追人,这世道,光明正大的拐卖良家妇女。 脚尖踢在一块石头上,石头飞起打前的一个人哎呦一声倒地,这边的墙上还靠着一排竹竿,猛地一推,哗啦啦的倒下全部往那几个人方向倒下,借着时机,思央带着龙巧巧快速往人群多的方向跑。 城里面的街道,关灵珊也熟悉,思央手里拉着个人七拐八拐的,拐到城门边上,确定周围没有那群人后,这才出了城。 “你认识我?那你知道我姐夫和十一去哪儿了吗?” 出了城后,龙巧巧知道安全了,也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同时也急切的想从思央口中知道些消息。 思央上下打量她两眼,:“你不怕我也是个骗子?” 龙巧巧显然没想到她这么说,不过在细想了下还是很快的摇摇头:“我觉得姑娘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刚才不是从哪些人手中救了我。” 龙巧巧是个心思细腻,聪明又善良的人,只可惜遇人不淑,落得二十年神志不清。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思央没直接给她答案。 “我……”龙巧巧一想起这些,满脸担忧:“我是随我姐夫他们住在无头谷,我姐夫有个山寨,可是昨天突然出事了,我去山寨里面没有找到他们的人,就下山来了。” 她边说边回忆。 “我下山后,就遇到刚才那个人,他说知道我姐夫和十一的下落,所以我就跟着他……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幸好遇到了你……”龙巧巧恍然想到:“我还没请教姑娘闺名,在下龙巧巧。” “关灵珊。” “那我……” 不等龙巧巧问,思央先打断了她的话:“天色不早了,我家就住在附近,如果不介意的话,先到我家去,你的事情咱们慢慢谈。” 龙巧巧如今也是无处可去,便接受了思央的意见。 认真来说,这一系列事情的起源还是在宁家身上。 宁老板和铄兰格格二十年来就生养了宁茂春这个独子,并且还是宁家现在仅有的第三代,从上到下都宠的很,儿子大了铄兰格格想要找个的贤良淑德,才貌双全的儿媳妇。 刁蛮霸道的铄兰格格,胡搅蛮缠硬生生的从司马家手里把孔家的女儿抢过来定了婚事,可是后面又看上了皇上的秀女,故意在皇后面前说了些添堵的话,让皇后下旨赐婚。 这边有了秀女自然是不要孔家的女儿,铄兰格格又不愿意让宁家背上悔婚的骂名,就故意说孔小姐有不治之症,坏了她的名节,成功退婚。 名节被毁的孔小姐跑去郊外上吊自杀,然后被外面的一群土匪给救了,而这群土匪其实也就是乌合之众,穷的都揭不开锅,也都快解散了。 土匪大当家的女儿名叫田力,小名十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重信讲义还嫉恶如仇,救了孔小姐后要为其出气,跑去恶整了铄兰格格一顿,却不小心留下了证据,最后的结果是,她家的霹雳寨被一锅端了,而她和另外一人逃亡中,碰巧遇到宁家娶媳妇,那位被铄兰格格看上的秀女跟人私奔。 走投无路,她想假扮新娘,可到头来反而真的阴差阳错的嫁进了宁府。 149.第八穿[03] 思央把龙巧巧带回来,关胜虽然说以前在江湖上混, 但是自从隐退之后就不再动武, 都是以一副普通人的姿态生活, 根本没有教授关灵珊武功,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和龙巧巧说好,把之前的事情在她爹面前略过不提。 关胜便就听了思央暗暗对她说的话。 “这位龙姑娘脑子有点不清醒, 一个姑娘家独身一人,不太安全,所以我就先带她回来, 要是能帮她找到的家人是最好的。” “你呀。”关胜看了眼, 安安静静在桌前坐着的龙巧巧,倒是觉得她也不像是个坏人, 也就全了女儿这个善心:“好, 就让她先在家中留下吧。” “多谢关大爷收留。”知道自己能暂时住下, 龙巧巧也松口气, 找不到姐夫和侄女的她, 也焦急的很。 关胜摆摆手:“龙姑娘别这么客气, 我是做木工活的, 他们都叫我关师傅,你就别这么客气了, 也叫我关师傅就行。” 龙巧巧从善如流:“关师傅。” 思央和关胜如今住的小竹屋不大, 也就两三间房间, 除了两个卧房意外, 还有个杂物房,也不好收拾出来,龙巧巧当然就是和思央住在一起。 “真的是太麻烦你了。”龙巧巧看着思央给床上多加了床被子,又把自己干净的换洗衣服拿出来,她虽然有时候有点神志不清,可是对周围人的善恶还是好分辨的。 “这有什么,等到你找到你亲人,自然会好了,我只是顺手帮你而已。”龙巧巧是个苦命人,思央并不讨厌。 拿着那些干净的衣服,龙巧巧抚摸这上面的刺绣:“这上面的花都是你绣的吗?” “嗯,是的,我绣艺不算精巧,都是自己胡乱摸索。” 龙巧巧嘴角展开一抹幸福的笑容:“我也会绣,不过我最喜欢绣鸳鸯了,我的刺绣还是云大哥教我的,他的绣技最高超,天下间人都比不上云大哥。” 思央眼睛眨了眨:“……云大哥。” “是啊。”龙巧巧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的快落下的夕阳,唇带浅笑:“云大哥去京城做生意,他说等到做生意回来,就会跟我成亲。” “但是……”思央走到她身边,凝目望着她:“这里就是京城。” 龙巧巧的身子一僵,猛地回头来,眼神有点发直:“这,这里就是京城?” “你们霹雳寨就在京城不远的地方,难道不知道这就是京城地带。”思央暗叹一声:“你确定你的云大哥……” 本想还说点什么,可是看着突然脸色苍白起来的龙巧巧,她倒是不忍心了,便转开话题道:“巧姨,你快去洗漱吧,你不是想找到你姐夫他们吗?我知道点消息,等你洗好后我来告诉你。” 果然龙巧巧轻易的就被转移注意力,或者说,她潜意识的不想在刚才的话题上深想。 “好好,我这就去。” 田力嫁到宁家,第二天就想跑,可是她爹和几个山贼叔伯都被关押起来,就等着处斩,她和跑了的那个山贼接了头知道,想要救人就需要洋务大臣绵伦王爷的腰牌才能接近牢房。 所以跑了的她又跑回去当乖乖儿媳妇,想借铄兰格格的力看能不能偷到腰牌,可惜她是山贼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很快就被发现她是个一无是处的文盲,于是她与铄兰格格就立马展开了火、药味十分浓厚的婆媳大战。 “你是说十一嫁进了宁家,成为了铄兰格格的儿媳妇。”龙巧巧有点不敢相信,怎么就过了一天,老是嫁不出去的侄女就变成别人的儿媳妇了。 “没想到我姐夫他们竟然……”龙巧巧有点难过:“其实我姐夫他们虽然是山贼,可是并没有伤害过人性命,劫的多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乡绅。” “话虽如此说,但当山贼到底还是不对的,这次不就栽了。” 龙巧巧无话可说。 田力从小没娘,都是龙巧巧这个小姨给她带大的,两人感情情同母女,只是龙巧巧在二十多年前受了刺激,不犯病的时候还好,就跟个正常人一样,一旦犯起浑来,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看的人揪心,在姐夫那些山贼被抓后,侄女嫁到了别人家。 因为田力一心想着救她爹等人,倒是完全把这个阿姨给忘了,让她被人骗着买到青楼,好在她人年纪比不上青楼的那些小姑娘,有时候又举止不太正常,老鸨没强行让她接客,只让她做个端茶送水的丫鬟。 后来被田力发现,才把人给赎出来,也是经历了一番。 龙巧巧虽然在这里住下,可她还是惦记着田力,乘着关胜去凤求凰送样件时候,她拉着思央说道起来:“灵珊,我想去京城见见十一,她现在虽然说是嫁进宁家,可是她那个性子,总归会露出破绽的。” 这点龙巧巧倒是料的不错。 “我觉得你暂且别去找她吧,她现在刚嫁进去,不如再等几日。”反正田力用她的好运气,也是能把那她爹和山贼叔伯救出来,不如暂且把龙巧巧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被发现就不好了。”龙巧巧沉吟后点头。 思央觉得家里面的情况是要好好的改变改变,关胜的木工活是不错,但是到底也不不能赚多少,家里要是有个小病小痛都会捉襟见肘。 也因为条件不好,才会一直都在郊外的山上住,亏得关胜武力值高强,不怕那些宵小。 “没想到你的刺绣功底比我昨日看到的还要好。” 在思央绣凤求凰的绣品时候,龙巧巧走了过来,一见之后,夸赞起来。 这是自然,对比关灵珊,思央这点倒是技能满点,反正关胜对此一窍不通,旁人也不了解她,展露过多也无须在意。 “巧姨,你说你绣的鸳鸯最好,不如我这对鸳鸯就留下来,你来绣,让我观摩一番如何?”思央指着绣品下方空出来的一处。 龙巧巧自然是答应下来:“好啊,我也觉得你的绣法和以前云大哥教我的不太一样,刚准备想找你学习呢。” 技艺之间无年岁大小,就看各自的本事。 思央与龙巧巧一番探讨,各自都有心得,再交谈后,竟然有点相逢恨晚的架势。 “你这小小年纪,靠自己就有如此刺绣技巧,我倒是觉得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比云大哥更出色。” 这倒是不容易了,龙巧巧把她的云大哥挂在嘴边,什么人都比不上,现在能这么说,让思央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巧姨也不差,你绣出来的鸳鸯,简直活灵活现,看这眼睛,简直都在发光。” 龙巧巧抚摸着绣品上的鸳鸯,脸上笑容加深,眸子中却是情意流转:“我绣了二十多年的鸳鸯,谁比我更了解它们呢。” 二十年啊。 “灵珊你说你如今在给凤朝凰做绣品。”龙巧巧奇怪:“你怎么不直接去做绣娘,那样的话,不是更赚钱一些。” 思央也没瞒着她:“我想先攒点钱,到时候去城里盘个铺子,然后自己来开一家小的绣坊,如果现在去了凤求凰,以后走了,会被人说道的。” “原来这样。”龙巧巧觉得她思考的周全。 “如果我开了铺子的话,到时候巧姨你若是空闲,不如来帮我的忙,给你一半的股权。” “啊?”龙巧巧愣了愣,旋即摇头道:“这怎么可以,我又没有钱入股。” 说完这句,她又觉得不妥,忙又道:“不,不是的,我意思说,我觉得你的技术已经很可以了,要是自己开的绣坊当然好,就算找我帮忙,你只要负责给我工钱就可以,什么股权,你救了我,这些我可不能收。” 思央早就看中龙巧巧的一手精湛了得的绣技,最重要的是她的人品信得过,便拉过她手,笑眯眯道:“虽然巧姨你没有钱,但是你不知道,还有个技术入股。” “什么入股?”第一次接触这些的龙巧巧有点没理解过来。 “你的绣技,就是你最大的本钱。”拿过桌上的绣品,思央指尖点了点那对鸳鸯。 “这些咱们先不说,还是快点多攒点钱,找铺子才对。”龙巧巧无奈笑道。 没错,现在思央身上还真没多少本钱,但是很快就可以赚钱了,还是无本买卖。 且不说思央和龙巧巧这边。 顶着秀女马佳燕娴身份嫁进宁家的田力。 田力的身份没被拆穿,但是文盲已经是被识破,现阶段的她并不喜欢宁茂春,留在这里就是想得到王爷的腰牌。 而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吃饱了撑着就喜欢弄点好名声,黄河水灾,以铄兰格格和宗室王爷绵伦两人带头,组织了个慈善赈灾大会,而田力就看中了这次机会,想要接近绵伦盗取腰牌。 “明日的赈灾大会,那些达官显贵都会到场,又是一出表演。” 漆黑的树林中,升起一小堆篝火,火堆旁边,两人围着坐,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脸上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穿插着一只烤鸡。 “那些人锦衣玉食,全都是搜刮民脂民膏所得,所谓的赈灾大会,那些钱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还是流到他们自己的腰包里面。” 坐在黑衣男子身旁的人,慢悠悠的说着话,火光照在他脸上,却是关胜的那张脸,只是此时那脸上并没有以往的老实忠厚,嘴角上扬,挂着一抹讽刺的弧度,那双眼睛中映照着火苗,让他比在平日多了几分凶气。 “放心,明日我会让那些人颜面扫尽。”黑衣男子声音低沉,声音充满着肆意和自信。 关胜举着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笑骂:“别忘了,明天你额娘也在。” 黑衣男子举着烤鸡的手一顿。 “哎哎,小心点,别把我的鸡烤糊了。”关胜赶紧道:“熟了吧,我等半天了。” 黑衣男子无奈,随手把脸上的面具摘下,声音也在这时候突然一变,变得温润起来:“还不是师父您故意吓我。” 面具摘下,露出那张俊秀的面容。 若是此人往京城中一走,想必会有很多人认识,这位可不就是宁家那位没脾气的大少爷,铄兰格格的独子,宁茂春。 150.第八穿[04] 夜色已深,关胜目送宁茂春离开, 自己便迈着有点漂浮的步子往家的方向去。 在临近房子的时候, 他突然顿住脚步, 眼神一厉, 垂在身侧的手掌,瞬间并指如刀,掌心之中一抹寒光闪现, 一柄锋利的刀刃已经被他扣在指尖。 “爹。” 一声轻柔呼唤,让关胜先是一愣,紧接着将刚才凝聚出来的杀气, 全部散去, 脸上有点慌张的跑上前两步,看清楚在屋前站着的人是谁。 “……灵, 灵珊?”关胜心中一紧, 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这么晚了你在房间里面休息, 还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思央衣服穿得整齐, 她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她也知道关胜去和谁见面。 前面说过, 关胜在没有带着关灵珊隐居在这里之前, 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如果说他关胜的名字没几个人知道, 可要是提起他另外一个名号, 却是令人闻风丧胆。 ‘血手麻四’ 只听名号也知道是如何的血腥。 关胜武功高强, 退隐后深深觉得自己以前罪孽深重, 就不想在过问江湖事情,可又对自己以前做的杀孽心中有愧,便起了想要为黎明百姓做点什么事情的念头。 恰巧在京城定居的时候遇到宁茂春,宁茂春小的时候就醉心武术,想要成为一名人人敬仰的大侠。 如此到是正中关胜心意,他便收了宁茂春为徒弟,教授他武功。 于是宁茂春在明面上是宁家的宝贝蛋,文文弱弱不顶事,暗地里则是武功高强侠肝义胆的侠盗‘不留名’。 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劫富济贫,专门洗劫为官不仁的人搜刮的不义之财,分发给穷人,虽说此举让他在百姓中赞誉颇多,颇受好感,可是在官府中他早就是四海通缉的要犯,抓到可没好果子吃。 “那爹这么晚又在干什么?”思央又喊了他一声,慢慢走过来。 关胜看见了女儿脸上严肃的神情,不由更加紧张:“灵珊,外面风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爹刚才是去见了宁少爷。”思央直接挑明了说。 “你说什么呢?”纵然关胜心中一个咯噔,却还是努力想把话题转过去,强笑道:“爹是晚上睡不着去喝点小酒。” 为了表示信服力,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空酒瓶,还晃了晃:“爹这不是怕被你知道,你又要说我嘛。” 轻轻摇摇头,思央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爹您不用瞒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您和宁少爷的师徒身份我也清楚。” 在外人看来,他关胜和宁家的关系,就是他帮着凤求凰做绣框绣架,他在人前喊宁茂春都是客客气气的叫宁少爷,可现在却被思央一口道出师徒身份,纵然他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神色也是微变。 “灵珊……”他还想着用什么话来隐瞒。 “人人称赞的侠盗‘不留名’,就是宁少爷,而爹就是不留名的师父,爹您还想瞒我吗?”思央倔强的问道。 沉默了片刻之后,关胜把手中的酒瓶扔到了一边去,苦笑一声:“我以为已经够隐蔽的,没想到还是被你这个小丫头给发现。” 思央只是不在意一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留名的武功传自爹,而爹二十年前在江湖留下一段血雨腥风,个中手段你确定没有人能认得出你来吗?” “你是说……”关胜因为这话联想了很多,他的仇人当然多,否则他也不会小心的隐姓埋名。 今夜特意来抓关胜,思央也有自己的思量,她所想的是,关胜和不留名两个不管一旦暴露了谁,都会牵连上对方,朝廷可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侠盗,你在他们眼中就是杀人犯,就是贼,抓到你就是功劳一间。 何况如今应该有人快要盯上不留名,并且那些人来路还不简单。 “灵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看着是瞒不过女儿了,关胜索性和盘托出,父女俩就在外面小院中坐下来好好谈谈。 关灵珊当然是不知道,可思央门清的。 “爹和宁少爷是很小心,但你们隔三差五的就要见面一回,还在外面一待待半夜,我只是偶然一次无意中听见你们谈话,才知道的。”她胡乱扯了个理由。 关胜和宁茂春暗中接头不是一次两次,还真搞不清楚女儿什么之后知道的,只能暗叹自己太过不小心。 “您呐就先别懊悔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教宁少爷做那些事情。” “这怎么可以。”关胜头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可看着女儿不好看的脸色,又讪笑的哄道:“灵珊,爹和宁少爷做的事情,你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了,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过问太多。” 还真的是当她是个小丫头忽悠呢。 “惩戒贪官,劫富济贫对你们来说是好事是吧。”思央手放在石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关胜隐约觉得在这种时候的女儿,让他有点觉得和以往不太一样。 “爹只是想为百姓做些什么。”关胜叹口气:“那些贪官污吏,实在是该死。” “做好事可以,但你们把自己放在暗处,明着却是和朝廷对着来,就算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又怎样,那些贪官们恨你们,就算那些好官也不见得能待见你们。” 思央见关胜蹙眉,接着继续道:“贪官恨你们是应该的,至于好官,你们虽做了好事,可有些地方过于极端,让朝廷颜面无存,可定都想着法对付你们。。” 关胜想反驳,可细细一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但是…… “灵珊,有些事情做了是不好回头的,茂春他现在想当这个不留名,想帮助百姓,何况我们也的确是做了很多事情不是吗?” 也不假,他们师徒两人的确是救了很多人。 暂时还不能完全的劝服他们收手,此事还需要后续多琢磨琢磨。 心中一转,思央拉过关胜的手,声音低落了下来:“……娘去世后,我就只剩下爹了,灵珊不想爹出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稍有差池被朝廷的人抓到,您让我怎么办呢?” 果然,关胜一听就心软了,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如今也给他敲响了个警钟,日后行事还需要多多思量,或许可以迂回些。 “爹答应你,一定会妥善把事情安排好。” 现如今也只能这样,给关胜提个醒也好。 第二天关胜早早的出门去,思央猜测他是担心宁茂春会有失手,在城中掠阵,以前他是不会插手徒弟的行动,或许就是思央的话,让他多了一份小心。 宁茂春是铄兰格格的儿子,身份暴露出来,那可不是好玩的。 思央没拦着他,倒是把想去城里的龙巧巧留下,今日城中肯定乱糟糟的,还是不要去为好。 果然,京城众多官绅聚在一起搞出来的赈灾慈善大会被不留名的出现,弄得是一团糟,后者将慈善会洗劫一空,把慈善会的主持者绵伦王爷随身价值不菲的匕首都抢走了,为了逃走,还把铄兰格格的儿媳妇,嗯,也就是田力给当做人质劫持。 铄兰格格的儿媳妇也就是田力,田力文盲和婆婆斗智斗勇,慈善会本是不准她去,可要为了偷王爷腰牌她偷跑着去,还撞上了自家那个当侠盗的相公。 后续,关胜和宁茂春如何的把慈善会上劫到的的钱财,投往黄河赈灾,就是他们的事情,思央这会是满怀期待的拉着龙巧巧去城里。 开铺子的成本马上就要来了。 田力的爹和山贼叔伯都被关在大牢,不日就要处刑,她和同伴商量就是劫狱,而因为田力的性格,宁茂春也对她有了好感,认定她是自己媳妇,自然是要帮着未来岳父。 不久之后,皇宫中有一场御前表演赛。 参赛的都是各个臣子家的闺女或者小媳妇,只要谁能得到第一的名次,就能向皇上提出一个请求,要是田力能得到这个第一,自然是可以让皇上把她爹他们放了,而且是一劳永逸,不用劫狱后东躲西藏,这可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为了救亲人,资质差,没什么才艺的田力也是拼了,后来有了宁茂春的指导,出奇制胜,反而让很多大跌眼镜的取得了第一。 “来来来,买定离手。” “这次御前表演,最火热的两个选手,一位是铄兰格格的儿媳妇马佳燕娴。” “另一位呢?” “另外一位是礼部尚书的儿媳妇,杨月娥。” “我觉得铄兰格格的儿媳妇胜算大,她可是秀女出身,听说画出来的花都能引来蝴蝶。” 呼啦啦的一群人把银票银子都下在了马佳燕娴的名字中。 “让开让开。”就在这时候,两个瘦的跟猴似得的锦衣华服的男子挤了进来,两人眼眶浮肿,脸色蜡黄,一看就是常在酒色场合出入的那种人。 他俩一来,有人倒是把他们认出来了。 “哎呦,这不是宁家的大老爷和二老爷。” “你们一定是会给你家侄媳妇下注吧。” 不想那两个被宁家的两位老爷互相对视一眼,却是从怀中掏出大把的银票,统统压在了……礼部尚书儿媳妇杨月娥的名字上。 哗—— 众多人不解。 宁家两位老爷却是仰着头,老神在在:“我们听说礼部尚书的儿媳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我们对她更有信心。” 这一下让很多人思索起来。 连宁家的人都压对手,那是不是说明,马佳燕娴其实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才艺双全。 于是,又是哗啦啦的一阵,更多的人都开始压礼部尚书的儿媳妇。 思央在旁看着良久,拉了拉龙巧巧:“你看,你侄女现在正在想办法救你姐夫他们呢。” “唉。”龙巧巧欣慰又感动,情绪有点低落:“十一知道这么做也是长大了,可惜我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怎么帮不上。”思央笑着指指那些下赌注的人:“不如我们就赌十一胜,我看比例挺大的,要是她赢了,我们能得不少钱,到时候,你姐夫他们出来也能有钱做点小生意,不用到处四处奔波。” “可是我没钱。”龙巧巧似乎都知道思央要说什么,连忙又道:“我也不能要你的钱。” “当我借你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说完思央也不管龙巧巧的犹豫,上前去,把身上带着的钱全部都压在了马佳燕娴的名字上。 “诶,灵珊,你这是偷摸着把你家的家当都拿出来啦。”宁家大老爷认识关灵珊,当下调笑起来。 宁家这两个废柴,除了钱色,别的一窍不通,倒是把狗仗人势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老爷二老爷,灵珊虽然不是凤朝凰的人,可是和宁少爷也是一起长大,我自然是希望少奶奶技压群芳,一举夺得魁首。”思央弯唇一笑,手握成拳,一副对田力很有信心的样子。 这么一说,好像就是在挖苦他们两个,身为宁家人,还一点不顾忌自家人颜面。 宁大老爷脸上无光,微带着恼怒道:“小丫头你爹做点木工活不容易,要不是靠着我们凤朝凰恐怕都养不起你,你就这么背着你爹把钱都拿出来,小心回头输的连饭都吃不起。” 思央只是帮凤朝凰做点绣品,并非是其中的绣娘,而关胜是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有宁老板和宁茂春在,这两个蛀虫为难不了他,所以她也不需要给他们什么颜面。 “这个就不劳烦大老爷二老爷担心,灵珊倒是提醒二位老爷,小心这些钱输了,别到时候连喝花酒都喝不起,要去找动用两位夫人的贴己就真不好了” 宁家两位老爷顿时脸拉长,黑气直冒,周围有人偷笑,这两人偷老婆钱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家都心知肚明。 思央觉得挖苦也够了,要是真的激怒他们,虽说她不怕,可闹得难看,这两个没脸没皮的估计是会顾忌太多,当下拉着龙巧巧就快速走人。 151.第八穿[05] 接下来思央就一边安心的在家中把绣品完成, 一边等待,皇宫中的御前比赛的结果, 其实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也清楚, 于是已经开始思考,等到有了钱之后的打算。 “你想要自己开铺子?” 关胜对于女儿的这种想法表示很吃惊, 他一直都知道灵珊喜欢刺绣,曾经他还想着现在女儿也大了,不如就用用他的老脸面,看看能不能让她进凤求凰好好的学习,现在还不等他把这个意思透露出来,女儿反倒是有了更大的想法。 “对呀。”思央一脸的高兴:“我今天打算和巧姨去城里面看看哪个地段的铺子比较好,前期我们没有基础, 但是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 “不是……”关胜还是有点没回过味来,他皱着眉挠挠头道:“你……你能开铺子?” 不是他对女儿手艺信不过,就算他想自夸, 可是会刺绣的姑娘很多,但能开铺子做生意的可没几个。 龙巧巧这会儿不在,思央就开始扯她的旗子, 一把拉过关胜坐下, 给他倒杯水:“我本身的技巧是不怎样,但是巧姨可是以为刺绣大师, 爹您也知道我去过凤求凰帮忙的, 看过老板的手艺, 我觉得巧姨对比老板那是半点不差的。” 关胜不太相信:“龙姑娘真的有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了。”思央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爹您看看,这是巧姨绣的鸳鸯,是不是活灵活现的,这样的手艺对比凤求凰也不差,我们两个一起开把绣坊开起来,我相信绝对不会在质量上差凤求凰多少的。” 看到那手帕上的鸳鸯,就算关胜对刺绣一窍不通,也觉得这绣的可真好,忍不住的把帕子拿到手中,本来想摸摸,可是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下意识的在身上擦了擦后,还是没摸就还给思央。 “这好好的鸳鸯别给爹摸坏了。” “什么摸坏了?”龙巧巧刚进门就听到关胜这么说,好奇询问。 思央瞧见她,笑着站起来,道:“巧姨,我爹答应了,咱们明天就去看铺子去。” “关师傅也赞同?”其实龙巧巧对能自己开个绣坊也是非常期待,但她现在就是借住在关家,而且她也没钱,虽然思央说是技术入股,但她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关胜瞪了思央一眼,不过是自己最心疼的女儿,他也没说什么,而是蹙起眉头来:“你们要开绣坊爹我倒是没有意见,但是开绣坊需要钱,咱们家全部的家当也不够在城里盘个铺子的。” 这才是他最挂心的,但凡是关灵珊开口想要的,关胜也是想尽力的满足。 原先知道自己女儿对徒弟有点意思,但是两家身份天差地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就是宁茂春愿意,宁家还有个蛮不讲理的母老虎格格,他还不想女儿进去受苦呢。 这段时间龙巧巧住在家中,关胜混迹江湖多年,看人是十分准的,这个龙姑娘虽有时候有点犯疯癫,可大多时候都是正常的,而且心地不坏,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再加上她把自己的手艺无偿(误)的教授女儿,关胜对于她和思央开铺子也没多大抵触。 但说来说去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钱。 “要不这样,我去找宁少爷借一点本钱,然后给你们开铺子,咱们慢慢的还。” “爹,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若是向宁家借钱开铺子,思央刚来的时候就直接提示关胜,之所以不愿意,便是不想占宁家这个情。 凤求凰是京城最大的绣坊,而思央现在也是要开绣坊,她不想去凤求凰做工,也是担心被人说偷师背主,现在她没有去过凤求凰,以后开绣坊的钱也和他们无关,那么以后就没有谁会在这点上置喙她。 “你怎么想办法?”关胜就不理解了。 自然是那场下注。 说起来思央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怕关胜会拦着她不给她去下注,毕竟这算是赌博的一种,家里面的钱都是关灵珊管,所以钱都在思央手里,她那天下注可也算把家当都放上去。 “咳……”思央轻咳一声,含糊其辞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父女俩说话,龙巧巧一直在旁站着,她不好说话,现在看思央鬼机灵的样子,这让她想起了十一忍不住一笑,心里面也有点感叹,十一冲动鲁莽,如果能有思央的半点聪慧,在宁家这种大家庭里面,也会好过些。 翌日,思央拉着龙巧巧去城里看消息。 意料之中,田力得到了御前比赛的第一名,在皇上让她说一个愿望的时候,她扯了理由后,让皇上放了被关押起来的山贼,不过主要还是因为,田满这群山贼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求个恩典,改过自新,到也无伤大雅。 “太好了,姐夫他们就会被放出来。”龙巧巧站在告示前,捂着胸口喜极而泣。 思央点点头:“你看,十一还是有本事的,我看她和宁少爷到也挺般配。” 龙巧巧的思想和女子也差不多:“虽然是阴差阳错,但十一和宁少爷已经拜堂成亲,是真正的夫妻,要是能够好好的在一起生活,也能安了十一她娘在天之灵。” “你就放心吧。”思央指指天上:“有种姻缘叫做,天注定,我看他们缘分够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 “走走走,咱们赶紧我看看,我们到底赚了多少钱。”思央都有点迫不及待。 龙巧巧这会也想起来,也是一阵激动,有了钱她们的绣坊就能开起来了。 刚到那天的下赌注的地方,就看到门外是哀嚎一片,不少穿着锦衣华服的大老爷们各自蹲在地上,或者是趴在门上,哭爹喊娘。 “这是……”思央和龙巧巧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讶异。 “哎呦,我的亲娘啊。” 这位哭喊的人,声音有点大,思央听着也耳熟,寻声望去就看到宁家的大老爷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的拍着大腿,脸上那表情真的是快要哭了,但还差点眼泪。 “完了完了完了……” 帘子一掀,又一人走出来,正是宁家的二老爷。 他双眼直愣愣的,呆呆的走到自己大哥身边,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嘶,思央都为他的膝盖感到疼。 可现在再疼,也赶不上心疼,宁家二老爷是真的哭了,一手抬起来用袖子抹着眼泪,另外一只手揪了揪自己大哥:“怎么办,咱们的钱全部都输了,全输了。” 能怎么办,谁他们把本都压上去,还不压自家人,压礼部尚书的儿媳妇杨月娥,本以为自家那个文盲肯定是输的凄惨,他们就可以正好赶着捞上一笔,这下好了,家底全赔了。 “就是他们……” 正在宁家两个草包欲哭无泪的时候,一伙人跑过来围住他俩。 思央赶忙带着龙巧巧站到一边去,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围住他们的一群人,其中一个居高临下的望着宁家俩人,满脸的凶狠恶煞,叉着腰指着地上俩人:“就是这两个人害得我们输了钱。” 宁丰荣看这个阵仗忙道:“这个……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人狞笑一声。 “对啊。”宁丰贵直点头:“是啊,我们是宁家的大老爷和二老爷,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格格要是知道……” “别提什么格格,今天格格来了也不好使。”那人瞪着眼睛:“我找的就是你们这个两个宁家人。” “就是。”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 “他们俩下注的时候,明明是自家侄媳妇不下她赢,反而还找别人,一定就是在跟我们打马虎眼。” 宁家两位又要哭了:“我们也输钱了。”还输了那么多。 “一定是宁家故意设下的障眼法,还不知道暗地里面赢了咱们多少钱。” “别跟他们废话,给我打。” 噼里啪啦。 一阵拳脚就冲着宁家二位老爷身上落去。 思央看的啧啧摇头,冲着明显被吓到的龙巧巧安慰:“别担心,他们是自作自受。” “没想到十一嫁的人家还有这样的长辈。”龙巧巧对这两人的人品也是很看不上。 也不怪那么多人气不过的来打人,本来杨月娥和田力的比例是对半的,就是有这两人的存在,一下子把赌注的比例给拉开,思央这下子也是赚了不少,盘个铺子绰绰有余,还能有闲钱来支出流动资金。 铺子思央早前就有所打听,这下有钱后,立刻带着龙巧巧去看,铺子所在地段不是最好的,可也不差,跟凤朝凰是一南一北隔着几条街,以后冲突也不容易发生。 钱到了,房契画押,合约签好,所有的一切手续走完,铺子就是她们俩的。 “真的是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是真的有了自己的铺子。”拿着那张房契,龙巧巧还是有点恍惚。 “当然是真的。”思央也是高兴,四处打量这间铺子:“不过这里还需要找人好好的整修一番,还有绣框绣架,不过这点不用担心,缺少的家具,让我爹帮忙做就好了。” 龙巧巧想到关胜的手艺也是连连点头。 最主要的事情完成,不过思央在准备开业之际,还有一件事情决定也要解决了,那就是龙巧巧的疯病。 说是疯病,其实多少是因为她自己的自欺欺人,她只是受了大刺激,不愿意接受现实,让自己生活在梦中,生活在二十年的时间,那时候,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告诉她,他要去远方做生意,等到赚了钱回来就会娶她,可是这一走就是二十年,了无音讯。 “云大哥人长得高高大大的。”谈起自己的爱人,龙巧巧一脸的娇羞:“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回想宁丰德的样子,嗯,的确是有让看脸的女人,陷入不可自拔的本钱。 “那好,你来说,我来画,这样找人也方便。”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纸,思央道。 龙巧巧见状,忙拍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要把云大哥的画像画出来的话,一定能找到他的。” “对啊,现在找也来得及。” 龙巧巧描绘的全都是在宁丰德的长相中,更夸大其词,思央就当做耳边风,就把人往现在的宁家三老爷身上画,当然了,这就是本尊。 “是不是这样。” 最后一笔勾完,思央把笔放下,轻轻吹了吹纸张,把画递给龙巧巧。 龙巧巧接过,只一眼便看痴了。 双眸中一点点的水汽开始集聚,脸色发白,拿着画的手指开始颤抖,嘴唇上下的开合着,思央离得近听得她的话,她在小声的念叨着。 云大哥…… 两道清泪刷的流了下来,龙巧巧捏着画像的手指用力的几乎发白,哆嗦着不住喃喃:“真的是云大哥,云大哥我真的又见到你了……” 轻叹一声,思央没出声说话,龙巧巧的病有点特别,搞不好就会陷入癔症当中,先让她好好的把自己的感情发泄一下。 152.第八穿[06] 将宁丰德的画像画出来给龙巧巧后, 如思央所料的对龙巧巧的冲击是非常大的, 二十多年了,纵然后者一直都是半疯不癫, 但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是个正常人的状态,当然, 只要不要给她想到关于宁丰德的事情的话。 没错,思央看中龙巧巧的能力, 对她这样的心地纯善的人也分外有好感, 宁丰德毁了她二十年, 虽然她后来醒了过来, 可还是受了一番苦楚,还不如, 现在就将这块在心里面腐烂的肉给挖去,免得日后还得遭人迫害。 “灵珊。” 龙巧巧打开门就看到思央在外面晾晒衣服, 扫了一眼关胜并不在, 让她微微松口气。 “巧姨?”将手上的水擦了擦,不等她说话,思央便先开口道:“待会我们去城里看看。” 龙巧巧愣了下:“去城里?” “对啊, 上回看告示, 你姐夫他们就在今天会被放出来,你不要去看看吗?”思央道。 “我差点给忘了。”龙巧巧也想起来了, 她昨日因为宁丰德的画像, 脑子现在浑浑噩噩的, 现下想到自己的姐夫还有侄女, 也忙道:“的确是要看看他们,皇上放了他们是让他们洗心革面,也不知道如今十一嫁人后,姐夫他们到底要何去何从。” 说起来也是,霹雳寨这群土匪们,也就是几个老光棍,田力的父亲田满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把自己那男人婆一样粗鲁的女儿给嫁出去,如今倒是的确嫁出去了,省了一桩心事,反正倒是谁也没想过悔婚这回事。 龙巧巧和田满田力重逢很简单,今天是田满他们被从天牢里面放出来的日子,田力早早的就带着宁茂春在门口等候,如今的宁茂春早就被田力那不拘一格的性子所吸引,把人给喜欢上,这阴差阳错得来的媳妇他是不打算还回去,如此的话,老丈人什么的,自然是要讨好一番。 “姐夫,十一。”龙巧巧见到人后自是欣喜的上去相认。 三方都重逢,思央没兴趣上去凑热闹,想先走,却是被龙巧巧硬拉着上前去介绍。 “多亏了灵珊姑娘,不然我恐怕就落入歹人手中。” 田力对龙巧巧这个阿姨很是上心,但是她的脑子里面的容量不多,此时见到龙巧巧才想起来,自己把阿姨遗忘了这么久,顿时愧疚:“阿姨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你还在后山不会被发现,我一心想救我爹,却把你给忘了。” “我也有错。”阿年跟田力一起长大,算是霹雳寨这群‘老人’中,唯一的骨干青年。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没事,大家现在也平安无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龙巧巧对此事并不多想,倒很是善解人意。 宁茂春一直当着背景板,现在瞧见思央,很意外:“没想到是灵珊救了巧姨,不过……” 他想起来,灵珊在这里,岂不是知道了田力是假的马佳燕娴,虽然此事他和关师傅都知道,可是一直都是瞒着灵珊,想到这,他赶紧的把人拉到了一旁。 “灵珊啊……” 不等他说,思央忙打住,笑眯眯道:“宁少爷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我不会在凤求凰里面乱说的。” 看她的样子,宁茂春想了想微微放心,小声道:“那就多谢你了。”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把事情告诉自己额娘,还是先瞒着吧。 至于他们想怎么做,思央是没有什么想法的,随着他们折腾好了,但是龙巧巧她需要保下来。 田满等人刚从天牢放出来,霹雳寨也完了,当然不能回去,而宁茂春这个好女婿当然挺胸而上,找了家客栈包了几间房子,先把人安顿下来。 龙巧巧找到亲人也不能继续的住在关家,思央也没强求,只是对她说,会尽快的帮她找到‘云大哥’。 人都在京城,想要遇见并不难,思央也不过是稍稍运作一番,龙巧巧和宁丰德之间的巧遇,让两人都没有料想到。 二十年了,龙巧巧把人记得清清楚楚,相见之后,自然是欣喜万分,牢牢的缠住人,似乎生怕一个错眼的功夫,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不见,而宁丰德再见龙巧巧也是脑袋一懵。 他也没有想到,年轻时候的情人竟然还有遇到的一天,更令他愧疚的是这个女人等了他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并且还把自己折腾成如今这个样子。 当年宁丰德和龙巧巧青梅竹马,前者不甘平庸,想要靠着自己的绣技做出一番事业,于是便和龙巧巧约定,他去远方做生意,只要有所成就后就立刻回来娶她。 这一别就是二十年,别说人了,就是连只言片语都没回来过,原因就是,年轻时候的宁丰德在京城郁郁不得志,恰巧偶遇张扬的喜塔腊.铄兰格格,铄兰格格对其一见倾心,非嫁不可,宁丰德本是不愿,可是他家的老太太看重格格的家世,也生怕得罪人,以死相逼。 宁老板是位孝子,咬牙同意了娶铄兰格格,同时因为愧疚,也没有给龙巧巧说明,只想着或许时间久了,她就会把他忘记,找个好人家嫁了。 呵呵。 对此,思央只能说,这渣的理由还挺牵强。 什么时间久了就淡忘,若是辜负,给了音信也就罢了,如此作为也不过懦夫所为,内心或许想着,默默的各自嫁娶后,他的愧疚就少了些,也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宁丰德对外做人不错,可惜人无完人,说什么为了他家的老太太,孝子吗?可是娶了铄兰格格这尊大佛,宁府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是她说了算,宁家老太太都不知道被气的哮喘发作好几回,这就是孝子呀。 这几日龙巧巧和宁丰德可谓是浓情蜜意,一个遇到了心爱的人,忙着把这么多年的情意都释放出来,另一个心怀愧疚,看着她不正常,也不敢刺激人,就想着多做些补偿来弥补。 “云大哥今日带我去郊外赏花,我们很久都没有这样在一起过,我真的是好开心啊,灵珊。” 宁丰德还是担心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被人发现,他还算有点良心,不是想要成人之美,只是觉得龙巧巧不能再受到刺激,一边安抚她,一边想着把她的病治好,叮嘱龙巧巧别把他的事情告诉她姐夫等人,两人暗中幽会。 龙巧巧心里面开心,谁都不能说,于是便找了思央来诉说。 “你真的很开心吗?”思央撑着下巴,看着她的目光有点疼惜:“其实你……” “其实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龙巧巧快速的打断思央的话,脸上满是幸福道:“我快要和云大哥成亲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其实她什么都清楚,可是却不愿意面对现实,成亲当日的羞辱对她来说是极大的,也是重重一击,顺其自然或许她也能走出来,不过她已经苦了二十年,何必再遭受这些,明明错的不是她。 “你胡说。” 龙巧巧不断的摇头,她的手捂着耳朵:“你胡说,云大哥才没有成亲,他说会娶我的。” 既然要让龙巧巧面对这一切,那么思央也就快刀斩乱麻,直接将宁丰德早已成亲生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她说明白,自然的,她是不愿意接受。 所有人都不敢刺激她,生怕她会因此彻底的陷入疯癫,思央到没多少担心,探手去抓住她的手腕,输出了点力量,稳住她的心神,不愿面对,却还是需要清醒的认知。 “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些……”桌子上都是思央给她找来的,龙巧巧用力的将这些全部都挥落在地,然后似乎觉得这些东西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一脸惊恐的不断倒退,把自己缩进角落里面,抱住自己的头,眼神呆呆的,口中不断呢喃。 关胜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可看到女儿就站在一旁,面色淡淡的样子,不由停下脚步:“灵珊这是怎么回事?” 思央看他,却是摇摇头:“没事,巧姨她想起了一些东西,我们出去吧。” 龙巧巧的身体不会有事,就看她自己想不想的明白,思央拉着关胜出去,让她静一静。 关胜倒是知道龙巧巧有病,站在屋外的他皱着眉头向内看了眼:“你不是说龙姑娘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人。” “嗯。”思央坐到院子的石桌旁:“她不但找到家人,还把负心汉也找着了。” “什么?”关胜有点跟不上这发展。 思央不打算给他说太多,反正也帮不上什么,抬眼看他,转而道:“爹,您最近早出晚归,能不能告诉我,您在做什么?” 关胜被女儿看的心虚,想要随便找个理由看看能不能混过去。 思央淡淡睨他:“您不会还想骗我吧。” 关胜:“……”女儿大了,感觉越来越不好糊弄。 “咳……”关胜沉默的想了想后,叹口气:“爹的事情你不懂……” “您说出来,我自然会懂。”思央也没生气,反还笑吟吟的望着他。 就算关胜不说,思央也知道一些,无非就是他和宁茂春暗中做的一些事情,这些年他们师徒二人,不留名劫富济贫,专门跟官府过不去,得来的银钱都赠送给百姓,关胜虽说不理江湖事,极少动武,可一些后续事情他也会来处理。 又叹了口气,关胜坐到思央对面,满脸都是无奈,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下:“你个女孩子怎么老是管爹这么多事情。” “爹。”思央摇摇头,脸色正了正:“我可不是胡乱操心您和不留名。” “最近京城并不安稳,我觉得和你们做出的事情,不无干系。”近日在京城四处随意探听,她的确发现那些人动手,这里就先给关胜提个醒。 “你知道些什么?”关胜也严肃起来,他归隐就是想要把女儿好好抚养长大,当然,收了宁茂春做徒弟,一是想把武功传下去,另外一个也是想做点事情,给自己恕罪,但就如思央所说,真的把人都搭进去,他是不肯的。 思央道:“我知道什么不重要,爹要好好想想,你和不留名招惹出这么多是是非非,怕是已经被人盯上,还是及时收手,万一被朝廷发现,他们可不管你们到底是不在做好人好事,贼就是贼,您也不想女儿以后就跟着您四海逃亡吧。” 关胜当然不愿意,上回只想着女儿胆小,他先应下来,以后行事小心些,可现在怕不是他所想的简单。 “也罢。”片刻后,关胜拍了下膝盖,悠悠一叹:“爹会把以前的事情收拾干净,日后不会再出手。” 看着样子,关胜是真的把话听进去,思央暗暗点头。 傍晚的时候推开门,龙巧巧还是维持着思央离开时候的样子,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面,头埋在臂弯当中,一副不愿面对现实的样子。 “我让人带信下山给你姐夫,你今晚就住在这里休息。”思央进来,把手中端着的饭菜放到桌上,转头对龙巧巧说道,后者并未给她回应。 她也并不在意,龙巧巧看似柔弱,实则外柔内刚,只要她想通后,以前的一切也就成了过眼烟云。 就在思央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出声。 “……等等。” 思央转身来,对上她直愣的视线,上前去蹲在她面前,抬手轻轻的把她凌乱的发丝拨弄开,龙巧巧脸色苍白,眼睛红肿,脸上的泪痕遍布,看的让人心疼。 “你想说什么?” 龙巧巧动了动,手抓住思央的手,用力的很,紧紧的让她都感到了一丝疼痛,好一会儿后,才听得前者哑着声音道:“我,我想,想去看看他如今怎样……” 他,宁丰德。 思央懂她的意思,想去看看人现在是不是有妻有子,这算不得难事。 “好。”思央点头应下。 153.第八穿[07] “你呀, 早就说过了, 让你不要整天为了那些小单子这么的拼命。” “是是……。” 凤求凰门口,身穿华贵旗装, 满头珠翠的贵妇, 听着身边人敷衍的话, 白了他一眼, 继续的数落:“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咱们凤求凰是京城最大的绣坊,要什么样子的订单没有, 那些小商家,我们能给他们做还是便宜他们。” 浓眉大眼, 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可想想后, 还是把快直接说出来的话,在口中转了转,满脸无奈:“你说这个像什么话,咱们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要诚信相待, 人家能到我们的绣坊来, 也是看重我们的信誉,所以绝对不能失信于人。” 铄兰格格还想说,可是想到自己嫁的这个人的脾性, 撇撇嘴拍着胸脯道:“我可是堂堂格格, 就算那些小订单全部舍弃了也没有关系, 只要我在表姐那里随便一提,还不是能为我们凤求凰招来一大笔的订单生意。” 宁丰德知道铄兰格格的性子,平时也不会跟她争斗,虽然很不满她的言行,但知道她刁蛮的性子,再继续下去的话,肯定是讨不了好,只能继续敷衍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一大早就跑过来,肯定累了,先回去休息。” “那你陪我一起。”铄兰格格声调一柔,拉着丈夫撒起娇来。 宁丰德只能点头应着,扶着铄兰格格先上轿子,自己再坐后面的一顶。 目送着一群人离去,在凤求凰对面的墙角,女子捂着嘴,扶着墙瘫软在地。 思央望着那一行人,再看看龙巧巧泪留不止的模样,叹口气蹲下来,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你都看见了,也当该清醒。” “……不。”龙巧巧摇头。 思央:“你的云大哥,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娶妻生子,那位铄兰格格就是他的妻子,两人现在看起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并且还有一个乖巧的儿子。” 龙巧巧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什么也不想听,不想知道,可是思央的话,就跟是黄钟大吕一般,一字字一句句的敲击在她心里面,在其中深刻的烙印下来,根本不允许她忽略掉。 “说起来也是孽缘,他们两个人的儿子,还娶了你侄女。”思央又是一记重锤敲了下去。 龙巧巧浑身僵硬,清秀的面庞上流满了泪水,眼瞳发愣,显然一系列的打击让她一时间没有联想到这其中的关系。 “……怎么会,怎么会。” 思央看她的样子,有点担心会不会下药太重了,要是真的疯了就不好,可是又一想,龙巧巧第二次刺激,是在快要和宁丰德成亲当日,这些应该不算什么。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龙巧巧突然的站了起来,冲着刚才宁丰德和铄兰格格离去的方向疯狂的跑去,嘴里面还大喊着。 “云大哥,云大哥……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巧姨。”思央忙拉住她。 周围的人都一脸惊异莫名的看着两人。 龙巧巧对其余目光皆是不管,挣脱不掉思央,只能望着前方哭泣:“……云大哥,你怎么能成亲呢,你说过会回来娶我的,你说过的……” 许是刺激太大,龙巧巧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阿姨?” 巧了,宁茂春和田力也刚从街头那边过来,见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跑过来。 “我阿姨怎么了?”田力抱着龙巧巧冲着思央怒道。 思央抽了下嘴角,暂时不准备跟她计较,没好气道:“犯病了没看见吗,还不快把人扶着回去。” 田力被噎了下,也知道不好在这里吵什么,冲着宁茂春又叫起来:“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啊?”宁茂春被吼得一激灵,忙道:“……哦哦,来了。” 三人合力把龙巧巧带回和平客栈,这一下又把客栈里面的几个山贼们吓的不轻,又急急忙忙的去请大夫。 “灵珊我阿姨怎么回事?”大夫还没来,龙巧巧晕着,田力皱着眉头看向思央。 思央抿了抿唇:“都说了,是你阿姨的病犯了。” 田力对龙巧巧了解:“怎么会突然犯病,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并不是我们之间。”思央没打算给宁丰德隐瞒什么,反正迟早都是要人尽皆知的,她走到床边,见龙巧巧脸色惨白,额头冒着虚汗,扭头看向一旁的宁茂春:“宁少爷,这件事情还和你家有关。” “什么?”田力立刻炸了起来:“难道是他那个额娘。” 别说,田力有时候直觉还是很敏锐的,虽然脑子不大好使。 思央道:“是也不是。”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田力更加不满。 宁茂春也显然没料到会牵扯上自己:“灵珊,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清楚。” 既然要说,那就要说个清楚青白,于是竹筒倒豆子,关于二十年的一场情愁,就被思央绘声绘色的给众人讲了一遍。 ‘啪’ 田力双眼通红,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站起来,气的胸膛不断起伏:“欺人太甚。” “娘子你冷静一点。”宁茂春吓坏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给我滚开。”田力一把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怒道:“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们都知道阿姨的病是因为一个人,可是这些年来我们只知道,他叫什么云大哥,现在才搞清楚,阿姨口口声声的云大哥,就是你爹,你爹就是欺骗辜负了我阿姨的男人,我,我……” 怒气冲恼,田力都一时找不到话来说。 “果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田满和几个土匪兄弟们也叫了起来。 “当初就是你额娘抢人家好好的儿媳妇,抢了还毁人清誉,差点让人上吊,我们气不过才去教训你额娘,谁知道你额娘这么狠,把我们窝都端了。” “现在知道了,她不但是抢人儿媳妇,还抢人相公,巧姨的云大哥就是被他额娘给抢了。” 宁茂春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不,不是。”他有心想要解释,可是却一句话都没法反驳。 “我还是觉得这是不是真的有误会,我爹怎么会是……”宁茂春虽然表面上很怂,可他内里还有一个身份是侠盗不留名,很快的便让自己冷静下来,望向思央,上去拉着她出来。 “灵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思央一点不心虚:“都是巧姨告诉我的,还让我帮忙去找她的云大哥,我一通找下来,发现竟然是老板,她不相信老板已经成亲,让我带她去看看老板……” “所以你带阿姨去凤求凰门口。”田力接着话。 思央点点头:“巧姨当时便把人认出来,后来,你们也看到了,她受到了大刺激。” “其实你们不相信也不行。”思央轻叹:“前几日巧姨还和他的云大哥见面了,我觉得宁老板也发现巧姨不大对劲,并没有把事实说出来。” 田力懂了,更是恨的咬牙,对着宁茂春又是一通骂:“你额娘刁蛮霸道,整天欺负我,没想到你爹更不是东西,竟然让我阿姨受了这么多苦。” 宁茂春脑袋发麻:“娘子我觉得这其中……” “别说什么误会,我们只要回去问你爹就知道。”田力气哼哼的道,然后又转头看向思央,皱起眉道:“你既然都知道宁家老板是我阿姨的云大哥,你还带她去见人,不是存心想要看她受刺激。” 她对思央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当然现在也没什么好感。 思央倒是对田力对她如何怎样,并不上心:“没错,我是特意带巧姨去见宁老板的。” “你……”本来还有点怀疑思央居心不良的田力,差点没气的蹦起来。 宁茂春眼疾手快的把田力拦住,他是一脑门子的汗,但还抽着空,不解的看向思央:“灵珊你为什么这样做。” “巧姨是我救回家的,还教我刺绣,对我这么好,我自然是不希望她这辈子都为了一个男人,浑浑噩噩的活在梦中,永远的醒不过来。” “你说的什么?”田力大皱眉头。 思央环顾众人:“我带巧姨去看过大夫,大夫说她这个病症不能受到刺激……” 田力立刻道:“那你还带她去见人。” 白了田力一眼,思央没搭理她继续道:“不过大夫也说了,想要把这个半疯不癫的病症给彻底的治好,还需要以毒攻毒。” “难道你说的意思,就是让巧姨见我爹,认清事实?”宁茂春听懂了。 思央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点点头。 “你又不是大夫,大夫虽然这么说,但是谁知道能不能成功,万一太过了呢?”田力见到两人眉眼眼去的,心里面窝火,挡在宁茂春面前,叉着腰冲着思央叫道。 看她这副维护的姿态,思央挑挑眉,田力说着想要离开,其实对宁茂春也是情根已种。 “你说的对。”田力的考虑也正常,思央坐到了床边,给龙巧巧额头换了块毛巾:“那你有没有想过,巧姨口中的云大哥已经出现,并且就是宁少爷的爹,确确实实的辜负她二十年,难道你还能隐瞒一辈子。” “我……”田力咬了咬牙,气哼哼道:“既然是他辜负我阿姨,自然是要让他好好的给予补偿,不能就这么算了。” 宁茂春觉得不好,干巴巴道:“娘子,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等我阿姨醒了最好没事,要是真的出大事,我就带着阿姨去你家府上,跟你额娘好好的掰扯掰扯,你爹做的好事,让我阿姨受罪,绝对不会这么完了。” 思央瞥了她一眼,对她这种为亲人出气的行为是赞同的,但是她想知道这位要准备怎么做。 154.第八穿[08]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话, 当然是要让他爹娶我阿姨。” 田力说这话的时候, 没有半分犹豫。 好吧,的确, 如果想要让龙巧巧有个好归宿, 嫁给自己所爱的人, 在其他人看来, 自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 “这怎么行。”最先叫出来的就是宁茂春。 田力眼睛一瞪:“你爹把我阿姨害成这样,难道不应该对她负责吗?” “没错。”田满几个人也跟着嚷嚷:“巧巧等了你爹二十年, 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宁茂春这下子真的是要慌了,先不说他爹会不会真的因此娶龙巧巧, 要是这件事情被他额娘知道,别说娶了, 他老丈人这一家子人都要完蛋。 所以他慌得根本不是他家里面,而是他额娘知道之后,这事情就严重了。 田力的反应在思央的预料之中,把了把龙巧巧的脉,顺便暗暗又给她输入了力量, 确保她无碍后, 才继续看着那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难道都不问问巧姨自己是怎么想的。”终于在他们快要停下来的空档,思央插了一句。 田力道:“阿姨心心念念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自然是希望我公公娶她。” “那可未必。”思央笑了笑, 上下瞧了田力一眼:“你希望宁茂春纳妾吗?” “他敢……额……?”话一出口田力觉得不对, 眉头蹙起:“现在是说我阿姨的事情, 你没事扯到我和这个傻瓜身上干嘛?” 思央起身擦擦手:“既然你都不愿意宁少爷纳妾,你也不想想,宁少爷的额娘是个格格,她会允许宁老板纳巧姨入门。” 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别说铄兰格格会不会答应,一状告到皇上皇后哪儿,宁家都要遭殃。 田力愣住了,张张嘴想说让宁丰德把铄兰格格给休了,可这也太不切实际,一时间拿不定注意,张眼望向其他人。 田满摸摸下巴:“十一啊,爹觉得,关姑娘的话有道理……” 土匪叔叔们:“是啊,那个野蛮格格要是被她知道巧巧的存在,恐怕会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她气不过胡乱的折腾我们怎么办,我们都刚从天牢放出来,还有,我觉得她也不会放过巧巧的。” “我娘不会的……”宁茂春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在田力的目光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弱。 “宁少爷你对你额娘了解的很,格格性子的确是霸道,当初让你娶孔小姐,就算花炮不是你抢的,她也因为几句歪理给把人给抢过来,想让你娶马佳秀女,也能凭着身份退亲,本来就不满少奶奶,真做出什么,也不会让人意外。”思央悠悠道。 说来说去,铄兰格格真的是槽点满满。 宁茂春深深看了眼思央:“灵珊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他印象中的关灵珊,是个胆小害羞,还很温柔贴心的女孩,可是今天几次三番说出来的话,宁茂春听着便觉得不太舒服,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额娘毛病很多,可到底是他额娘。 认真说来,思央的确对宁茂春没太多的好感,虽然他劫富济贫,其实并不是自己有多善良,若是真的善良,也不会配合自己额娘毁未婚妻清誉,并且毫无愧疚,所谓的大侠也只是他喜欢这种冒险又刺激事情,享受人人崇拜的骄傲感。 “我只是对巧姨的遭遇报不屈而已,当然……”话语一顿,思央别有深意看他一眼,红唇微启:“还有自杀未遂的孔小姐。” 宁茂春脸色微变:“你……” “好好的事情你又扯哪里去?”田力拽过宁茂春,瞪着思央。 思央摊摊手:“实话实话而已,你们不爱听,那就当我没说过。” 田满倒是把女儿也拉住:“关姑娘也是好意,她刚才说的也有道理,你现在别冲动,等你阿姨醒了再说,别说,巧巧的性子,就算格格同意她进府,她还不一定愿意,再说你婆婆那样子,巧巧进府也是遭受磋磨。” 宁茂春嘴巴张了张想说他额娘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仔细想想,真是反驳不出来。 田力咬了咬唇,不甘不愿点头:“那好吧,等阿姨醒了再说。” 看他们稳定下来,思央瞧着天色道:“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巧姨。” 田满想找人送她,不过被思央拒绝了,宁茂春也想送她,到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要私下好好问问她话,可瞧见田力面色不善的样子,忙把嘴巴闭上。 思央走的轻快,她不担心龙巧巧,只要她挺过这关,应当会无碍的,至于铄兰格格这边,估计依照田力等人的智商迟早全部都会知道,干脆就乘着这一次都爆出来吧,免得日后被抓着把柄不放,她的绣坊可是要开了。 回去之后,关胜熬了粥,刚好在回来时候,思央买了几个馒头,两父女就这样把晚饭吃了。 “爹,收手的事情你和宁少爷说了吗?”洗碗的时候,思央问关胜。 这回关胜没糊弄她,估摸着也知道骗不过去,很坦白:“已经准备和他说了,你放心吧,只是……” “就算爹想让他收手,可他也不会真的听进去。”关胜还是了解宁茂春的。 思央头也不回:“他最近也没这个心思,你就把事情说一说,慢慢收了。” “出什么事了?关胜发现不对。 思央便把今天的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关胜惊愕张嘴:“……还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瓜葛。” “大概铄兰格格做的混账事情多了,有人来收她。”田力可不就是她的死对头活冤家。 关胜:“怎么能这么说。” 思央不搭他这话:“爹,你是宁少爷师父,师父也算半个爹,他心底不坏,可是在铄兰格格的影响之下,对一些人和事也是有失偏颇,你看看孔家小姐,要是换成是我被如此羞辱,你会怎样?” 关胜本还想为宁茂春说几句,可这么一听,代入一下,女儿奴的他,立马横眉怒目,一巴掌就拍在桌上,石桌都被拍的摇晃起来,幸好是石料不错,没被拍断开。 “哪个臭小子要是敢这么对你,就算是天王老子,爹也会为你讨回公道,别说是个格格。”对关胜来说,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可要是伤及关灵珊,他就是把命搭上,也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好了,爹知道该怎么做,你就安心吧。”关胜严肃保证。 思央弯唇一笑,目的算是达到。 本以为应该是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彻底的解决掉,龙巧巧和铄兰格格宁丰德这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可没想到思央还是低估了,田力和宁茂春两个智商加在一起,有时候会负+俩夫妻。 当晚两人回去之后,田力越想越觉得来气,就不顾宁茂春的阻拦,在宁府的院子堵着宁丰德开口质问他和龙巧巧之间的事情。 宁丰德对他们竟然知道这些事情很惊讶,倒是没有否认,并且还把其中缘故详细的说了一遍,末了重点叹气,自己对不起龙巧巧,希望能好好的补偿他,他也知情识趣,没想着娶了人家,因为他也知道,有个铄兰格格这是不可能的。 田力对思央的话一直保持怀疑,现在宁丰德承认,胸口都被气的生疼,见他只有歉意,真的不打算娶龙巧巧,立刻指着他怒骂起来,并且憋着气想要他把人娶了。 宁家还有两房,大夫人二夫人平日都对铄兰格格扒着奉承着,可是该看笑话时候一点不耽误,碰巧在院子角落听到三人对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刻就把铄兰格格找了过来,也正好是听到田力后面的一番话,接下来…… 一阵鸡飞狗跳。 155.第八穿[09] 当铄兰格格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娶回来, 才貌双全的儿媳妇, 其实就是个土匪窝出生,大字不识一个, 行为粗鄙的平民,甚至比一般普通人家的女儿还不如, 那种心塞感就别提让她多憋闷。 如果说儿媳妇是假的,让她觉得面子丢尽,那知道自己的相公竟然在外面有个情人,那真的是让铄兰格格当场差点晕厥过去。 好吧,事实上,她的确是扶着脑袋昏过去, 把宁府上上下下都吓得不轻。 铄兰格格身份尊贵, 要是被气出个三长两短出来, 他们都逃不了好,不过这只是宁家其他人忧心的, 宁丰德和宁茂春父子,倒是真心诚意。 “本格格今天把话放这里, 这个铁嘴鸡必须赶紧离开宁家, 一刻都不能停留。” 宁府, 被气的昏倒现在躺在床上的铄兰格格, 指着跪在床边的宁茂春和田力怒声道:“我们宁家容不下这样的儿媳妇。” “额娘……”宁茂春头都快炸了, 他还没有想到自己娘子身份被发现的事情, 如何的和额娘解释, 现在好了, 巧姨的存在也被抖落出来,两厢搅合在一起,并发出来,就算他是侠盗不留名,遇上家事也是麻了爪子。 宁丰德看看房间众人,叹口气:“夫人……” “你闭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他一开口,铄兰格格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更是柳眉倒竖,心里面那股醒来就憋着的那团火是越烧越旺,烧的她胸口直抽抽的疼。 宁丰德理亏,虽然他对儿媳妇的身份也表示很惊讶,但他看出来儿子是喜欢的,他也尊重儿子,自然是不希望两人分开,另外田力是龙巧巧的侄女,他的私心也不想再对不起二十年前的初恋情人。 “虽然娘子桃代李僵,但是她已经和我拜堂成亲,是我宁家的人了,你让她走,她去哪儿?”宁茂春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自己额娘,不希望她生气,很多时候,他可以不管自己的喜好,来盲目的顺从额娘,比如说当初答应求娶孙家的小姐,也比如说,无奈的跟随额娘悔婚。 但是如今放在田力身上,他开始拒绝一昧的接受他额娘的安排,他喜欢田力,两人也有了夫妻之实,他也认定了这个土匪窝出来的女人是自己的娘子,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万万是接受不了她的离开。 看着他期期艾艾的样子,铄兰格格更是来气:“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护着这个铁嘴鸡,你难道没听她说吗,她竟然要你爹去把她那个阿姨给娶进门,这是想要干什么,想要反了天了,我要是再留着这个铁嘴鸡,她迷惑着你们爷俩,是不是要我腾出位置,让给那个外面贱人。” 本来因为自己太冲动多话,把婆婆给气倒了,还有自己的代嫁行为,田力还很心虚,跪在地上也不吭声,正想着如何的把事情弄过去,就听到这番话,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平时就耐不得这个刁蛮婆婆欺负自己,更何况还涉及龙巧巧。 倏地一下,田力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气的脸都鼓了:“我告诉你,你说我可以,但是骂我阿姨不行,要不是你横刀夺爱,公公二十年前娶得就是我阿姨,我阿姨苦苦等了他二十年,还被他还得疯疯癫癫,你们别以为就这么算了。” 铄兰格格眼睛圆瞪,当即捂着胸口被气的喘不上来。 “格格您顺顺气。”身旁伺候的人都吓一跳,赶紧倒水的倒水,拍胸的拍胸。 宁丰德也是忙凑上去。 宁茂春脸色微变,扭头对田力也不满了:“你少说两句,别气着额娘。” “怎么,闲我话多,我告诉你宁茂春,我不稀罕做你们宁家的儿媳妇,但是你爹欠我阿姨的债必须要好好的算清楚。”田力冷笑声。 “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宁茂春也怕田力生气,拉着她到一边小声道:“我知道你关心巧姨,可是我额娘现在都这个样子,这些事情我们慢慢说好不好,别再气着她了。” 田力倒也不是不讲理,瞥了眼铄兰格格那边,僵硬着脖子点点头。 见哄好田力,宁茂春一喜,就准备去安抚铄兰格格。 “哎呀我说格格啊,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姑息,这个铁嘴鸡先是故意嫁进我们宁家,现在又想把自己阿姨嫁给三弟,就算是做小,这也使不得,要是传出去的话,满京城都得笑话咱们家,当然,格格您身份尊贵,这也是在打你的脸啊。” 宁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一直都在一旁看戏,两个人都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挑破离间那是顺口就来。 “大伯母二伯母,你们能不能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宁茂春动了气。 “就是就是。”老太太找不着机会说话,但是看着也清楚到底发生什么,儿媳妇她是挺后悔娶回来的,不过也没想着换,想换也换不掉,这么多年都被儿媳妇压着,孙媳妇争气,她喜欢,倒也不想她真的走了,至于龙巧巧,她有印象。 当初是她逼着宁丰德娶铄兰格格,她也确实听过儿子说过自己有个喜欢的人,但那又如何,她看重铄兰格格带来的荣华富贵,自然是不愿意他去娶别的女人,如今上了年纪,往事重提,听闻龙巧巧的遭遇,她心存愧疚。 “大家都好好说,别动不动火气这么大。”老太太和稀泥。 铄兰格格缓过气来:“好好说,今天要不是我无意间撞到他们谈话,恐怕等把那个女人都娶进门了,我都被蒙在鼓里。” 从某种方面来说,铄兰格格还是一定程度的真相了。 一屋子的人都有点静默。 而铄兰格格的忍耐限度也达到了极限,她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她的身份,造就了她的地位,也给了她刁蛮任性的权利。 “茂春额娘再给你说一句,现在就把女人给休了,不然的话……”铄兰格格眼中泛起冷意:“那几个刚从牢里出来的土匪,应该还不想再进去吧。” 田力一把挣开宁茂春的阻拦,挺胸瞪向她婆婆:“你以为我真的想要在你们宁家,我巴不得早点离开,但是我话也放下,你们宁家欠我们的可不是把我赶走就能算清的。” “你休想。”铄兰格格一听她还惦记着让龙巧巧嫁进来,气急反笑:“你私自替嫁,本格格要是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你们全家都要抄斩。” “额娘你何必动气,娘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心疼她阿姨。” 铄兰格格:“到底谁是你亲娘。” 田力也不想待在这了:“你放心我会走,我现在就走,咱们走着瞧。”说着狠狠瞪了宁茂春一眼,扭身真要走。 老太太激动的敲了敲拐杖:“孙媳妇啊,你也消消气。” “额娘……”宁茂春左右看看突然高叫一声。 “娘子不能走。” 铄兰格格瞪视:“她不走,额娘走。” 宁茂春苦着脸:“额娘……” 田力耸耸肩:“那我走咯。” “娘子……” “都不能走。” 宁茂春神色一肃,搂着田力肩膀带回来,正色道:“娘子她怀孕了,额娘你忍心你亲孙子就这样被赶出去……” 一众呆住:“什么?” - “你感觉怎么样?” 思央这几天都会来看龙巧巧,陪着她说说话,而后者也不是旁人所想的那样颓废疯癫的状态,反而是精神头非常的好,甚至很清醒。 龙巧巧醒来之后,话就很少,或者说,除了思央之外,就算是田满等人她几乎没说几个字,那些土匪们以为她被刺激的太狠,不说话也是情理之中,只要别病情加重,他们就谢天谢地。 “很好。”从所未有的好。 如今这家客栈已经被田力的父亲,和土匪叔伯们买了下来,本来大家都准备走的,可是田力现在和宁茂春有了夫妻之实,两人也渐渐产生情愫,便决定留下来,在京城好好的重新做人。 既然是重新开始,土匪这个职业自然是不能继续干下去,就想着开客栈,好歹他们这些人中还有个会做饭的,手艺还不错,算是正式的落脚,哦,开客栈的钱是宁茂春赞助。 房间的窗户开着,思央和龙巧巧都坐在靠窗前,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街头叫买叫卖声隐隐传上来,倒是显得两人之间更为安静。 盯着外面看了一会,思央把龙巧巧面前的杯子填满水:“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她知道,龙巧巧应当是清醒了,或许说她从见到宁丰德的那一刻就醒悟过来,可惜的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龙巧巧沉默,低头看着杯中的沉浮的茶叶,半晌后,突而微微勾出,一抹苦笑溢出。 “二十年,终究是一场笑话……”她幽幽道。 思央举杯抿了口茶水:“现在醒悟也为时不晚。” “是啊。” 龙巧巧慢慢的掏出几张信纸,这么多年她活在梦里,自欺欺人的认为还是在二十年前,这些信署名都是宁行云,可却不是真正的宁丰德写的,而是她自己给自己写。 褪下手腕上的玉镯,这是她和她的云大哥的定情之物。 闭了闭眼睛,她该醒了。 龙巧巧醒悟过来后,调整的非常快,她本就是个极温柔善良的女子,对宁丰德一往情深是她最大的不幸,但一旦抛下过往,便就是真正的放下,丝毫不拖泥带水。 156.第八穿[10] 再接到消息的时候, 田力已经成为了宁家的宝贝蛋, 重点保护对象,全部因为她肚子里面揣了一个,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思央表示很怀疑, 她也没这个闲心去拆穿她, 由着这对小夫妻折腾吧。 倒是铄兰格格让人给龙巧巧一封信, 想要约见她, 也不知道宁丰德和宁茂春父子俩怎么把她劝好的。 “十一也太胡闹了。”龙巧巧也清楚宁府的那一场闹剧,轻叹道:“不说云大哥的性子在有了妻儿之后,我与他之间就再无可能,便是格格的身份也不允许有我的存在。” 她说的时候,脸色有几分黯然,显然对宁丰德还是有点介怀的。 “你要去吗?”思央问道。 “铄兰格格亲自在玉泉庄摆下酒席,我怎么不去呢?”龙巧巧笑了笑:“我去给她解释清楚, 也好让她和云大哥日和和和美美, 不要因为我的出现而心生间隙, 十一是宁家的儿媳妇和格格相处不好,日后会很难过日子。” 还真的是把谁顾着呢。 思央也不阻拦她, 对于龙巧巧能不能和铄兰格格和解, 她觉得希望是不大的,铄兰格格的心胸可不算多宽大, 谁给她不痛快, 她定要加倍的还回去, 尤其是知道龙巧巧身份后,相信,任何女人对丈夫初恋情人都抱有很大的戒心和一定的敌意,铄兰格格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瞧的。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思央所料,铄兰格格在玉泉庄摆了一桌酒席招待龙巧巧,只有她们两人,事发之后,宁丰德和宁茂春都被关在家里面,就算是田力仗着怀孕也没有讨得了好。 “格格想要我离开京城,还给了我一笔钱。” 回头思央就从龙巧巧口中了解她们当日的谈话。 思央眉一挑,果然真的是铄兰格格的风格。 见龙巧巧靠坐在一旁,颇有闲情的绣着一件绣品,思央微微一笑:“看来你是拒绝格格的提议。” 龙巧巧点点头,又下了两针才抬头来:“我已经对和云大哥的一切都放下来,如今便如你所说,是为自己而活,自然不想再被人拖下脚步。” 思央提醒:“格格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龙巧巧轻摇头:“虽然格格的性格刁蛮,不过我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格格的身份让她高于一切,云大哥和她成了夫妻定是一心一意待她,日后一定能让她想开,况且我和云大哥从相认以来,也并没有出格的行为,格格也就是心里不舒服。” 话头一顿,龙巧巧把书中的绣品放下,望着思央的眼中含着歉意:“本来答应了帮你经营绣坊,可是现在格格恼我,我要是和你在一起做生意,怕是不好。” “这话你收回去。”思央一抬手,睨了她一眼,不悦道:“我对你的邀请从来都是作数的,现在铺子也盘下,装修也好了,剩下的都按部就班进行,你这个顶梁柱要是不来,我还能开的下去吗?” “可是……” “别可是了。”思央坐过去:“我爹帮着凤求凰做了这么多年的木工,多少有点情面,格格不会太过分的,你都说要待在京城,你的绣技就是你的本钱,可不能就这么摒弃。” 犹豫不决的龙巧巧,最终被思央的这几句话打消了不拖累她的念头,愿意入股她们的新绣坊。 新绣坊取名玲珑绣坊,取的是关灵珊和龙巧巧的名字谐音,真好搭配,选了个好日子,绣坊就正式的开张,为了招揽客户,新开张的玲珑绣坊里面的一应绣品绣布等物件,都有了折扣价,买达到一定的价格,赠送小礼品,小荷包绣帕等等。 如此新奇的促销手段,的确是吸引了一批新客户。 京城最大的绣庄是凤求凰,思央和龙巧巧私下商量过,他们并没有想要和凤求凰抢生意的意思,比较凤求凰因为铄兰格格的缘故和皇家挂上勾,客户都是京城中的富贵人家,各个有头有脸,她们就算真的想抢,也没人买账,所以她们玲珑绣坊所求的便是京城中的那些普通中等层次的人家。 凤求凰的每月订单量都是十分大的,中等层次的客户和普通百姓等,他们都是不做的,当然,人家也做不起,如此便是玲珑绣坊抓客户的好机会,蚊子再小也是肉,从小发展,更深入人心。 “龙姑娘你给我做的这件衣服真好看,这上面的花都是你绣出来的啊,简直跟真的一样,还特别的我合身,我老婆子这么多年穿的衣服都没这件舒心。” 一位阿婆试穿自己定做好的衣服,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拉着龙巧巧的手就不断说。 自己做出来的衣服,能受到顾客的赞扬,龙巧巧也是满心欢喜:“阿婆别这么说,既然你在我们玲珑绣庄下了订单,我自然是要让您满意喜欢才是,更何况您都说了,这件衣服是为了你娶儿媳妇时候穿的,我可不敢懈怠。” 这么一说,这位阿婆就更感动了,叹气道:“可惜了,我儿子儿媳的喜服都在凤求凰定做的,早知道就一定来你们玲珑绣坊。” 龙巧巧眼神微动,笑而不语。 正在后面出来的思央闻言,走过来:“阿婆,咱们这小绣坊可比不上凤求凰,你都要当婆婆了,恭喜恭喜,您下次再来的时候,可得给我们多带两颗喜糖过来。” 阿婆被思央逗的是眉开眼笑:“你这丫头嘴巴真会说,你放心,喜糖定是少不了你的。” 送走阿婆,思央站在门口,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果然看到在某个角落,鬼鬼祟祟的几人,在见到她出现后,急急忙忙的就跑着躲起来。 “看见什么了?”龙巧巧头也不抬。 思央没看错的话,刚才那几个应该是铄兰格格一行人,不由笑道:“你也发现了。” 能不发现吗? 自从她们玲珑绣坊开了之后,那几个人是天天在对面盯着,简直就像是在监视着什么,龙巧巧稍稍一想便明白。 “我看着近些日子,都要小心点,尤其是绣品的丝线布匹,咱们是从京城中找货源的,但依照铄兰格格的手段的话,或许会向这些人施压也不一定。” 龙巧巧秀眉微蹙:“格格真的会这么做?” 思央:“咱们先瞧瞧吧。” 铄兰格格会不会有举动,思央倒是不大担心,总归她就会使些小手段,伤不着人,小麻烦她有办法解决,眼下她觉得该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近些时日关胜听了思央的劝说,也开始逐渐的收手,此事和宁茂春商谈过,不出所料,宁茂春并不愿意就把不留名的身份放下,但关胜是他师父,也听了几分话进去,只说现在不会随意的用不留名的形象现身,其中主要原因还是宁家的一系列糟心事,让他分不了神。 不过关胜在收手的时候,发现京城四周围的不断的有少女失踪,他担心女儿,叮嘱思央几句,让她平日在绣坊没事后,尽量的快点回家,别走夜路,不安全。 该来的要来了。 关灵珊的死,十分可悲。 一心倾慕宁茂春,但青梅竹马也抵不上欢喜冤家的一见钟情,本以为没有希望,就这么各自安好,可田力的身份被拆穿,紧接着龙巧巧和宁丰德的重逢,激的铄兰格格一怒之下就跑去皇上面前告状,导致刚从大牢里面放出来的土匪们被发配到山上挖石头,包括龙巧巧。 更要命的是那时候宁茂春为了留下田力,故意让田力装怀孕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如果不是宁茂春死命护着,田力也得去挖石头。 种种之下,铄兰格格和田力婆媳关系势同水火,而为了好好的让儿媳妇得到教训,前者便把在她面前十分乖巧的关灵珊看到了眼中,决定要宁茂春纳妾。 他若是纳了关灵珊便答应他放田满等人出来,不然就一辈子挖石头吧。 宁茂春答应了,但阳奉阴违的他跑去找关灵珊说想让她假意配合,等先把人放出来,到时候在两人成亲当日只要关灵珊悔婚不嫁,也不会坏了她的闺誉。 灵珊答应了,只是她的小心思在这种机会之下也逐渐的蔓延出来,明着她假意配合宁茂春,两人在铄兰格格面前装作感情深,然后借此给宁茂春和田力制造机会,让他们谈情说爱,另一面,关胜不同意她做妾,她却是只字不提和宁茂春的约定,苦苦求得关胜点头。 是的,关灵珊要的就是假戏真做,不惜把自己善良的本性抛弃,挑拨宁茂春和田力的感情,为自己制造机会,她以为只要拜堂成亲,不管宁茂春如何她都是他的人,只要拜完堂就好。 可她偏偏粗估了她在宁茂春的心中的地位,高估了自己。 后来,变成了宁茂春的喜堂悔婚,把所有的一切都在众人面前说个清清白白,关灵珊颜面无存,被众人耻笑,指指点点,她才明白宁茂春是真的对她毫无男女之情。 再后来,无颜见人,跳楼寻死,被田力救了下来。 再之后……她疯了。 157.第八穿[11] 为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 希望教出来一个为国为民充满正义的侠盗徒弟,但也因此他被人给盯上。 最后导致自己女儿被抓,让他投鼠忌器,还为此背叛了徒弟,到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关灵珊的命。 面对重伤垂死、药石无用的女儿,看着她整日痛苦煎熬, 关胜选择了自己亲手帮女儿解脱, 关灵珊就是关胜命根子,是他的救赎, 女儿死了,他也没了活下去的希望,把一切的火气都撒在宁茂春这个徒弟身上。 或许是不想让九泉下的女儿再伤心, 也或许是良心的谴责,他还是放过了徒弟, 也放弃了自己,跳崖自尽。 回忆这一切, 思央现在便成了关灵珊, 那自然是不能让父女俩的杯具再发生,宁茂春和田力这边, 就由着他们自己折腾, 反正也是瞎折腾, 伤不了筋动不了骨, 倒是有些人的爪子既然都伸出来, 还不如她来斩断的好。 京城周围少女失踪案, 可不是简单的拐卖人口,其中还关系到了京城的一位大人物,嗯,关灵珊也就是被他们这群人害死的。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就先从这些人手中收点利息来。 铄兰格格的确是在玲珑绣坊开业后就紧盯着,本来她还怀疑龙巧巧和那群土匪们一穷二白的怎么能盘铺子开店,还想着是不是宁丰德和宁茂春暗中给人钱,直到发现思央,铄兰格格分外不解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看到龙巧巧就觉得胸闷气短,尤其是知道,她和宁丰德的过往,也一直把田力的一句话记在心里,不是她利用身份威逼,横插一杠,二十年宁丰德娶的就是龙巧巧,而不是她,更况且龙巧巧用情至深,为此还疯疯癫癫。 铄兰格格是一半心虚愧疚,一半气恨恼怒,再加上身边两个妯娌的撺掇,就更加让她理智丧失,一心就想着要把龙巧巧给赶出京城,至于思央,那根本没被她放在眼中。 “格格你根本不用顾虑灵珊那个丫头。”二夫人甩着帕子,看铄兰格格迟疑,便狠狠道:“三弟曾经还说那个丫头刺绣天分好,想要好好教她呢,她自己不领情,不愿意留在凤求凰学刺绣,看看现在,转身就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一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大夫人也不甘寂寞:“是啊,格格,那个灵珊指不定仗着她爹,在咱们凤求凰偷了师,学了点皮毛,正好给她点教训,也不想想,她和他那个鳏夫爹初来京城,不是三弟和格格心善,哪儿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铄兰格格被吵得头晕,但不管如何她已经下定决心,龙巧巧一日不走,她一定安不下这颗心,既然她要在京城定居,那么她就让龙巧巧待不下去,不过铄兰格格才刚打算好好的给玲珑绣坊一个教训,就被别的事情打了岔子。 近期京城不少少女失踪,铄兰格格在外面和别的贵太太们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也听了一耳朵,但也就那么唏嘘几下,这种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没多大感觉的,凤求凰中的绣娘虽然有些是妇女,但也不少少女,前几日就有一位叫做秀贤的绣娘在下了工回去的路上失踪不见,至今没有消息。 这下可把凤求凰内去其他绣娘吓坏了,这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对那些女孩子们来说都太可怕,一个个都要求早点下工,或者有的干脆就请假不来,就算凤求凰涨工钱也是摇头拒绝,钱虽然很重要,但也比不上命珍贵。 如此就导致凤求凰的订单不能按时完成,让一群人焦头烂额,铄兰格格也没法整日盯着玲珑绣坊。 这些事情发生,玲珑绣坊还是照常营业,并且生意还增加了不少,估计是凤求凰把一些小订单都推了的缘故。 都是在京城,平和客栈离绣坊也不远,龙巧巧安危不必担心,思央……那就更不用说,真的有人盯上她,反正吃亏的不会是她。 不过,还真是有人就这么眼瞎。 暗中窜出来的人,抓人的手法十分劣质,从背后捂住人嘴巴,大力的拖拽走,若是有挣扎,一个手刀下去把人敲昏,用粗麻绳把人绑的结结实实,嘴巴里塞上一团布,眼睛也被蒙上,往准备好的马车上一塞,完事。 躺在马车内的思央想想,其实也不能怪这些人,毕竟就是抓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而动手的人是个男人,并且还会武功,行事有计划,最重要的是,他们这群人还是一位大人物所组织出来,也难怪失踪这么多少女都一直却未找到线索。 假意被抓思央倒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这几日她察觉出有人在跟踪她,估摸着就是少女失踪案的人,于是稍加思索后便想了对策,这次是个好机会,怎么能不利用呢,某个人她很想快点见到。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后,思央被人从车上带下来,一路被蒙着眼睛带进了一个地方,耳边听到了很多女子的哭声,肩膀被重重推了一下,她步履踉跄的被推的跪倒在地,眼前蒙着的黑布被扯开,周围的一切都亮堂起来。 思央在眼睛接受光亮后,左右张望一圈,这是一件空荡荡的地下室,面积占得大,四面墙壁点着火把,而在中央位置,一二十个少女被捆绑着坐在地上,不断有人低声抽泣,现在她也是其中之一。 劫匪手中提着刀,指着众少女,凶神恶煞:“都给我老实点,不然有的苦头给你们吃。” 少女们又是一阵惊慌失措,但哭的人都默默的闭上了嘴巴,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手段也凶残,真的对自己做出什么,她们都是砧板上鱼肉,无法反抗。 见状,那些劫匪们面上有了满意之色。 “后面抓的几个都还不错。”一个劫匪对另外一个说道,音量没有任何掩饰,像是刻意说出来的,其中还夹杂着淫、色的味道,而另外一个劫匪正是刚把思央带来的人。 另外的劫匪瞥了同伴一眼,笑了笑:“你的心思还是收起来吧,老大说了,这群货不能有失。” 劫匪同伴虽起了点心思,但听这警告,也想起来,撇撇嘴后,歇下那颗躁动的心。 思央看了一圈后,面色微变,便如那群少女一样,乖觉的互相靠拢着,地下室的劫匪并不多,也就两三个,那个抓她来的人,在和同伴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出了这地下暗室,这里就剩下两人,两人手中都拿着钢刀,众位少女被绑着各个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场景,是一个都不敢乱动。 劫匪思央不放在眼中,想要离开也是轻而易举,但还不是时候,望着那两个劫匪脑袋上带着僧帽,身上穿着僧衣,一副和尚的打扮,但真和尚可不会满面凶光,身上嗜血味道都藏不住,分明就是一群假和尚,还各个都是干刀口舔血生活的人。 “灵珊?”身旁有人小声叫她。 思央扭头看到个稍微有点眼熟的面孔,她去过凤求凰几次,对里面的绣娘也见过,身边这个蓬头垢面的少女,似乎就是凤求凰中的人。 秀贤见到她有些惊喜,又觉得同病相怜:“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思央苦笑:“我也不知道,我就在回家路上被打昏带来这里。” 秀贤眼眶红红的,却是不敢哭出声,压抑着声,抖着嘴唇:“我也是,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我们还能不能出去。” 出去当然是可以的,思央隐下这话,悄声安慰她几句,表示一定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秀贤觉得希望不大,她都被抓来好几天了,不但没人来救她,反而更多的女孩被抓进来,她满面悲苦:“但愿吧。” 思央不再劝说,当然会有人来,她可是沿途留下记号,见她没有归家,关胜定会来寻找,有她的记号也会找到这间香火旺盛的法云寺。 说来也是讽刺,堂堂一间大寺庙,京城贵妇们都喜欢来进香的寺庙,竟然让人把主持连带寺内一众和尚替换都没有人察觉。 地下暗室看不到外面,也不知道时间的流失,劫匪们并不希望她们这群人都饿死,送了一筐馒头进来,一人发个馒头一碗凉水。 思央一直算着时间,大概是天黑又天明的过了一天,劫匪再来送饭的时候,听他们的谈话,是寺庙中有一群大人物要来,让他们都警醒着点,好好的装和尚,先把人给诓住。 依照时间上判定,关胜定是找到她的所在,没有冲动的闯进来的话,就表面他已经和龙巧巧碰过头,看来计划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估计他还会通知不留名,也罢,毕竟他老娘和老婆都在。 等到上面乱了起来,地下暗室的门被打开,一群穿着华贵的贵妇丫鬟婆子们都被绑着推下来,赶着她们一起到了中间蹲着。 思央眼尖的看到了前面的铄兰格格和田力,两人看着样子都挺凄惨,蓬头垢面,脸上还有巴掌印,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你们能不能小心点,我儿媳肚子里面可是我孙子,磕着碰着你们赔得起吗?”就是沦为人质,铄兰格格还是不改自己的本性,高声对着那群劫匪嚷嚷着。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却身穿袈裟的和尚。 他一出现,其他劫匪都纷纷喊老大,原来这就是劫匪们的领头大哥,他们这群人占领法云寺,这位老大就直接当起了主持。 思央的目光在其脸上一扫而过,眼眸微眯,终于出现了。 麻五,关胜的同门师弟,也是害死关灵珊的罪魁祸首。 158.第八穿[12] 麻五一脸冷笑的慢慢走近,别的少女他都没看在眼中, 只盯着铄兰格格和田力两人:“本来只是想打发你们走, 既然你们这么不识相,那就好好在这待着吧。” 面对眼下的情况, 铄兰格格的脾气也发不出来,直接认怂,没有一点儿矜持的过度:“大师有话好说, 现在放了我们,我们一定不会回去乱说的。” 田力蹲在后面给她婆婆一个白眼, 就算她再笨也知道,这群劫匪是绝对不会放她们走的,搞不好, 连命都要留下。 麻五冲着铄兰格格冷哼一声:“你真当我是白痴。”眼神嫌弃的上下扫了铄兰格格一眼麻五又道:“虽说你年纪大了点,不过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细皮嫩肉, 到时候也能卖个好价钱, 你这个儿媳妇长得不错,想必也是个抢手货。” “不能。”铄兰格格立刻挡在田力身边,急急叫道:“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但是千万不能伤害我们,也不能卖了我们,我儿媳妇肚子里面可是我孙子。” 这样的话,麻五也就听听, 现在这些贵妇发现他们, 那只能一做不做二休, 放过……那是不可能的。 “都给我好好看着她们,别出了纰漏,我先出去联系人,得赶快撤离此处。”时间拖着越久,越会暴露,麻五说着视线在众少女和贵妇身上扫过,眉头皱了皱,刚才他似乎觉得有谁在看他,接着他便摇摇头,不再多想。 等麻五离开后,留下来的几个劫匪找了绳子把铄兰格格等人也给绑了起来,此处还是留下两人,剩下的都去忙活撤退的事情。 “都怪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铄兰格格坐在地上跟自个儿媳妇在抱怨。 田力白她一眼:“婆婆,我都给你使眼色,这和尚有问题,谁知道你一点儿都没有反应,还怪我。” “你刚才打我的巴掌那么重,是不是故意的,想要报私仇。” “您打我的耳光也不轻,婆!婆!。” “哎呀,你个铁嘴鸡,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面是我孙子,我早就让茂春休了你。” “可惜婆婆,茂春他舍不得,当然你这么想休我,那好啊,等从这里出去,我自己会收拾包袱,你千万别来找,我会自己照顾我儿子的。” “那你也得先出去。” “走着瞧。” …… …… 婆媳二人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记唇枪舌战,两个人互相挖苦,各不服输,虽然有点闹腾人,但倒是让周围胆颤心惊的气氛稍稍缓和不少。 “吵什么吵,再吵都给你们把舌头割了。” 劫匪一发话,婆媳都闭嘴。 思央看了看那两劫匪凑头不知道在聊什么,默默挨近前面,劫匪把众人的手都反绑住,不容易轻易挣脱,思央当然可以轻而易举,但关灵珊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这里还有熟人,要低调。 微微侧身,手指触摸到了另外一人被反绑在后的手。 依照田力的武力值可以解决掉劫匪,再不济,还有思央,接着前者遮挡脱身再好不过,算算,关胜和宁茂春也该来了。 “灵珊?”田力发现她的动作。 思央冲她笑笑:“少奶奶,小声点。” 田力不是很聪明,但每每在关键时候也是给力的,看清楚她的意图,立刻便把脸上的神色压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而在她后面的思央,也快速的将她绑着的绳索解开。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田力嚷嚷着肚子疼,吓坏了铄兰格格,那边的劫匪不耐烦的走过来一个查看,毕竟也是怕人就这么死了他不好交代。 刚走近来,就被田力瞅准机会,抓着脖领儿往地上狠狠一甩,一拳扫过去人晕了,剩下的一个见状举刀跑来,田力便把劫匪刀拿过来和他对砍起来。 思央乘着机会给其他人解绑,抽着空隙屈指一弹,一颗小珠打在那劫匪手腕上,让田力顺利把人打晕过去。 “儿媳妇你怎么样,肚子没事吧。”刚站起来的铄兰格格慌张叫道。 田力没把刀放下,空着的手大大咧咧的在肚皮上拍了拍:“没事,他好着呢。”对于自己装怀孕的事情,她倒是自然的很。 瞧她这架势,铄兰格格头都晕了。 “我看外面似乎有动静,我要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们。”田力要出去,铄兰格格也拦不住,其他人都是弱女子,现在怕的很都不敢出去。 “少奶奶,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思央站出来。 田力还要感谢刚才是思央给她松绑的,便点头:“好,就我们俩先去瞧瞧。 那两晕过去的劫匪被结结实实绑起来,田力就带着思央出了暗室。 打开暗室门,外面是喊杀一片,官兵和伴着和尚的劫匪打做一团,思央向外面望去,看到了九门提督的阿奇大人在外指挥,他身旁是关胜,眉头微皱,却是没有看到麻五。 关胜和麻五是师兄弟,若是在此,定会被他认出来,虽然思央没打算让麻五再活下去,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被人知道两人之间关系也是不妙。 “不留名。” 一声夹杂着惊讶喜悦的高呼让思央扭头望去,便见到在后面的一处院子,身穿黑衣带着银色面具,手中九节鞭挥舞的啪啪作响的不留名,正在和麻五打的火热。 麻五和不留名之间的武功伯仲之间,一时谁也奈何不得,但长久下去对麻五很是不利,外面来了一群官兵,他双拳难敌四手,等到官兵逼过来,就是他束手就擒时候,正待他想办法时候,田力的叫声引起他的注意,眼睛一转,抽身而退,在不留名惊怒瞪视中,抓着田力当人质。 不留名就是宁茂春,宁茂春喜欢田力,怎么可能让他受到伤害,麻五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这个侠盗关爱百姓,投鼠忌器,不留名用自己的重伤,救回田力,麻五全身而退。 寺院中惨叫声此起披伏,那些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死伤一个都令麻五心疼,可现在他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快点逃出去,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 另外…… 他应该没有看错,那个在阿奇大人身旁的人,自己二十多年前就退隐江湖的师兄,原本就觉得不留名的武功招式有些眼熟,在见到关胜后,他突然想明白。 麻五恶狠狠咬牙:“我一定要让你们这对师徒付出代价。” “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思央就这么突兀又淡然的出现在麻五面前。 “你是谁?”麻五收住脚步。 “怎么就不认识了。”思央微笑看他:“可是你们把我绑来的。” 麻五的戒心没少,反而更加重,虽然面前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可是她会傻到就这么出现。 见麻五眼睛往四处看,思央往前一步:“别看了,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 “臭丫头你想找死吗?”好不容易逃离,麻五到不介意手上多一条人命。 秀眉微蹙,麻五那一脸凶相,实在是不好看,思央不喜欢,甚至是厌恶他,所以当下决定不和他废话,送他上路才是真的。 麻五双手成勾,在思央近身而来时候,都已经想着如果的杀了这个年轻鲜活的少女,他的手指硬如铁爪,能轻而易举的抓破人的骨头尤其是咽喉,手指捏上那跳动的脉搏,再用力一掐,指尖沾染上鲜血……那滋味,让他兴奋。 他认为这一次和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虽说这个少女出现的莫名其妙,可他不认为一个弱女子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咔嚓’ 指骨被硬生生捏断。 若是再给麻五一次机会,在见到这个少女的第一眼,他不会再这里停留,他会选择转身就跑。 左手手腕倒手指骨全别捏断,那种疼痛,骨头应该粉碎了吧,接着是右手,‘咔擦咔擦’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人听着就牙酸,麻五想痛声高呼,可他连喊都喊不出来,因为他的脖子被一只白皙又纤细的手紧紧的捏着。 思央眉目清淡的与麻五惊惧的双眼对上,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麻五眼中,比恶鬼还可怕。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被掐着喉咙的麻五自然是说不出话的。 思央也不介意,自顾自的道:“并非是你抓了我,哦,我是故意被抓的,你应该知道吧。” 废话,现在能不知道吗,麻五现在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谁眼睛瞎了,把这个凶残的丫头抓进来,若是知道了,他也让他尝尝骨头碎裂的感受。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思央顿了顿,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麻五一脸想要死个明白的模样,却是转了话头:“走吧,给你找个风水宝地。” “嗬嗬……你,你为什么……”麻五想知道这个少女为什么要杀他,似乎另有别的缘故。 杀了麻五就算是为关灵珊报了仇,杀了他就没有人会知道关胜的身份,没办法威胁利诱他,杀了他省了多少事,但是……这一切思央都不打算给麻五说明白。 带着遗憾去死,更糟心吧,死不瞑目,也是罪有应得。 思央给麻五选择的墓地是法云寺后山的一处悬崖,当初关灵珊死后,关胜生无可恋,报仇无果后,便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如今这地方就麻五,也是理所应当。 麻五就这样被思央从悬崖上扔了下去,扔的干脆利落,麻五连反应都没缓好,脸上的惊恐扩到最大,却也不能拯救自己。 159.第八章[13] “灵珊, 灵珊你可吓死爹了。” 关胜是从法云寺的后院找到思央的, 后者则是刚翻墙回来。 思央看关胜吓得不轻的模样, 赶紧道:“爹我没事,我就是害怕所以躲起来。” “躲起来就对了,还有你怎么没有在下面暗室,跑出来干什么,你知道爹在里面没找到你有多担心你。”关胜虽然语气责备,可脸上的关爱担忧是显而易见的。 张开手抱住关胜, 思央拍拍他肩膀:“对不起爹, 让你担心了,不过我没受伤, 你就别太担心。” 关胜哭笑不得的拉开女儿,这怎么搞得好像受惊的是自己, 嗯, 这么说也没错, 还是不放心的拉着思央上上下下看了,确定没破一点皮后, 才拉着女儿回家。 法云寺的假和尚真劫匪,少女拐卖案件,牵扯甚大, 尤其是铄兰格格等一群京城贵妇都差点被绑着发卖, 可谓是让嘉庆皇帝龙颜大怒, 下旨让九门提督严查审办, 绝不姑息。 可惜的是那群劫匪死的死伤的伤, 就是留下几个活口,出了供出自己老□□五之外,别的一点儿线索都没有,麻五这个罪魁祸首逃了,那就下令捉拿。 只是几天之后有人在法云寺后山悬崖底发现了麻五的尸首,摔的粉身碎骨,皮开肉绽,摔的实在太惨了,也就没人发现他的两只手骨是被人捏断的。 既然麻五伏诛,按理说案件也就结了,皇上消了消气,开始论功行赏。 此次报案的宁家大少爷,宁茂春,他又是铄兰格格的儿子,皇上又赠厚几分赏赐,好在宁茂春没一个人独吞,把他师父还有龙巧巧等人都拉出来,在皇上面前露了脸,自然也是一通赏赐。 玲珑绣坊也走进嘉庆帝的眼中。 思央回头自己在屋里面盘算一番,这次算是一举数得,自家赚了不少钱(赏赐),玲珑绣坊借此名声打出去,生意更好,最重要的是杀了麻五,绝了后患。 只是…… “爹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关胜喝了口酒,麻五是自己师弟,他认出来了。 宁茂春被麻五伤了,还在养伤,这几日没过来,思央端着几盘小菜上桌,这是父女俩用饭时间。 “什么不简单。”思央不经意问。 自从被发现身份后,关胜有些话也不再她面前遮掩,他叹声气把他和麻五之间的关系说出来。 “爹是在怀疑什么?”思央给关胜夹着菜,顺便给他杯子满了一杯酒,剩下的收起来。 关胜端酒的手一抖,颇为无奈的看女儿,思央不看她,埋头扒饭。 “爹这个师弟我了解,他要是买卖少女,可是他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京城天子脚下动手,还敢在法云寺替换和尚当主持,我觉得他的背后或许有其他人也参与其中。”关胜道。 没错,可不就是还有个头脑人物。 思央问:“那爹你觉得会是谁?” 关胜摇头:“爹也不清楚,但我觉得或许此人的身份不一般。” 嗯,也确实如此。 “若是如爹所说,这个人做买卖少女的勾当,那必定是为了钱,是个大人物,地位身份高,或许就在京城也不一定,不然麻五为何就选择这地方。” 关胜听的连连点头,眼中含有忧色:“若背后真的还有一人,我们都要多加小心,这次他藏在暗中没有暴露,或许把我们都给恨上,有可能伺机报复。” 思央摇摇头:“爹,报官的是宁少爷,出力的除了九门提督阿奇大人,还有不留名,要恨也是恨他,还是让宁少爷多加小心。” 关胜脸色一正:“你说的对,我得找机会给他提个醒。” 宁茂春等人的事情,思央就不打算上心,麻五一死,谁也找不上他们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吧,玲珑绣坊生意越来越好,思央准备和龙巧巧打算把店面扩大,多招几个绣娘,本来要找她们麻烦的铄兰格格,被劫匪一事吓着,似乎把她们给忘了,那就更利于她们发展。 铄兰格格倒不是放过龙巧巧,而是嘴角她的皇后表姐因为和宫里另外的宠妃逊妃争宠,一时落与下风,找她这个表妹出谋划策,才让她一时腾不出手来,连日渐嚣张的儿媳妇她也顾不得教训。 随着玲珑绣坊生意日渐好,思央拿着自己的分红就先在京城买了一套二进的小院,收拾收拾准备和关胜就搬进新家,山上虽清净,可人都是群居的,更何况那也不安全。 自从女儿被绑架之后,关胜已经在考虑在城里买房,但他隐居多年都是勤勤恳恳干活,当个普通人,不留名劫富得来的钱他一分没贪,攒下的钱并不能够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现在好了,女儿倒是先给他买上。 “嗯,还是女儿出息,提前孝顺爹。”关胜瞅着新房子,又是感叹,又是高兴。 思央笑笑:“爹,以后您没事的时候,就去茶楼喝喝茶,别老是做工,身体累坏了。” 关胜哭笑不得:“你爹还没老的不能动,我还想多给你攒点嫁妆。”说着他又失落起来:“你现在比爹厉害多了,嫁妆自己倒是能攒一笔。” 思央:“我的婚事您就别操心了,谁说女子这辈子只能嫁人,我倒是觉得若是嫁人后,就是在后宅中行走,整日听着婆婆教训,服侍丈夫,那还不如自个儿一个人落得自在。” 关胜眉毛一挑:“傻丫头,胡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爹就你一个女儿,不看着你出嫁,爹百年后怎么有脸去下面见你娘。” “爹。”思央上前搂住他的胳膊撒娇:“您不觉得您正当壮年,合该多考虑考虑自己。” “什么意思?”关胜听着话不大对。 思央娇俏一笑,眨眨眼:“我是说您为了我独身这么多年,如今女儿也长大了,以前不懂事都没有好好考虑您,若是您能找个第二春,拿我也就安心了。” 关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巴掌轻拍在思央脑袋上,瞪眼道:“爹在你娘的坟前答应过,绝对不会再娶,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些乱七八糟。” 思央知道关胜的性子执拗,到没有对他再娶多么坚持,忙道:“行行行,我还小,这些事我就不说了,那爹您就少提什么嫁人事情,不嫁人也没碍着谁。” 关胜只当她是孩子气话,见着她捂着头跑远,摇头失笑。 如果说今年京城中最倒霉的一号人物是谁,那么喜塔腊铄兰格格,绝对是要排行第一,年度之首。 先是娶的大家闺秀被调换成了土匪窝的草包,没等她缓过来,恩恩爱爱几十年的老公初恋出现,并且仔细算算,自己才是当初的第三者想想就觉得好气,可这个初恋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 不等她把初恋给收拾掉,自己就犯下大罪。 当思央知道消息的时候,全京城的人都传的沸沸扬扬。 喜塔腊铄兰格格被摘去格格封号,贬为平民,没收家产,短短半日之间,曾经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铄兰格格成为一个平头百姓,而偌大的凤求凰也在瞬间关门倒闭,富贵荣华的宁家下人们也是纷纷卷着铺盖跑路。 而曾经和铄兰格格和宁家有交情的都各个表示跟他们一点都不熟,甚至还有仇,而本来就有仇的,比如被退婚的孔家,被抢婚的司马家,等等达官贵人嘲笑奚落的皆有,踩一脚的也不少。 墙倒众人推也不外是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 平和客栈内,众人围着宁茂春和田力询问,到底铄兰格格翻了何种大错,让皇上会一怒之下如此惩罚她。 宁茂春脸色憔悴,看他这样,田力拍拍他肩膀自己解释:“我婆婆这几日都在皇宫陪着皇后娘娘,主要还是逊妃使着手段邀宠,婆婆就去想办法。” “然后呢?” “然后……”田力无力叹气:“然后突然宫里面传来消息说我婆婆毒害逊妃,罪证确凿,皇上大怒,就,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额娘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宁茂春脸上那以往在外人面前的文弱褪去,露出他不留名时候的坚韧,双目中有着血丝,显然是忧心他额娘。 田力看到自己那刁蛮不讲理的婆婆变成现在这模样,其实说老实话,她还是暗爽一下,但见宁茂春这模样也心疼了,虽然她很想奚落婆婆几句,可这回她好歹脑袋没秀逗。 “我也相信婆婆没有毒害逊妃,可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婆婆,而且皇上也下旨了。”看起来就像是板上钉钉的样子。 砰的一下,宁茂春拍桌而起,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他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会我额娘讨回公道,还她一个清白。” 田力拍着他肩膀:“我和你一起。” 因为宁茂春和田力来的时候,思央也在平和客栈,跟着一起听了因果,稍微思量有了头绪。 不是她看不起铄兰格格,而是那个女人,除了不讲理,仗势欺人之外,毒杀宠妃这种事情,傻子才会做,自然不可能是铄兰格格,是的话,怕是……踏入他人的阴谋中。 “宁少爷。”思央还是好心的提醒他一句:“格格在宫中是为了开解皇后娘娘,女人之间唇枪舌战,格格也不是宫里人,怎么会去伤害逊妃娘娘。” “而且依你们说,逊妃娘娘虽中了毒,但却无大碍,看着倒是很像……”她点到为止。 田力眼睛一亮,接上话头:“难道是故意陷害。” “一定是这样。”宁茂春就像找到了线索的线头,有了动力:“我额娘肯定是遭人陷害,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这夫妻二人就去查案。 宁家的三房的财产被没收,但是大房和二房的财产还在,这两房这么多年中饱私囊还存了不少钱,现在看着铄兰格格成为平民,那大房二房翻身农奴把歌唱,可着劲的挖苦奚落,丝毫不念兄弟妯娌情。 宁丰德受不了这个气,便带着铄兰格格离开宁府,兜兜转转的就在平和客栈落脚。 看着往日被她嫌弃鄙夷的亲家,对她这个落魄的人如此的和善,想想自己那些闺中密友们纷纷和她划清界限,甚至一两银子都不肯借,再想到把她赶出来的宁家两个兄弟妯娌,铄兰格格是悲从心中来。 且不说宁茂春两人如何的调查铄兰格格毒害逊妃一事,凤求凰关闭,倒是给玲珑绣坊非常大的发展空间,不过龙巧巧到也不是个乘人之危的,凤求凰现在不能开,她便不计前嫌的把宁丰德请来绣坊,宁丰德的绣技高超,她的刺绣还是前者教的。 此举龙巧巧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单纯的给现在落魄的宁丰德一份工作,可以养家糊口,况且对玲珑绣坊来说也是好处大大。 对此思央并不介意,如此刺绣大师,平常可是千金难请,现在来给她赚钱,开心还来不及呢。 160.第八穿【完】 有了思央的提点,宁茂春和田力也不亏是冤家主角, 夫妇同心协力的合作, 还真的给他们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逊妃是宫妃, 铄兰格格毒害她的事情是发生在宫墙内, 宁家一家子都受此时牵连,根本进不去皇宫,找不到证据, 证明铄兰格格的清白。 不过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 逊妃一事不但是宁家,皇后也遭到皇上的训斥,毕竟她可是铄兰格格的表姐,而且照下毒一事发展, 铄兰格格是为了给皇后表姐出气才会这么做。 皇后本不想再管此事,免得遭到皇上厌弃。 田力也不愧被她婆婆叫做铁嘴鸡,进不去皇宫让人带个话进去不难,先不说为铄兰格格开脱,只说, 这件事情真的认下,皇后在后宫当中日后再无立足之地, 会被逊妃死死压在下面,为了自己着想, 皇后也不能袖手旁观, 不说大开方便之门, 提供点线索都他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玲珑绣坊这里,有了宁丰德的加入,对于思央和龙巧巧来说都十分有利,宁丰德还毫不藏私的教授绣坊中的绣娘绣技,这一点思央作为大老板看了后,也不让他吃亏,如果宁茂春等人日后把案子结了,凤求凰肯定还会重新开起来,也是占了他大便宜。 所以大方的把工钱往上涨了几倍,至于股份分红这种事情,思央和龙巧巧都没提,凤求凰重新开张,她玲珑绣坊还有一份股在宁丰德手里,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宁丰德在玲珑绣坊和龙巧巧自然是接触多,如今失势被贬为平民,尝尽众人的嘲讽和白眼,倒是有点看开,对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有了自知之明,面对宁丰德和龙巧巧很是羞愧,认为是自己把两人分开二十多年,竟然是想着要撮合二人。 “也不知道格格怎么会这么想。”龙巧巧拉着思央一边绣新接的绣品订单,一边说起来这件事。 思央抬头看她:“她现在算是重新做人吧。” 龙巧巧顿了下,微微失笑:“我与云大哥之间再无可能,只是格格如今心思敏感,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好好给她说清楚,唉,我相信格格绝对不会做出下毒害人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一和茂春能把真相找出来。” 即便思央没有亲眼看到宫中的那场闹剧,其中到底是谁的手笔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本来不想多管,只让宁茂春和田力折腾,可昨日关胜却说,有人在从以往劫富济贫留下的线索当中调查不留名。 若是宁茂春牵扯出来,关胜也藏不住,果然还是需要把后患都清理掉。 算了,还是她自己出马吧,等着那两个人,还不知道磨蹭到什么时候。 一夜之间,京城大街小巷出现了一个传言,据说宗室王爷绵伦,身居洋务大臣一职,却贪污受贿,并且枉顾百姓生死,私底下以贩卖少女换取大不列颠洋务专利权,以己之私,牟取暴利,实在枉为臣子。 这点小道消息如果发酵的烟雾气体,短短几日席卷京城,甚至黄口小儿还能哼上几句顺口溜来。 起先传言出现,没几个人放心上,可后来是越演越烈,到最后九门提督接到命令想要禁制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混账,你们还不把那些贱民给本王都抓起来。” 绵伦王爷一巴掌怒拍在案桌上。 九门提督阿奇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笑道:“回王爷,法不责众,现在全京城内都是传言,下官也不能都给您抓了,再说,就算是抓了,大牢里面也放不下啊。” 绵伦的那张脸黑的难看,他万万没想到麻五等人都死了,竟然还是有人牵扯到他身上,难道说身边有谁出卖他,现在他也不想关心这些,得赶紧让流言制止,否则传到皇上的耳中,他一定会被有心人盯上。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快让这些贱民闭嘴,实在不行就把那些闹得最凶的抓起来严惩,污蔑皇室宗亲,当场杀了也不为过。”绵伦是动了真火气。 那日在皇宫他与逊妃私会,却不想碰到铄兰格格,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可绵伦绝对不容许自己立于危险之地,便和逊妃商议,来了场下毒栽赃的戏码,可惜的是皇上念着铄兰格格娘家没杀了他。 绵伦本想暗杀,可因为铄兰格格住在平和客栈,里面都是土匪他暂时不好打草惊蛇,就只派人盯着,只要有异动就斩草除根。 现在宁茂春和田力调查的凶,他还没想着怎么对付,自己的老底反是被揪出来。 阿奇大人迫于绵伦威压,只能办事,但他只打算抓几个人来装装样子,真的谁都抓了,到时候皇上问罪下来,他如何解释。 只是当他去抓人的时候,所有的流言就像消失了一般,平静的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又带着些诡异。 不过紧接着另外一个传言冒了出来。 当今皇上被戴绿帽了!!! 对对对,就是那位拐卖少女的绵伦王爷。 两人可是在皇宫私会。 嗯嗯,没错没错,逊妃娘娘还出宫与他把臂同游。 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 …… 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办法容忍自己的女人给他戴上这么一顶有特殊颜色的帽子,皇上更不能。 “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绵伦王爷。”宁茂春知道真相后有点恍惚。 田力在宁家被贬后,就自己承认她根本没怀孕,受的打击太大的铄兰格格,倒是也平静接受,现在她是没肚子一身轻。 “现在回想一下,婆婆撞破他和逊妃的奸情才会被害,如今真相大白,那自然是会还婆婆一个公道。” “不能。” 开口说话的是铄兰格格,她现在头上没有了珠翠,身上穿的也是布料普通的朴素衣裙,眉眼比以前要平和很多,脸上皱纹多了几道。 田力不解:“为什么?” “皇上不能就承认了绵伦和逊妃的奸情。”宁丰德叹气,转头安慰的拍拍铄兰格格。 田力目光看了一圈,恍然,是了,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容忍这么大一顶绿帽扣在头上,不管他要怎么处置绵伦和逊妃,也觉得不会选择还铄兰格格一个清白。 那样就坐实了,他被戴了绿帽。 “都怪我。”宁茂春用力的打着他的头,满脸的懊悔:“如果不是我散播那些谣言,就不会让额娘一辈子背负下毒的罪名。” 是的,说皇上被戴绿帽的谣言是宁茂春和田力散播出来。 思央都为两人智商感到捉急,她只想把绵伦抛出来,让宁茂春有个调查的方向,谁知道他是借着皇后手查到逊妃和外男有染,且这个男人就是绵伦,可没想到他就给散出去。 完全可以给皇上通个风嘛。 “没关系儿子。”铄兰格格倒是看得开:“额娘现在觉得比以前活的更开心更自在,格格的身份让额娘做了很多错事,反而是没有那些头衔,让我看清更多的现实,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最后如众人所料,绵伦被调查是失踪少女案的主谋,还贪污受贿,各种罪责并罚,被判问斩,逊妃娘娘的消息就不多了,百姓没听到动静,后来再有心人一引导,就没把她和绵伦再提一块儿。 然而也只有宁茂春等人知道,逊妃已被赐死,宫里的那个逊妃,不过是个普通宫女而已。 宁茂春开始和宁丰德学着刺绣,他以前不好好学是没兴趣,现在觉得自己也该懂事,田力帮着家里打理客栈,铄兰格格也在客栈帮忙,婆媳两人也时常斗嘴,可那种□□味却不再有。 玲珑绣坊做的更大,法兰西国送来一副布画,皇上下旨由玲珑绣坊修改,思央让龙巧巧把宁丰德带上,在皇上面前露个脸。 两人的绣技高超,布画修改的让皇上十分满意,对二人多加赞赏,感叹如此精巧绣技大师稀少,特许宁丰德重开凤求凰。 凤求凰重开,家产虽没了,但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铄兰格格喜欢帮人说媒,先是逮着思央不放,惹得后者都躲着她走,见她如此滑溜,便想着为关胜牵线,关胜木着一张脸表示只想当鳏夫,气的铄兰格格当天的饭都少吃半碗。 后来真的给她说成一对,也不是旁人,甚至大家都认识。 正是曾经被她退婚的孔家小姐和被她横插一杠的司马家少爷。 孔小姐被铄兰格格败坏闺誉,司马少爷有心想娶可阻碍重重。 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的犯下的错误,铄兰格格对这门婚事上心的很,孔小姐的病也不过是小小的皮肤病在春秋季会长些疹子,真不算什么,她跑遍了全城,在一位老大夫那里找了一副药方,此药方不能根治,但到了季节吃上几幅便当季节不会再发。 捧着药方去孔家道歉,又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去司马家说和,几次往来,嘴巴都说干了,终于把亲事促成。 嫁衣喜服是凤求凰老板亲自做的,盖头上的鸳鸯是玲珑绣坊的老板绣出的。 - 思央和龙巧巧都没有嫁人的心思,两人亦师亦友,更像是亲姐妹。 龙巧巧说想要把玲珑绣坊开的更大,大到……漂洋过海另外一个国家。 思央觉得作为刺绣大师周游列国,交流文化也相当不错。 关胜管不了女儿,女儿不愿嫁人,他也强迫不得,他是个好父亲,但是女儿不放在眼底下他是不放心的,那就一起去洋人的地盘瞧瞧,万一女儿看中了金发碧眼的洋人,他也能掌掌眼。 可惜他的这个算盘是打不响咯。 —本世界完— 161.九穿[01] 上古时期,混沌初开, 洪荒成立, 天地之间孕有四大神猴。 一曰:灵明石猴, 知晓天地变化, 能吸收日月精华。 二曰:赤尻马猴, 聪明伶俐,善观言察,通宵阴阳之事。 三曰:通臂猿猴,日月掌于手, 千山万水皆握其中。 四曰:六耳猕猴, 六耳通天地, 上知五百年, 下知五百年,无所不知。 四大神猴,各个本领非凡,并且都有着属于猴子的劣根性, 就算是神猴也不能避免。 超出六道之外的神猴, 想到修成正果,也需要经历各种劫难,红尘劫也是劫。 他是她的唯一的执念,心魔。 曾经他对她许下诺言, 千世万世, 不管成仙成妖, 他们都要至死不渝。 可是后来, 因为他这个心魔,也为了他的执念,她甘愿坠入无边地狱,罪孽加身,可后来所得到的呢。 ‘参透红尘,所谓情之为物,无非虚空梦一场’ ‘我陪伴如来,观宇宙三界,听妙音佛法……’ ‘施主,你乃是心魔作祟’ 好一个心魔作祟。 你成罗汉,我为菩萨。 前缘尽勾销。 什么缘分,不过是各自的劫数罢了…… ———————————————————— 这是一处大殿,整座殿宇十分宽旷,颜色也很阴暗,周围的墙壁上燃着几盏烛火,照出墙壁上那栩栩如生的壁画,那上面一条条雕刻出来的是千奇百怪,各种模样盘旋纠缠的蛇类,在大殿正中央的出,悬挂着一只三角蛇头雕像,蛇头的眼睛是镶嵌在内的夜明珠,在烛火跳跃下,散发着阴森森的幽光。 思央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哦,不对,她现在是一条蛇,整条蛇都不好了。 想站起来,但是刚生出来的蛇尾有点不听使唤,手臂支撑了下身体,便觉得气力不支倒了下去,蛇尾还摆了摆,看着那紫黑色的大尾巴,思央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也难怪万妖女王从善良清新的小仙子,变成狠毒邪魅的女妖王,任谁被改变物种,也是难以接受的吧,何况是从一只鸟变成一条蛇呢。 歇了片刻后,思央才看向旁边的青色大蟒蛇,嗯,大蟒蛇的尸体。 这条青色大蟒蛇死的不能再死,内丹被吞,体内灵气被吸收殆尽,整条蛇身都干巴巴的,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思央遥遥头,一点都不同情这青色大蟒蛇,怪只能怪这条活了万年的老蛇妖是咎由自取。 好不容易活了这么万年,妖力通天,偏偏喜欢干强迫良家仙女的事情,看吧,这就把自己栽进阴沟里面,美丽是女人的利器,你贪图这般美色,也要为此付出代价,这条万年大蟒蛇所付出的代价就是现在这般下场。 思央闭了闭眼睛,把视线从蟒蛇尸体上挪开,真的是辣眼睛。 回头打量了大殿内的情况后,思央明白自己的处境,这里应当是这条万年蛇妖的老窝,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万妖之国。 说来这蛇妖也是有本事,万妖之国自成一界,或者应该称为它是妖界,当初成立之时天庭并不当回事,后来越发壮大,天庭派出天兵天将攻打,却是强攻不下,到后来打着打着,天庭直接和万妖之王,也就是那蛇妖讲和了,天界与万妖之国井水不犯河水,算是默认了万妖之国的存在。 你说说,这劳心劳力的把万妖之国拉扯出来,却因为见色起淫,把自己的老本都拱手让人,真是应该给万妖之王颁发一个最惨炮灰奖。 此话暂且不提,思央现在首先关心的是自己,她现在的状态可不好,未来的万妖女王本体是一只仙雀,长得自然是清丽无双,出尘绝俗,否则也不会被万妖之王这个老蛇妖给看上,求娶不成,最后直接动手,先是把人家好好的仙雀给变成一条蛇,还强迫其嫁给他。 仙雀也是能忍,答应与其成亲,却是在洞房时候,在其松懈,出其不意的将万妖之王杀死,吞了他的万妖内丹,吸收掉他的本体灵气精华,如今的她法力翻倍,没有意外便会成为日后的万妖女王。 这会儿思央可不好受,万妖女王原本就几百年的道行,吞了万妖内丹,又吸收了蛇妖灵气精华,现在的身体内翻江倒海,要不好好的吸收一番,怕是要吃不少的苦头。 想罢,她也不再耽搁,立刻的盘膝,开始收服体内那翻腾的灵气。 曾经的万妖女王最终将万妖内丹收服,凭借此内丹,成为了万妖之国的女王大人,但其实她并没有顺利的将内丹真正的用好。 万妖女王本体修为低,吸收时候,灵气精华散了一大半,内丹虽在体内,却也只是增加她区区五百年法力,并且在此后的五百年,法力增进微弱,其原因还是在内丹上。 她本体是只仙雀,就算是万妖之王将她变成一条蛇,可到底是有区别的,吞下万妖之王内丹,她也稳固住蛇体,但多少还是有不和谐的。 思央刚才已经决定下,虽然仙雀的本体是不错,可现在都成蛇了,要是转换为仙雀,万妖之王的内丹可就浪费,既然如此还是痛痛快快的当一条蛇吧,万妖女王,不错,这个称呼她很满意。 三日后,蛇殿大门缓缓从内打开。 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众妖精们依次而入,可当他们抬头望向大殿正上方的时候,一个个脸色惊疑,上首软榻上,坐着的并不是万妖之王,而是一位身穿红衣的绝色妖媚女子。 女子那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在整个后背,纤纤玉手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一缕,斜靠在软榻之上,衣衫松散,露出半点圆润香肩,一双媚眼微微上挑,眼尾处一条红色的蛇纹蜿蜒贴服至眉尾,微微一眨眼,端的是无边的魅惑。 一举手一抬足,万种风情尽显。 “你,妖王呢?” 下面,进来的人有人醒神,顿时指着女子问道。 因为万妖之王娶亲,众人也都知道王后深得妖王喜爱,就算蛇殿关闭三日,他们也没觉得奇怪,可是现在却觉得不大对劲了。 思央淡淡瞥了那人一眼,看特征,似乎是一只虎妖。 “你在问我?”她轻启唇,声音倒是如容颜那般惑人,可是十分的清悦。 那虎妖微微一愣,昂首挺胸:“正是——啊” 虎妖话音一落,便被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道打的倒飞出蛇殿,远远的砸在外面的一座假山上,砸断了假山,自己也滚在乱石堆里。 思央缓缓的收回手,眸子轻轻的扫过其他在场的人:“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一只狐妖立马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对着上首:“属下见过王后,妖王闭殿三日,万妖国内琐事众多,还需要妖王亲自处理,不知妖王他……” 狐妖斟酌着自己的话语,她可不想成为那只生死不明的虎妖,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思央对这只狐狸精的识相还是听满意的,轻轻笑了笑,抬手一挥,一条青色蟒蛇尸体就被扔在了众妖眼前,本来她想直接把这东西给烧了的,免得看的辣眼睛,可后来想想,觉得这样的出场也算是让这位万妖之王和自己的老下属们见了最后一面,以免日后缅怀不是。 想到这里,思央又笑出声来。 这回那笑声听在众妖的耳中,让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他们看到什么,无所不能的万妖之王,法力高强,无人能敌的妖王,竟然变成了一条死蛇,并且还干巴巴的,瞧着就难看。 “这这……这是……”狐妖的牙齿都在打颤。 万妖之王这么多年经营还是有死忠的属下,在最初看到死蛇的震惊之后,从众妖之中就飞掠出两道身影,直直的催动法力冲着思央爆射而来,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 思央在这三日内可没做白功夫,万妖女王的法力弱不能完全的吸收万妖之王的本体灵气精华,可是她不一样,她不但吸收完全蛇妖的灵气精华,还成功的借此转化妖身,从一只鸟仙完完全全的变成一条蛇妖。 万妖内丹蕴含庞大的法力,只胡乱吞着用也就值个几百年的法力,思央可不是这么暴戾天物的人,她并没有选择让万妖内丹作为自己的内丹使用,毕竟别人的就是别的人,成不了自己的。 她又不是没有妖丹,若是把万妖内丹法力完全转化到自己的妖丹内,那她可就真的成为真正的‘万妖之王’。 如今她的法力在千年之上,再借助没转化完全的万妖内丹,万妖之国内的妖怪无一是她对手,所以这个万妖女王的位置她坐定了。 “妖女,受死。” “我等定要杀了你为妖王报仇。” 妖女,现在她就是妖。 思央眼神不善的盯着那两人,手掌轻拍软榻,飞身而起迎上那两人,妖力轻吐,两道身影倒飞出去。 静待不动的其他妖怪视线小心的瞄着落回原地,一副慵懒散漫斜靠软榻的绝色女人,她的素手撩起一缕发丝,轻轻的抚着,媚眼如丝般细柔的一一扫过他们。 蛇殿门前刚才那两人摔落在地,微微抽搐两下就不动了,再看时候,已经化为原型,两条蟒蛇。 思央轻声问:“你们还有想说的吗?” 想说的? 不不不,他们什么想法都没有。 “属下参见新妖王。”狐妖最机灵,这种时候必须要表忠心。 其他众妖心中暗骂狐狸精反水倒是快。 接着齐刷刷的一片都跪倒,齐齐的对着上首女子俯首称臣。 思央嘴角带着浅笑,满意点点头,不过…… “妖王这个称呼本座不喜欢。” 那……叫什么? 众妖眨巴眼看她。 思央唇角一勾:“日后尔等便称呼本座为,万妖女王。” “是万妖之国新一任的王。” 众妖从善如流:“属下参见女王。” 162.九穿[02] 蛇殿的雷霆震慑手段, 成功的将万妖之王留下的一众妖怪们收入麾下, 思央也顺利的坐上万妖女王的位置, 无人敢不从, 心有不服者, 都如同当日那两条死蛇下场。 万妖之国的妖王换人,自然是通知三界六道, 继任当日,万妖朝拜, 天庭也派了个小仙官送了贺礼, 同时也算是提点她这个新任万妖女王,天庭是宽容的, 小小万妖之国, 高高在上的神仙们根本不放在眼中,只要你们别太过分, 就这样好好的待着, 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思央也没有想要和天庭对着干的意思,万妖之国自成一界是不错,可是其中的妖怪道行都不太高,天庭的神仙厉害的不在少数, 既然天庭散发了善意,她自会投桃报李。 “女王,前面就是你所要找的神猴亭。”狐妖在其身后两步距离紧随, 指着前方道。 因为她的识相, 思央对这只狐狸精很满意, 狐狸精脑子比别的妖精机灵,她倒是愿意把她留在身边,说说话,万妖之国内的琐碎事情她也放手让狐妖处理。 思央望着那个方向,眼眸眯了眯:“你留下。” 说着她便自己向前走去。 狐妖微微躬身,停留在原地,她对这位杀了万妖之王,一跃而上成为万妖女王的女人既忌惮,又恭敬,恭敬于其强横的法力,忌惮是她暂时还摸不清这位女王的心性,但这些时日相处,似乎并非是残忍嗜杀之人,她对前妖王的死没什么伤感,反而是对现在所得到的很喜悦,曾经她妖力比不得万妖之王手底下的悍将,可现在这位女王看重的并非只有实力。 神猴亭,神猴大将军。 站在亭外,看着那小亭子内立着的一尊石像,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穿金甲戴羽冠,浑身散发威势的人身猴脸石像。 百年前,这块土地妖孽横行,黎民百姓身处水火,天上的通臂猿猴下凡,斩杀各方妖怪,还天下一个平安,被此地域的黎民之主册封为神猴大将军。 等神猴大将军在凡间寿命已尽后,为感激他所做出的功绩,黎民之主下令为他建造一座神猴亭,正是这座亭子。 当初建造时候,神猴神像全身覆金箔,双目嵌珍贵蓝宝石,端的是神光灿灿,威武不凡,可而今呢,这里只有一座普普通通的石像。 思央走近,站在神猴石像前望着他,然后缓缓将视线移到石像那伸出的一只手上,在那只手上窝着一只石头雕刻的小鸟。 这小鸟的原型便是万妖女王。 万妖女王是一只鸟仙,当初通臂猿猴下凡斩妖,威名赫赫神武不凡,她这只小小的鸟仙便一心钦慕,在通臂猿猴死后还围绕在他石像前不离不弃,并且在凡间百姓有灾难时候,遵从通臂猿猴的神念,将他身上的金箔和宝石取下给受灾百姓换取食物。 也因此让通臂猿猴下凡历练功绩得到圆满,成功飞升成仙。 因为她这只鸟仙飞来飞去,不离不弃也让凡人们以为她和神猴关系密切,把她也做了一个石像放在通臂猿猴的石像手上。 只可惜,后来的鸟仙被万妖之王变换成一条蛇,一心挂念神猴,心心念念不辞辛苦的以蛇身爬到神猴亭,却只能被当地百姓当做不祥之物用乱石砸走。 神猴成仙,一去不返,自己变成如此丑陋的样子,还是神猴最厌恶的妖类,内心煎熬,最终让鸟仙孤掷一注,杀了万妖之王,成为了万妖女王。 渣呀! 若说是渣的话,这位通臂猿猴当真是首屈一指。 口中说着鸟仙是老朋友,可自己借她手成仙,却不曾关注过她半点,否则怎么会在几百年后见面才知道她成为了妖。 自己打不过孙悟空,一而再的借助万妖女王的势力甚至最后万妖内丹都给了他,明明说好了在一起双宿双栖,可他口头上答应着,却还是最执着于杀了孙悟空。 通臂猿猴对万妖女王有感情吗? 思央想是有的,但他的爱情都是建立在万妖女王对自己的付出,因为她可以帮助他打败孙悟空,若是真的爱,怎么会如此对她,万妖内丹一个说给,一个真的敢收,什么不知道取了内丹会让万妖女王法力大减,内丹对一只妖多重要,难道通臂猿猴会不清楚。 他什么都清楚明白,只不过装作不知罢了。 万妖女王一腔痴情都挽回不了他对孙悟空的那种执念,或许说,通臂猿猴真爱是孙悟空吧。 思央上前抬手,葱白指尖抚上神猴石像手中的小鸟雀身上,然后将其取了下来。 既然神猴将军一心照阴沟,她便也不需要再向着他这颗明月。 万妖女王的执念是爱情,并非只是通臂猿猴的爱情,她是不甘,自己付出了多少,甚至到最后把自己的自尊和身体都出卖,换的是什么,是他成就罗汉身,告知她不要再贪图爱情的虚妄,当真是可笑之极。 他在她怀中死去的时候,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帮他报仇,她报仇了,却被说是困在自己的心魔里面,那这个心魔到底又是谁附加在她身上? 天地之间,三条腿的□□不好找,但也不是找不到,四条腿的男人多得是,要是说非要喜欢全身都是毛的,也不是只有通臂猿猴这一只猴子。 ‘咔嚓’ 那只雕刻精致的小鸟雀的石像在思央手中化为齑粉。 因为鸟仙和神猴的这番前缘,才造就了后面的一系列劫数,而如今,不再有这些报复和执念,就如眼下一切,尽数的消散。 一阵风吹过,将思央手中的那些石粉都吹的飘散在天地中。 不管是通臂猿猴,还是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所为的就是历经三三之劫,九九之难,成就正果,得道成仙的成仙,成佛的成佛。 成仙归天庭管,成佛归西天管。 思央不想成仙也不想成佛。 那就成个神吧,妖神。 作为万妖之国的万妖女王,思央颁布的第一条妖令,就在万妖之国内的妖精不许吃人。 这条妖令可以说让所有妖怪都非常不解,甚至各个都不赞同,在他们看来妖怪就是要吃人的。 “谁说妖怪就要吃人,咱们妖和满天仙佛并无不同。”歪在软榻上,思央抬手轻挥,底下众妖立即闭嘴,这位女王上任时候的凶残手段还深入人心,一个个的自然是不想死的。 “可是,可是……我们生下来就吃人了?”有一只妖怪小声发言。 思央看了他一眼,还是个眼熟的,就是那天出言不逊被她一掌打出去的那只虎妖。 “在上古时期,我们妖怪都是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本领神通各个非凡。”思央摇头叹息:“可惜也不知道是那位大妖开了先例,吃起了人类……” 眼见着下面众妖无所觉的样子,思央声调一转。 “原本我妖族得天地之造化,更是出了一位圣人,可后来就因为吃人,才得天道厌弃,一代不如一代,每每有妖提升修为渡劫,天道降下的雷罚比之仙佛人类可是要狠的多,你们难道还不警醒吗?” 笑话,思央既然是想要成就妖神正果,那自然是需要积攒功德,万妖之国在她统领之下,这些妖怪言行也是要牵扯上她的,这些妖怪在前任的万妖之王纵容下,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性子还得好好掰掰。 众妖觉得不吃人很难受,可女王的话他们倒是也听进去了。 “那,我们不吃人吃什么?”虎妖挠着脑袋。 思央给这只笨虎一个白眼。 狐妖乘机试探问道:“女王是要我们日后全部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来修炼。” 一头长着狮子脑袋的妖精不太满意:“若是只吸收那些,我们的修为增长的会很慢。” “很慢总比你被雷劈死的好。”思央轻哼一声:“不让你们吃人,也不是让你们跟西方的那群秃驴学吃素,没有灵智的飞禽走兽众多,随你等使用皆可。” 眼眸微动,环扫下方众妖,思央觉得只这么说还不够,妖精就是妖精,还是需要一点利益才能使得动他们,想罢她坐直起身,神色威严。 “万妖之国虽自成一界,但此地结界甚弱,昔日妖帝立天庭,而今我等却变成如今人人喊打,四处苟活。” 思央缓缓站了起来,望着下方神情开始有了变化的众妖。 她清悦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本座欲开辟我妖族盛世,为我妖族建立身之根本……尔等在座,难道真的想我妖族就这么被满天仙佛压在脚底下,甚至连明明是是妖族大圣所创造出来的人类都比之不上。” 那声音悦耳,一字一句的砸在了众妖的心坎上,绝色的艳丽容颜,他们直勾勾的看着,没有□□,只有火热的崇敬,呼吸开始急促。 当有一个开头附和后,一个接一个的,全部都跪倒在地。 “我等愿誓死追随女王,为我妖族开辟无上盛世,重振我妖族昔日辉煌。” 思央笑了,笑声逐渐扩大,甚至在大殿之外都能听见,而听到的小妖们,一个个的纷纷跪倒,不敢抬头。 果然她也是有蛊惑人心的能力的,既然曾经的万妖女王能把众妖都带着皈依佛门,现在她带着他们重建妖族,其实也是不为过的吧。 163.九穿[03] 天地经历了洪荒的变迁, 分为四大部洲。 分别为, 东胜神洲, 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 相传东胜神洲傲来国地界有一仙石,其石,高曰三丈六尺五寸,二丈四尺围圆,坐落之地,十洲三岛祖脉,吸收日月精华,来的来历很多人都已经不清楚了, 只知道这是很久以前从天上飞落的一块仙石。 思央来到花果山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了仙石,倒是听闻前不久此地有妖猴作乱, 天庭派下一位天蓬将军,下界斩妖。 妖猴已除, 而这里多了一直机灵活泼的小猴子。 “竟然是来晚了一步。”思央站在石崖上, 望着崖下翻滚的东海海水, 眉头稍皱。 因为这里的时间线比较模糊,让她一时没算出那只孙猴子出生的具体时间,等到她把万妖之国的事情处理完毕, 赶到花果山, 孙猴子已经出来了, 还因为他是天地四大神猴之一,导致它一出生体型无比巨大,又没有开灵窍四处乱闯乱撞,由于它高达百丈,力气极大,才被人误以为的妖猴。 天庭为保下界平安,派下还是一名小将军的天蓬将军下凡斩妖。 天地四大神猴,本领非凡,巨猴原型几乎很少有人能匹敌,但他们都有一个弱点。 思央来迟了,刚从石头缝蹦出来的巨猴被天蓬打成了小猴子,还被早就在旁等待多时的观音菩萨捡了漏,当了孙猴子的救命恩人,并且还是仙路领路人。 “看来他是必定要走取经一途。”思央蹭想过乘着小猴子还小的时候,给他拐过来,当她妖族大圣,岂不是为她万妖之国立下根本,成仙成佛,成为妖圣,其实都是一种修行,谁比谁高贵呢,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可惜了。 虽感叹几句,思央到没有多纠结,或许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是自有注定的,孙猴子走自己的那条路未必不好,她也无需太过刻意,更何况金蝉子在几百年前就被如来佛祖给弄下去修行,就等着契机来走这一场西天之行,她要是给破坏了,估计那西天的人都得咬着她。 说来说去,金蝉子西天取经教化世人,除了西天佛的搭桥,天界的众仙也是一个个牵线,极力的促成此事,这其中有道消佛涨的天意,还有拯救南瞻部洲芸芸众生,出这一份力,分一份功德,何乐不为。 佛门要度众生,金蝉子的转世修行,孙猴子师兄弟的三九劫难,甚至是通臂猿猴,只是通臂猿猴的劫数,连带上万妖女王,看透红尘,皆是虚妄,一句话可不能把造的孽都抹除。 掐指连算,思央美眸一转,招来一朵云彩,踩在脚下,飞渡这无边东海。 在花果山和东海相隔的对岸,是另一片人类居住的地方。 此时用椰子壳做成船度过东海,准备寻找神仙拜师学艺,求得长生之术的小猴子,正在人类世界四处摸索,看什么都稀奇。 小猴子聪明会察言观色,偷偷拿了人类的衣服穿在身上,他又是直立行走,没看见脸的话还真的是以为是一个小孩子呢。 看到街头杂耍,没见过世面的小猴子认为是神仙,只不过围观的人太多他挤不进去,转头一看,一个变戏法的人用木箱子大变活人,让小猴子震惊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神仙啊,一定要去拜师学艺。 小猴子凑上去,他还不会说话,双手交握在胸前,做着从人类身上学的作辑,想着这位变戏法的人请求他教授他仙法。 思央找到小猴子的时候,那个小可怜被一个变戏法的关在笼子里面,那个人正在教他说话,做动作,一个不好就是用小棍子打在身上,还不给吃饭。 “不把我刚才教你的学好,今天明天都别吃饭。”变戏法的手中的木根狠狠的敲在笼子顶上,里面的小猴子蹲着缩成一团,被吓得一个激灵。 “不要打我。”小猴子叫着,他已经开始学人类讲话。 那个变戏法的就是见他会说话,才想着好好的培养这只猴子为自己赚钱。 “不好好学给老子挣钱,老子白养你啊。”变戏法的又恐吓的敲了几下,随后打着哈欠把棍子一放,转身去房间内睡觉,嘴里面还骂骂咧咧,大概就是学不会后,明天怎么教训小猴子。 放着笼子的堂屋安静下来,小猴子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在桌上放着的一个破碗,碗里面有几个干瘪的果子。 小猴子的小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舔舔嘴巴,很想吃,可是他虽然和别的猴子不太一样,是一只聪明的小猴子,但他到底只是个普通的聪明猴子,无法挣开现在对他来说坚固的牢笼。 外面响起了打雷的声音,闪电照进屋内,大雨哗啦啦的下,小猴子蹲坐在笼子里面,看了一会儿吃不到的果子后,抱着自己瘪瘪的肚子,仰头从笼子缝隙望着屋顶。 屋顶上瓦片盖的不严实,开始漏雨,那雨跟着连线的珠串似得往下滴,正好就掉落在小猴子的脑袋上,打湿了他的毛发,雨水顺着毛发往下流淌,流在脸上就像是眼泪一眼。 现在的小猴子是一阵心酸孤寂,此时此景让他想起来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坐着莲台把自己从大坏蛋的手里救出来,还告诉他,他以后一定会再见的,现在他就很想见到神仙姐姐,想要她带他离开这个地方,小猴子一个人好害怕,他好饿好冷。 然后…… 小猴子真的看到了神仙姐姐。 笼子里面的小猴子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白衣飘飘,浑身仙气缭绕,站在半空中,微笑的看着他……不对,这不是神仙姐姐。 小猴子抓着笼子站了起来,脸上的惊喜还没褪去,不过更多了几分好奇和惊疑不定,眼前这位和他的神仙姐姐虽然很像,可是并不是神仙姐姐。 思央望着下方的小猴子,抚了抚胸前的长发,她倒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出场方式还能让这小猴子把她和观音菩萨联想到一起,那可真的是误会。 妖怪虽然是妖怪,谁说一定得一副妖怪的邪恶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思央可不想把自己整的奇模怪样。 小猴子问:“你是神仙吗?” 不等思央回答,他又说话了:“你可以教我法术吗?” 旋身落下,思央上前两步蹲在笼子前,和小猴子面对面,望着那张稚气满满,虽然脸上毛很多,可还是能看出小猴子长得十分秀气可爱。 “我可不是神仙哦。”思央一笑,摇摇头,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小猴子的鼻头:“你为什么想要学法术啊?” 小猴子眨巴眨巴眼睛,很不解:“你不是神仙,为什么会飞,你和神仙姐姐都是一样的对不对,小猴子想要学法术,那样的话,就不用死了,我要学长生不老的法术。” “长生不老可不是容易学会的。”思央道。 小猴子一点不怕:“没关系,不管多辛苦我都可以学。” 思央看着他犹豫了,小猴子的根骨非常好,这样的徒弟教出来定是不错的,但是……不行,不能是由她教授,天干地支共七十二变,也只有那位可以教授。 “虽然我不能教你法术,但是我可以给你指条路。”思央摸摸他的脑门:“你要不要跟我走。” “要。”小猴子用力点头,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思央无奈的揪揪他脸上的毛:“还真的是好骗呀。” “姐姐不会骗我。”小猴子笑开了花。 不会骗你吗?那可不一定,未来的妖族大圣呀,她可是要从小培养,想从西方手底下抢人也是不容易的。 素手轻挥,笼子的锁头掉落,小猴子双手双脚并用,从里面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先是围着思央转了一圈,然后想到什么,轻轻的跳到桌子上,拿着刚才就垂涎已久的干瘪果子就啃上了。 思央看着脸上笑容一收,上去拿下他手里的啃着的果子。 小猴子以为她也想吃,大方的把手里另外一个也送去,他要还要去拿碗里剩下的。 “别吃了,姐姐带你去吃更好吃的果子。”思央看着小猴子懵懂单纯的模样,心里面就软了,也见不得他这个小可怜模样,带着他一个旋身便离开了这间囚禁了小猴子的地方,至于第二天那变戏法的看到自己的摇钱树跑了会怎样,就不在她考虑范围。 思央说到做到,带着小猴子去吃饱了新鲜水嫩的果子,还带着他在人间走了走,更好的学会人类的语言。 法术思央没教小猴子,却带着他四处吃喝玩乐,顺便教授他识字读书,至于他的名字,她没有给他起,一直叫着他小猴子。 灵台方寸之地,‘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小猴子定是要占悟字这一辈,她还是不去破坏他的机缘的好。 “思央姐姐,我不想洗澡。”小猴子捂着自己最后一块小裤头,对着站在水边的冲着他笑的一脸温柔的女人,打了个寒颤猛摇头。 鸟仙从来独身一人,连个相熟的人都没有,即便是她爱慕的通臂猿猴对她也没几分了解,既然这样,思央到也不介意告诉小猴子她的真名。 “你都说要去拜师学得长生不老的法术,可你看看你这脏兮兮的模样,怎么让人家神仙看得上你。”思央想果然所有长长毛的小动物都不是很喜欢洗澡这一项。 “不要。”小猴子憋着嘴,要哭不哭。 思央冲他勾手指:“过来。” 小猴子转身拔腿就跑。 他要是能跑掉,真的是能耐了,指尖点出一道灵线,圈住小猴子,微微一扬,灵线带着小猴子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扑通’ 水花四溅。 将小猴子洗刷几遍后,思央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指了一条路。 “去吧,那里就有你想要的长生不老的仙术。” 164.九穿[04] 真的等到分别的时候, 小猴子很是舍不得, 他舍不得这个和神仙姐姐一样漂亮, 对他好的姐姐,虽然这个姐姐并没有教授他法术,可是小猴子知道,姐姐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神仙, 不管如何, 单纯的小猴子是非常感激这个漂亮姐姐把他从坏人的手中救出来。 给小猴子好吃的, 还教他读书写字,漂亮姐姐答应带他去找真的神仙, 小猴子是满心欢喜的,但是现在得知原来去找神仙学习长生不老的法术, 就要和漂亮姐姐分开了,小猴子真的不想和漂亮姐姐分开。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人可以相聚在一起, 自然是有离别的一日。”思央并没有被离别感伤到,反正她也是知道小猴子的去处,找他容易的很, 只是看着毛茸茸的小猴子低着头眼汪汪的模样,不由有点小心软摸着他的毛脑袋安慰起来。 “放心好了,等你习得长生不老的仙术后,我们自然是会再相见的。” 小猴子眨巴眨巴眼睛, 紧紧的盯着思央看了片刻, 终于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思央姐姐, 小猴子一定会学会长生不老的法术,然后来找你的。” 思央满脸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嗯,我等着你哦。” 终于小猴子和思央分别了,他一步三回头的向着思央给他指的老神仙住的地方,一步步的向上爬着,因为漂亮姐姐告诉他,求得长生之术需要内心虔诚,一定要自己一步步的爬上这座山。 在小猴子爬山的时候,思央并没有立刻的返回,而是隐去身形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用弱小的身躯,坚定的精神,慢慢的爬上这座山的山顶。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菩提祖师的修为相当的高,不然也不能把孙悟空这样的毛猴子给教的如此厉害,思央可不敢太过于接近,便在目送小猴子进洞府后,只在外面,并不入内。 进了三星洞,小猴子也算入门了,只是菩提祖师门下的弟子都是仙界中的仙二代,像小猴子这样没门没派,无父无母无靠山的孤家寡猴,菩提祖师是不愿意打破规矩收他的。 可是小猴子聪明啊,你不教我,我就自己想办法,他每天给菩提祖师门下的弟子,牛魔王,铁扇公主还有小土地,小灶神们洗衣服打水,做饭,然后让他们把学到的法术教授给自己,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学的仙法了,不管过程如何的辛苦,反正结果能让人满意就够了。 在小猴子用自己的努力打动菩提祖师,让其心甘情愿的把他收在门下,成为悟字辈的弟子,并且给他取名为孙悟空后,一直观看这一切的思央,也就心满意足的离去,自始至终并未在小猴子的面前再露过面。 孙悟空拜师成功,这学成的时间最起码是要个几百年,思央便不准备再来此处,她并不想和菩提祖师碰上面。 万妖之国如今步入正轨,下面的妖怪在她的雷霆手段之下,无人敢违逆,只是万妖之国中法术高强的妖怪不多,当年万妖女王手底下的几个有名的帮手现如今还没有收入麾下,思央也到不急,反正她看中的都跑不掉,现在收不下,日后再徐徐图之。 如今万妖之国内的妖怪,狐妖算一个,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虎妖资质也不错,还有一只黄蜂妖,这几个可以重点培养一下,就当做自己的忠心班底,既然她要把万妖之国发展起来,自然不会只说不做的。 接下来的几百年思央就开始专心且低调的发展万妖之国,太过于高调的话会被天庭和西天给盯上的,这两个可是都把妖怪们当做大反派,想收就收想杀就杀,好吧,妖怪的确是很凶残。 几百年的时间里,思央曾听闻过通臂猿猴的消息,听说他成仙之后被西方的弥勒佛收做二弟子,习得天干三十六变,在西方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听得这些,思央也就一笑而过,都是四大神猴之一,孙悟空日后的上闹天庭,下捣地府等丰功伟绩,让这个通臂猿猴既是嫉妒,又是不甘,才导致他在自己的神像被毁之后,一个劲的把怨气都放在孙悟空的身上,到后来反倒是醒悟,这么多年修身养性都悟不透,非得踩着别人来历这场劫数。 西天想把这两只猴子都收下,可思央表示不想当这块踏脚石。 “女王,外面有个雪妖求见。”虎妖走进蛇殿,瓮声瓮气的冲着软塌上万妖女王恭敬禀告。 思央正在闭目养神,闻言并未应他,而虎妖还是维持着刚才动作,这位女王的手段虎妖这么多年已经有了领教,他不想再体会被惩罚的感觉。 半晌之后,上首才传来淡淡的声音。 “带她进来。” 虎妖带着雪妖进入蛇殿。 “雪妖冰清见过万妖女王。”冰清抱拳躬身。 思央转过身来,视线在雪妖身上,上下扫视。 感受到这两道轻飘飘的视线,冰清背脊微微挺直,她感觉到了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到底对不对,但是她不后悔,与其待在那个没有任何感情憋屈的天庭她宁愿判出天庭,当一只雪妖,自由自在,再也不需要被天庭的天条规律所束缚,为了这口气郁气,她选择来万妖之国。 她早就听闻万妖之国的妖王已经换了人做,现在的妖王,外界都称她为万妖女王,别的冰清不清楚,只知道,这位女王并不想前一任妖王行事肆无忌惮,可以说非常的低调,关于这位女王的传闻并不多,只知道她上位之初便下令万妖之国内的妖怪不许吃人,也因此,天庭在她继位后,还送了一份贺礼。 但冰清觉得,这位女王并不一定如外界的传言那般是个性子软和,心底良善的,真如此的话怎么会把万妖之国上下治理的服服帖帖,甚至无一只妖有反对女王的言语,可见女王的厉害之处。 思央轻声道:“抬起头来。” 雪妖如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位女王的形象看起来比她这个昔日的天庭仙女要更为的仙,若不是知道她是万妖之国的女王,还以为她是九天下凡的女仙,可偏偏这仙女骨子里面还带着十足的魅惑,当真是清纯和妩媚完美的结合,见之,就是女子也要心动。 “女王。” 思央慢慢站了起来,迈步下了台阶,走到冰清面前,饶有兴致的围着她打量:“本座有些好奇,你是玉帝的女儿,天庭的施雪仙女,高高在上,怎么会判出天庭,沦为一只妖怪,岂不是让你天庭蒙羞。” 冰清苦笑一声:“女王既然如此说,想必也知道一二,我和我姐姐雪亮同掌施雪,虽然我们犯了天条,可是也是为了救人,但是我的父王,也就是天庭的玉帝,根本不听我们的解释,就这么让我们按照天条将我和姐姐化为两座雪山,待在凡间两百年。” “天庭不近人情,那我又何必再做什么仙女,女王不必担心我会对您不忠,玉帝已经下旨剔除我的仙籍,还发布法旨捉拿我,如今也只有万妖之国能容下我。” 冰清说的如此情真意切,思央却没有一口应下,雪妖可是背叛过万妖女王,不过收了她也不是不可以,冰清是玉帝的女儿,修为不错,好好调、教是十分好用的得力下属。 “要本座收容你也可以。”思央回转身,做回软塌,身若无骨的软在塌上,手轻轻撑住臻首,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冰清没说话,望着女王,她知道,这位话中有话。 “听闻东海龙王近日得了一件奇宝,名为七情六欲石,本座甚是喜欢,可不便去东海求取一观,不如冰清替我去东海走上一趟,把那七情六欲石借来,让本座好好把玩。” 冰清面色微微一僵,她没想到女王竟然这么狠,她是判出天庭的仙子,但因为她是玉帝的女儿,虽然玉帝下了法旨让众仙家见到她时候必定要捉拿回去,可是到底是看着玉帝的面子,没多少人会真的与她为难。 如今女王让她去东海取宝,说白了就是直接到东海把人家东海龙王的宝贝抢过来,也算是彻底的和天庭撕破脸,以后都难以圆回去的那种。 “怎么?你不愿意?”思央微微挑眉,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些。 冰清心中的思量只稍缓了片刻,然后咬牙,单膝冲着软塌上高贵的女王跪下,恭声道:“冰清定不负女王所望。” 思央点头:“那好,本座等你的好消息,我想你一定不会让本座失望的。” 她当然不能,从东海拿到七情六欲石,这就是自己向万妖之国扔的敲门砖,成,她日后便是万妖之国的一员,得其庇护,败,万妖之国她进不去,天庭她更无法回头,天地也无她容身之处。 “女王,就算雪妖真的拿到那东西,可也不能相信她,她可是玉帝的女儿。”狐妖忧心道。 思央摆摆手:“难道你不觉得,连玉帝的女儿都加入我万妖之国,岂不是更给我妖族添了名气。” “但……”狐妖还想说。 思央打住她:“本座自有主张。” 狐妖识相的闭嘴了。 思央这会想的不是雪妖,而是可怜的东海龙王,想想东海龙王也真不容易,不管有什么宝贝总是会被人抢走,连带着最后命都葬送,放心这回她不要这位老龙的命,七情六欲石,这样的东西,还是拿在自己手里的好。 165.九穿[05] “这便是七情六欲石。” 思央把玩着手中半个脑袋大小, 带着棱角其中隐隐有着七色光芒闪烁的宝石。 在蛇殿下首, 冰清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 她是带着重伤之躯从东海逃到万妖之国的,东海龙王虽然法力并不是很高,可是想轻易的从他手中拿到七情六欲石这样的宝物, 可不是容易的,更何况东海还有千千万万个虾兵蟹将,并且东海的九千岁虽然是个老乌龟,可这个老乌龟的法力十分高强, 冰清是天庭的仙女, 有些了解那只老乌龟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回禀女王, 这就是东海老龙王死后留下的三样宝物中的其中之一的七情六欲石, 东海戒备森严,恰逢东海龙王做寿, 我还能混进去, 找了个机会把这件宝物带了出来。” 冰清说的是轻描淡写, 但是其中的凶险如何,思央也能猜到, 她得到的消息是东海龙王已经跑上天庭去告状, 到底是玉帝的女儿不是, 玉帝震怒,如今天上地下, 五湖四海, 除了万妖之国, 谁也不会再收容她。 “好。”拿着了宝物,思央对冰清的办事能力倒是很满意,如今的万妖之国像冰清这样法力高的妖怪可不多:“日后你便留在万妖之国,作为本座手下的一大护法之一,你可愿意。” 冰清大喜埋头就拜:“属下多谢女王大恩大德。” “恩?德?”思央轻笑一声,摇摇头:“本座对你可没什么大恩,什么大的大德,我要你的忠诚和能力,而本座给与你的就是庇护和自由。” 冰清一愣,显然她没有想到万妖女王会这么说,上位者大多都会很看重来自下属对于他们的感恩,而眼前这位竟是给分的清清楚楚。 思央也不管冰清如何想:“但你需知道一点,本座虽也不喜欢天庭的那些漠然无情的天条律令,可万妖之国中的规矩最好要遵守,若是肆无忌惮,没有个满意的理由……” “……你是不会想知道本座的手段的。” 下方站在两旁的其他妖怪们,噤若寒蝉,齐齐的想到女王震慑他们时候的做法。 冰清面无半点血色,狠狠咬了咬唇:“请女王放心,冰清加入万妖之国,日后这里便是属下的归属,万不敢轻视冒犯。” 思央冲着她抬手虚扶,柔声道:“如此最好。” 冰清顺着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道站了起来,这股力量接着钻入她的体内,在她经脉之中转了一圈后消失,可在消失后,她发现身上的伤好了大半,顿时背脊一凉,心中一紧,对于万妖之国的这位女王更为忌惮,当然更加的恭敬小心,同时心生期待,或许她真的没有选错。 七情六欲石并不属于仙家法宝,更不是从三界中流出,而是生于魔界。 关于魔界的传言还得上述到上古时期,反正魔界现在和三界没多少关联,但在很久的以前,魔界和三界还相通时候,有三件宝物流落出来。 这三件宝物,分别是玲珑剔透镜,月光宝盒和七情六欲石。 玲珑剔透镜可以照出人的内心,月光宝盒能穿梭时空回到过去,七情六欲石则是能控制人的七情六欲,贪、嗔、痴、恨、爱、恶、欲,但凡有这些感情的人,都会被这块石头所控制。 听起来这几样宝物都非凡品,但魔界出来的东西都沾染了魔性,这些东西千千万万年来换过不知道多少主人,可后来为何又不断的转换人手呢,只因为这些都是不祥之物。 但凡使用,总是会带来一些或大或小的灾难。 说来并非是三样宝物,而是四件。 还有一样是一株盆栽月桂树,这颗月桂树可以满足人的三个愿望,东海的老龙王和老龙后都因这三个愿望的所带来的后遗症害死。 七情六欲石是魔界十方妖魔,以天地间的七情六欲炼制出来的妖石,还得靠咒语才能使用,一旦使用它就会被其魔性所扰,思央得到它并没有想用它来控制谁,这石头又不是没有克星。 至于毁了…… 默默的想了片刻,思央还是没有选择把它给毁了,或许留着还有他用。 东海老龙王生前得了四样宝物,月桂树三个愿望实现已经在世间消失,剩下的三件,七情六欲石给现任东海龙王得了去,当然,现在是在思央手里,玲珑剔透镜在南海龙王那,西海龙王拿了月光宝盒,至于北海龙王最小,抢不过三个哥哥,什么也没有。 玲珑剔透镜也便罢了,月光宝盒思央倒是有点兴趣,也不为别的,其实在天地当中能斗转星移,穿梭时空的东西可没几样,天庭的乾坤时间轮可以,但是万万不能轻易动用。 时间,空间,有些事情都冥冥自有注定,比如说现在的天庭上面的猪八戒……哦,不对,现在还是天蓬元帅,为了想改变和嫦娥之间的初遇,不断的利用时间轮回到当初嫦娥被后裔逐日箭追杀的那一天,想代替吴刚来救她,可就算是真的换成他搭救的又如何,他想要嫦娥对他一见钟情,但嫦娥还是厌恶他,心系的还是吴刚,处于原本空间的人,其实并不能在根本上改变什么。 这几天思央这个天蓬转换时间,差点给带到沟里,好在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影响不大,作为重复这个时空的人,像时间轮和月光宝盒这两样东西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倒是她还得防止别人用这东西混乱时空,捣乱她的计划,天庭的时间轮没几个人敢乱动,月光宝盒…… 西海龙王甚少出来走动,想要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拿走月光宝盒还有点难度,也罢,暂且不急,冰清从东海偷走七情六欲石躲进万妖之国,这种时候再去西海拿月光宝盒太过打眼,等上一等也未必不可。 几百年匆匆,时间是过的飞快。 思央闭关出来,已经把万妖内丹吸收了一半,她倒不是不能全部吸收,可是修为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万无一失才是最好。 “喏喏喏,你倒是走啊。” 出关之后,思央准备去三星洞看看小猴子如今怎样,腾云驾雾时候,听到下方有人扯着嗓子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叫什么,于是停下脚步,好奇的拨开云头往下瞧了一眼。 “你到底走不走,你说你这么贪吃,我几根仙草就把你弄出来了,你既然都跟我走了,现在怎么又不情愿了?” 高大魁梧,头上长着两根锋利坚韧的牛角,一头乱毛脸上那牛鼻子不要太显眼。 思央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这不是牛魔王? 牛魔王的特征太明显,而且在送小猴子去三星洞的时候,思央可是见过这家伙的小时候,嗯,果然不管什么物种,小时候都很可爱,长大不残的格外少,这不,牛魔王典型的一只就站在下面。 此时牛魔王手里面抓着一把草,围着一只庞然大物不断的转悠,嘴里念念叨叨的不停。 思央来了兴趣,索性就坐在云头准备好好看看,这家伙准备干吗? 牛魔王也是心累,靠着父辈的关系,他在灵台方寸山的三星洞和菩提祖师学法术,本来是好好的,少年爱慕,情窦初开,青春的悸动这玩意是挡也挡不住,不知道怎么的就和自己的死对头活冤家,铁扇公主看对眼。 平日争斗一个没注意就拉上小手,吵着吵着就亲上了,打着打着就爬上床,一个小心就把禁果给吃了,吃了就吃了,还没忍住,吃了好几回,然后……嗯,肚子搞大了。 还没完成学业就被菩提祖师一手一个给扔出师门。 牛魔王到不觉得后悔,反正他在三星洞那点地方待着也腻歪,开开心心待着铁扇公主回老家结婚生孩子,几百年后,等到初恋的那点感情冲动消退后,牛魔王就开始不安分,四处的拈花惹草,然后夫妻就开始吵架,一吵架他越是待不住,待不住就更要找女人找解语花来给自己放松心情。 这不,最近他看上了鸟族的一只乌鸦精,那个漂亮啊,雀鸟之花,鸟比花娇,牛魔王是一眼看着就走不动路,但人家的追求者是众多,为了能够抱得美人归,他也是拼了。 特地的偷偷学了铁扇公主芭蕉扇的炼制方法,给乌鸦精炼制一把芭蕉扇,觉得不够,还颠颠跑到地府,把地藏王菩萨的坐下灵兽听谛给拐走,准备送给乌鸦精当个定情信物,两个人养一只宠物儿子什么的,真的是不要太浪漫。 现在芭蕉扇炼好,听谛也拐出来,就准备去讨得美人欢心,可走半路,这只听谛不知道怎的竟然闹脾气不走了,让牛魔王在这儿转悠半天都没找到法子。 听谛是上古神兽,它要是不走,牛魔王都头疼。 牛魔王的牛鼻子喷了两口白气,眼睛开始发红,他决定听谛不走,他就来硬的。 “哈!” 牛魔王大喝一声,手掌聚力,双手抓住听谛的长鼻子,然后转过身,用力往前拉…… “啊~~~~” 拉~~~~ 拉不动!!! 再用力~~~~ 还是拉不动╮(╯▽╰)╭ 累的气喘吁吁的牛魔王回头看听谛的四只粗壮的大蹄子稳稳的杵在地上,地上给它的体重压出四个坑来,它就像是长在地上一样,真的是纹丝不动。 “哞~~~” 牛魔王拉不动听谛,可是被拽鼻子的听谛不高兴了,仰起头一阵吼叫,震动山河,四蹄迈动,然后一扬脖子,粗、长鼻子猛地一甩。 ‘咻——’ “啊啊啊啊!~~~~” 思央坐在云头往天际平行线的方向眺望,只远远的看到一只小黑点,一个眨眼功夫,小黑点都没了。 “啧~”思央再看底下专心吃草的听谛,摇摇头,不亏是从上古大战中存活下来的神兽,虽然这么多年修身养性,可这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 越是看,思央越是觉得心动,听谛虽说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但是听谛并非是被地藏王菩萨收服,而是它自己觉得罪孽深重,甘愿在地府待着赎罪,被牛魔王拐出来,也算是个意外。 听谛力大无穷,它的兽身就是最大的强项,腾云驾雾,日行万里,绝对是个绝佳好坐骑,虽说吃的有点多,但那都不是事,与其给牛魔王当做礼物送给乌鸦精,不如她给截胡了吧,嗯,这样,她再做做好事。 如此一想,她直接跃下云头,落在听谛的面前,因为惩罚自己,听谛轻易是不会再化成人形,当然也就不能说话。 看到思央的出现,它眨眨眼倒是没别的太大反应,还是继续吃自己的草,上古神兽活到听谛这种程度,一般人是伤害不了它的。 “听谛,你在地府待了这么多年,为了自己的族人,不惜用链条锁住自己的脚趾,化为地藏王菩萨,天天念弥陀,夜夜听四谛,所为的就是想给自己的族人留一线生机。” 思央在说,听谛也停下了吃草的动作,拿着一双斗大的眼睛盯着她。 听谛一旦是发怒,它的身体冲撞力量是非常恐怖的,思央像是不了解一样,笑眯眯的凑近来,摸着它的鼻子根部,轻声带着诱哄:“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虽犯错,但并不能罪至你全族,不过你全族也的确是因为你而受牵连,你能耳听四方,也能知道我是谁,你我皆为妖族,若是你肯留在我身边的话,你们象族定是能保的一方平安,万妖之国内也不允许那些贪婪的人类放肆。” 听谛的一双蒲扇大耳扇了扇,长鼻子甩了几下,并没有其他动作。 思央也不着急,继续摸着它的脑袋:“我也知道你跟随牛魔王出来不简单,想要保得……出上一份力,好给你族人降一份功德,这个你且放心,该你的,还是你的。” “好了,我也不着急,你现在这里好好考虑考虑,我去办一件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拍怕听谛的大脑袋,思央算了下方位,掠身飞天。 原地的听谛仰着大脑袋看着她离去,然后在地上纠结的跺了跺脚。 166.九穿[06] 思央这边刚和听谛告别走开, 被抡飞的牛魔王扶着老腰又回来了,黑着一张蛮牛脸,指着听谛就开始数落,而听谛拿着大眼睛不太善的瞅他一眼。 这一眼瞧得牛魔王颇为心惊胆颤,刚才那一下他还记着呢,亏得是他皮糙肉厚, 不然搁着一般人绝对是要伤筋动骨。 “我告诉你, 现在你出来了, 跟我走是走, 不走那也是得走。”说着牛魔王又要去拽听谛, 可想到它的鼻子给自己的一下,有点棘手,爪子不由的缩了缩, 一双牛眼睛转了转, 一亮, 开始在怀里面掏了起来。 “幸好老牛我这里还有一根捆仙绳, 正好栓你。” 听谛四只大蹄子跺了跺, 跺的大地都颤抖, 牛魔王躲过它卷过来的长鼻子,嘿嘿一笑:“就知道你不安分,看我怎么收拾你。” 捆仙绳在手中, 牛魔王念动咒语, 只是还不等他念完, 只觉得眼前一黑, 一抹阴影笼罩。 在再一次的被动腾飞天际之前,牛魔王只看到了一堵肉墙,还有那条挥动起来,力量十足的尾巴…… “哞~~~” 远远的还能听到听谛的那一声微带着不屑的叫声。 思央没去找小猴子,见小猴子也不急于一时,她现在比较想把听谛这样的上古神兽给拐到万妖之国,那样可是一大助力。 牛魔王三天两头的出去找小三小四,铁扇公主根本无法容忍,每天就是提着自己的拿把芭蕉扇,到处的去找牛魔王,没找到骂骂咧咧,气的不行,找到了更是火冒三丈,谁能见得自己老公左拥右抱。 于是俩夫妻一见面就是开嘴仗,吵的火气,就上升直接动手,牛魔王唯一算是比较男人的就是和铁扇公主动手从来是被动防守。 俩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孩子都生了,感情没了激情,当然这是牛魔王的花心,而铁扇公主倒是一心一意,但任谁也会被老公出轨逼成河东狮吼,放不了手,又不甘心,只能越发糟糕。 牛魔王既然能来此处,肯定是瞒着铁扇公主,这里离翠云山也不远,思央决定好心告诉铁扇公主,她老公又背着她乱搞。 “宝宝啊,这个东西你不能玩的。”铁扇公主看着满院子乱跑,拿着法宝胡乱玩的红孩儿,叹气又无奈。 扎着两个包包头的红孩儿才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是玉雪可爱,没有把牛魔王的特征遗传出来,更像铁扇公主一些,这会他的小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宝葫芦,他把宝葫芦抱在怀里,左右摇晃,虽然听到了铁扇公主的话,却根本没当回事,娇声娇气的道。 “娘是你说把这个法宝给我玩的,可不能反悔要回去。”红孩儿撅着个嘴。 铁扇公主以手扶额:“是娘拿给你玩的没错,但是娘没有让你随便捉山上的小妖关在葫芦里面,宝宝乖,快点把里面的人都给放出来好不好。” “不要。”红孩儿摇头,然后抱着宝葫芦使劲的摇晃,看的铁扇公主直摇头,庆幸自己没给自家宝宝太厉害的玩具,这宝葫芦装人却不会伤人,里面的小妖也就是折腾一番。 “哈哈哈,好玩好玩,真好玩。”红孩儿把耳朵凑在宝葫芦上,听到里面的小妖怪被自己折腾的惨叫声,笑的更加开心。 铁扇公主见状,唯一欣慰的就是,自己宝宝现在看起来很开心,因为就不会去闹着要找他的死鬼老爸了吧。 红孩儿玩的开心,生怕娘亲把他的新玩具要走,忙道:“娘你快点给我找一些新的玩具,不然的话,下次我就和爹一起出去玩。” “你爹这么跟你说的。”一提到牛魔王,铁扇公主立马炸了。 红孩儿得意洋洋的晃晃脑袋,笑嘻嘻道:“爹说了,下次回来给我带更加好玩的东西,还说了,要带我去见别的漂亮姨姨。” 铁扇公主气的是直喘气,想到牛魔王不但在外面找女人,还想把自己儿子给抢走,她真的是气恨的不行,恨不得一芭蕉扇就把那个死鬼给扇个十万八千里,最好扇死得了。 “嘻嘻……”红孩儿见到娘亲这般模样,并没有半点心疼,反而是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小得意,他就知道,只要这样说的话,他娘一定会给他更多的好东西,娘亲才舍不得他被爹给带走,哼,爹也是一样。 红孩儿眼睛一转抱着宝葫芦就要溜出去,准备再找些别的人一起都装进去。 思央落下来的时候,便和刚出门的红孩儿遇到一起。 “你是何人?怎么没有见过你?”翠云山是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的地盘,红孩儿从小在这里长大,三岁的时候就把周围方圆百里都玩遍了,这里有多少只妖怪他是一清二楚,思央他是绝对没见过的。 大名鼎鼎的熊孩子红孩儿,可是和天庭的哪吒不逞多让,这么快就遇上了。 思央手端放在前,身姿窈窕,容颜出尘,微微一笑,千娇百媚,当然在番绝色在红孩儿这个小屁孩眼中看来和一般的妖怪是没两样的。 “问你话呢?”红孩儿从小就被宠着惯着,那自然是容不得一点儿的不顺。 “噢,我知道了。”还不等思央开口,红孩儿指着她一脸恍然:“你肯定是我爹在外面的女人,你来干嘛我爹不在,你要是被我娘看见就惨咯。” 思央:“……” 果然是熊孩子,说话都不中听,生生的是让人想把他的那张可爱的小嘴巴给缝上。 红孩儿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正愁没人陪她玩呢,这人送上来她才不会管到底是不是自己老爹的小老婆,反正他想玩谁就玩谁。 “我不过是路过宝地,可不认识你的爹,小孩儿,你还是快快回家去,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多不安全,要是遇到了坏人就不好了。”思央温柔看着她。 红孩儿愣了愣,紧接着一扬下巴,冲着思央一哼:“这里整座山方圆百里都是我家,这是我的地盘,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思央意味不明的道:“那你的家可真大呢。” “那是当然。”红孩儿没关注她的语气,现在就想着如何折腾人玩,上下扫视思央,他摸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道:“虽然你的法力不怎么样,但是我觉得你长得还可以,倒是可以抓来玩玩,然后还能送给我爹。” 思央差点被这个小熊孩子气乐了:“你还真的是你娘的孝顺儿子,你娘要是知道的她的亲儿子,给她丈夫找女人,怕是得想把你从肚子里面塞回去。” 红孩儿的年纪还小,很多三观都不正确,当然他自己也不懂,只是认为,他爹喜欢漂亮女人,眼前这个女人漂亮,给他爹又怎样,虽然娘会生气,但生的也就是爹的气,跟他又没关系,可是现在这女人这么一说,他怎么觉得有点心虚呢。 一心虚,红孩儿就生气,一生气,那就得给自己找乐子,于是把宝葫芦往腰上一挂,双手并指,小嘴巴张开大喝:“你的废话可真多,烧了你的头发看你乖不乖。” 话音一落,一串火焰就从红孩儿的嘴里吐出来,向着思央喷来。 红孩儿生来便带三昧真火,这东西烧起来一般人可承受不来。 “宝宝你在做什么?” 铁扇公主出来找儿子,就看到她的宝贝儿子竟然对人吐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是能烧死人的,平常她都教导儿子不能随便乱用,能促进红孩儿三昧真火的火神丹她都轻易不会给他吃,就怕出现意外。 见到铁扇公主,思央眼眸一转,快速飘到她近前,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喷了空,还不罢休,转身来叫道:“我看你往哪躲。” 又是一串火焰。 铁扇公主出了名的护犊子,思央虽然很想把红孩儿那张喷火的嘴巴给封住,打狗还得看主人,在他娘面前还是算了,于是又躲了开来。 她躲开了,铁扇公主在旁边,那火就冲她烧来。 “胡闹。”铁扇公主眉头一皱,张嘴从口中吐出一把绿色的小扇子,小扇子到她手里瞬间放大,执着扇子轻挥,那三昧真火便被扇的熄灭。 “宝宝,不是说过不准用火烧人的吗?”铁扇公主有点生气。 红孩儿见状满脸不高兴,跺着脚叫道:“娘,这个女人是坏人,她是爹在外面的女人,你还护着她,我是在帮你。” 铁扇公主:“什么?” 思央:“……”熊孩子果然好讨厌。 瞧着铁扇公主柳眉倒竖的模样,那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节奏。 “这位夫人。”思央忙按住她要挥舞的扇子,面带薄怒:“在下不过是路经此地,贵公子却是张口闭口说我是他爹的小老婆,我自己还晕头转向,贵公子刚才还说要把我抓去给献给他爹,虽我只是一介小妖,可你们也不能如此坏我闺誉。” 仔细看思央后,铁扇公主凭良心说,她觉得她家那个死鬼,不太配的上人家。 “宝宝是不是这样?”铁扇公主扭头看儿子。 红孩儿这会儿还小,没做到撒谎面不改色的地步,心虚的不看他娘。 这样子,看来还真的是自己儿子冤枉人家,还想着把人送给他爹,铁扇公主气的心口直抽抽,儿子还是自己的好,她想一定是那个死鬼把自己儿子给教坏的。 “好好的儿子,那个死鬼每次一见面就带坏你,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鬼混,最好别给我抓到他。”铁扇公主也不管思央了,扯过儿子点着他脑袋教训:“我是你娘,你还敢给你爹送女人,你是想气死我啊。” 红孩儿扁着嘴,泪汪汪道:“娘,我是觉得爹老是不回家,我想家里面有个漂亮女人,他也许就会回家了。” 啧,思央觉得这孩子逆天了,什么鬼话都能说出来。 铁扇公主一听心疼坏了,搂着红孩儿也是泪眼婆娑:“宝宝,娘亲错怪你了。” 思央看的这副母慈子孝是牙疼不行。 “不知道夫人找的是不是一位头生牛角的……” 铁扇公主猛地看她:“你认识我家那个死鬼?” “看吧,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红孩儿在旁添油加醋。 思央一脸无奈:“我在来此地路上见到一位头上长着牛角的壮士,还听了他说几句话。” “什么话?”铁扇公主着急。 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扇子,思央想了想道:“似乎说……嗯……” “你说。”铁扇公主憋着气。 思央期期艾艾:“说……家中有个母老虎,让他日子过得实在是没趣,恰好近日遇到了个貌美的妖精,还找了几分礼物去……” “别说了,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在这一瞬间,铁扇公主的眼中怒火直冲头顶,只想着找到那个死鬼,一扇子扇死他。 思央乖觉的拿手一指,正是牛魔王和听谛所在的方向。 “宝宝你好好在家待着,娘去去就回。” 铁扇公主离开了,红孩儿挺想去观看老爹老娘打架,不过他现在更想给这个告状的坏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嗯,思央望着红孩儿也是笑的一脸温柔,她也想给这个熊孩子吃点教训。 真的是彼此彼此呀。 167.九穿[07] 铁扇公主气势汹汹的去找她的死鬼老公牛魔王, 不用想两夫妻肯定是要来一场大战,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护犊子的娘不在,那熊孩子还不是随着她折腾。 管着自己的娘走了,那这里就由着他随便玩了,红孩儿也是这么想的。 “刚才你躲得快, 还耍诈, 现在让你好好尝尝小爷我的三昧真火滋味。”红孩儿嘿嘿一笑, 张嘴就喷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烧来的时候, 思央再一次的展现自己的鬼魅身法, 并不与其硬碰。 “你有胆就不要躲。”红孩儿见几次都烧不着她,气急。 思央在他面前站定:“小屁孩,我可要奉劝你, 这个世界上比你爹娘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你如今在你父母庇护之下肆意妄为, 若是有一天撞到铁板上, 你爹娘都保不了你。” 红孩儿不屑一哼:“不用我爹娘出马, 我自己就能收拾你。” 思央嗤笑:“还挺自信的。” 回答思央的是红孩儿继续要喷火的动作。 只是这回, 他的嘴巴刚张开,火还没喷出来,一道白光被思央丢出来, 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掉进红孩儿的嘴巴里面。 ‘咕嘟’ 红孩儿愣住, 本能的闭上嘴巴, 喉咙咽了下,砸吧两下,脸色大变指着思央叫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思央好整以暇的双臂抱胸:“是个好东西。” “呸,你这个坏女人,你一定给我吃了□□,是不是想要毒死我,我要去告诉我娘,让我娘给你大卸八块。”红孩儿暴怒,一边骂人扯着嗓子干呕。 吐是什么都吐不出来的,红孩儿见到一步步上前来的思央,聚力又想喷火,可是这回却是只喷出两点火星子出来。 “你看,我说是好东西吧。”看着红孩儿对着火星子一脸懵逼的模样,思央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红孩儿又试了两次,最后一次连火星子都喷不出来,这下他终于是慌了。 “你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红孩儿这回连连往后退,他的法力并不高,整日贪玩法力能高到哪里去,就是三昧真火太过厉害,一旦这个杀手锏没了,他就跟个没牙的老虎一样。 思央微微挑眉:“就是能让你哑火的好东西呀。” 红孩儿见到她那不怀好意的模样,终于是按耐不住,转身就跑。 逗着玩了半天,思央也没耐心了,手一抬,一道妖力圈着红孩儿拽了回来,狠狠摔在地上。 熊孩子皮实,摔在地上嘴巴还不停,不断叫嚷。 “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爹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娘会杀了你,我爹也会追杀你。” “你这个坏女人,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掏了掏耳朵,思央本来觉得这熊孩子讨厌是讨厌,但给点教训也就算,现在觉得,这还不够,得让他深刻的知道错误才对。 拽下红孩儿腰上的宝葫芦,把里面的小妖怪们都放出来,小妖怪被红孩儿折腾的七晕八素,早就不堪忍受,一出来重见天日的喜悦开没有扩散,就见到那个小魔头被人捆着,看样子惨兮兮的。 思央看着他们,扫了一眼,盯着其中的土地公公道:“一刻钟之内,让你们这里方圆百里的妖怪都来此聚集。” 土地公公在神仙中可以说的最没地位了,一方土地,可是随便来个厉害点的妖怪,或者有点地位的神仙,都能把他们使唤的团团转,还不能拒绝。 虽然不太清楚眼前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能把红孩儿这个小魔头抓起来,应当是不简单的,好吧,土地公公也是典型的墙头草,打不过只能顺从,苦着脸应下,开始召唤妖怪们来。 一刻钟后,这地方围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妖怪,都很好奇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叫过来。 此时,思央选了一处高地,红孩儿被她手脚都绑住,正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因为没堵住他的嘴,让他一直都在骂骂咧咧,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 思央一直面带浅笑,似乎半点不在意的样子。 等见妖怪都来的差不多了,她动了,冲着下面的妖怪们高声道:“同为妖族,今日就教大家一个道理,自家的孩子要好好教育,别以为自家孩子可爱,在别人眼中那就是熊的欠揍,你不教育,那就别怪旁人帮你教做人。” 思央有点遗憾,牛魔王和铁扇公主都不在,不过没关系,下次也是可以的。 翠云山方圆百里的妖怪都被红孩儿以玩的名义折腾过,现在看他被绑住,一个个心里面都乐开了花,当然这点面上都不敢表露出来,怕以后被报复,实在忍不住就低头找人窃窃私语暗笑几声。 思央觉得可以了,转头对红孩儿道:“怎么样,你现在给我好好道歉说自己错了,以后不敢了,见到我要喊姑奶奶的话,我就考虑放了你。” 红孩儿从小到大还没收到过这种委屈:“呸,你有种杀了我,想要我和你道歉,你有这么大脸吗,你要是现在放了我,以后面前喊我爷爷,我就让我爹娘给你留个全尸。” “呵呵。”思央气乐了,连连点头:“好好好。” 红孩儿见到她脸上的笑觉得不大好,可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没有底下那么多妖怪看着指不定他就服软了,但是他是翠云山的小魔头,要是跟人求饶,多么没面子,所以他一定要撑住。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红孩儿一定不要这点面子,因为…… 思央提着红孩儿的衣领子把人反着按在屈起的一条腿上。 “你要干什么?”红孩儿挣扎。 “教你怎么样做个乖孩子。”思央一边说,手上动作飞快。 红孩儿仰着脖子挣扎,可是突然觉得屁股一凉,等到他察觉出什么后,已经晚了。 费力扭头的红孩儿脸色涨红,大声尖叫:“啊,你……” ‘啪’又响又脆的一巴掌。 红孩儿听见了,底下的妖怪们,不但听见声,还看的清清楚楚。 在小矮坡上,一白衣绝色女子,膝盖上趴着一个七八岁的幼童,这幼童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头,长得雪白又可爱,只是现在那幼童脸色涨红,愤怒尖叫挣扎,可却是丝毫没办法挣脱出女子的钳制。 怎么对付熊孩子,那就以毒攻毒,这小屁孩子不是熊吗,那就让他知道熊的代价是什么。 红孩儿是翠云山一霸,这里上上下下,那个不怕他,连他爹娘都没办法管教,既然不管,她就来体他们把孩子好好教育教育。 孩子不听话,还犯浑,多半是熊的,揍一顿就好。 “你,你快放了我,我我,大不了我不要我爹娘找你算账了。”红孩儿这下是半点嚣张气焰都没了,当着这么多妖怪的面被打屁股,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糗事,怎么立大王的威名。 “晚了。” 思央淡淡来了一句后,接着扬起巴掌是狠狠的抽着红孩儿白嫩嫩的小屁股,几巴掌下去,那挺巧的两瓣小屁股上,全是红红的巴掌印,看起来还挺触目惊心的,瞧着就疼,底下的妖怪们都龇着牙看,不过心里面到底是怎么舒爽就各自有数。 一连串的巴掌落下,红孩儿的屁股成功的肿了起来,铁石心肠的思央那是一点都没留情。 “呜呜呜……” 红孩儿从一开始痛骂,到后面的求饶,可再后来,什么都不管用后,才这么点大的他实在承受不了这些压力,痛哭出声。 趴在思央膝盖上的红孩儿眼泪和鼻涕齐流,哭得直打嗝。 “呜呜呜……不要再打了,嗝,我错了我错了,嗝……别打了我,我以后都叫你姑奶奶……呜呜呜……” 啧啧,哭得可真伤心啊。 思央收手了,倒不是因为红孩儿哭得可怜,而是这破孩子哭就哭吧,还把眼泪鼻涕都滴在她身上,恶心的她都打不下去了。 胡乱的把他裤子提上,思央把红孩儿拎着放一边,起身就给自己身上丢几个除尘咒。 红孩儿刚才挣扎的时候身上绑着的绳子也掉了,现在就直接蹲在地上哭,哭得是满脸脏兮兮,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搓搓手,思央打的痛快了,见到他这小模样,别说还真的有点小心虚,怎么说也是孩子,是不是打的太严重了点…… 刚这么想,突然一道热浪拂面而来。 红孩儿满脸愤怒,张嘴一道火焰就喷来。 思央刚才给红孩儿吃的东西能压制他的三昧真火,可是…… 瞧见他手中的药瓶子,她懂了,感情这小子刚才在哭的时候,把身上带着的火神丹给吃了,所以才能又喷出火来。 “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 红孩儿:“坏女人烧死你。” 火焰再来的时候,思央没躲,红唇微张,竟然是将这道三昧真火直接给吞了下去。 红孩儿震惊了:“你,你……” 吞下火焰,思央运转灵力将其聚到丹田位置,准备回头再把这道三昧真火给消化掉。 红孩儿后悔了,想跑,可能跑掉吗? 他又被抓回去了,这回裤子是直接被脱掉,打他屁股的巴掌换成一条坚韧的小树枝,一道道的红痕交错的抽在他满是巴掌印的屁股上。 任由红孩儿哭喊的叫破喉咙,思央也没手软。 168.九穿[08]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红孩儿一定不去招惹这个可怕的女人,认错就认错, 虽然掉点面子,但又不少块肉,总比现在屁股肿的老高, 面子里子都丢尽了的好。 当着翠云山众多妖怪的面,被扒了裤子打屁股, 这种耻辱,就是再过五百年,一千年都洗刷不掉,甚至还有可能被众妖永记, 要是再来个载入史册, 他红孩儿也是名传千古, 丢人得丢到下辈子恐怕还不止。 “你要带我去哪儿?”红孩儿现在什么想法也没了, 被拎着就拎着,也不想着反抗, 他又不是对手,不安分的结果, 就是屁股遭殃。 果然这么熊的孩子,就需要下狠手,思央分外满意红孩儿的识相,唉, 反正不是她家的孩子, 动手打是一点不心疼。 “你不是想要去找你爹娘么, 我带你去找他们。”思央道。 红孩儿一脸疑惑:“你不怕我告状。” 思央笑眯眯的看他一眼,看的红孩儿鸡皮疙瘩都出来,她才道:“你尽管告好了。”反正你爹娘也不是我的对手。 后面这句话思央没说出来,她还真的想看这个臭小子怎么作死,也好给她机会继续教育。 红孩儿不说话了,经历屁股遭殃的劫难,他算看出来,这个坏女人是真的很坏,而且她根本不怕他爹娘,不得不说,红孩儿这个熊孩子,在年纪尚幼的现在真的是被第一个对他下狠手的思央,吓破胆了,并且给他幼小的心灵的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和阴影。 思央刚接近和听谛分开的地方,就听到下面风沙走石,砰砰啪啪,女人尖叫,牛声震天,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夫妻两个是打的不可开交。 “你个死鬼,不是骗我说去找东山头的小妖怪喝酒去了吗,你在这里是做什么?” “扇扇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背着我去勾搭别的狐狸精,还给准备定情礼物。” 铁扇公主满腔怒火。 “扇扇你搞错了,不是狐狸精,是个乌鸦精。”牛魔王一边躲开铁扇公主的攻势,乘机还纠正一下她的错误。 “啊啊啊啊。”铁扇公主气血上头:“你竟然真的是在外面找女人。” 牛魔王有点委屈,他找女人的事情,他老婆知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满:“我说,男人在外三妻四妾很正常,你看看你,我一回去就唠叨,你就不能温柔贤淑点。” “好好好。”铁扇公主冷笑:“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温柔贤淑。” 执在手中芭蕉扇被铁扇公主放大,她不准备对这头牛留情了。 一见到这架势,牛魔王有点懵,他是知道芭蕉扇的威力,那不能小觑,想跑怕是来不及,于是想也不想的把自己私自炼制的芭蕉扇给拿了出来。 铁扇公主一看到一模一样的芭蕉扇,气的眼眶都红了:“没有想到你除了在外面找女人,竟然还准备把芭蕉扇送给拿个贱人。” “我我我……”牛魔王有苦说不出,他是朝三暮四,可是想的是家里面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心里面老婆地位重要,可没想把人气出个好歹来,他都这么小心了,还是被这个凶婆娘发现,真是造孽。 铁扇公主牟足了劲一扇子扇了过去,牛魔王为了自保也把自己的扇子挥去,只想抵挡住他媳妇的芭蕉扇威力。 站在云头看热闹的思央微微一笑,她就等着这时机,指尖轻弹,一股灵光弹射进两道扇风之间,明明应该互相抵消的两团旋风却是交错而过,然后分别击中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两人各自被扇飞了出去。 “你,做了什么?”红孩儿也在看着,只是他没看清思央的动作。 思央带着他落下,把他往铁扇公主方向推了推:“去看看你娘吧,你个不孝子,好歹是你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爹在外找女人已经够让你娘伤心,你个不孝子不安慰她,还和你爹的小老婆打的火热,我要是你娘,绝对……” 想想觉得不对,思央眉头微皱,满脸嫌弃:“你是我儿子这种假设不成立,想想我都觉得上辈子不知道是造了多少孽。” 红孩儿一噎:“……”他想说两句反驳话来,可想到这女人凶狠程度,噘着嘴哼一声,蹬蹬蹬的跑去找他娘,准备待会一定好好告状,让他娘给他报仇。 红孩儿一走,思央四处找了找,在一处小树林里面找到了躲在哪儿的听谛。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思央上来拍着他的脑袋问道。 听谛这回没矫情,估计刚才牛魔王和铁扇公主那场争斗后,他也看出来了,跟着牛魔王实在不靠谱,而且现在不知道被扇飞到哪儿去的牛魔王,都不见得记不记得自己从地府拐出来的听谛。 “哞~~~” 听谛用自己的粗鼻子,卷成一个圈圈,撒娇的蹭了蹭思央的手臂,眨巴着大眼睛,忽闪两下大耳朵,那意思很明显了,它把自己卖给思央了。 “乖啊~”思央笑着摸摸它,还给它嘴巴里面喂了两颗丹药:“走吧,现在咱们去看看你日后要打交道的人。” 翻身骑上听谛的背,思央给它指了个方向,听谛便迈动起自己的大蹄子。 “嗯?”走两步后,见到刚才牛魔王和铁扇公主打架的地方落下一柄绿色的扇子,是芭蕉扇,但并不是铁扇公主的那把。 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认主,她虽被扇飞了,扇子还在她手上,这把是牛魔王落下的。 “正好,这扇子扇扇风也是挺凉快的。”抬手将扇子擒过来,思央左右看看,让其变成手执大小,随手扇扇单方面决定这扇子她据为己有了。 据思央把那只小猴子送进三星洞,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如今算算,小猴子也该出师,她便想来瞧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到三星洞云头上方,就瞧见一只毛猴子脚踏一朵黄云,在天空中上下腾飞,那模样真的是把猴子本性都展露无遗。 当年的那只毛茸茸的小猴子,现在还是毛茸茸的,可是已经大有变化,当初的他虽然是一只灵猴,却不会半点法术,流落人间吃尽苦头,而今的他法术大成,天性还是那般真诚,可在骨子里面的桀骜也一点点的展现。 “哞~” 听谛的叫唤让思央安抚的摸了摸它脑袋:“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候。” 孙悟空是西天和天庭共同选择出来护送金蝉子取真经的人选,她不能改变,也不想改变,因为只有西天之路,才能让那只小猴子圆满的把三九劫难度过,天道有眼,不管成佛成仙成圣,都不是白白得来,她想不到有第二条路让那只猴子渡劫,唯有这条劈荆斩刺的道路最适合他不过。 “我妖族未来的大圣,可不能废了。”思央望着孙悟空离开的方向,淡淡一笑。 “总觉得有谁在偷窥我。”孙悟空锐利的眼睛猛地在身后一扫视,却是不见半点人影。 摸着下巴他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是我疑神疑鬼?” 艺高人胆大,孙悟空现在练成七十二变,自认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谁也都没放在眼里,傲娇一哼,头一摆大喝一声:“筋斗云,加速。” 脚下的黄色筋斗云,立刻咻的一声,冲向遥远的天际。 这么多年再回到花果山,见到自己的猴子猴孙,孙悟空是一阵心酸复杂,好多认识的猴子都不在了,普通猴子可活不了三百年这么长时间。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竟然见到了自己在三星观的好兄弟,牛魔王。 说来也是心酸,牛魔王从那天被铁扇公主逮到后,就一直对他穷追猛打,逃着逃着他就跑到花果山来,然后就见到好兄弟,泪汪汪的又是一阵诉苦。 两兄弟多年未见,把酒言欢,这意外就发生了,两人斗法,互相变换容貌,可就在这时候铁扇公主找上门,被打怕了的牛魔王,死道友不死贫道,无耻的把变换成自己样貌的好兄弟推了出去。 铁扇公主一脸恼怒,一扇子泄愤的扇在刚出山就掺和的家庭暴力中的孙悟空身上。 可怜的孙悟空,牛魔王阳寿已尽,这下他被扇的动弹不得,被地府小鬼误认为是牛魔王勾去了魂魄,所谓的大闹地府,这就是个开始。 思央在确定孙悟空离开灵台山后,决定暂且不与他碰面,这猴子现阶段还有的一番折腾。 “嫦娥妹妹,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真心爱你。” 坐在听谛的背上昏昏欲睡的思央,在猛的听到这句话柔情似水的话后,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听谛会腾云驾雾,思央便坐在上面,让它自己溜达,在地府待了这么多年,听谛出来也是撒着欢,这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天庭来了。 听谛是上古神兽,身上自带神力,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突破天庭禁制,竟然给它跑进天庭内部,这不,眼下似乎是在天庭中的某个花园里面。 而刚才说话的人则就站在不远处,一身戎甲,面朝着一棵树,嘴里面碎碎念叨着,听着他叫着嫦娥妹妹,思央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某个人。 169.九穿[09] 天蓬元帅近日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几乎是每天都生活在煎熬当中, 具体如下。 上天简直就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升任天河元帅的当天, 让他遇到了此生一见钟情的女子,那个月圆之夜, 飞上天来的女子。 暗恨吴刚抢先他一步救下嫦娥妹妹, 本以为倒转乾坤可以改变初遇, 英雄就美女, 可是……现实又给了天蓬一个残酷的打击。 嫦娥妹妹说最讨厌的就是他, 还让他不要再缠着她。 “自古多情空余恨, 此恨绵绵无绝期……”扶着树默默泪流满面的天蓬,望着天庭的夜空, 内心一片凄凉。 抹了把眼泪, 天蓬努力振作,眼神变得逐渐深邃,抬头望向前方的一座天宫, 默默握紧手:“嫦娥妹妹, 天蓬不会放弃的。” 既然嫦娥妹妹一心都放在吴刚身上, 想要把她的感情扭转,天蓬觉得希望是不大了,连倒转乾坤都没用,还能怎么办, 他就不明白了, 论身份, 他是天河元帅,吴刚就是个没多大本事的小天兵,论样貌,他天蓬那也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吴刚那张脸怎么看都不如他俊俏。 “不管了。”不成功便成仁。 天蓬给自己打打气,坚定的踏入前方的天宫,因为一心都扑在嫦娥身上,也让他根本没注意暗中之人。 听谛的块头太大,思央用法术遮掩了一番,自己在旁边把天蓬的碎碎念听个一清二楚,再看他所进的天宫,微微挑眉。 天缘阁。 那不是月老的地盘。 天蓬到底是想做什么思央心中有底,反正这货就是典型的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一般他想做的事情,就跟霉运附体,十有八、九得出点状况,比如想这一出,扯根红线把自己和嫦娥绑在一处,那绝对是他被贬下凡的关键。 不作就不会死,反正她是不想管的,本想就此带着听谛离开,这里是天庭,神仙众多,她是一只妖,就算掩藏的再好,也会被人发现,天庭虽不管万妖之国,可她这个万妖之国的女王大喇喇的跑到天庭内部,那是红果果的挑衅。 刚欲离开,思央美眸一转,想了想拍拍听谛的脑袋:“你在此等我一会。” 说罢便小心的跟上天蓬的脚步。 天蓬元帅在天庭也是有头有脸,今日他就赶着月老不在,胡乱跟天缘阁里面的童子打着哈哈,借机溜进内阁。 思央的修为,天缘阁的童子都发现不了她,而天蓬现在心都不长在肝身上,找到红线后,随便的扯了一根就直接走人,生怕被人发现。 在他走后,思央慢悠悠的从月老的红线球上,扯了几根红线出来,这玩意她当然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她的感情还不需要用这种手段得来,只是难得来天庭一趟,总不能空着手而归,天才地宝她万妖之国不缺,倒是这月老红线,天上地下只此一家,日后或许可以有点用处。 “何人大胆,擅闯天庭。” 思央刚出天缘阁,就听到一声暴喝,打眼一看,就见到一抹刺目亮光向着她刺了过来。 旋身一转,素手轻抬,一道妖力就打了过去,和那抹亮光撞在一起,妖力被抵消,亮光也跟着回转。 那抹亮光转悠两下落到一只大掌中,原来是一柄三尖两刃戬。 思央站定后,目光落在那三尖两刃戬的主人身上,来人面容清俊,相貌堂堂,头上的银色兜帽上插着一簇红缨,鲜艳夺目,戎铠加身,腰挎银带,端的是仪表不凡,尤其是那一双神目灿灿,令人不敢直视,此时他神态冷然的盯着思央,手握三尖两刃戬的姿态杀气腾腾。 “我当是谁呢?”思央一声轻笑,打消由这位营造出来的威压气势,抚肩头长发,媚眼朝着他一勾,声音轻柔:“原来是灌江口的二郎真君,您不是听调不听宣,今日一看到不是如外界那般所言,真君还是顾着天家这门亲戚。” 来人正是灌江口的显圣二郎真君,说起这位的身世那也是一番坎坷,思央觉得倒是巧了,几百年前投靠进她万妖之国的冰清,正是杨戬的阿姨,而冰清的姐姐也就是雪亮,因为和冰清犯了天条,被贬在凡间当两座雪山,可后来冰清无法忍受这样的惩罚,就私自离开当了只雪妖。 而雪亮还是留在原地当一座雪山,可后来她遇到了一名姓杨的书生,与其相爱,生下了杨戬,仙凡不可相恋,雪亮被天兵天将抓走,压在凡间的一座桃山之下。 雪亮怀着杨戬被压,杨戬的父亲因思念他母子二人,忧郁成疾而亡,杨戬出生后在雪亮请求之下,拜入姜子牙门下得以离开桃山,最后因为跟着姜子牙立功,被封神,但因为记恨玉帝对其母亲的惩罚,道场设在灌江口,听调不听宣,也是他对自己最后一丝傲气。 杨戬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头大皱,刚才与她交手,那浑厚的妖力,绝对不是一般的妖怪,一个妖怪竟然上了天庭,还出现在这里,这是对他这位司法天庭的天神的挑衅吗? “大胆妖孽,擅闯天庭,今日本真君饶不了你。”杨戬是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都不含糊。 杨戬修为十分高,还修得八、九玄功七十二般变化,和如今修炼有成的孙悟空也不逞多让,思央和他交手自然是认真对待。 只是见到这位面目严肃的二郎真君,思央便不由的多调笑几句。 “真君要怎样饶不了我,抓了我之后要如果做呢?”抬手挡开他的三尖两刃戬,思央轻声笑道。 杨戬表情冷厉:“天庭重地不是你等妖孽能随便踏入,天庭上的斩妖台倒是很久没有饮血。” 思央秀眉皱起:“真君可真是无情,竟然要送人家去斩妖台,那我岂不是要魂飞魄散。” 在说此话的时候,思央刚躲过杨戬的一击,腰身一扭,却是撞进他的怀中,玉手轻抚在他的面庞上,红唇微张,吐气如兰,一口轻气吹拂在他耳畔。 杨戬身子一僵,顿时脸黑如墨,手中掌力毫不留情的拍向思央。 后者在撩拨之后,再有先见之明,快速退去,并且借着这股掌力,一退数丈远,身后有劲风传来,思央看都没看,微微侧身,横腿便扫,扑过来的黑影便带着加速一倍的力道,被她抽的飞向那气势汹汹欺身来的男人。 杨戬见到飞来的是什么,感觉把三叉戟一收,伸手接住。 哮天犬晕头转向的被提着领子拉住,晃了晃脑袋看清楚人后喊道:“真君……” 杨戬没应声,转头去找思央,而对面却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哮天犬的鼻子努力的嗅了嗅道:“真君她逃了,我们要不要去追。” 杨戬当机立断:“追。”他不能容忍一个妖怪在他眼皮子地下逃掉,这样在玉帝面前他也不好交代。 可是就算哮天犬的鼻子灵通,能嗅到八千里外的气味,可在追到南天门后,还是失去了思央的踪迹,这让哮天犬有点怀疑人生,哦,是狗生。 “真君……我闻不到那个妖怪的味道了。”哮天犬一脸惭愧。 杨戬摇摇头:“这不怪你,那个妖怪修为十分厉害,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拿下她,或许她有什么办法隐藏自己的气息。”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竟然这么厉害。”哮天犬忧心忡忡:“这个妖怪擅闯天庭,真君你没有抓住她被玉帝知道会不会扣我们的功德。” 杨戬脸色更不好看了。 哮天犬见不得主人这模样,胡乱出注意:“不如今日之事……” “不必再说。”杨戬抬手阻止掉他的话,淡淡摇头:“随我去禀报玉帝,妖怪无声无息的进入天庭,必须要上报。” 既然都这么说,哮天犬也知道劝阻无用,便也不再提。 杨戬去禀报此事的时候,正好撞到东海龙王和地府阎王齐齐的跑来天庭告状,原因是下界出现了一直妖猴,先是大闹地府,把地府的生死簿给撕了,接着又跑到东海龙宫把当年大禹治水留下的定海神针给取走,闹得龙宫一团糟。 不管是地府的小鬼还是龙宫的虾兵蟹将,都不是那妖猴的对手,哦,对了就是阎王和龙王两个都被他打的鼻青脸肿。 这不,打不过只能跑上来哭诉。 玉帝一听自然大怒,就要去派人捉拿妖猴,杨戬闻言,心中一动,他需要功德,这不是正好的机会,就上前先把天庭被妖怪闯入的事情说出来,然后表示自己愿意将功折罪下去捉拿妖猴。 玉帝一向对这个外孙不大待见,不过外孙实力强,他还是蛮喜欢重用他的,听闻此言便同意他下去捉妖。 晚来一步的太白金星,就眼睁睁的看着杨戬拿着玉帝法旨离开,摸着胡子是一脸纠结。 再说思央,骑着听谛赶紧的从天庭下来,倒不是她怕了杨戬,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下打死打活,杨戬为了自己的功德那都入了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打出火来可不好。 隐藏气息离开后,她让听谛转头万妖之国,她接到狐妖递来的信息,应当是有急事。 170.九穿[10] “女王。” 回到万妖之国, 思央立刻召见狐妖,雪妖,虎妖等人。 思央翻着狐妖整理出来,万妖之国的内务, 淡淡开口:“说。” 狐妖跟着女王也有几百年了,也算了解几分这位的脾性,平日里面做的事情, 只要不触及底线一般情况女王都不会搭理,但是若是女王所吩咐,他们消极怠工, 那等待他们的将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狐妖和雪妖对视一眼, 上前来躬身禀报:“启禀女王,前不久万妖蛇窟内的东西开始产生异动, 我等不好擅自进入蛇窟, 便急送信让女王您回来瞧瞧。” “噢……”思央一顿, 想起了什么,起身道:“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是。” 万妖蛇窟设在蛇殿之后, 那是万妖之王留下来的,平日万妖之王都会在蛇窟闭关修炼,当然在思央接手之后,这里就属于她的场地, 这蛇窟之下是一条灵脉, 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她到没嫌弃。 说是蛇窟, 但如今也就占个名字,把自己的蛇子蛇孙都聚集过来,那么多条滑腻腻的东西搅合在一起,简直是辣眼睛,太考验恶心的承受力。 蛇窟的内部场地空旷且宽广,众妖随着他们的女王慢慢进入深处,他们其实也来过这里,但多是在外围,再前进就触及到万妖之王的底线,他们不敢轻易踏过,所以在蛇窟里面有异动的时候,他们也不敢进去查看,生怕犯了女王的忌讳。 当一道石门在众人眼前打开后,他们一眼便看到在空旷的大殿中央,立着一个蛇形石台,在石台之上,一颗金红色的丹丸漂浮着,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跃出,可在石台周围有禁制,让它只能产生这点波动,却是挣脱不得。 “这是……”狐妖忍不住惊呼:“万妖金丹。” 思央斜看她一眼:“看来你也知道它。” 狐妖连忙低头:“属下曾经听上任蛇王提过一会,并不了解此金丹。” 雪妖冰清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可被称为万妖金丹的丹丸:“传言万妖金丹炼制极为苛刻,要聚天下万妖之精血,还需要……”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看向思央:“还要万年妖丹为辅助,才能练成此丹。” 思央点点头,当先迈步进去,走向那万妖金丹:“你说的不错,这就是那极为罕见的万妖金丹。” 三百年前思央就发现了这枚万妖金丹,她并没有尝试吃下,因为这金丹只是个半成品,现在吃了效用就大打折扣。 所以她就任由其放在蛇窟内,现在到是它自己忍不住了。 思央围绕着石台慢慢的走着:“万妖金丹是上一届万妖之王花费千年时间炼制,其中内涵万妖之精血。” “这颗金丹已经快大成。” 狐妖看着万妖金丹,虽然只要是妖怪都会对这个金丹眼馋,毕竟吃了它的话,修为不但大涨,还有吞噬万妖的能力,可惜她也就只敢看看。 “恭喜女王,一旦金丹大成,女王只要吃下它,天地之间群妖当以您为首。”狐妖恭维道。 思央闻言只是笑笑:“这万妖金丹,还差几分才得圆满。” 雪妖疑惑:“还差?” 将金丹从石台上拿下,思央把它捻在手里转看着,幽幽道:“天地四大神猴的精血,正好可以助它大成。” 雪妖蹙眉:“可是四大神猴法力高强,他们的精血并不是那么好得的。” “此事你们不必多管,本座自有分寸,你们听令便好。”思央可不喜欢有人自作主张。 众妖听出她的意思,忙齐齐应是。 曾经的万妖女王并没有等到万妖金丹大成,甚至没有吃了它,把它送给了被孙悟空打败的通臂猿猴,通臂猿猴在万妖之国求得万妖金丹,吃下后可以吞噬万妖,但是万妖金丹未大成,又被孙悟空打败,到最后功亏一篑。 这颗万妖金丹,她有点兴趣。 回万妖之国主要是为了万妖金丹,思央记挂着孙悟空那边的情况,再离开的时候,把听谛给留下。 再说花果山这边,孙悟空被牛魔王这个坑货一坑坑到了地府,因为地府勾错魂,两人再一番看地府生死簿,一怒之下就给撕了,这下惹了大祸,刚从地府出来,又从东海取走定海神针,被阎王和龙王一告状,二郎神带着哮天犬领兵来捉他。 孙悟空杨戬,这两个皆会七十二般变幻,法力高强不分伯仲,本应该迟些碰面的他们因为某只蝴蝶的翅膀,硬生生的发展到现在就开打。 从地上打到天上,从海里打到云层,从山川到大河,你变幻成一只兔子我就变只鹰,你变只鸟我就来一支弓箭……两个人打的天翻地覆,却一时分不出胜负。 思央出现的时候两个人还在打,对这种情况她也很意外,不过到并不想插手,免得越添越乱,只是她本想作壁上观,却也不容易。 “妖孽,汪。” 若不是思央闪的快,就被这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云层中的狗给啃了一口。 “小黑呀,你主人和人打的火热,你不上去帮帮忙,盯着我咬做什么?”思央笑吟吟对着哮天犬说道。 思央一挨近,哮天犬就闻出她的气息,便一路嗅着味道来,哮天犬是神犬,待在杨戬身边多年,早已能化形,杨戬出生百日便长大成人,这只狗也一直跟着他,两人说是主宠,更似兄弟,哮天犬也多是以人身行走。 “你就是那天晚上闯入天庭的妖怪。”哮天犬一脸严肃。 思央白了他一眼,笑骂:“哎呦你这话可不对,什么叫做妖怪,认真说起来,你难道不是妖。” 哮天犬冷哼:“我随真君南征北战,早已在天庭授封神位,你等怎能和我相提并论。” 思央无视他的鄙夷,蛮不在乎道:“本质上并不觉得差多少,小黑,今日我没兴趣与你交手,你还是下去给你主人掠阵吧。” 哮天犬能听她的话,就不是跟着杨戬身边一条忠实的狗了。 “等我抓了你自会去真君。” 思央瞥他:“你可真是不自量力。” 回答思央的是,哮天犬直接扑上来。 哮天犬需要抓了思央换取功德,真确的说是要给杨戬攒功德,至于为什么……还不是玉帝造的孽。 冰清判出天庭当了雪妖,雪亮又在凡间和凡人私配,还育有一子,玉帝觉得大失颜面,冰清他没抓着,一股怒火都发泄在雪亮身上,封住她的法力,将她压在桃山之下,日日受苦。 在杨戬封神之时,他曾请求玉帝放了母亲,可玉帝却要他攒够十万功德,这样才能放雪亮出山,并且在此之间不准许杨戬见他母亲。 骨肉分离已是最痛,连见上一面都是偷偷摸摸,这几百年来杨戬看着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对十万功德是分外急需也造就他这个天庭执法者铁面无私,因为他需要功德,所以他绝对不容那些犯错之人的情。 哮天犬当然是想帮着主人,他们平时扶凡间老婆婆过马路的功德都不放过,抓住思央这个闯天庭的妖怪,那就是大功德一件。 哮天犬的修为根本不是思央的对手,她对这只忠犬还挺有好感度的,所以也没想着下重手,直接逗着玩,这一路逗弄着离着天庭倒是近了。 天蓬手里面拿着从月老那偷来的红线,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他没时间等下去,万一吴刚和嫦娥表白,那岂不是没他什么事了。 “天蓬元帅啊。”迎面就遇到太白金星,天蓬赶紧把红线藏到身后。 太白金星正着急,也没注意他手上东西。 “太白金星你是打哪儿来。”天蓬笑眯眯问候。 太白金星揪着胡子:“我正准备去找玉帝呢,对了,二郎神在下界捉妖,我去找玉帝正好是因为此事,天蓬元帅要不要……” 天蓬:“不要。” 太白金星:“……我还没……” 天蓬绕过他就走:“我很忙,太白金星你有事赶紧去,我先走一步。” 瞧着跟后面有谁追一样的天蓬元帅,太白金星是一脑袋雾水。 刚把太白金星打发,转头就远远的看到月老冲着他着手,做贼心虚的天蓬,左右看看赶紧开溜,让月老瞧着也是无语,忙上下看看他是不是今天穿着不得体。 躲过月老,天蓬准备去嫦娥住处,可这时候莺莺燕燕的声音传来,就见假山一角,一众仙女裹着轻纱在池中戏水。 原来是他不知不觉间走到瑶池地界,更让他惊喜的是,嫦娥就在这些仙女当中。 瞌睡来了递枕头,不如就趁此机会用红线绑住嫦娥,了却这桩心事。 至于其他仙女,那都不是问题。 天蓬法力不是太高,那也是会三十六般变化,瞅着没人注意,就化成一条鱼滑溜下水去,至于仙女洗澡的池子会不会有鱼,这点已经不在天蓬的考虑范围。 人是入水了,可仙女的腿太多,到底哪个是嫦娥的腿? “哎呦。” “怎么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我的腿。” 上面有仙女觉得不大对劲。 天蓬在水底下听着一慌,想往深处潜去,这鱼尾巴一荡漾,在众仙女的玉腿上啪的一滑…… “啊——” “有鱼呀……” “这里怎么可能有鱼。” 天蓬觉得要遭,赶紧的游。 “汪——” ‘扑通’ 天蓬惊慌失措:“死狗你放开你的臭嘴。” “汪汪——” “啊,那,那鱼说话了……” 仙女尖叫:“有淫贼啊——” “汪——” 一时间瑶池这儿可热闹了,云头上的思央悠哉悠哉的坐看这场闹剧。 171.九穿[11] 掌管十万天河的天蓬元帅被玉帝贬下凡, 要历经千世情劫才能重返天庭。 至于为什么会罚的如此重, 那只能说他作呀。 不作就不会死。 天庭中的神仙都没有想到看似人模人样的天蓬元帅,却是个内心如此龌龊的禽兽, 竟然潜入瑶池,偷看仙女洗澡, 若不是被司法天神二郎真君的哮天犬发现, 仙女们得被占多少便宜。 众神仙一边鄙夷他,一边暗暗的又略微羡慕,天蓬元帅虽然是被贬下凡,可是这一波他也不亏呀。 对于天蓬被贬, 下凡历情劫,思央虽然没有现身, 但却起了不小的引导作用,不然哮天犬怎么正好扑到瑶池去,这也不能怪她是不, 谁让那只狗死死咬着她,惹得她烦了, 抓住那狗揉吧揉吧给往下扔,这一扔刚刚巧的掉瑶池里……后面大家都知道了。 杨戬没有把孙悟空拿下, 他一向对自己的修为自傲,可在碰到那只硬茬子的猴子,他都难得挫败, 还不等他继续想办法把那猴子给抓住, 玉帝下旨, 他与妖猴斗法,扰的下界不安,于是他们想了想,改了一开始的决策,要招安花果山那只妖猴。 纵然千般不愿,杨戬也只能鸣金收兵,接着他就收到了一件大功德。 哮天犬一直都晕乎乎的,妖怪没抓着,反而立了大功,虽然这不是他本意,可是功德是实打实的,过程不重要,结果是他所想要的就好。 孙悟空原本对天庭就没多少敬畏,在有人和他打过一场后,本不想接受天庭的招安,可太白金星的三寸不烂之舌一游说,让他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他的猴子猴孙,于是他答应上天做官。 不过这一回,因为他先和二郎神的一番缠斗,让人知道他这只猴子厉害的很,倒是没有人欺他,让他做个小小的弼马温,可齐天大圣的名头他还是落得他的头上。 既然这位大圣爷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思央决定是时候出来和他认个亲。 齐天大圣的天宫不算多金碧辉煌,但对比他花果山的水帘洞还是豪华的,孙悟空每日无所事事,但他一向豪爽,见谁都自来熟,没几日功夫就在天庭中交了一众的神仙朋友,得空就是和他们把酒言欢,好不自在。 孙悟空拎着一壶仙酿摇摇晃晃的从八仙的天宫回到自己的齐天大圣府,只不过他刚坐下,眉头一皱,掌中一个发力,酒壶便冲着屋顶的一个方向急速射去。 “敢闯大圣爷爷的府邸,胆子倒是不小。” “胆子的确是没大圣爷的大,都敢和天庭叫板。”一道清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 让正准备从耳朵里面掏出金箍棒的孙悟空,一愣,这个声音…… 那铭记于记忆深处,就算过了几百年,他都不曾忘记。 孙悟空猛地扭头望去,就见他的府邸房梁之上,白衣绝色女子靠做在其上,她的手中还抓着他刚才扔上去的酒壶。 见他望过来,思央对他微微一笑,举起手中酒壶对他一扬,仰脖就着酒壶就灌了一口,末了砸吧下嘴,赞叹道:“不愧是天庭中的仙酿,味道确实不错。” 直到这时候,孙悟空才算回过神来,先是震惊的张大嘴巴,接着,突然就在下面连续翻了好几个跟头。 思央:“……”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思央,在他的跟头下,把话都咽了下去。 孙悟空最后用力一翻,跃上房梁坐到思央的身边,有着大半张脸都被猴毛遮盖,也无法掩饰他脸上的激动之情。 “我知道你,你神仙姐姐。”孙悟空对着思央开心的叫道。 思央微笑:“小猴子……” 没等着她一句话说完,身边的那只猴子又快速的翻走。 “我小时候见过你,还是你送我去师父那里学艺。”紧接着那猴子又从思央的后面出现。 “我……” 猴子又翻走了,从左边出现。 “小猴子我出来还想去找你,可是我也不知道神仙姐姐你住哪。”孙悟空继续兴奋中。 思央:“……” ……右边猴头又冒出来。 “神仙姐姐你是特地来看小猴子的。”最后孙悟空正面出现在思央面前,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思央:“…………” 深呼吸一口气,思央一把揪住孙悟空衣领子,带着他跳下房梁把他放在下面的椅子上,郑重的跟他表示。 “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到处窜来跳去。”跳的她头疼。 孙悟空笑嘻嘻的任由她作为,说不让跳他就双腿并拢做好,一脸乖巧的看着思央,那脸上还都是孺慕之情。 思央看着好笑,忍不住摸摸他的毛脑袋:“一别三百多年,你还记得我。” 孙悟空站起来,拉着思央衣袖急急道:“小猴子当然记得,唔……思央,神仙姐姐,这是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思央很满意:“你能记得就好。” 两人久别重逢,小猴子已经长成了一只大猴子,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可这猴子天性真诚,一旦被他放入心上,那自然是掏心掏肺的对你好。 孙悟空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见到小时候救了自己,对自己有大恩的姐姐那种感情,于是就把自己大圣府上的好东西都巴巴的送上来。 “思央姐姐,这是仙果,你吃你吃。” “这是八仙送给我的法宝,给你给你。” …… 孙悟空张开双臂:“但凡我大圣府中的东西,只要姐姐你喜欢,都尽管拿去。” 思央掰了个香蕉扔向孙悟空。 孙悟空背对着思央,但后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背着手捞过香蕉,吃的有滋有味。 “我来见你一面,可不是为了你这些来的。”思央走向他:“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好,很好。”孙悟空高声道:“玉帝现在封我为齐天大圣,地位名声老孙我都有了,不过……”他面对思央,感激道:“这些都是多亏姐姐你当年对小猴子施以援手。” “行了。”思央摸了下他的毛脑袋:“你既然都是齐天大圣,那么就别在我面前自称小猴子了,不然岂不是落了你大圣爷的名头。” 孙悟空挠挠脸上的毛,摆摆手:“那不成,没有你的当初,怎么有小猴子的今天。” 孙悟空坚持,思央也就不多要求,接着思央也就问问孙悟空这么多年如何的在三星观学艺的,而后者也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学艺的艰辛都跟思央说了出来,说到后来,孙悟空颇有种畅快淋漓之感,那种就像是终于有个可以诉苦的人,并且她还是最了解自己过往的人,说的时候格外有感触。 “你受苦了。” 听得这一句话,孙悟空觉得虽然自己没爹没妈,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可这会儿也觉得心里头一酸。 思央看着现在活泼天真的孙悟空,想到他日后所经历,微微一叹息:“悟空你可记得,你刚出生时候,遇到的那位神仙给你说的话。” 虽然小猴子叫的挺乐呵,不过思央还是决定换个称呼。 孙悟空愣了下,挠着头仔细想起来,思央并不是他第一个见到的神仙,那时候他刚出生对一切都在懵懂状态,却是被一个凶恶的人给斩掉尾巴,奄奄一息之际,是一位身坐莲花台的神仙姐姐救了他,还说…… “她,她说我日后要经历三三之劫,九九之难?”孙悟空有些不太懂。 思央给他解释:“若是我没猜错,救你的人乃是南海观音大士。” 孙悟空睁大眼:“观音大士……” 思央点点头:“观音大士救苦救难,你是天生神猴,她自然不会希望你就这么断尾死去,另外像你这种神猴出世,天生地养、身具灵气,想要一路成长,也是需要经历劫难,也就是观音大士所说的三九劫难。” 孙悟空越听越迷糊:“我不能不历劫吗?” “你从小经历的苦难,就是你历劫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历劫,你就是一只普通的猴子,你愿意吗?”思央静静看着他。 孙悟空也是有傲气的,当一只普通的猴子,那种被人随意打杀,他当然是不愿意,立马他挺直背脊,伸出一只手指:“我可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帅到掉渣,小小的劫难而已,不用怕。” 说完咻的一声,掏出自己的金箍棒一飞冲天。 思央追出门就看到孙悟空在云层里面挥舞金箍棒,搅动这一方云层动荡不安,引得天庭的值日星官都跑来过瞧瞧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见是天庭里面新来的那只猴子,想想还是先退去,这只猴子凶的恨,二郎神都没把他拿下,他还是别惹怒他的好。 本想提点这只猴子,让他行事别张狂,现在看来反而让他更为自傲,也是,学艺归来,发现自己从一只弱小的猴子变成能拥有齐天大圣这样威名的存在,把以前可以随意斩断自己尾巴,杀了他的天神们,都被他打的落花流水,能不傲气满满吗? “思央姐姐你这就走了。”孙悟空舍不得思央走。 这里是天庭,思央可不能久待,被二郎神发现,又得斗过一场。 孙悟空撒娇的模样瞧得好笑,让她忍不住多摸了摸他脑袋上的毛:“你这么厉害可能看出,姐姐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不能在此久留。” “那有什么,姐姐你想在天庭当什么官,尽管说,悟空一定给你安排好。”孙悟空拍着胸膛保证。 思央悠悠一叹:“不行呀,姐姐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本来姐姐想着你已经长大,或许能帮去帮帮姐姐,可惜……” 孙悟空自动脑补思央一个人要拉扯一家老小,顿时愧疚:“姐姐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悟空能帮的一定帮上。” “虽然我花果山没什么金矿银矿,可是山好水好,还有一帮猴子猴孙,若是姐姐不嫌弃,可以搬到我花果山来住。” 孙悟空的表现,思央还是觉得颇和心意,但还是拒绝了:“若是日后有难事我当然不会拒绝,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要是我没当这个齐天大圣就好了……”孙悟空想着自己能不能把官职卸了,其实天庭待久了也没意思。 “不必……”思央忙拦住他,这猴子说风就是雨:“齐天大圣和你很相配。” “唔……”其实孙悟空也是这么觉得。 思央道:“我不想你为难,但是姐姐走之前还是要告诫你一二,这里是天庭,不是你花果山,当日和你大战不分伯仲的二郎真君……” 说起二郎神孙悟空来气:“那三只眼,我可不怕他,说实话,我挺想把他那只死狗给炖了。” 思央:“……” 思央不管他继续道:“他的修为不弱于你,却是规规矩矩的遵守天庭条律,你行事也不可张狂,凡事三思,别日后后悔。” 孙悟空皱眉,他不喜欢听教诲,但这是思央说的他忍着听了,可却不太明白,不管如何先答应着吧,至于什么是张狂,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狂,那都是率性而为。 离开天庭,孙悟空坚持要送她,还让思央体验了把做筋斗云的刺激感,的确不负十万八千里之名。 一直到两人分开,思央也没向孙悟空要他的精血,她开口,这猴子肯定是愿意给她的,她可不想久别重逢目的就为了他的一滴血。 此事也不急,还有三只猴子呢,那三只现在都不好接近。 回到万妖之国,思央认真当了段时间的女王,查看万妖之国内领地的状况,还有各个妖怪之间,有没有违法犯忌的,有的话,拎出来好好地改造教育,没有的话,就加以奖励,再把身边的狐妖雪妖虎妖狮子妖都抓出来让他们好好修炼,不能我这个女王太厉害,你们太废柴,那样是不配当我的小弟的。 最后闭关修炼些时日,把万妖内丹消化一点,功力大涨后,思央把听谛骑出来带着他四处溜达。 “上回把天蓬元帅给坑了下去,也不知道他怎样了。”坐在听谛背上,思央摸着下巴:“不如去看看他?” 听谛扇扇大耳朵,它是无所谓的。 “那好,咱们就去看望他,说来我也是对他略微抱歉。”嘴上说着抱歉,若是思央脸上那笑容收敛一点的话,或许更加的有说服力。 天蓬元帅可惨了,偷月老红线,想要把自己和嫦娥绑在一起,这已经犯了天条,谁让他一个头昏脑热跑到瑶池去,偷看仙女们洗澡,简直色令智昏。 玉帝下旨让他下凡经历千世情劫,而每一世都会因为女人而死,死的凄惨。 172.九穿[12] 天蓬元帅下凡历情劫,玉帝下旨让月老给他每一世都准备一段孽缘, 且每一世都为女人而死, 千世轮回, 那死法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反正一个字,那就是‘惨’。 ‘高中状元,衣锦还乡,娘子饿死, 自杀死。’ “八十岁高僧, 暗恋小姑娘还俗,被人乱棍打死。’ ‘刽子手爱上死囚, 同归于尽死。’ ‘乞丐爱上富家千金, 又被人打死。’ ‘书生和女扮男装同窗相恋,被人横插一杠,最后双双坟头化蝶飞。’ …… 思央找到天蓬元帅的时候,他正在……被浸猪笼。 这一世的天蓬元帅和自己大嫂私通, 被人发现后, 这不被发现,一起绑起来浸猪笼。 “大嫂,大嫂……” 在猪笼里面的天蓬哭得涕泪横流, 就这样还不忘记自己喜欢的女人, 那手一直都冲着自己心爱的大嫂, 想要再牵上一牵。 “二叔……” “二叔我不想死啊。”大嫂也是哭得凄惨。 湖水快淹没天蓬, 他仰头望天,凄苦的大喊。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啧,真惨。”思央真的同情天蓬了,虽然就算没她插手,这家伙也会把自己给作成这样,可现在瞧着,怎么就有点愧疚呢。 思央这么想着,就找到天蓬元帅的下一世,看着看着,她真的是有点佩服月老的脑洞,这么狗血的剧情都能想的出来,不愧为情感专家。 “女王。” 雪妖找过来的时候,思央脸色微变。 “天庭上面出了乱子,那个给玉帝封为齐天大圣的花果山猴子,偷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现在正在被天兵天将捉拿。”雪妖恭声禀报。 思央让雪妖关注着天庭方面,如今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不过真的来临还是有点感叹。 “随我回万妖之国。”此事思央不便插手。 “是。”雪妖应道,她没有丝毫担心天庭会如何,自此她叛出天庭后,那些人就再与她无瓜葛。 临走之时,思央在天蓬身上种下一枚印记,好让她再来找他的时候,不至于四处乱找。 偷吃蟠桃,触犯天条,不服管教的孙悟空,再一次的让得天庭众人头疼,法力高强的二郎神与他僵持,最终在全花果山猴子猴孙被抓后,孙悟空妥协了,被带回去用八卦炉炼丹。 七七四十九日,炼出来一双火眼金睛,大闹天宫,天都要被打破。 太行山脉,天降五指神山,山中压一神猴。 思央再见到孙悟空的时候,他就这样被压在五指山下,只露出半个身子一只手臂,再也没有了上次见他时候,齐天大圣的风光行头,灰头土脸的一只毛猴子在石头坑里面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因为时间的耽搁,思央来此的时候,这只猴子已经被压了几十年,几十年让他从一开始骂天骂地,诅咒玉帝,咒骂满天神佛,尤其是把他压在这里的如来佛祖,更是被他骂的体无完肤。 到后来,慢慢的他也没什么心情骂了。 因为这里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土地他都叫不出来,花果山离着太远了,没有猴子猴孙来找他,估计也找不到他,以前天上的好兄弟们也都不会来。 牛魔王和铁扇公主这两个大哥大嫂除了一开始他被压时候来看过就不来了,或许说不敢来。 没有人跟他说话,他自说自话,可是后来他也没心情老是和自己说话,然后就不说话。给自己捉虱子,但是捉着捉着他不捉了,开始养虱子,这样也算有个活物陪他吧。 思央来的时候,孙悟空在自娱自乐,被压在这里没吃没喝,虽然他也死不了,每日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张大嘴,一动不动的等着飞虫飞进自己嘴巴里面,这样也算是一项进食运动。 “啊,啊,啊……” 他很久没和人说话了,见到思央的那一刹那他以为是眼花,被压的头一年他没什么悔过的精神,第二年他想,要是神仙姐姐再来救她一回呢,可是什么也没有。 “姐,姐姐……”孙悟空终于叫出来了,唯一露在外面的手,不断冲着思央挥舞。 思央看着他这模样,轻叹一声,走上前去,侧身蹲在他面前,动手小心翼翼的把他头上的杂草,周围的荆棘给拔出。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行事要三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是学的了高深的法术,可是天底下比你厉害的比比皆是,你看你这不是栽在这五指山下。” 孙悟空不说话,他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就听着思央说,那声音让他恍惚的回到自己当年被人关在笼子里面,那时候就是眼前这个人,从天而降的救了自己。 “姐姐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孙悟空委屈巴巴的问。 当然…… “不是。”思央摇头。 孙悟空急了:“你救我出去吧,悟空知错了,我出去以后一定再也不胡作非为,什么都听你的。” 思央无奈:“不是我不愿意救你,而是我也救不了你。” “不会的。”孙悟空还是不相信,他抓着这一线希望。 思央指着山顶:“那上面有西天如来佛祖设下的法印,说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真身也是修炼成精的妖怪,一般妖怪是近不了此处,那法印若是妖怪碰了,那可是要灰飞烟灭的。” 孙悟空懂了,谁也救不了他,他就要这么被一直压下去。 思央没有把他被压五百年后,就会出来这件事说出来,其实说白了,在这里压五百年就是磨砺这只猴子的心性,自负骄傲和蛮横。 知道出不来,孙悟空后来学会自我调解,好歹有个人陪着他说话,总比以前好,他内心自嘲。 思央并不是日日都陪着孙悟空,万妖之国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有着空闲她还会把听谛给带来,也算是给孙悟空解解闷。 她没有把这只猴子被压的命运改掉,可她怎么也不忍心放着这只猴子,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的待上五百年,雪雨风霜,四季吹打,这家伙可是她看着长大的,舍不得啊。 一个五十年,思央找来了很多凡间的书籍,各种各类都有,她也很有耐性的把书上的内容讲给悟空听。 四书五经,奇怪杂谈,三教九流,她都给他读一遍,读了后不懂,她可以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 一开始听不进去的悟空,最后只能生无可恋的听着那声音入耳,虽然内容他不喜欢,可是那清悦的声音他不想错过。 再一个五十年,思央不给悟空念书了,而是开始让他讲自己跟菩提祖师学艺的三百多年,从他入门开始,细细的讲,一字一句的,把自己所经历的都讲出来。 悟空记性好,就是几百年的事情他也记得,说着说着他沉浸如自己的往事中。 那时候他是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猴子,师父不收他,他自己给师兄弟们洗衣打水做饭然后让他们教授自己法术,后来师父心软收了他,给他起了名字,教他长生不老的法术。 离开三星观的时候,师父对他说的话……惹祸行凶,也不准说出他的名号,师父是不是早就在知道他有这一天呢。 又过了一百年,思央过来,这回她没有带听谛。 “那只大块头呢?”没在思央身边见到听谛,悟空询问起来。 思央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老说它吃的多,拉的臭,它自觉羞愧,无颜见你呗。” 悟空干知道思央是故意这么的,忙解释:“那我说的不也是实话,它兽身竟然不会说话。” “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要听谛去帮你听八卦是吧。”亏得听谛不能说话,不然这两个凑在一起,就热闹了,这猴子在哪儿都不安分。 被拆穿心中想法,悟空干笑,还想再说什么,眼睛瞄到思央身后的某个在动的生物,火眼金睛猛地瞪大:“这,这是什么东西?” 思央想起什么,忙转身把后面的小东西给抱起来,放到悟空面前。 悟空那是被五指山压得动弹不得,要不然早就跳的几丈高了,浑身毛都竖起来,瞪着眼瞅着那虽然穿着人的衣服,可是那爬在地上,不断发出猪哼哼声的某个生物。 那人头,猪耳,猪鼻子,还有猪肚子,这简直活生生的是一只猪妖呀。 悟空看着那小猪妖的表情都是龇着牙,一脸的嫌弃:“我说你万妖之国是不是太缺人,这种妖怪都看得上。” 几百年的相处,悟空已经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来头也不小,万妖之国的女王,掌管一国之妖,连天庭都要让几分颜面,曾经他还有以为是什么小白菜呢,起先知道实情后,悟空觉得无颜见人。 他被玉帝老儿封个齐天大圣就沾沾自喜,可看看这位姐姐,那是妖中女王,法力高强无人敢惹,自己花果山猴子猴孙多,可也比不上人家手底下千万妖兵,不能比,比不过。 “你不觉得他挺可爱的吗?”思央也蹲下来,伸手挠了挠那趴在地上猪哼哼的‘猪妖’的猪鼻子。 小猪妖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还不会走路,只能四爪着地的趴着,看到悟空这毛毛脸它有点害怕,不敢往前凑,但是见到思央他就乐呵了,咧着嘴巴流着口水要往前凑。 “小猪妖,小小年纪色眯眯。”悟空一看他那模样就觉得不爽,伸着一只手,揪着他的猪耳朵把他给揪了回来。 那手劲一点没留情,揪的小猪妖,疼的哼唧哼唧。 173.九穿[13] 思央颇为无语的看着, 小猪妖被悟空揪着猪耳朵, 疼的猪哼哼的声量都提高八度,可就是这样, 只要悟空一放手, 他就四爪并用的往她这边凑,凑到跟前,那猪鼻子就拱来拱去。 还是那句话, 不管是什么物种,小的时候看的话, 都非常的可爱,比如悟空小时候的毛猴子状态, 再比如……错投成猪胎的天蓬元帅。 千世情劫, 伤的不是身,而是那颗心,尤其是天蓬这样天生痴情种,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十分轻易的能落入情网当中,再加上月老绞尽脑汁安排的狗血孽缘, 每一世都要为女人而死,没个好下场, 天蓬那颗充满感情的心是千疮百孔,他自觉熬不住, 就算是死的再凄惨也不想再经历情节。 悟空大闹地府, 搅得地府不得安宁, 还把生死簿给撕了,阎王也奈何不得他,那是因为他武力值高强,被贬下来的天蓬也想闹腾,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闹的是不,一个不小心把自己跌入畜生道,然后在一个雨夜中从猪圈里面被一只老母猪生了出来。 可怜的天蓬,神魂投胎到猪身上,长得也就奇奇怪怪了,四肢和脑袋是人的,却长了一对猪耳朵,还有一只猪鼻子,那猪肚子也是挺出来,被主人家一看见就当妖怪给打出去了。 幸亏思央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不然他这要是以猪头模样在凡间长大,不知道得吃多少苦,估计就是遮遮掩掩,混的连乞丐都不如,一个不小心被发现,那可是会被凡人当妖怪烧死的。 “这只小猪妖到底怎么回事?”悟空对天蓬是怎么看怎么不对眼,嫌弃的很,不断撺掇思央把其给扔了,给出来的理由是,这猪头长得太辣眼睛。 思央感叹真的是天生孽缘,要是让悟空知道,这只小猪妖就是当初斩断他尾巴的神仙,不知道会不会气的直接把他当做烤乳猪给烤了,内心感叹,思央面上不露声色,并且还白了他一眼。 “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也不看看你现在,还嫌弃人家。” 悟空低头看看自己,略微有点受伤,嘴巴上犹自不甘心:“你要养这只猪妖。” “是呀,这崽子没爹没妈的,我养着在身边,给你逗个趣。”思央笑道。 悟空本想说自己不需要,他见到这只小猪妖就烦得很,可转而又一想,依照思央的性子肯定不会不管这只小猪妖的,就像当年她救了自己一样。 反抗无效,悟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思央把这只小猪妖养在跟前,还给他取了名字叫什么猪八戒,他小时候都没有给取名呢,哼。 唯一给悟空安慰的就是,思央说过,小猪妖养的是给他解闷的,既然是解闷的话,那他就不客气了。 “哼哼,噜噜噜……” 只要听到这个声音,思央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一定是那只猴子在折腾八戒,被她训过两次之后,他也不动手揪他耳朵了,而是把人拎在身前教他说话,说不好就训,把小八戒训得是眼泪汪汪,直哼哼。 从来都是被训的悟空,逮着机会教育小猪妖,那内心是有极大的满足,他被压在这里也出不去,有的是时间,他一点不着急。 “你是不是猪脑子,到现在连一句大王都叫不出来。”就算悟空好脾气,可是遇到八戒他还是觉得自己气的脑袋都冒烟,比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面都要火热。 逗着玩兄慈弟恭,赶上教育事业,那就是猴吼猪叫。 “我得告诉你个事实。”思央抱胸居高临下瞥了眼八戒,对着悟空似笑非笑:“从某个方面来说,他的确是猪脑子。” 悟空一噎,没好气道:“就是一只普通的猪,在我齐天大圣美猴王的教导下也能飞天遁地了。” 小八戒蹲在地上,这两位说什么其实他都不太懂,睁着小眼睛,仰头望着思央,不知不觉的嘴巴里面的口水就流了出来。 思央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他:“八戒,叫姐姐。” “……姐,姐姐。”八戒奶声奶气的喊了出来。 悟空的脸更黑了,就是满脸毛都挡不住,抬手狠狠是在八戒的猪耳朵上揪了一下:“过来,给我继续念三字经,不念完别想吃饭。” “……姐姐……”八戒呼救。 “叫猴哥都没用。”悟空冷哼。 思央拍拍手:“中午想吃什么?” …… 就这样,有了八戒的加入,五指山这里变得热闹,悟空从一开始想着胡乱折腾小猪妖,到后来恨铁不成钢,势必要把八戒教导成新妖类的标杆妖怪,可惜他注定是要落空的,八戒那脑子除了吃和对美人那是什么都记不住,左耳进右耳出。 一年又一年,思央在旁瞧着,深深觉悟,悟空那乖戾的性子,与其说是五指山压着,还不如说到最后是被八戒给气顺了,不平心静气不行,他也怕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出来。 等到八戒慢慢长大,除了蠢笨点,其余的行为举止和正常人类相差不多时候,思央觉得悟空也真的不容易,八戒之所以学的东西慢,主要还是因为他是投入猪胎的原因,要想他恢复神智的话,那得另外一人来才行。 而思央也等了她很久。 天际一道神光闪现,接着逐渐接近,慢慢的神光中一道身影渐渐清晰,莲台上端坐的女子,宝相庄严,左手托着玉净瓶,右手捻着兰花指。 思央静静站立,看清来人后,面色微动,双手合十对其微微一礼:“观音大士。” 观音大士庄严慈和的面庞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对思央点点头:“万妖女王。” 思央轻声开口:“不知观音大士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呢?” 观音大士没说话,而是偏头看向前方的五指山,这里是离悟空被压的地方不远,似乎还能听到他怒吼八戒的声音。 “天蓬元帅下凡历劫,乃是上天旨意,你这又是何必。”观音大士仅仅看着思央。 思央没觉得自己抢了观音大士的事情有什么好抱歉的,便也就直接道:“那我应该如何呢?”眉眼微微上挑,有着带着一丝嘲弄:“难道要如大士一般,等着他用着那副猪身长大,受尽苦楚,再快被人烧死的时候才出来,拯救苍生。” 闻听此言,观音大士微微蹙眉,但还是好声好气道:“那是天蓬的劫数。不可逆。” 思央也不跟观音大士争辩这些:“如今观音大士找来,想必不是来教训我这些的吧。” 观音大士沉吟片刻,眼前这位万妖之国的万妖女王连她都是看不透,命数也颇为奇怪,可却算不清晰,让她大为惊讶,按道理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似乎一切又理所应当,着实让她都有些苦恼。 “我此行来,为八戒而来。”观音大士倒也是豁达,她观万妖女王身上虽带妖气,但却无凶煞之状,佛度万物,既然不以为恶,她当然没有什么理由针对她。 思央背负手,转看向五指山那边:“昔日我与天蓬元帅虽不曾相识,但他下凡历情劫,到是有我一分缘故,我护他此世安稳长大,也算还了他因果,观音大士想要找他,请自便。” 观音大士见思央无心插手她准备安排的取经的一行人,满意的点点头:“天蓬劫数未完,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此行我便要带他离开。” 看来观音大士是特地来给她说一声的,思央没意见。 当天夜晚思央把八戒交给了观音大士,而观音大士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并没有在她面前将八戒恢复神智,而是带离开,至于到底去往何处,思央就清楚了。 “思央姐,那只蠢猪呢?” 悟空几日没见到八戒,他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思央没想瞒着他,就是想看他啥时候能忍不住问。 “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悟空一愣。 思央:“你们暂时见不到面。”抬头望天,安顿好八戒,观音大士该来见见悟空,她到也不用再瞒着。 “悟空。” 悟空听得这郑重的声音,他感到有些不安。 思央蹲下身:“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也要离开了。” 悟空终于觉得不对劲,思央的表情告诉他,这不是笑话。 “你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悟空委屈起来。 揉了揉他的毛脑袋思央失笑:“我们还会再见的,而你也快从这里面出来了。”她敲了敲这五指山。 “你说什么?”悟空的瞳孔一下放大,曾经他以为自己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悟空觉得脑袋有点晕,不敢置信:“你不是说过你救不了我吗?” 思央叹气:“我的确救不了你,解铃还须系铃人,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了。” “那你不能走啊,等我出来不行吗?”悟空揪住了思央衣袖。 思央认真的望着他,看的悟空手足无措后,她才道:“几百年镇压之苦,这么多年我的教导,我想你应该明白了些道理,你闯下大祸,区区几百年压在山下也抵消不了,而如今放你出来,也是需要代价的,所以接下来,你该有你的任务了。” 最终悟空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思央离开,短短几日之内,小猪妖先不见,然后自己最亲,最近的人也离开他,悟空这一回深刻的体会到,分离之苦,舍不得,可又不得不舍。 174.九穿[14] 一千五百年前, 西天灵山如来佛祖在大雷音寺举行每年一次的唱经大会只是, 如来佛祖坐下弟子金蝉子竟然是在唱经大会上睡着了? 如此藐视佛法,不尊老师,如来佛祖当即在大会上挥挥衣袖将金蝉子贬下凡间,要他历三三之劫, 九九之难重读佛经, 遇千艰万难,方可重归本体。 这一眨眼就一千多年过去, 如今金蝉子在凡间已过了九世, 而此时正是他的第十世。 也是他的最后一重历劫。 思央离开五指山后只派了个小妖看着这里,寻常妖孽近不得五指山范围, 也不能给悟空送吃送喝,所以她一走, 那猴子又恢复成小可怜状态中。 但这些思央也都没去管, 她准备要把万妖内丹彻底的炼化, 等她下一次出关, 或许那只猴子就应该出来了, 到时候取经路上应该会相当的热闹吧。 五指山下的悟空,再一次体会到了寂寞孤独的滋味, 比起先被压在山下,自己度过的近百年时光更加的滋味浓重, 那时候的他还是满腔愤恨, 纵然在后面越来越平淡, 可内心深处总是有一股不甘的情绪。 直到…… 思央的出现, 她让他就算是被压在山下,也不至于孤寂无助,别看悟空平日大大咧咧,嘴皮子利索,好像什么都没有办法打击到他,但只要他自己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救赎。 几百年前她给他新生,几百年后,又助他成长。 只有悟空自己清楚,他是怎么也放不下这人,也不想她离开,可四目双对,那人的决定他根本无法阻拦,在目送思央离去的背影时候,任何一刻都比不了当时那涌上心头的悔意,可艰涩,如果他没有目中无人,肆无忌惮,如果他不那么自负桀骜…… 如果……没有人可镇压他…… ……是不是就可以跟随在她身边。 许久许久之后,在盲肠小道尽头,一个和尚牵着一匹马缓慢的向着这个方向一步步走来。 - 万妖之国紧闭多年的蛇殿大门,终于是缓缓的从内打开。 早已在此等候的狐妖雪妖等众妖,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带着跟随在后的妖怪们进入蛇殿之内,当望见那首座之上的人后,皆是面露微笑。 软榻上,白衣女子一如既往的懒散的斜躺着,娇躯如若无骨,纤细的玉手撑着额际,衣袖滑落,露出她那白嫩细滑的手臂。 见众人进来时候,她眉眼轻轻一挑,娇躯稍稍一动玲珑起伏,一双玉腿,笔直修长。 尽管其上之人一举一动万种风情,可下面却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于她。 “恭贺女王功力大成。” 狐妖雪妖带头跪下冲着上方扬声道贺。 思央的指尖绕着一缕发丝,唇角带着浅笑,扫了下方众人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满意之色:“本座闭关这些时日,你们没有懈怠,修为各有所长,很不错。” 狐妖雪妖都有点高兴。 “女王将来来带领我妖族走向复兴,属下等怎么能拖女王您的后腿。”狐妖恭维。 虽然知道狐妖这话多是拍马屁,但是这拍的正正好,那也是让人愉快的马屁。 此次闭关,思央把从万妖之王体内得到的万妖内丹完全的炼化吸收,到底不是她真正的内丹,万妖之王的内丹妖气极重,去掉其中那两三分,吸收个七七八八,她现在也算是一只万年修为的大妖王。 天地之间,除了那不可逆的几位,思央当是无可匹敌的万妖女王。 想到这里,她略微算了算时间,然后把视线看向下方的虎妖身上:“本座让你去五指山下看着孙悟空,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说他已经被放出来了?” 众妖都不太清楚他们女王心里面的成算,孙悟空虽然也为妖,可好像跟他们不是同一类,但女王和他有交情,而且似乎还不浅,让他们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女王的心思他们猜不透,也不敢有反驳意见,那就只能遵从。 虎妖从一开始女王上位被狠狠教训一顿,然后……成为了一只迷弟虎。 虽然他脑袋不是很灵活,但四肢挺发达,思央发觉他的资质不错,系统的修炼后,修为增长很快,几乎是除雪妖之外,修为增长最快的一个。 “回女王。”虎妖拱手瓮声道:“孙悟空被一个从东土大唐来的和尚给救出五指山,据说那和尚叫做唐三藏,是西天如来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特地去西天取真经的。” 虎妖是不聪明,但是女王吩咐下的事情他都认认真真的办好,认个死理,女王给他的任务就是盯着孙悟空,其他什么都别做,所以唐三藏救孙悟空出来他也只是看着。 不过关于唐三藏,妖怪中都知道点消息,有点传闻,他怕女王不清楚,还给打听了一番。 思央冲他一点头:“做的很好。” “这是属下应该的。”被夸奖的虎妖嘿嘿一笑,挠着头退下。 雪妖上前:“女王您如今已出关,不知接下来作何打算?” 思央略微沉吟,而后道:“我们万妖之国对外称自成一界,但到底并非真正的一界,而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要将万妖之国,真正成为我们妖族的妖界。” 妖界。 佛门有西天,神仙有天庭,人类还有个凡间,妖族在三界六道夹缝中苟延残喘,若是他们有自己的一界的话…… 往此处一深想,众妖眼中各个火热,内心激动,都想为此奉献一份力。 思央一笑对着他们幽声道:“想要促成妖界,尔等需勤加修炼,不可妄为,你们可明白。” “属下尊听女王旨意。” 太行山脉,曾经佛祖亲手幻化出来的五指山已经不再,成为了一堆碎石山,思央出关后就先来到这里,五指山破,那个被压在下面五百年的猴子当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只猴子……”思央喃喃自语:“冲破封印用如此蛮力,这是多大的怨气呀。” 咦? 思央也就是来看看这地方,见此地被那猴子毁的面目全非,便要离开,不过眼角余光一扫,看向一个地方的时候,有些诧异。 身随心动的飘落而下,这个地方很奇怪,明明离着碎石山最近,地面却是非常完整,没看几百米之外的某棵参天大树都被飞天巨石给砸的拦腰折断。 而最主要的是,在这块最靠近碎石山的地面上还长着一棵一人环抱的粗大桃树,这颗桃树长得郁郁葱葱,十分貌似,这个天气正好桃叶抽枝,桃花开始打苞,绿叶之间,点点粉色还不显眼。 这颗桃树是思央亲生种下的,一般的桃树少有活个几百年的,但在她的悉心照顾之下,这颗桃树活了一年又一年,慢慢的长大长高,结的果子从开始的又小又涩让那猴子嫌弃的要死,到后来又大又甜,让猴子那小猪妖没到桃子结果的时候,就蹲在一起,仰着脖子开始数今年丰收多少,各人如何均分。 “这猴子呀……”思央手摸着桃树树干,片刻后失笑出声。 思央这边出关,还没来找悟空,而悟空这里呢? 当日思央走后没多久,观音大士就出现,并且告诉他一个取经人即将要来,让他在此地耐心等候,那个取经人就是救他出山之人。 已经知道消息的悟空没多少惊喜,但还是很期待取经人的到来。 日盼夜盼,终于把那个磨磨蹭蹭的取经人等到,经过五百年的镇压,还有思央的教导,悟空这回到没有再搞怪,没想着一下用筋斗云把唐僧直接送去西天,他也知道,如果法术可以的话,还需要唐僧取什么经。 只可惜他还是带上了紧箍咒。 带上这玩意后,悟空的心中的戾气差点没压住,想要一棒子打死那个和尚,骗他戴紧箍咒,他齐天大圣此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骗他,可这东西带上后,他再无能为力。 好吧,紧箍咒也就罢了。 谁能告诉他,那只猪头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你和二师兄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休息时间,师徒一行四人找到个破庙,准备暂时将就一晚,沙僧勤快的给师父打水洗漱,又生火烤饼,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见到独自躺在神像前案桌上大师兄,再瞧瞧在门槛蹲着,两张饼叠在一起大口啃的二师兄,他想了想凑到了大师兄身边。 悟空咬着饼,斜瞄了沙僧一眼,没说话。 沙僧眨巴眨巴眼睛,继续发问:“我看见大师兄你和二师兄都不怎么说话,是为什么?” 悟空这回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了。 沙僧好声好气:“大师兄,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二师兄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都是师兄弟嘛,师父说我们要相亲相爱,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大家讲出来就好了。” 悟空:“滚。” 沙僧:“哎!” 转头走了两步之后,沙僧觉得不对劲,挠着头转回来,可是案桌上的大师兄已经不见了,抬头一看,人跑房梁上去了。 沙僧法术低微,连腾云术都够呛,瞅瞅地面和房梁的高度,他默默的走到了门外,在埋头苦吃的二师兄身边坐下。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会是说的。” 正要说话的沙僧一句话被他二师兄一个动作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八戒啃着饼,伸着一根手指挡在自己的大脸前,成功止住沙僧的唠叨,优哉游哉的白了他一眼:“我说沙师弟,你别的本事不怎么样,倒是把师父念经的本事学的十成十。” 沙僧一听,那满脸大胡子都遮盖不了他的灿灿笑容:“二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一直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嘴巴也笨,本领还比不上你和大师兄,不过如果能学好师父的念经坐禅,那对我来说也是功德一件。” 八戒:“……” 深呼吸一口气,八戒把咬着的饼给咽下去,一甩手给自己一耳光,什么不好夸,夸这个,这个沙师弟那脑筋已经不是死了,那是结成死疙瘩,跟他说话不说清楚,那等于是自找苦吃。 唐三藏盘坐在破庙里面的破蒲团上,望着自己的三个徒弟之间的相处,默默摇了摇头。 “悟空。”唐三藏抬头对上方喊了一声。 听得唤声,悟空没像对沙僧一样,而是立刻翻身而下,蹲在师父身边:“师父有何吩咐?” 唐三藏知道自己西行一路凶险,而三个徒弟都是观音大士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西天取经,一起求得正果,所以他对他们几个也是慢慢产生爱护之心。 悟空法力高强,性子难驯,让他带上紧箍咒也是万般无奈,不然这个昔日自傲天地间的齐天大圣怎么会好好的听他一个光头和尚的话。 “你和悟能是往日旧怨,当年你出生他是奉玉帝法旨捉拿你,才斩断你的尾巴,这些都是小事情,现在你们是师兄弟,悟净说的对,既然是师兄弟大家都要好好相处,没有什么是解不开的。” 悟空眼神闪了闪:“师父,他砍断我尾巴的事情……” 唐三藏和悟空说话,八戒在门槛那边就把耳朵竖起来听,可听到这里,感受着悟空那语气,他一下没忍住自己内心压抑叙旧的情绪,噌的站起来。 沙僧在旁,差点给他带倒,站起来一脸惊慌的看着他。 “死猴子你还说,我砍断你尾巴对你是客气了,当时我可怜你才没有把你直接带回天庭受天罚。”八戒瞪着他叫道。 悟空正想着如何和师父解释,自己和那个猪头之间,不仅仅是断尾之仇,比这个更加的复杂呀,没想到他还没炸毛,那只猪头倒是按耐不住。 悟空是会个忍受别人脾气的主吗?他出生这么多年,论嘴炮的功夫暂时也就在两个人身上败过,一个就是他罗里吧嗦的师父唐三藏,另外一个……反正不在这里。 “呵呵,你个修炼千八百年的破神仙去下界斩我,那时候我才刚出生。”悟空鄙夷的扫了八戒一眼:“而且也不是你手下留情,那是观音大士大慈大悲出手相救。” 八戒恼怒:“刚出生……刚出生有你长得那么壮,你那时候就是只妖猴,可是我呢,我刚出生那么丁点小你也下得去手,我这双耳朵这么大都是你捏的。” 悟空反唇相讥:“那是你这只猪头蠢。” 八戒:“那是你无耻。” 悟空,指着他鼻子一步上前:“你只色猪头。” 八戒跨进一步:“你个臭猴子,活该被压五百年。” 175.九穿[15] 唐三藏和沙僧都呆愣的左一眼右一眼的瞟着两人, 看着两个师兄弟嘴炮发挥到顶点, 争论不休,你戳我痛脚一下,我就踩你的软肋,谁也不让谁。 终于, 两个人一步步的互相接近, 到的最后的脸贴脸,眼瞪眼。 悟空龇牙:“死肥猪。” 八戒不甘认输:“臭猴子。” 悟空:“色猪头。” 八戒:“你难道不色。” 悟空跳脚:“我有你这只猪头色, 那么点小就色眯眯的往思央姐身上拱, 你都不知道你那个嘴巴就像是没下巴一样,口水都飞流。”悟空说的时候还一脸的嫌恶。 八戒被说的猪脸都觉得烧红, 想否认,可又无话可说只能哼哼唧唧的最后吸吸鼻子, 撇撇嘴:“我不想跟你扯这些。” 悟空冷笑:“呦呵, 心虚了。” 唐三藏终于是找到空档插话:“悟空你和悟能……” 他原以为两人就是往日旧怨, 但刚才那一番争吵显然不是。 八戒委屈了, 跑到师父跟前就是一阵诉苦:“师父你不知道, 我当年是天上的天蓬元帅,因为……” “因为调戏仙女, 偷看仙女洗澡被贬下凡。”悟空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唐三藏身边,强势的把八戒的话抢白了过去。 “玉帝老儿惩罚他要让他经历千世情劫他投胎了几百世最后一世错投成猪胎所以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猪的猪头模样他投胎成猪的这一世小时候被人带到压着我的五指山下老孙我没认出他在他小的时候给他把屎把尿教他说话认字讲礼貌做一只五讲四美的好妖怪长大了人模猪样会走会跳能吃能睡还整天色眯眯老孙我没嫌弃蠢没想他倒是来个不告而别~~” “想我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帅到掉渣~~能和他这只猪头计较~呼~~”悟空狠狠的摸了下自己帅气的毛, 最后冷哼一声结束说话。 唐三藏猪八戒和沙僧都是一脸晕乎, 满眼蚊香圈的消化悟空这一连串连口气都不喘, 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的大长段所表达的信息。 半晌之后,唐三藏终于是勉强的知道了前因后果。 而沙僧这边直接脑子打成死结,蹲在地上掰着手指,喃喃自语的回想刚才自己大师兄到底说的啥,完全没记住是怎么一回事??? 猪八戒一脸的憋屈:“死猴子好话都给你说尽了,你怎么不说我小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捏我耳朵,还不给我吃东西。” “捏你耳朵你是蠢,不给你吃饭是让你长记性。”悟空居高临下瞪视他:“思央姐都没说,不是吗?” 不提起思央还好,一说八戒更是悲愤,扁着嘴指着他:“你还说,思央姐姐就向着你。” 唐三藏:“……” 他现在突然发觉,自己这两个徒弟不和并不像是因为旧怨,倒更像是……争宠。 沙僧可怜巴巴的抬头:“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说的思央姐……” 悟空&八戒:“闭嘴。” 沙僧:“Σ( ° △°” 师兄弟难得默契的双重奏,却是吓得沙僧不轻。 悟空脸色不太好:“谁准你叫她的名字。” 八戒也是一哼:“请称呼她为女王大人。” 唐三藏:“……” 沙僧:“QAQ”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好可怕。 吵了一通之后,在唐三藏都快不耐烦之下,悟空和八戒把他们那段事情给简略的说了一遍,唐三藏也算明了,原来这两个很早之前就是一段‘孽缘’呐。 不过他也对两人口中那位叫做思央的姐姐有了几分好奇,尤其是在知道那位竟然是万妖女王。 “虽然那位万妖女王是个妖,但是她能细心教导你们,还照顾小时候失去神智的悟能,一定是个好妖。” 悟空一脸自豪:“我小时候被人类抓住也是她救了我。” 八戒难得没跟他抬杠:“我可是她亲手抱回来的。” 悟空看他那样手就痒,最后没忍住,抬手狠狠揪住他的大耳朵:“猪头,你该好好说说你了吧,就算当初观音大士带走你是为了恢复你神智,你想起来也有了法力,竟然不回来,简直讨打。” “师父救命,师父救命啊。”八戒惨呼,他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心情可复杂,对思央和臭猴子的复杂感情,被这两个人一同养大是什么样的滋味,他现在还残留在当猪妖时候,懵懂的认为这两个是自己爹娘呢。 想想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情,他有脸回去才怪了。 唐三藏无奈:“悟空住手。”知道两人复杂的关系,唐三藏也知道悟空不会真的伤了八戒,也就劝的没那么认真。 最后这场闹剧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结束。 悟空还是看八戒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八戒对悟空也是又怕又恼,怕是小时候的阴影加自己也打不过他,恼的是这死猴子竟然一点不讲情面。 “唉。”坐在外面的石墩上,八戒望着天上的月亮一脸的惆怅:“也不知道嫦娥妹妹怎么样了,千万别答应和吴刚在一起。” 悟空坐在石墩上方的一棵大树树枝上,靠坐着,一条腿悠哉哉的垂着晃荡来晃荡去,瞥了下方一眼:“猪头你还操心这事。” “你死了你那条猪心吧,嫦娥被困在广寒宫一辈子都不能出来了。” 八戒一震抬头:“你说什么?” 当八戒知道在自己被贬下凡后,嫦娥和吴刚的恋情也被发现,嫦娥被罚在广寒宫幽禁一辈子,而吴刚则是抹除记忆,在广寒宫外伐桂树,一日复一日不得终歇。 悟空感叹:“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呀。” 八戒对月泪流满面:“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嫦娥妹妹,天蓬和你此生都再无复见之日……” 八戒那模样看的悟空一阵心塞,他是不懂这只猪头口中的爱情,但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真的好的话,为什么他会被弄成这猪头样,那嫦娥和吴刚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唐僧师徒四人不管他们到底在过往有多少心酸无奈,现在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去往西天取经,一路十万八千里,有的走咯。 “这天怎么越来越热?”八戒抹着汗叫苦。 沙僧抬头看着天上并不强烈的太阳:“明明没到夏天。 悟空见唐僧受不了,忙扶着他道:“师父这地方有古怪,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再好好查清楚此地为何这么炎热,要是继续走下去的话,你会受不住的。” 唐僧虚弱的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 他们找了间废旧的小庙暂且安顿下来。 “八戒沙师弟你们两个保护师父,我去去就来。” 八戒啃着饼胡乱点头,悟空白了他一眼。 沙僧连连保证:“大师兄你去吧,我和二师兄一定会好好看着师父的。” 悟空纵身一跃飞入半空,然后从耳朵里面掏出自己的金箍棒变大,狠狠一棒子敲在地面上,这地方他不熟悉,得把这里的土地给找出来好好询问一番。 街道上,一群人被追的到处抱头鼠窜,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逃都逃不了,接着就是苦逼的被后面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追上。 一道炙热的火焰飘过来,要不是悟空躲的飞快,差点就烧到他了,尽管如此,他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毛,那里有一小块硬硬的摸着还有点焦的感觉。 呦呵!!! 悟空顿时炸毛,想他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如此帅的掉渣的猴子,竟然被烧了,猴子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一身毛啊,谁动他的毛,那他跟谁急眼。 “好玩好玩,你们都不要跑。” 少年清朗的声音非常活泼的传了来,悟空寻声望去,就见到在街头另一边,一个穿着红色衣服,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头的清秀少年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紧接着一道火焰就从那少年口中喷出来,烧向那当街跑的一群人。 感情刚才那无故来的火,就是这小子喷出来。 悟空眯起眼睛,走向那小子,眼见着他又要喷火,伸手就把他的嘴巴捏住,阴阳怪气的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一个人跑出来玩,难道你爹娘没教导过你,小孩子不可以玩火的吗,玩火尿床啊,臭小子。” 每说一句话,悟空就捏着那少年嘴巴,狠狠的摇着他的脑袋,一副教导主任的口气,这完全是训八戒的时候训惯了。 红孩儿一脸懵逼的被捏住嘴巴,红润小嘴巴被捏成了个小鸡嘴状,他想扭脸挣开那只手,可那手就跟铁钳一样,捏着他的口牙都疼,偏偏他撼动不了半分。 ‘吧唧' 悟空在把红孩儿晃得脸变形的时候,终于是大发慈悲的松开他。 一得到放松,红孩儿往后一跳,接着张嘴就是一道火喷吐…… ……嗯,没喷出来。 思央拍拍手从天上落下,斜眼看向张着嘴,可火星子都没喷出来的红孩儿,似笑非笑:“几百年未见,你还是这么熊,看来当初的教训没吃够呀,要不要我再给你好好回忆回忆。” 红孩儿的眼睛在见到思央之后,立马瞪圆了,眼眸中的惊惧丝毫的没掩饰住。 “你,是你……”指着思央,红孩儿一时没说出来来。 思央不满的皱皱眉,在他那伸出的手指上就是一拍:“你爹娘没教过你,指着别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176.九穿[16] 红孩儿抱着自己被打疼的手, 一下子就缩了回去,那眼神和表情上的惊恐畏缩, 让刚才被他的三昧真火追的无路逃窜的几个人都是看的一阵惊奇, 开始偷偷摸摸的打量这位来人。 悟空在思央出现后就一声不吭, 思央瞥了红孩儿一眼后,转头望向他,而后者在她看过来后,立马把头扭了过去,抬手就指着对面那灰头土脸的土地公公。 “老土地你一方土地不好好在家待着, 四处跑, 让俺老孙我好找。”悟空上去把土地公公揪着脖领拽出来。 土地公公一脸苦相, 连连抱拳告饶:“大圣爷你饶了小仙吧,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呀。”他在说着话的时候,眼神一直使眼色的冲着红孩儿那边瞥。 悟空打眼一瞧,眉头一皱:“这个臭小子什么来头。” 红孩儿长这么大,除了……不提也罢, 反正这几百年他爹娘是把他宠上了天, 要星星不给月亮, 上天遁地牛魔王和铁扇公主这对夫妻那也是全力支持,如此一来让他越加膨胀, 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孙悟空的话, 不由得鼻子一哼。 “你这只臭猴子又是从哪里来?” 土地公公抽着空在悟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悟空表情恍然大悟, 顿时眼睛一亮,身子一转来到红孩儿跟前,一把又把他的嘴巴捏成小鸡嘴。 “原来你就是大哥大嫂未婚早恋时候生的儿子红孩儿呀。”悟空得知他就是牛魔王和铁山公主的儿子后,态度立马就端了起来。 红孩儿因为忌惮思央在这里,他一时没敢动法力,尤其是刚才那个坏女人又不知道喂了他什么吃,让他哑火,三昧真火喷不出来,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只能任由悟空所为。 这回红孩儿奋力的把自己的嘴巴给解救出来,双目瞪视悟空:“你又是谁啊,谁是你大哥大嫂,不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来我家攀亲戚。” 悟空也不恼怒,一副长辈看孩子的表情那模样把红孩儿恶心的不轻,一脸的嫌弃。 “我大哥就是你爹牛魔王,我大嫂自然就是你娘铁扇公主,难道你爹娘没有对你说过我。”悟空凌空一翻,猴毛一甩,十分臭屁道:“我就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 “噢。”红孩儿一脸鄙夷:“你就是那个五百年前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死猴子,没想到你还出来了。” 悟空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维持住自己帅气的造型,顿时脸上有些羞恼,眼神对着后方某处扫了一眼,然后又想把红孩儿提留过来。 这回的红孩儿有了防备,感觉往后一退:“我告诉你臭猴子,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回去告诉我爹娘,别管你什么结拜兄弟,都不管用。” 悟空叉腰摇头:“真不知道大哥大嫂怎么教育你的,竟然把你养得这么顽皮,还是让我这个叔叔好好教导你怎么尊敬长辈。”话音一落,悟空便快速出手抓向红孩儿。 思央抱胸静默的望着两人,从她出现,这猴子就在她这里偷瞄一眼,其他都假装她是个空气,这态度模样,感情还是生气了。 “臭小子,叫悟空叔叔。”悟空把红孩儿抓在手里面捏着下巴开始教育。 红孩儿不屈:“臭猴子。” 悟空冷笑:“真是不乖呀。” 思央看到这里,便走上前去。 红孩儿顿时脸色僵硬,恨不得现在就感觉的从臭猴子手上挣脱,最好赶紧的离开这里,他刚才就不应该和这只臭猴子废话那么多。 “想要教训他,你这点威胁都不管用,还不如扒了他的裤子给狠狠打一顿。”思央好心的建议。 悟空眼睛一亮,上下扫视红孩儿深觉这个提议不错。 那这句话立刻开启红孩儿那段阴暗的回忆,那被当着众人面打屁股的画面,简直是他最难堪的黑历史,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来,也不想再尝试一次。 “臭猴子你放开我。”红孩儿开始奋力挣扎。 悟空得意一笑:“好。”他环顾一圈,点头道:“这里人多,就在这把你扒了裤子打一顿,也就当我这个叔叔第一次见面给你的赠礼。” 红孩儿有气又怒又是怕,挣扎无果,小白脸都气红了,张口大叫:“爹,娘,救命呀,救救孩儿呀。” 突然,这片街道狂风大作,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地上,让整个地面都是抖三抖,街道上的一些凡人们,本来都在看热闹,这下子顿时惊叫一声,一窝蜂的全跑光了,只剩下土地公公和几个小妖,另外就是思央和悟空,当然,还有红孩儿。 “谁敢伤害我儿子。” 牛魔王一双斗大的牛眼往四周一扫,脚步一跨,一手叉腰,一手摸了摸自己尖锐的牛角,浑身气势,牛气冲天。 “爹你快来救我呀。”红孩儿扯着脖子喊。 牛魔王牛眼往这边一瞧。 悟空一把放开红孩儿,迈步对着牛魔王走去。 牛魔王阴沉着一张脸,也是一步一脚印迎上去。 “这是要打起来了。”土地公公一脸害怕。 小妖甲:“那我们要不要先逃?” 小妖乙:“你们不觉得孙悟空大战牛魔王,这场面还是很带劲的吗?”、 土地公公&小妖甲:“…………” 终于,两人越走越近,最后双目四对,近在咫尺,然后…… “大哥。”悟空声情并茂。 “二弟。”牛魔王眼泪汪汪。 砰! 两人用力的抱在一起,互相拍肩直跳。 “大哥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二弟,五百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你也很帅。” “没有二弟你玉树临风。” “看大哥满面春风,想必又找了不少小嫂子。” “嘿嘿,改天给你介绍介绍。” …… 土地公公&小妖甲&小妖乙:“………………” 思央嘴角微抽,她就知道这两个都不靠谱。 不过最受打击的还是红孩儿,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爹赶来第一时间不是为自己教训那只臭猴子,竟然是和那只臭猴子来个久别重逢的叙旧。 “爹,你怎么帮着他,刚才你不过来,我就要被他打死了。”红孩儿生气的跑过去,抱着牛魔王的胳膊就开始告状。 “还有爹,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坏女人,在五百多年前就是她乘你和娘不在欺负我的。”红孩儿悲从心来,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屈辱都被他记在心里。 当着翠云山的妖怪们被打屁股,红孩儿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让他一直以来都抬不起头来,就算他爹娘宠着他都没什么心情跑出去玩,倒也是安分不少,最近好不容易提点精神,这刚一出来,又遇到她了,这是怎样的孽缘,还有那只臭猴子他一见到就讨厌,那女人和那猴子看起来似乎不简单,果然在讨厌的人都是物以类聚。 “嗯?”牛魔王对自己儿子被打屁股,还造成心理伤害还是很介意的,顿时便顺着儿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眼…… 一眼就移不开了。 牛魔王这近千年的功夫除了和自己的老婆打打闹闹,然后就是乐于在外面找小三小四,什么狐狸精啊,兔子精啊,他情人可多了,各个都长得是貌美如花,可是如今看来那些娇嫩的小情人们,在眼前这名女子跟前,全被比成了渣渣。 思央注意到牛魔王的视线,唇角一挑,清眸带笑:“早已对翠云山的牛魔王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咳……”牛魔王干咳一声,嘴巴裂开,撇开自己的儿子和二弟,上前凑过去,搓搓手:“敢问这位姑娘来自何方。” 思央掩唇一笑,冲他眨了下眼睛:“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小妖而已,不值一提。” 牛魔王被她那一眨眼的风情迷得晕晕乎乎:“那敢问姑娘芳名……” “我……” “哎哎。”悟空猛地从两人中间钻了出来,一把勾住牛魔王的脖子,把人拉到旁边,痛心疾首:“大哥,你这样背着嫂子勾搭漂亮姑娘合适吗?” 牛魔王人被拉走,脖子却扭着一直往旁边瞧,嘴里面敷衍:“二弟我不是跟你说过,有花折时堪需折,人生最得意之事,莫不过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你该开窍了。”说着就要把悟空手挣脱再去撩。 悟空一张毛茸茸的猴脸整个都阴沉下去,但是手臂还是强硬的勾着牛魔王:“大哥你矜持点,你儿子还在呢。” 提到儿子,牛魔王果然看去。 红孩儿对自己爹找女人的事情都司空见惯,他甚至还和那几个妖精熟的很,反正他爹就算有很多女人,也只有他一个儿子,最疼的还是他,至于他娘…… 不过,红孩儿是知道他爹的那些小妖精对他都没伤害,可是现在这个女人不一样,修为可怕还打过他屁股,要是真的做了他的小妈,那岂不是以后会被她整死。 “爹,你再乱找女人,我就回去告诉我娘。”红孩儿惊声道,那表情语气,生怕他老爹真的陷进去。 牛魔王不悦:“儿子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你娘乱教你,真是不能让你待在她身边。” “爹,我们先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娘就要到处的找你了。”红孩儿现在什么想法都没,就想赶紧把他爹带走,立刻马上。 提到铁扇公主,牛魔王还是忌惮的,他家那个老婆疯起来真的是很可怕。 “那个……二弟不如你……” 悟空摆手:“大哥慢走,我这边还有点事,办完了,一定去拜访你和大嫂。” 红孩儿难得觉得这臭猴子顺眼,拽着牛魔王就走。 牛魔王无奈,只能顺着儿子,临走时候还满脸笑容对着思央:“姑娘,咱们下回再见,我老牛就住在翠云山旁边的积雷山摩云洞,到那报老牛我的名号就行。” 积雷山摩云洞是他和小情人们住的地方,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把芭蕉洞报出来,万一被他媳妇知道,又得闹腾。 思央笑意盈盈的点点头,似乎是应承下了。 看的红孩儿更是头皮发麻,而悟空更是立马的挡在她身前,挡住牛魔王的视线。 177.九穿[17] 牛魔王被红孩儿火急火燎的给拉走, 瞧那小子的模样,生怕晚了点,思央就追上来一样, 看的余留在场几人都是一阵无语。 人都走了,眼下就剩下他们几个, 思央见着悟空还是一副别扭样子背对着她, 无奈摇摇头, 对着他的毛脑袋就是一拍。 “怎么还在生我气呢?” 正要上前说话的土地公公:“…………” 悟空自思央出现便强忍着的漠然态度, 终于是端不住了, 回头来拉着一张脸:“你怎么来到这里?” 思央眨了眨明亮的大眼:“那自然是追你来的。” 悟空紧抿着的唇角,在听到这话后, 忍不住的就往上翘, 僵硬的表情动作瞬间土崩瓦解, 一步跨上前拉住思央的手,毛脑袋亲昵的拱在她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不管的。” “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还撒娇。”思央颇为无语的摸着他满是毛的脑袋, 嗔了他一眼。 悟空毫不在乎, 继续缠着:“思央姐, 你这一走就是几十年, 让我一个人在山下过了几十年, 我差点就真的重新变回石猴子了。” 想想在小猪妖离开, 思央走后, 他自己过的那些年, 悟空只回想一下就是满心酸楚。 如果孙悟空真的会被短短几十年给虐到的话,他就不是那个肆无忌惮,嚣张桀骜的齐天大圣,思央也知道他就是想要借题发挥的撒娇。 “佛祖让你在五指山下反思,我插手这么多年,也该给佛祖面子,让你好好独自反思。”说起来思央自己还心虚呢。 提起佛祖,悟空虽然很想吐槽,可想想自己被人一巴掌就拍的镇压五百年,西天如来佛祖拥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他现在是比不过的,于是也就在内心撇撇嘴。 “那个……大圣爷……”土地公公真的不想打扰两人,可是刚才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圣爷刚才不是说有事找他,他这要走了,回头还得过来。 “对,差点给忘了。”见到熟人的欣喜,让悟空把自己师父和师弟们都丢开,被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因为这里天气的炎热,他是出来探查情况的。 悟空忙跳到土地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胡子:“老土地你应当知道,我可是奉如来佛祖玉皇大帝法旨,被观音大士指派护送东土大唐圣僧唐三藏去往西天取经,路经此地,这里气候炎热,简直没有办法行走,你告诉我,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古怪,气候反常,若是有妖孽横行,你先告知,也好让我去一金箍棒打死他。” 土地忙把自己胡子拽着,皱巴着一张老脸那是哭笑不得:“大圣爷,这地方最厉害的妖怪就是刚才走的牛魔王也就是你大哥,但是这里气候的反常可和他没什么关系,这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大圣你呀。” 悟空浑身凶气,就等着土地报个名出来他好去找茬,可没料到,怎么就说到他头上来了。 “什么情况?”悟空眉头大皱。 思央站在他身后,闲闲道:“这事情我也知道,却是是你的缘故。” “额……”悟空这下彻底懵逼了。 思央一手抓着他,带他飞入高空,从上方向下俯览,最后指着极远的一处地方,在那里上方笼罩一股火红色的红云,仔细看的话,那不是什么红云。 悟空手搭着棚,用火眼金睛用力看去,只见在红云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火山口中岩浆翻滚,炙热的火气喷出来,燃烧的空气都扭曲起来,那红云就是火山岩浆映照出来的效果。 “那个地方在以前是一座布满苍翠的小山,可是在五百年前,天降横祸掉下来一团火焰,火焰落地不灭,最后演变成了一座不灭的火山。” 悟空耳朵动了动,神色微变。 思央视若无睹,继续给他讲解:“若是寻常火山也就罢了,但此火山之火,乃是从天庭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面掉出来的,那是炼丹的三昧真火,于是便导致,这座火焰山方圆八百里内寸草不生,此地人类也是过的极为艰辛,水源紧缺。” “我都说到这里了,你还不懂吗?”思央敲了他一记。 悟空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是猴子平时就喜欢挠痒痒,一紧张就挠的更勤快了,他挠着脸,斜眼瞧思央,便就对上她似笑非笑的双眸,于是就更加尴尬。 “这火焰山……是我弄出来的……吧。” “可不就是你啊,大圣爷。”土地见他们下来,连忙接上话:“大圣爷,那火焰山终年不灭,您如今要护送圣僧去往西天,圣僧肉体凡胎怕是经不住这八百里火焰山的烘烤。” 悟空一想可不是,这八百里走下去,他师父不得被烤成人干。 既然知道了原因所在,悟空自然是想知道解决的办法,而那个办法就是用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扇灭火焰山的火。 关于这个答案,悟空分外满意,依照他跟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之间的感情,借她的法器一用,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思央在旁见他一副松口气的样子,但笑不语。 查清楚此地事故,悟空就要回去见他师父,不过他走前可没忘记思央。 “思央姐,你既然是来找我的,那不如跟我一起去见见我师父,他也知道你,我给你们引见引见。”其实悟空不太想让思央跟着去,倒不是因为唐僧,而是他差点把那只猪头给忘记了。 不想思央却是摇摇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暂且不跟你去了。” “你要走?”悟空不乐意。 思央安抚:“我不是要走,而是去办事,等事情办了,当然会来找你的。”末了,思央又加了一句:“我是不会骗你的。” 悟空一想她的确是没骗过他,于是不太情愿的点点头,心中记挂师父和师弟,到底没和思央多说几句,便架着筋斗云飞远。 目送他离开,思央用手摸了摸下巴,漂亮的柳眉微蹙:“我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算了,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就暂时不花脑子去想了,思央转而轻轻松松的旋身离开。 土地左瞧瞧这边,右看看那头,咂咂嘴:“也不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 作为土地,那几乎是对踏足他地盘的人,都要了解个一二,可刚才那个女子,土地是一脑门雾水,看不明,更是猜不透。 红孩儿小的时候是非常讲礼貌,懂得善恶,明白事理的好孩子,在学堂念书也是个三好学生,夫子都夸奖。 可是后来…… 他爹和娘感情不好,爹在外面找女妖精他娘就开始四处找他,开始闹腾。 他爹要把他带走,他娘当然是不让,然后……两个人又开始争吵。 这回他们不吵别的,就争儿子。 这边牛魔王给儿子一只飞天神鞋,那边铁扇公主就给他一柄力断金石的神刃,他给攻击法器,她就给防身法宝…… 两夫妻便从和谐的养孩子,扭曲成讨好孩子,最后成功的把红孩儿养成现在这般熊样子。 嚣张跋扈,不辨是非,甚至百善孝为先他都没办法理解,红孩儿不爱自己的爹娘吗?他爱,可是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来爱,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习惯一旦养成,现在想掰,就不那么容易。 “娘,你可一定不能让爹把那个坏女人给娶进门。” 红孩儿把牛魔王拉走后,半路不巧遇上来找他的铁扇公主,那对夫妻是一对唇枪舌战,牛魔王败退,铁扇公主把红孩儿带回芭蕉洞。 以往牛魔王看中什么女妖精,只要他老爹给他一点好处,他就不管不问,可现在只要一想到老爹很有可能喜欢那个坏女人,他就满心不乐意,这下想到他娘了。 “你那个死鬼老爹,真的看上那个小妖精了。”铁扇公主柳眉倒竖。 红孩儿用力点着头:“真是呢,爹一看到那个女人,就两眼走不动路。”为了确保他娘坚信,红孩儿还伸着两只手指,比划了下自己的眼睛,瞧着他娘气的不轻的样子,暗暗偷笑两声后,噘着嘴上来道:“娘,要是真让那个女人做了爹的二房,以后就没有我们母子容身之处了。” 铁扇公主暴怒,一巴掌在桌子上,怒气腾腾:“他敢。” 红孩儿被吓了一跳,接着却是小声嘀咕着:“爹怎么不敢,你不让他找别的女人,他还不是找了很多。” 铁扇公主心口一疼,是啊,儿子说的可不就是个事实,近千年了,那头蛮牛在这些年间不知道招惹了多少花花草草,她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吵闹撒泼都做过,到后来她也只能紧紧抓着儿子这根最后的稻草,只有儿子在身边,那头蛮牛就不会离开她,可现在似乎连儿子都不靠不住。 思央冷眼在外面把红孩儿那番表演看个透彻,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笑意,直接推门而入。 铁扇公主娇喝:“谁?” 红孩儿正得意呢,看见来人,吓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咻的一下跳到他娘背后,指着思央叫起来:“你,你来干什么?娘,娘……就是她,就是她勾引爹的。” “你就是那个小妖精?”铁扇公主怒瞪过去。 思央没答她的话,只是信步走来,坐到桌前,看着这满桌丰盛的饭菜,摇头叹息一声:“你倒是个慈母,只可惜,就因为你的软心肠,不但养个不孝子,还惯出来个渣男……渣牛吧。” 178.九穿[18] 铁扇公主和牛魔王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学艺, 等到长大,少年少女,正在青春萌动时期,成功的从欢喜冤家变成了一对偷尝禁果的小情侣。 最后自然就是尝到了苦果,被菩提祖师一怒之下双双赶回家。 但是在当时情到浓处的两人,可不认为这是对于他二人的处罚, 反而是分外高兴自己能够提前的离开三星观得到自由。 于是两人在下山之后,商量了一下, 共同达成愉快的决定,牛魔王快速的准备好聘礼和铁扇公主完婚。并且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红孩儿, 只可惜在红孩儿长大没几年之后,谓夫妻难过七年之痒, 就在他们身上应验。 过了几年清心寡欲的居家好男人的牛魔王, 骨子里面的花心大萝卜属性就这样爆发出来。 铁扇公主是一国之公主,从小性子也是娇蛮的厉害,怎么可能容忍牛魔王的朝三暮四, 如此一来二去,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生活就演变成了如今这个状态。 思央坐在桌前打眼打量着铁扇公主, 说实话,牛魔王老是把铁扇公主说成个黄脸婆三个字挂在嘴边, 实情是不符合的。 其实铁扇公主的容貌虽然不是那种艳丽无双,却很端庄大方, 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是美人也有迟暮的时候, 妖精的确是可以青春永驻,但那也是幻化成型来的,更何况再美的美人看多了也会看腻,可不就喜欢新鲜的。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只要男人没上过的,就是母猪他都觉得刺激。 铁扇公主冷眼打量着思央,她眼神挑剔。 “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竟然敢来我芭蕉洞,看来底气十足,虽然老娘,我治不了那个死鬼,但是对付你们这些小妖精,还是绰绰有余的。”刚才被红孩儿说的那一通话,铁扇公主内心的暴脾气一直在压抑着,现在见到思央这般直接的闯进来。 尤其是她的容貌,年轻貌美比之自己不知道胜过多少。因为牛魔王的花心,铁扇公主对于这般漂亮的妖精十分的看不顺眼,现在一股子气就想冲着她发过去。 思央:“我来并非……” 想到便做,思央就看着铁扇公主,张嘴吐出了一个小芭蕉扇,将其变大。冷冷对着她说道:“废话少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是管着那只老牛。现在也该让你们这些小妖精知道知道。虽然你们能勾的那只死鬼丢了魂,但别想在老娘这里讨到半分得意。” 得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看来还得贴身公主当成小妖精上门挑衅来着,思央心里颇为哭笑不得。 而红孩儿再见到他娘准备对着思央大战一番的架势,则是心里面开心得冒泡。他一直都清楚思央的。法力修为高强他是打不过的,可是在他眼中他觉得自己的爹娘是全天下本领头一号的人物,自然是可以把这个坏女人好好的收服掉的,越是想到这,他越是开心兴奋,躲在铁扇公主身后,睁大眼睛,等着思央在他娘手下吃瘪。 铁扇公主的法术不是很厉害,当然这是在思央面前的对比,如果说是在一般妖怪当中,还算是个高手人物,毕竟也是菩提祖师教导出来的徒弟是不。 尤其是铁扇公主的那把芭蕉扇更是威力巨大,没看就算是孙悟空法力再高强,在她一扇子之下,都得飞的远远的。 铁扇公主冷着一张脸,一副不想听思央BIBI的样子,毫不犹豫的冲着她挥舞自己的芭蕉扇。 在芭蕉扇的风力飞旋而来的时候,思央一个掠身,离开座位,半空中转身之间,手中多了一把扇子,一把和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模一样的绿色扇子,接着她也是一扇。 芭蕉扇对芭蕉扇,两股风力撞在一起,最后…… 竟然是双双抵消,风力化为无形。 “怎么可能?”铁扇公主惊愕的望着这一幕,看看自己手中的扇子,再瞧瞧此时稳稳落下的思央手里面的,顿时脸沉了下来:“好啊,我说当年那个死鬼为什么要我芭蕉扇的炼制方法,原来是给你这个小妖精炼制法宝。” 铁扇公主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可是那笑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咬牙切齿呢,那一字一句,如果牛魔王现在在这里的话,估计她都恨不得咬死他。 思央手来回翻看了两下,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记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她身上也有一把芭蕉扇,完全可以给悟空把火焰山的活扇灭………… emmmmmm…… 这完全不能怪她,思央别看用在外面的法宝少,可是她是谁,她是万妖女王,整个万妖之国都是她的,那万妖之王死了,他的宝库也全是她的。 她不用法宝,是因为她本身的实力就强悍,完全不需要法宝来抢戏,这芭蕉扇还是她五百年前从牛魔王那里拐带听谛的时候,捡漏的,能放在身边已经是不错,还能记起来那真的是难为她了。 想罢,思央抬眼一瞧铁扇公主难看的脸色,好像更加说不清了似得。 “娘,我就说她是勾引爹的小妖精吧。”红孩儿还在添油加醋。 思央嘴角一瞥,她实在看不惯这个臭小子在他娘面前那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红孩儿脸上的笑容在接触到思央那泛着冷意的眼神后,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拉着铁扇公主忙道:“这个坏女人还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我现在都喷不了火了,娘,把你的火神丹给我,我吐火烧死她。” “真是个不乖的孩子。”思央摇头自语:“红孩儿你还真就是记吃不记打。” “你想干什么?”铁扇公主发现奈何不了思央,可看她似乎有对自己儿子出手的打算,她警惕起来。 思央认真看她,沉默一瞬:“嗯,我现在到不想对他如何,我想请你去看观摩一些风景。” 不等铁扇公主说话,只觉得一股无可抵抗的吸力从前方生出,下一瞬间自己就被人抓在了手中,而抓着她的人正是思央。 “你这个坏女人,你快放了我娘。”红孩儿发现娘被抓了就要扑上来。 思央微挑眉:“你这个不孝子也不算太无可救药,还知道救你娘。” 红孩儿呸了一声,想去救铁扇公主,他是没心没肺,可也没想自己娘受到实质的伤害。 铁扇公主都懵了,她以为思央就是牛魔王从外面招惹来的小妖精,可她没想到这个小妖精的法力这么高,她……她竟然不是一合之力,心中大骇,可她眼下她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但是你不能伤害我儿子。” “慈母多败儿。”思央冷哼一声,素手一挥,一道劲气打飞冲上来的红孩儿,然后就带着被她定身的铁扇公主飞身离开这里。 红孩儿被打飞撞在地上,疼的他哼哼叫,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娘被带走,内心慢慢的滋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一直都是被爹娘保护的很好,翠云山这块地盘,所有的妖怪都不是他对手,他称王称霸惯了,可是当有一天一个人的出现他爹娘都没办法解决,还对自己毫不客气,他尝到了挫败,比小时候那一顿打屁股更加的刻骨铭心,大概是因为,他现在有一点点长大。 思央带走铁扇公主,倒没有想着伤害她,没仇没怨的,不仅如此,还有点淡淡的怜悯,渣老公,不孝子,也是不容易。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到底想做什么?”铁扇公主一脸的屈辱倔强:“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你想什么都可以。” “噢?”思央一挑眉:“什么都愿意?” 铁扇公主点点头:“你别伤害我儿子。”从刚才思央展露出来的一手,已经说明,她想杀掉她母子二人不费吹灰之力,现在虽然出了芭蕉洞,可铁扇公主还是担心她回头去对付红孩儿。 思央轻笑了笑,眼眸一转,试探开口:“如果……我说,我要你丈夫呢?” 铁扇公主愣了愣,接着眼中浮现愤恨之色:“你果然是那个死鬼招惹来的。”这下铁扇公主是真的气恨了,牛魔王的小情人到底到底有多少她也算不清,什么莺莺燕燕都有,这回不知道从哪儿招惹来这么一个修为恐怖的女人,还找上门来,她都快气死了,恨不得牛魔王在面前,狠狠的把他揍个半死。 “怎么?不愿意吗?”思央扬了扬唇,讽刺道:“那只老牛当初追求我的时候可是说自己没娶亲,还是单身的一头牛,谁想到……”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他不但有老婆,孩子都满地跑,欺骗良家妖精,这样的男人还真的是……” “是呀,那个死鬼这么可恶,你还要留着做什么?”铁扇公主讪讪道。 她是牛魔王的媳妇,现在听这位这么一说,竟然觉得有点惭愧心虚还有愧疚……简直见鬼了,可是…… 铁扇公主认真的看看思央,诚心诚意道:“姑娘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在我家那个死鬼身上执着,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这番模样,委身与他,实在是委屈你了。” “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思央歪着头对着铁扇公主:“可是一般用过的东西,都喜欢留着,只有我不喜欢丢弃的,绝对没有负我的~” 最后一个字,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婉转绕在舌尖,带着一丝淡淡幽怨,让铁扇公主微微打了个激灵。 “你,你想,想做什么?” 思央淡淡一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而你不也说为了你的儿子,什么都愿意,那你的儿子和丈夫,你愿意选哪个呢?” 丈夫儿子。 一个是自己深爱的,一个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铁扇公主脸上出现仿徨之色:“我……” 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纵然这么多年,牛魔王一只在外很花心,可是她都没有想过真的要和那只牛分离,毕竟他们之间也有曾经,而她还爱着那头牛,他们还有儿子。 但儿子和丈夫。 铁扇公主咬着唇:“你别伤害红孩儿,你要……”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可选择已经做出来。 思央有些满意,瞧着铁扇公主那脸色,摸摸下巴计上心来,手指快速的封住她的哑穴,带着她又一次的飞离。 红孩儿追到这里时候,就见到人又走了,恨恨的跺跺脚,之后想了想一咬牙:“我去爹,也不知道那个坏女人到底把娘带去哪里?” 只是半途,红孩儿还没找到牛魔王,先是碰到了让他十分讨厌的死猴子,如果说思央是他第一讨厌的,那孙悟空就是第二,虽然他们也就见过一次面,可是他就是看那只毛猴子满心满眼不顺眼。 “哟,大侄子,真是好巧。”悟空见到红孩儿,过去一张手就捏住他的嘴巴,摇晃两下脑袋笑笑道:“你不是跟你爹回去了吗?你爹娘呢,在不在家?” 狠狠扒拉下死猴子的爪子,红孩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臭猴子,你说你跟那个坏女人是什么关系?” 坏女人? 原谅悟空,在红孩儿坏女人一叫出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思央。 嗯,摸下巴,那个女人有时候是挺坏的,可是…… 悟空狞笑一声,揪着红孩儿的后衣领子,倒提着他:“大侄子,你爹娘没教你尊敬长辈,尤其是问话的时候更要有礼貌。” 红孩儿现在哪儿有心思跟他计较这些,不能喷火的他就是没了利爪的小老虎,只能胡乱的扑腾。 “你既然是我爹娘的结拜兄弟,那就不要害他们,你跟那个坏女人一定有关系,她抓了我娘,你们都不是好人。” “嗯?”悟空这回真惊讶了:“你说昨天我们一起在街上遇到的那个漂亮姑娘抓了你娘。” 红孩儿怒瞪他:“没错。” 悟空不解:“她抓你娘干什么?” 还是第一想法,悟空根本不觉得思央会伤害铁扇公主,所以一点都不紧张,还想来了兴趣询问到底什么缘故。 “因为……”红孩儿卡壳了。 因为他在他娘面前胡乱告状,说那个女人是爹在外面的小妖精,让那个女人气势汹汹的找过来,所以连累到娘…… 这样的话,红孩儿怎么说的出来。 悟空火眼金睛把他看的透彻:“怕是你这个小子没干好事吧。” 红孩儿恼羞成怒:“我不管,你是我爹娘的结拜兄弟,你一定要救我娘。” 悟空摇头:“我打不过那个坏女人。” 红孩儿:“……那去找我爹。” 悟空悠悠道:“你爹去也是送菜。” 红孩儿“…………”哇~ 179.九穿[19] “大王, 你吃这个嘛~” “还有我这个~~” 氤氲雾气的池水中, 泡着一男两女, 三人在水中嬉笑打闹,好不开心。 在池水中当属那中间的头上长着牛角的魁梧男人最是显眼,他背脊靠在池壁上, 双臂张开,左拥右抱的环住两个同样在水里泡着, 身上只穿着轻薄内衣的貌美女子。 “好好,嗯,好吃……”牛魔王左边扭头咬住小美人塞过来的果子, 然后被一撒娇, 有急忙转到右边,张嘴饮下银杯中的酒水。 “啊, 好酒。” 牛魔王长长舒口气,整个人舒服的泡在温热的水中,左右两边的美貌妖精, 娇笑着靠在他怀中, 三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调笑的话, 说到兴起处,牛魔王还抱着人好一番亲昵。 思央移开视线,对于别人做那种事情,实在是没兴趣多看, 在她身边被她带来的铁扇公主, 见到这幕气的是浑身颤抖, 一口银牙咬的咯吱响,双眼中的红血色甚浓,若是现在思央放开她的话,不用怀疑,她一定会直接一扇子扇死那边三个人。 这里思央布下结界,她法力比牛魔王高,后者也没这个能力发现她。 “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鬼混,这感觉真是不好受呀。”思央啧啧了两声,看铁扇公主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铁扇公主被封了哑穴,不能开口说话,她的视线一直都死死盯着牛魔王那边,一会儿的功夫,那三个人已经是在池水里面玩起了正宗的‘妖精打架’。 以前的吃飞醋,在真正见到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自然感官不同,铁扇公主现在就一个想法,弄死那三个人。 下面已经开始入了正轨,牛魔王人品不咋地,某些地方还是有点资本的,一人御二女,应付相当自如且熟练。 整个空间那挥汗如雨的喘息,娇媚柔到深处的呻、吟,就像是一把把细碎又锋利的寒刃,一刀刀的刮在铁扇公主的心上,将那颗本就受创的心,挖的是千疮百孔。 思央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而铁扇公主却没有动,也没有直接暴怒的下去动手。 等了好一会儿,下面还在继续,铁扇公主则是深深的看了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思央摸了摸下巴,想了下跟上去。 “我倒是很好奇,你喜欢牛魔王哪里?”思央一路跟上来,就见铁扇公主飞出来好远,在翠云山的一处山头的悬崖边上坐着。 铁扇公主没答她的话,好半晌后才嘶哑着声音幽幽道:“那你呢?” “又怎么会看上那头牛。” 思央眨眨眼,她想起来,自己忽悠铁扇公主的时候,貌似编排自己和那头牛什么。 干咳一声,思央也在她身边坐下,目视前方,遥望远处云山云海。 “我可没看上他一丝半点。” 铁扇公主蹙眉:“那你不是说……” “是你家那头牛来招惹我罢了。”这话思央没说假,那头牛的确是撩过她,说着她又撇撇嘴:“虽然我没看上他,可是那头牛的行为令我委实不太舒服。” “原来如此,所以你找上芭蕉洞来。”铁扇公主点点头,以为自己得到了真相。 思央笑笑。 两人又沉默下来。 “这么多年,我也累了。”铁扇公主低头望着自己摊开的手,怔怔出神。 她第一次感到累,不管是身还是心,都觉得疲累不堪,她其实除了法力之外,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有了丈夫和孩子之后,她就全身心的关注进去,照顾丈夫,养育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快乐,谁知道连女人最普通的这点,她都没有办法拥有。 丈夫花心,儿子由于她的失责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男人而已,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思央轻摇头,见她要反驳,点手拦住:“你别说什么爱不爱的,爱情也是需要互相相处才滋生出来,你和牛魔王之间当然是有爱情,可是你们的感情太浅……不,应当说,他对你的爱,不够深。” 铁扇公主喃喃:“不够深吗……” 思央站了起来:“真的深爱一个人,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也不会让她日日空房独处,夜夜伤心落泪,你在外一副逞强的模样,在深夜一个人躺床上的时候,为他留了多少泪水,而他却在别的女人布置的温柔乡里面。” 听闻此话,铁扇公主的心猛地揪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从先前一直到现在,终于是忍不住那股心酸刺疼。 思央不说话了,就看着她哭。 铁扇公主在哭,越哭越厉害,从刚开始的默默流泪到小声抽泣,到后面演变成嚎啕大哭,她哭自己如今的处境,哭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委屈,丈夫的流连花丛,对她避之不及,儿子调皮捣蛋不服管教,还吃里扒外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她这个娘。 越是想越是哭,最后哭的铁扇公主直打嗝,停都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思央叹口气,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妖族的优秀妖怪这么多,干嘛在一头花心的牛身上吊死,你想要好男人,大把大把的都是,以你的条件只要放出话来,追你的人得从这里排到南天门。” “儿子不乖多半是要惯得,多揍几顿就好了,你十月怀胎下来,还不是想揍就揍……什么?舍不得,你那是把孩子当着唯一的寄托,何苦呢,咱们女人啊还是多为自己活,我们又不是普通凡人匆匆几十载,千万年的时间你难道想把自己给郁闷死。” 铁扇公主慢慢开始收眼泪,但一时半会不是说收就收的住的,吸着鼻子哭得声音都哑了:“可是……” “别可是了,那头牛不是想要和你分开,其实我觉得一段失败的婚姻,分开未必不是好事。”思央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放不下红孩儿。”铁扇公主到真有想和牛魔王直接和离,红孩儿怎么办。 以思央想,红孩儿那个熊孩子,就是要好好吃点苦,才会知道个好歹。 “那个死鬼是不会让红孩儿跟着我的。”铁扇公主愤愤道。 “这个……可以问红孩儿到底是想要跟着你还是跟他爹咯。”思央微挑眉:“红孩儿少说也有几百岁,也是懂事的年纪,你不用再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看。” 铁扇公主眉头紧蹙,最后却是摇摇头,叹息道:“这件事情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说来说去,还是铁扇公主没办法下这个决心,思央倒没再劝她,反正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她就瞧着这女人不容易拉上一把,若是她执意抱着一棵歪脖子树,那她也没意见,倒是烂黄瓜人人抢挺奇葩的。 “不对,你对我说这些……”铁扇公主情绪冷静下来后,怀疑的视线看向思央:“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难道是想挑拨我和那个死鬼的感情,好让你……” 铁扇公主想说,思央好乘机上位,可是目光落在她那张娇美的脸上,嘴巴动了动说不出来话来。 思央斜瞥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讽笑,看的铁扇公主脸上臊红不已。 “可别给你家那头牛脸上贴金,你认为他配的上。” “……配不上。” “坏女人你想做我小妈你想的美。” 这块山崖顶部,几道光芒落下,化为几道身影。 红孩儿刚巧赶来,就听到思央先前几句话,立马就炸了。 思央转过身来,视线扫视几人。 来的除了红孩儿之外,还有悟空和牛魔王,想必先前她带走铁扇公主,红孩儿应该去找救兵。 “你觉得你爹想的美才对。”悟空在后面听着就不乐意了,一巴掌拍走红孩儿,哒哒的走到思央面前,眼睛转悠的上下打量她:“我说你没事抓我大嫂做什么?你生我大哥的气,直接揍他就好了,他皮糙肉厚抗揍。” 刚往前迈步的牛魔王:“…………” 悟空话音一顿转到在众人出现后,起身来的铁扇公主身边,笑嘻嘻道:“大嫂金贵,禁不住。” 铁扇公主冲他无奈一笑。 “你就别贫了,我不过是带铁扇公主来此地散散心,你们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还真以为我要做什么?”思央轻哼一声。 红孩儿跑到铁扇公主身边:“娘,这个坏女人有没有对你动手。” “没有,你别胡乱说话,我还没找你算账。”铁扇公主现在也明白过来,自己儿子在她面前满口跑火车的告状。 红孩儿有点心虚,可还是不甘,他爹娘现在都在,不正是一雪前耻的好时机。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个坏女人欺负我,你都不帮着我,她还给我吃药我都不能喷火……哄” 一簇火苗在红孩儿口中喷出来。 悟空嗤笑:“臭小子,那是思央姐心软,要是我的话,得让你歇火个十年八载。” 红孩儿往旁边一扫,接触到思央的若有所思的视线,不由缩了缩脖子。 牛魔王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干咳两声:“看来是个误会,没想到这位姑娘和二弟也是认识。” 见到漂亮姑娘走不动路,牛魔王就算是老婆在跟前,那牛眼还是忍不住往思央那边溜,那模样看的铁扇公主心里气闷不已,刚才大哭一场消散的郁气又郁结起来。 她突然想到思央刚才对她说的话,她这等修得仙法之人,岁月悠悠,难道真的要千万年都过这样的生活。 “上回匆忙,忘了给大哥大嫂介绍,这位就是……”悟空兴奋的想要说出思央的身份。 但是思央却是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双目相对,前者冲其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接过话:“我与悟空算是旧识,与两位此次误会居多,但也是一种缘分,我名叫思央,直接唤我便可。” 悟空耸耸肩,到也不多说。 铁扇公主点点头,她现在心情乱的很,神情恹恹:“不管怎么说,先谢过你。” “扇扇,你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牛魔王在摩云洞风流快活,突然自己兄弟带着儿子闯进来,打扰了好事是满心恼怒,可听自己媳妇出事也是立马跟着追来。 见到这头牛,铁扇公主就想到那颠鸾倒凤的画面,心头一恼,柳眉倒竖,扬手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个耳光。 “哇喔~”悟空捂着自己的脸,怪叫一声,退后一步靠近思央:“大嫂真够劲。” 听他幸灾乐祸的语气,思央伸手指在他脑门上点了下,指尖磕到他脑袋上的紧箍咒,秀眉皱了皱,但没说什么。 “你打我干什么?”牛魔王脸都被这巴掌打偏了,回过神来,牛眼怒瞪。 “我打你,我打不死你,你这个死鬼整天在外鬼混,儿子也不管,让他小小年纪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跟你不学好。” “跟我学的,我看是你教的吧。”牛魔王气结,自己好心来救人还被这样对待:“要不是你拦着不给我带走儿子,他早就被我教的好好的,成人才。” “就你。”铁扇公主冷笑:“你自己要品格没品格,要本事没本事,儿子跟着你只能学那些不三不四。” “那也比跟着你这个疯婆子好。” “我是疯婆子,你又算什么,噢,你嫌弃我是疯婆子,黄脸婆,就你那些小妖精好,是吧,你是不是想把我儿子要过去给认那些小妖精当娘?”铁扇公主脑袋都要气昏了。 牛魔王也是火气上头:“她们比你这个娘好百倍,哼……儿子你过来,爹要跟你娘分开你跟着谁?” 一把被老爹拽过去的红孩儿皱巴着脸:“爹、娘,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分开? 铁扇公主冷笑出声:“儿子今天你爹这话说了,你就好好做个选择,你到底是跟娘走,还是要你这个死鬼爹。” 不知怎的,听铁扇公主的话,牛魔王心头猛地一跳,但是在这种场合下他是不会认输的,想想被这个女人三天两头的追的到处鼠窜,连找小妖精放松都要偷摸着来,心一横:“跟着爹,爹给你炼制更好玩的法宝。” 180.九穿[20] 红孩儿眼睛一亮, 小眼神在思央身上转了转,对着老爹撒娇:“爹,我想要厉害的法宝。” 牛魔王大手一挥,财大气粗:“没问题, 你想要什么爹都给你弄来。”说完还挑眉看铁扇公主。 铁扇公主嘴一张也想对红孩儿许诺, 可话到嘴边, 咬了咬牙:“儿子, 你难道不要娘了,你跟着你爹他不会管你的, 只有娘才会心疼你。” 红孩儿撅噘嘴:“我当然喜欢娘了,可是娘,我也想和爹在一起,你们就不要吵了。” 眼见他娘脸色不好看, 红孩儿眼睛转了转:“不如这样吧,娘你和爹……” “够了。” “娘?” 铁扇公主深深吸口凉气, 那股沁凉的山顶空气吸入呼吸,凉的她感觉浑身血液都寒彻入骨, 她闭上眼睛,遮掩住眸子中的悲凉。 一个整天拈花惹草想和自己分开的丈夫,一个不懂事,性子薄凉, 眼里面根本没她这个娘的儿子。 活的可真累。 悟空并肩和思央站在一处看热闹, 可看着看着他也察觉不对劲:“大嫂……” 思央按下他。 悟空回头不解看他。 “心疼你大嫂就闭嘴, 让她自己决定。”思央淡淡道。 “但是我大哥……”悟空指着牛魔王。 思央的手还按在他肩膀上:“小猴子, 你觉得你大哥行为对吗?” “额……自然是不对的。”这种时候,站队很要紧,悟空很识相。 “既然如此,他们夫妻事情你看着就好。”思央的手又压的重了些。 一句话,加个动作,成功的让悟空按捺下,只能用眼神紧张的望着这糟心的一家三口。 “好,和离。” “离就离。” 嗯?!!! 牛魔王随口把话接下,等到他听清楚铁扇公主说的是什么后,整头牛都震惊了。 “你,你真的要跟我和离?”牛魔王瞪大牛眼。 铁扇公主冷笑:“怎么,近千年了,你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如意你了。” “我……”牛魔王呐呐不知道怎么说,他脑子一下子就懵起来,然而对上铁扇公主讽刺的眼神,便又恼火:“你这个婆娘,这回这么痛快答应,该不是在外面有什么野男人了吧。” 铁扇公主这回血又热了,热的直冲脑门顶,怒极反笑:“有了又怎样,你能朝三暮四,左一个妖精,又一个情人,还想老娘给你守身如玉。” 牛魔王的牛眼都红了:“你不守妇道的女人。” “你有这个脸说我。” “和离,必须离。” “现在就离。” 牛魔王眼睛通红低吼:“儿子归我。” “你的种,我也不抢。”铁扇公主咬着牙不看红孩儿,手一挥,一张红色的纸张出现在她手里:“这是当年你给我的婚书,现在……” “牛魔王一惊跑上前:“扇扇” ……可还是晚了一步。 铁扇公主指尖现出一道火苗,瞬间点燃那张婚书。 红孩儿怔愣住,呆呆的喊着:“娘……” “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铁扇公主神色冰冷,松开手任由那燃烧的婚书飘落而下。 牛魔王要去接,一阵风吹来,带着火焰的婚书,吹落向悬崖,火势加速,几乎是瞬间包裹婚书,将其燃成一团…… 铁扇公主那微哑艰涩的声音继续传入牛魔王耳中:“……我铁扇和你牛魔王之间,再无情缘瓜葛,苍天厚土为证。” “大嫂……”悟空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 思央也略微诧异,铁扇公主到底有多爱牛魔王她也有点知晓,竟然真的下狠心了,嗯…… 看红孩儿和牛魔王如出一辙的傻眼模样,思央想,或许这个熊孩子才是压倒他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烧了婚书后,铁扇公主潇洒走人,那副决然态度,震呆了牛魔王父子,以往说和离说多了,可是似乎正是如此,谁也没有当真,而今成为事实,令人始料未及。 牛魔王失魂落魄,口中低喃:“怎么会,怎么可能……” 红孩儿真的要哭了:“爹,娘,娘她走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狠。”牛魔王咬牙切齿,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昂首挺胸,他扯过红孩儿瓮声道:“儿子你别怕,你娘放不下你的,先跟爹回去,我看她什么时候回来服软,竟然真的是跟我和离,还烧婚书。” 悟空这下真看不下去,也不管思央按着他,挣脱后,过去劝道:“大哥,你现在赶紧去追大嫂,好好跟她道个歉,以后也别和那些小嫂子们牵扯过多,我看这回大嫂是真的生气了。” 牛魔王牛鼻子哼出一串白气:“二弟,大哥给你个忠告,女人就不能惯着,越是惯她,她就越蹬鼻子上脸,让你大嫂这么多年,这回也算是我振个夫纲。” “我得提醒你一下,现在你们已经不是夫妻,谈何夫纲。”思央勾了勾唇角。 牛魔王一噎,瞅了瞅思央,没和她继续抬杠,拉着红孩儿就走,真一副不打算把媳妇追回来的样子。 “小猴子你过来。”思央看不惯牛魔王,拉过悟空不让他去看那父子俩。 悟空:“……思央姐。” 思央冷着脸:“小猴子,虽然你现在算是半个佛门弟子,但如果你以后喜欢什么姑娘,却和你那个牛头大哥一样,别怪我到时候打断你的腿。” 悟空龇牙,他觉得腿有点疼。 思央捏着他的耳朵:“还会把你的小尾巴上的毛都给拔了哦。” 被砍过一次尾巴的悟空更是觉得惊悚,在身后晃荡的尾巴,咻的一下崩直了。 他的反应让思央觉得还满意,拍拍他的脑门,温柔问:“记住了吗?” 悟空干笑:“思央姐,小猴子可不会喜欢什么姑娘,我现在洗心革面,一心就想保护好师父西天取经,求得正果。” “是嘛。”思央意味不明笑笑。 悟空更是觉得眼皮子有点跳。 “完了!” 悟空惨叫,直接躺在地上,呈大字型,表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思央被他一惊一乍弄得眉头直皱,抬脚就踢他:“大呼小叫什么。” 悟空泪牛满脸,直接抱住她的腿嚎:“我找大嫂是为了借芭蕉扇啊,现在芭蕉扇没借到,大嫂还和大哥和离,现在也不知道她会去哪?” 原来是为了这个。 “或许是回芭蕉洞呢。” 悟空来了精神坐直起来,立即拉着思央赶去芭蕉洞找人。 芭蕉洞里除了几个伺候人的小妖精,根本没铁扇公主身影,悟空直接一屁股坐倒。 “完了完了完了,这火焰山该怎么过。”悟空又趴地上,锤着地面生无可恋。 其实若只有火焰山也就罢了,现在更加让悟空着急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思央姐。” 思央应了声,她就站着他跟前,手中拿着把碧绿色的蒲扇扇着风,好不悠闲。 悟空没注意到扇子,他坐起来皱着眉头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知道有一种妖怪叫梦魔吗?” “梦魔?” 悟空以为她不太清楚,便脸色难看的解释:“我上次和你分开回去找我师父和师弟,却发现我师父在梦中被一个叫梦魔的妖怪追杀。” “后来我也险些在梦中被他杀死。”悟空法力高强,可是这次遇到的妖怪很奇特他也束手无策:“那个妖怪在梦中几乎是无所不能,我根本伤不了他,反倒是我们再继续的在此地逗留,怕是会被着了那个妖怪的道,我走之前嘱咐过师父他们不要睡觉,不睡觉就不会做梦,可长期下去,不走出火焰山,我们还是笼罩在这个梦魔的危险中。” “巧了。”思央若有所思:“我正在找他呢。” “啊?”悟空微愣。 思央又踢了他一下:“起来,带我去找他吧。” 悟空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跟着思央身边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要是知道,我早一金箍棒给打死了。” “他既然找上你们师徒,那想必是馋上你师父移动的长生不老肉。”思央摇着扇子,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悟空想到自己师父,微恼:“那些不开眼的妖怪。” 回到破庙悟空就见到八戒和沙僧围着汤师父不断喊着,悟空心叫不好,忙跑过去,挤开两人一看,发现唐僧竟然是睡着了。 “我不是让你们看着师父别让他睡着,睡着的话他就会入梦,梦里面那只妖怪我们都不是对手。”悟空气急发火。 八戒呐呐:“我们也不想啊,你也不看看你出去多久,师父在念经打坐,谁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和沙师弟都差点睡过去。” 沙僧哭丧个脸,都快急哭了:“怎么办大师兄,师父会不会在梦里被那个妖怪给吃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悟空转了两圈,又拍了唐僧两巴掌,可还是没把人叫醒,于是指着八戒和沙僧道:“现在不知道师父在梦里会被那个妖怪怎么样,我们三个现在必须快点入梦,好去救师父。” 沙僧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对对对,睡觉,睡觉睡觉。”说着就找了块地方闭眼睡觉,睡不着就念经催眠。 悟空则是翻过来覆过去的翻跟头,要自己入睡,可就是睡不着。 而八戒…… “大师兄,二师兄睡着了。”沙僧惊喜叫道。 于是,剩下的两师兄弟就把唐僧和八戒放在一起,他们围着看,防止发生意外。 思央入梦后,所见到的是一片枯山荒漠,她面无表情,视若无睹,步履悠闲,如同闲庭漫步,那样子不像是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而是她自家的后花园。 走了没几步,思央便见到了那盘坐在一棵枯树地下,闭眼坐禅念经的和尚。 思央仔细打量这个和尚,不亏是金蝉子转世,看似肉体凡胎,其实早已出尘脱俗,肉身不染尘埃,纯洁无暇,也难怪让妖怪们都流口水。 181.九穿[21] 唐僧发现眼前景象突然之间大变,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周围一眼望去枯山荒漠。 他走啊走, 一直不停的走, 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催促着他往前。 可是越是走, 越是不知道何处是尽头。 自小学习佛法, 又是金蝉子转世,唐僧悟性极高,发现自己怕是陷入了悟空所说那个梦魔的妖怪梦境当中, 于是也不瞎跑,而是就地盘坐, 开始念佛陀心经。 脚步声传来, 唐僧眼睑动了动,睁开眼睛。 白衣女子, 漫步而来, 衣摆半拖在地面, 黄沙之上不留半点痕迹。 唐僧眼中掠过诧异之色, 却没有开口说话,任由来人走到身前。 “阿弥陀佛, 这位施主因何出现在此地。”唐僧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境当中的妖怪,可他并未在此人身上察觉出危险,便双手合十打了个佛语。 思央端手放在身前:“三藏法师不必担忧,我也是误入这梦境中人。” 唐僧一听, 微皱眉头, 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施主也是被这梦魔拉入梦中……” 是, 也不是。 思央跟着悟空走了半途,却没跟着他一起回去,给出的理由是,她若是一同前往,怕会被时刻盯着他们的梦魔发现端倪,不如藏在暗中找机会一举拿下他。 所以,她便出现在这里。 “施主,梦魔掌控人的梦境,在梦中,梦魔法力无边,现在我们都很危险,不知道那个妖怪到底在哪里,想要做什么。”这种时候唐僧对同样处于危险之地的思央也是担忧的很,为此还安慰道:“但是贫僧的几个徒弟,都各个有本领,一定会很快想办法救我们的。” 思央轻笑一声,绽开的娇颜,似乎将这遍地荒芜都衬的多了几分生机,不过尽管这样的美色,在唐僧眼中还是与一般常人没什么不同,他连细微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动。 “三藏法师请放宽心,梦魔虽厉害,只要找出他的弱点,也不过尔尔。” “哈哈哈哈哈~” 思央的话刚说完,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便在他们周围响起。 扫眼过去,在后方不远处的枯树顶端,一道枯瘦的黑袍人影立在上方,满头黑白发丝交缠,胡乱的披散,消瘦的面庞,血红的眼睛,浑身上下妖气升腾,邪气异常。 那就是梦魔。 “还真的是大言不惭。”梦魔邪气的眼睛上下扫在思央身上,脸色阴晴不定:“你是何人?竟敢进入我梦魔的梦境当中,在这里一切都是由我来主宰,你们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哈哈哈哈……” 思央眉头微皱,掏了掏耳朵,这笑声还真是刺耳的厉害。 梦魔居高临下的望着两人,危险的眯起眼睛:“唐三藏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 “你不就是想吃了他,好长生不老。”思央淡淡望着他。 梦魔:“……” 想高冷的装个逼的梦魔被思央一口道出目的,本就不好看的面相,更加让人看得不舒服,嘴角的两撇胡子随着他唇角的勾起而展开。 唐三藏早有预料,也不惊讶,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脸上满是悲天悯人:“施主,唐三藏不过是一介肉体凡胎,你们所说长生不老,也不过是一种传言,何必要为此遭下杀孽。” “哼。”梦魔的重重的挥了下,自己身上黑色的披风,冷笑:“到底是不是真实,等我吃了你后,自然就明了。” “我倒是很好奇,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在这个梦境当中,你无所不能,法力通天,那还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乘着现在唐三藏的大徒弟孙悟空不在,吃了他不是正好。”思央就很不解,为什么总有人在紧要关头废话连篇。 梦魔刚欲展开的身形一僵,思央一而再的打岔,让他很不满,但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这里是梦境,只有杀了孙悟空我才能安心的吃掉唐三藏。” “所以说,你现在是不会杀我们咯。”思央了然,转头宽慰唐僧:“放心把,他这就是在吓唬你呢,造成一种他掌控一切局面的假象,在梦境当中,他也杀不了悟空,现在不过是想要让你们恐惧,然后从外部对你们瓦解。” 唐僧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梦魔:“……你。” “哪里来的小妖,我杀不了孙悟空,在这里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梦魔恼羞成怒:“在梦中杀死你,易如反掌。” 思央眼眸微动:“你可以试试?” 试试?是不可能试试的。 “啊啊啊啊~” 凄惨无比的叫声响彻天地。 ‘嘭’ 沙漠被砸出一个人形的大坑,扬起尘沙无数。 唐僧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切又震惊:“悟能?” 悟能,还真的是够无能的。 八戒悲催不过是他了,师父陷入梦魔梦境,三兄弟都想着办法入睡,八戒最是贪睡,但也是最怕死,暗地里给自己几巴掌叮嘱他一定不能睡着不能睡着,谁知道一个闭眼的功夫就睡过去。 “师父……”八戒从坑里面爬出来,可怜兮兮的对着唐僧伸出手:“我总算是进来了,你睡着我都担心死了。” 进都进来了,这点功劳那必须是得揽在身上。 唐僧果然感动,扶着他起来:“悟能,你有没有伤着。” “师父我没事,你怎么样?”八戒还是关心师父的。 唐僧摇头,看向和梦魔对持的思央,八戒也顺着视线望过去,然后…… 傻眼了。 “姐姐……”八戒不敢置信。 唐僧惊讶:“八戒你喊她叫什么?” 八戒顾不得师父,快步跑过去,声音颤抖中带着无尽的喜意:“姐姐,真的是你。” 思央笑吟吟的点点头:“难得你还认得我。” 八戒尴尬咧咧嘴,他恢复神智后,的确有想去五指山找思央和悟空,可后来又万分纠结,这一纠结反而是把唐僧直接等来了,赶鸭子上架的只能去取经。 虽然八戒对那只猴子颇为怨念,但是思央,或许是在投胎成猪的那几年被人类凶残对待,再到被思央找到,善意的照顾,两种态度,他至今都记得尤为深刻,那温柔的怀抱,八戒午夜梦回除了梦到嫦娥妹妹和高老庄的媳妇之外,最眷恋的也就是她了,无关男女感情,更多是孺慕之情。 “我早就想去找你,可是那只死猴子他根本不告诉我你在哪?”八戒这个告状精一点不放过抹黑死猴子的机会。 梦魔还立在半空树杈上,他被忽略了,先在被拆台,然后是嘲讽,接着这几个人竟然还在他的梦境里面重逢叙旧,呵呵,把他这块地当做什么了。 “不知好歹,先让你们知道点厉害。”梦魔压着怒火,一掠身,展开披风,如同一只大蝙蝠一般,气势汹汹的飞身而下,直指思央。 八戒钉耙一挥,当在思央身前:“思央姐姐,我来对付他。” “那好啊。”思央退后一步。 八戒:“……额?” 不应该是共同进退吗? 下一秒,八戒只觉得脸一疼,接着人就飞到半空,啪叽一下,狠狠的摔在黄沙中。 唐僧大惊:“悟能——” “哈哈哈……”梦魔仰天大笑:“简直是找死。” 思央脸色沉了下来,这梦魔果然是有点门道,梦境中的神吗?呵! 挡下梦魔击过来的一掌,思央感受到其中磅礴妖力,并没有用妖力去抵抗,而是转化成自己的力量,用力往前一推。 梦魔翻身后退。 站稳后的梦魔惊诧的望着自己的掌心,再看思央,脸色大变:“你,你到底是谁?” 不可能会有人在梦中对付得了他,他在这里是无所不能的神,这些人法力再高强,也只能沦为他戏耍的玩物,可是在刚才,那股陌生的力量,让他察觉出危险,并且还抵抗住他。 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足够了,足够,悟空去火云洞找到梦魔的本体。 思央可不会给他解惑:“与其纠结这些,你还不如考虑你待会的下场该如何破解。” 梦魔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巨变。 搀扶在一起的唐僧和八戒就眼睁睁的看着梦魔的枯瘦身体,开始扭曲,周围的景象也随着梦魔的变故,开始晃动,然后砰的一声破碎开来。 思央睁开回归本体,便就见到迎面走来的悟空。 悟空见到她也是满脸喜色,脚步加快。 “你没事吧?”悟空知道梦魔的梦境如何的可怕,思央要去的时候,他还担忧呢,不过他的反对是无效的。 思央摇头,眉梢一挑:“区区千年道行,本座哪里会放在眼中。” 悟空眼睛一亮,他知道这位的身份,万妖女王,可是在他面前,她最多显露的是平易近人一面,如此霸气侧漏,目下无尘,到是给他一种新鲜感。 “悟空……” “大师兄……” 思央转向声音来处:“你师父他们来了。” 果不其然,八戒和沙僧扶着唐僧,冲着这里招手。 梦魔的梦境破碎,唐僧和八戒也醒过来,被吩咐过的沙僧就带着他们来找悟空。 “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唐僧已经从八戒口中知道思央是谁,忙施佛礼:“贫僧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三藏法师言重了。”思央没去扶他,也没回礼,只是微微颔首。 唐僧对她在梦境的相救感激不尽,对于她的态度并不在意。 “大师兄那个妖怪呢,你是不是把他打死了?”沙僧比较关心这个。 思央也看向悟空。 悟空无奈:“没死没死,在这儿呢。”他可记得,思央嘱咐他不准把那个妖怪打死,他哪儿敢。 说着毛手一伸展开,在他的手心当中,窝着一只碧绿中泛着一丝金色的玉蚕。 “这是……” 唐僧仔细看了看,叹口气:“阿弥陀佛,这乃是西域金蚕,醉生梦死,这种金蚕分雌雄,双双交,配后,雌性金蚕远去产卵,而雄性金蚕却不饮不食,沉沦其中,恍若在梦里,直至终老。” 众人了然。 “原来梦魔就是西域金蚕所化。” 182.九穿[22] “这东西你想要……”悟空捏着梦魔化成本体的金蚕, 对思央想要走, 很是疑惑:“难道你要……” 思央不等他说完, 直接伸手把金蚕从他手中拿过来, 另外一只手展开, 掌心便出现一只玉盒, 动作没怎么上心的把金蚕丢进玉盒内。 ‘啪嗒’ 磕上玉盒盖子,思央把它一收,根本不给悟空再看几眼的机会。 “你想的没错, 我不让你杀了他,就是要留着他用。”微偏头, 思央那表情摆出来的是理直气壮。 悟空挠挠身上的痒痒:“那是妖怪。” 思央撇嘴, 伸出一根指头就点在他的脑门上:“需要我提醒你,你本身也是只妖猴, 另外我也是, 我身为万妖之国的万妖女王, 收容些妖怪怎么了。” 说着她就长叹一口气:“本来想着等你长大, 能成为我万妖之国的一位大圣,你倒好, 先是当了天庭的天官,接着又成为佛子的取经护法。” 面对思央幽怨的眼神,悟空深感心虚歉疚,挠挠头哈哈干笑两声:“那个……”这要他怎么说, 在被压在五指山下时候, 悟空以为这辈子都出不来, 后来被唐僧救出来,他是曾想过要不要去找她,可后来转而又一想。 如来佛祖愿意放他出来,是因为他答应保护唐僧去往西天取经,这个任务他接下了,那定然是要完成。 “我……” 思央摸上悟空的脑袋,手指触碰在他头上的紧箍咒:“你看,五百年了都没有把你性子训好,这东西非得戴着才甘心。” 悟空在思央眼中看到了疼惜,内心猛地一软,接着涌上来一股委屈:“你要是早点来我也不至于给我师父骗着戴上它。” 取经路走了一段,悟空那可躁动的心也逐渐的平稳下来,可是一想到自己脑袋上的紧箍咒,那时不时的还得憋闷一下。 “该。”思央白了他一眼。 不过,到底是自己看着养大的猴,她不心疼,谁疼啊?指望唐僧,呵呵,不是思央编排他,这个唐僧对谁都仁慈,偏偏把多数的佛门冷情都给了他。 就因为这猴子上跳下窜,武力值高强,性子冲动,并且有大闹天宫的前科,所以总是对他有着偏见,三打白骨精便就不说了。 为了破除妖怪设下的局,他念动紧箍咒没有半点心软,纵然不忍,可还是狠得下心,要不是这猴子铜皮铁骨,换成其他任何人,怕早被紧箍咒要去了性命。 后来又因为自己的一个梦,就开始怀疑防备着这猴子。 难道就因为这猴子皮实,心理强大,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 “你靠过来点。”思央对他招招手。 悟空不明所以,以为她是担心他头上的紧箍咒,笑嘻嘻的安慰:“放心,师父只要不念动紧箍咒的咒语,我根本不会疼的,而且你不觉得这东西带在头上,简直是让我帅到掉渣。” “不觉得。” “…………”简直不能愉快的做好朋友。 思央手指试探的在紧箍咒和猴子脑袋之间扣了扣,这紧箍咒不愧是观音大士手里出来的,是一件困人的好法宝。 “没用的,我用金箍棒都没有把它撬开。”悟空把脑袋垂在思央面前,为让她看的方便,还把身子都半蹲下来,这个姿态再说话,总觉得有几分挫败的可怜。 “你呀。”思央莞尔一笑,接着美眸一凛,漂亮又纤细的手指,捏住他头上的紧箍咒,指尖开始‘用力’。 ‘咔吧’ 悟空半蹲的姿势不变,耳朵动了动,眼睛微微瞪大,脑袋慢慢的往后仰…… 思央往下一瞧,那张不可置信的猴脸,就从紧箍咒的圆圈中露了出来。 悟空结巴了:“你,你把……它给……”给掰了下来。 思央拿着紧箍咒垫了垫,面无表情:“分量还不轻。” 一屁股坐在地上,悟空嘴角抽搐,好半晌才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个困住他,令他头疼万分,浑身不得劲,却无丝毫办法的紧箍咒,真的被从他脑袋上掰下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震惊了的悟空终于是找到自己的舌头。 思央眼眸一闪,抿唇一笑:“强大的武力值,你羡慕不来的。” 悟空:“…………”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那……”悟空准备说什么,突然猛地站起来,握住思央双手,把她的手连带着紧箍咒藏到身旁遮住,一脸紧张的望向破庙里面。 这一看就见到在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一颗猪头。 想也不想,悟空脚在旁边的石头上用力一踢,那石头快准狠的砸在猪头的脑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好大的响。 “哎呦,我的头……” 破庙院子里传来八戒的痛呼声。 “悟能?” “二师兄你怎么了?” 悟空没去管他们,从思央手里拿过紧箍咒,惊奇的上下翻看:“没有了这东西我……” “想都别想。”思央夺了回来,举着紧箍咒一把又给他套头上去。 悟空急了:“你别啊,我都没好好享受没这东西的滋味呢。”他想去把紧箍咒拿下。 用力,不动! 再使劲,还是不动!!! 紧箍儿稳稳的,纹丝不动的套在他头上。 看他望过来的幽怨眼神,思央屈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我就试试这东西能不能拿下,现在看来我也是高看它。” 悟空嘴角抽了抽,她高看,可偏偏他是拿这个箍半点辙都没:“你再帮我给去了吧。” 思央对他的撒娇不为所动,摇头拒绝:“不行。” 悟空脸拉长。 “这紧箍是观音大士所赐,我刚才掰下,她肯定有所察觉,今日我帮你去了这箍,明日观音大士还会给你送个更厉害的,你还不如把它戴着,或许哪天你犯错,被你师父念咒念的停不下来,我还能帮帮你。” 思央记得观音大士蹭对唐僧说过,因为这猴子是难以管教,赠他紧箍和紧箍的咒语,‘金紧禁’咒语三篇,三层咒语一层比一层厉害,念到第三层,见肉生根,眼胀头疼,脑门崩裂。 啧,这就是慈悲的佛门,手段倒是够狠。 悟空有点犹豫,紧箍咒一去除他就不想戴在头上,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傲娇的没边,曾经无法无天,可是当初被师父唐僧骗着带上紧箍,在那小小咒语之下,对百万天兵都不曾服过软的他,疼的跪地求饶,什么骄傲颜面,傲气自尊,等等全部一概扫地。 思央发现刚才戴的急,把紧箍咒前面的两个角角给戴歪了,伸手捏住,慢慢的调整,并用淡淡然的道:“有我这个后盾在,你怕什么呢,只要你是对的,我便护着你,满天神佛又如何?” 松开手打量,这回戴正了。 悟空摸了摸头,扯了扯嘴角:“算了,我既然都走上这条路,还能说什么,总归我得赎清我孽障。” 思央欣慰:“你能想的透彻,最好不过。” “唉,我师父那人固执的很,还不准我随便杀生,也不想想取经路上多少妖魔鬼怪,我手段不狠点,被吃的可就是他,还动不动用紧箍咒来威胁我。”再次遗憾的扣了扣严丝合缝的紧箍,嘟嚷道:“师父咒我的时候,你可一定德来呀。” “前提是你得占着理。”她护短也得讲理不是。 “不提这些,看你这么乖的分上,我就送你一样礼物。” 悟空:“……什么?” 思央在袖子里面掏了掏,在悟空期待的视线中掏出一把扇子。 “扇子?” “喏,你要的芭蕉扇。” 芭蕉扇,他没听错吧? 至于思央为什么会有芭蕉扇,那得追溯到几百年前,她就不准备给这人解释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悟空也不想追根问底,能过火焰山的关键在手,他早就乐开了花。 铁扇公主的父亲是罗刹国的国王,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她身为公主,当年和牛魔王相恋,并且嫁给他一起从罗刹国定居翠云山,可以说那是下嫁。 既然烧毁婚书,儿子都没要,如今孤身一人的铁扇公主根本不想回芭蕉洞那个伤心地,直接回到罗刹国。 而罗刹国国王和王后得知自己女儿和女婿和离,虽然有点意外,但紧接着就乐颠颠开始给女儿重新找女婿,打算就在罗刹国内找个合适的对象。 “王儿呀,你把红孩儿都给了那头牛,等我和你父王去了后,整个罗刹国给谁继位,反正你现在也和那头牛分开,不如就招个驸马,也顺便把王位继承。” “哎呀,母后我不想继承父王的王位。”铁扇公主被父王母后这个决定烦的脑袋疼。 她现在心烦气躁的厉害,烧婚书时候凭着一脑门子火,可是过去之后,除了心痛,还有后悔…… 这种后悔在那头牛一直都没有来找自己的情况下,越来越加剧,甚至开始考虑现在回翠云山该怎么样找理由和那头牛复合。 “那怎么行。”罗刹国王后不乐意:“你可是我们唯一的王儿。” 铁扇公主叹气,手撑着额头,让自己先冷静冷静,突然她眼睛一亮:“母后,我就红孩儿一个孩子,这王位还是由他继承的好。” 罗刹国王后:“可是红孩儿跟着他爹……” “就算是跟着他爹,也还是我的儿子,我,我就给带回来,他也长大了,继承王位正好。” 对,这样的话,就有理由回去找他们。 “我要是你的话,那就有骨气点,男婚女嫁,老死不相往来。”思央突然出现。 “是你。”铁扇公主神色变换,在王后要说话时候,把人安抚几句赶紧送走。 等送走王后,铁扇公主回身来就见思央一点不客气的在桌前坐下品茶,倒是不见外。 183.九穿[23] 铁扇公主不想承认自己内心有些后悔的事实, 深吸一口气, 坐到思央对面, 手掌气恼的轻拍桌面:“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看个笑话吧。” 说不上来,见到思央, 铁扇公主那郁结的心情,似乎更多蒙上一层阴雾, 语气都带冲的。 思央只是笑笑,给自己倒杯茶,抿了口赞道:“王宫里面的东西虽比不上仙家珍品, 到也是难得。” 铁扇公主看了那茶一眼,没什么表情,她才不相信这人就是单纯来喝茶的。 那当然……不是的了。 去哪里喝茶不好, 没必要跑到罗刹国这么远不是, 思央千里迢迢的来,所为的……那必然只有铁扇公主。 “公主,你既然都选择和牛魔王一拍两散, 现在这才过了多久, 你就这么巴巴的跑回去,你也是个有傲气之人, 做出这么打脸的事, 别说到时候牛魔王怎么看, 咱们旁观者那也是看不起的。” “本公主和需要你们看得起……”一个激动, 铁扇公主想的话就说出来了, 对上思央那似蕴含深意的眼睛,脸颊涨红,气鼓鼓的坐着转了个身,语气硬邦邦的道:“我没想要去找那个死鬼,我,我只是想看看红孩儿,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跟着那个死鬼,指不定要受苦。” “小孩子家家的,吃点苦,受点累是应该的。”思央也不拆穿她的嘴硬:“乘着这个机会,你也该让你儿子知道,世上只有亲娘好。” 铁扇公主也不是个多傻的人,这几日她仔细的想过,曾经那样无底线的惯着红孩儿,是害了他,养成他现在的性子,掰都掰不过来,她也后悔,只顾着和她家那个死鬼争吵,把儿子给忽略。 “可是,万一……”铁扇公主叹气:“早知道我应该把他给带在身边。” 思央不客气的打击她:“你儿子可不怎么愿意跟着你。” 铁扇公主:“……”这人真讨厌。 茶也喝了,闲话也嗑了,思央开始入正题。 “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铁扇公主脸色难看:“本公主就算没了丈夫儿子,也不至于让人怜悯,你更不必如此。” “嗯,你这话我喜欢。”思央指着她笑道:“瞧你,近千年光阴都围着两个男人转,关键这两个男人的心都不放在你身上,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罢了。” “你跟牛魔王那些女人斗来斗去,好好的一个公主,你看看你看看……”坐着说还不够,思央站了起来,围着她点指。 本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的铁扇公主,被她眼神看的不自在的扯扯衣服:“怎样……” “太失败了。”思央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牛魔王法力高强,你也不差,你还是公主之身,他说白了就是一只妖,身份上认真来说,他是你的驸马,驸马也敢朝三暮四,在东土大唐那个国家,但凡敢有这么做的驸马那可没什么好下场。” 铁扇公主被说的有些懵,又有些气:“你给我说这些现在也没什么用,该不会是想让我再国内再找个驸马吧,我告诉你……” 不等她说完,思央便拦下:“你怎么会这么想,那些凡夫俗子如何配的上你呢,与其在这里受到逼婚,倒不如随我走。” “跟你走?”铁扇公主犹豫。 “三界之大无穷无尽,可别仗着你寿命长,就这样荒废掉。” “嗯?” 于是…… 本来犹豫着想要以看儿子名义回去的铁扇公主,就这么被忽悠着,给自己的父王和母后留下一封书信,人便就这么被某人给拐走掉。 思央带着铁扇公主…… 并没有直接回万妖之国,虽然她的确是很想把人给拐带回去,铁扇公主的法力承自菩提祖师,悟空就不说了,牛魔王在妖怪之中算的上是大妖,而和牛魔王不分伯仲的她,也是个高手,当初大战吃了万妖内丹法力高强的通臂猿猴,必须要集齐六大高手,铁扇公主就是其中一位。 所以这样的高手,思央怎么会放过呢,纳入万妖之国,才是她想要的。 “这里是哪里?”跟着思央落在一座枯山,铁扇公主察觉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思央站在山顶,指了指对面的一座矮山:“那座山叫做桃山。” “桃山?”铁扇公主皱皱眉:“我曾听闻,玉帝有个女儿违反天条被压在桃山之下悔改,难道……” “不错。”思央点点头:“就是那座桃山。” 天庭也是要颜面的,或许说,玉帝想遮家丑,仙女下凡和凡人相恋,还生下了个儿子,怎么都觉得让他丢了大脸,另外此天条对普通仙人丝毫不容情面,雪亮身为天女,那玉帝更是不能姑息,雪亮的错只有天庭的一些神仙知道,像铁扇公主这些下界之人,情况就知道的不多了,思央便给她简略的讲了一讲。 “玉帝的惩罚是不是过于重了。”听完后的铁扇公主是直感叹:“都是自己的孩子,要是让我这么对红孩儿,我怎么舍得。” “世上人千千万,父母当然也是不同的,玉帝身为天地之主,考虑的更多些吧。”思央说是这么说,但话里面多少带了些讽刺。 “人家虽遭受了苦难,但她的丈夫一直对她不曾有二心,深爱她,直至生命的结束,这点你羡慕不来的。” 铁扇公主:“……”这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被这人刺了多少回,回回都是拿她儿子,还有牛魔王往她心口的伤处刺。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从一开始听着铁扇公主还觉得心疼刺痛,觉得不好受,还想和她吵架,到得后面,她都已然麻木,甚至还觉得有点小郁闷,现今又被她提起,还拿那个死鬼跟人家的丈夫对比,她自己都开始觉得,当初怕是真的眼瞎。 “不但如此。”思央瞧着她的拉长的脸,还不愿意放过,语气闲闲的:“你儿子也比不上人家。” “玉帝要十万功德才肯放雪亮出来,杨戬千年来,一刻不停的积攒功德,你要知道他出生百日便长大成人,此后一直就没停歇过要救母亲出来的心,这么个大孝子,你家红孩儿能比吗?” 能吗?不能。 有一句话说的好,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铁扇公主想找个借口,杨戬比她儿子年纪大,所以懂事,话还没说出来,思央就给丢出来,杨戬百日成人,这还能怎么说,她能说什么,只觉得臊得慌。 铁扇公主脸色变了几变,长叹一口气,看向思央无力道:“雪亮仙女被封了法力,桃山镇压之苦她那柔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我们能去看看她吗?” “可以。”玉帝是不让二郎神杨戬去看她母亲,别人也不算在内。 两人向着桃山飞去,离得近后,便发现,在桃山的一处石壁上,隐约显出一道透明的结界,结界里面像是个山洞,而其中那个穿着白衣的身材纤细的女子在发现她们后,惊讶的来到结界边缘。 有着结界的存在,她不能出来,只能睁大眼睛,好奇又惊疑的望着她们。 “你们是谁?” 女子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天界仙女美貌动人,雪亮是司雪的仙女,周身带着一股子清冷的味道,有着她独特的气质,只是常年被镇压在此,她身体吃不消,脸色苍白,看着更为柔弱。 “你儿子的朋友。”思央上前笑吟吟道。 “二郎的朋友吗?”雪亮迟疑的问,看起来不太相信:“我怎么没有听二郎说过,你叫什么名字?” 思央当然不可能和杨戬是好盆友,那个家伙见到她跟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立马抓住她,回去换功德。 “准确的说,我认识你妹妹冰清。”思央嘴角噙着笑:“冰清和我说过你们母子,我也与杨戬有过几面之缘,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是朋友了。” 铁扇公主在旁眼睁睁的看着思央的忽悠雪亮,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抽搐,自己那时候怎么就听了她的胡说八道,跟中邪一样。 雪亮愣了愣,当天界仙女的时候,她涉世不深,天真无邪,接着遇到自己的丈夫,那是一段对于她来说很美好的感情,只是后来,现实太残酷,被压在桃山千年,她接触的人和事就更少了。 所以单纯的雪亮仙女,再听思央一句真一句假的话,竟然是相信了。 “我妹妹她现在在哪里,过的怎样,她叛出天庭,父皇一定震怒。”雪亮很久没有冰清的消息,杨戬也不能时常来此见她,万一被天庭的人发现,他就算积攒十万功德也无济于事。 思央本想说点冰清的近况,眼眸一转道:“你不如看看她好了。” 说罢,她指尖灵光聚力,在半空中一点,一面光幕闪现出来。 这是法术玄光镜,可以直接看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玄光镜的银光褪去,光幕之中的人,影像渐渐清晰,正是冰清。 “女王?”冰清正在万妖之国内闭关,因为思央督促她们修炼,一个个的也不敢懈怠,她又算是女王身边的得力之人,可不想被底下的人超越了去,自是更加努力。 思央很少会联系他们,除非是有要事,冰清一想立刻正襟危坐。 “不必紧张,本座找你并没有其他事情,只是遇到一个人,我觉得你应该很想见见她。”思央移开挡在玄光镜前的身子。 冰清脸上的疑惑在看到玄光镜中出现的那熟悉的深刻入骨的身影后,立马怔住,口中不自觉的唤出:“姐姐……” “妹妹。”雪亮也是高兴,她想更凑近一点看自己已经有千年没见的妹妹,可是结界让她只能痴痴的望着,还是思央看不下去,把玄光镜挪前了些。 接下来就是姐妹相见,互相诉说的画面,思央和铁扇公主对视一眼,倒是默契的走开,给这对姐妹说话的空间。 “你带我来就是想要给我看这些?”铁扇公主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上去,一边还看着雪亮眼泛泪花的玄光镜中的冰清说着什么。 “当然不是。”思央起先有点小心思,比如借着雪亮的手,把杨戬拿捏住,只是后一想还是作罢。 杨戬和悟空不同,他的父亲虽是凡人,可是母亲是天庭玉帝的女儿,他的血统还是很纯正的,师父又是封神名将姜子牙,根正苗红的仙二代,他要是去了万妖之国,那是格格不入的,或许还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此想想,思央也只能遗憾的表示放掉杨二郎这位悍将。 不过来都来了,看在冰清的份上,举手之劳赚个人情,日后要是再和杨二郎碰上,还能借此沾点便宜不是。 正所谓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青天白日的念叨着多了,神仙也得来。 思央正想怎么胡诌一个理由给铁扇公主,一道光束直直的就冲着她劈砍而来,那磅礴气势,来人是一点不留手呀。 掌心妖力凝聚,想也不想的向上用力拍去,也不管到底会不会抵挡住这一击,思央拽住铁扇公主立刻的跳开,免得来人还有后手。 妖力和银光冲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最后双双消散于无形。 思央冷凝的目光在看到那从天降落,一张俊脸泛着冷气,浑身气势凶神恶煞的男人之后,微微一变,接着那眸光一转,唇角微翘,声音一下子就叫开了:“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杨家二郎呀。” 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杨戬神目似电,手中三尖两刃戬重重的往地上一杵,气势凌然:“妖孽,好大的胆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思央眨了下眼睛:“杨戬你管的是天庭司法,什么时候地上的事情你也开始插手,那是值日星君该做的,你别家住灌江口,就真管的宽。” “再说,此地是人间,本座想去何处,你又阻拦得了吗?” 杨戬脸庞怒气未消,狠狠瞪了她一眼:“上次天庭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你这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正好今日我便拿了你。” “我可不认为你有这个本事。”抚着肩头长发,思央刺他。 “二郎……” 杨戬还想说,可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忙回头看去,他娘就站在结界前,正惊喜的望着他。 “娘。”杨戬每一次见他娘,内心都苦涩不已,他娘就是他最大的禁忌和逆鳞,从出生百日后,他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娘离开这里,千年来,这个念头从未消退,玉帝不准他见娘,他就偷偷的见,可是见到娘身体每况愈下,他这个当儿子的心就跟在油锅里面煎炸一样,难受的厉害。 他怕娘出现任何的意外,所以在见到思央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第一反应她会伤害到他娘,想也没想就是十成的法力攻过去。 刚才杨戬攻势突然出现,思央施展出来的玄光镜也消失了,雪亮一惊,但在见到是儿子后,喜色蔓延。 “二郎,这两位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 “朋友?”杨戬眉一皱。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悦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中:“我无意伤害你娘,你要是执意在此地和我动手,吓着你娘我可不负责,另外被值日星君发现你的踪影,你千年来积攒的功德可就全泡汤了。” 思央的话,一下子捏住了杨戬的软肋,他娘就是他所有的软肋,功德,他做梦都在积攒功德,要是被人发现他偷偷来看娘,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深呼吸一口气,杨戬远远的又瞪了思央一眼,才展颜对他娘用比刚才训斥思央温柔八度的声音道:“……嗯,是的,是我的朋友,我没想到她会来这里看你,我刚才一时着急了。” 雪亮闻言,嗔怪道:“幸亏那姑娘法力也高,不然岂不是得受伤,待会儿你要好好给人家赔罪。” “我……” 思央放开铁扇公主,走过去谦虚的摆手:“雪亮仙女不用怪杨戬,是我鲁莽,不过待会就不必了,现在就道歉吧,我怕过会他给忘了。” 围观的铁扇公主:“……”我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雪亮也是一怔,不过转而温柔一笑,接着坑儿子:“二郎还不快?” 杨戬脸色铁青,让他给这个妖孽道歉…… “主人……”哮天犬凶狠的瞪着自己的狗眼,恶狠狠的冲着思央龇龇牙,只要主人一个命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撕咬那个妖精。 “杨二郎?”思央笑眯眯的提醒他快点。 杨戬抿了抿唇,拦下要忍耐不住的哮天犬,扯了扯嘴角,用生硬的语气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说的快速又模糊,不是思央耳朵好使,还不一定能听清楚,虽然很想再借题发挥,可看了看雪亮,思央挑挑眉放过了杨戬。 “嗯,没关系。” 杨戬:“……”真想动手。 哮天犬:“……”牙好痒。 铁扇公主:“……”似乎上了贼船,现在下还来得及吗? 雪亮笑的最是开心真挚:“你看人家都不跟你计较,二郎你是男子,以后不可对姑娘家这么粗鲁。”当娘的在孩子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就开始操心起来,千年来,从没听杨戬说有什么朋友,她还担心呢,身边就一只狗陪着,并且这只狗也是公的,总是令人担忧呀。 现在好了,儿子有朋友了,还是个姑娘家,雪亮真是越看越觉得满意,她出不出来其实都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 铁扇公主在旁看着,内心复杂无比,不为别的,就杨戬耐着脾气,压着性子,顺着雪亮的心意,她这个同样当娘的,自己儿子跟人家儿子一对比,唉…… 杨戬是来见母亲的,但今日显然不是母子俩说说话的好时机,另外刚才与思央对了一击,怕天庭有人来查看,随意的说了几句话,再给母亲几瓶调理身体的丹药,杨戬便要离开,当然,在走的时候,也给思央两人一个眼神,让她们跟着一起。 等到一行人飞着离开桃山范围之后,立刻双双分开。 杨戬拿着三尖两刃戬遥指思央,脸色比刚才还黑:“妖孽,你胆子……” “别来来去去就这几句话,我天庭都敢擅闯,胆子的确是够大,也必须是肆无忌惮。”思央不耐道。 杨戬一噎,还欲再说,思央却打断他。 “杨二郎你这个司法天神,对别人公正,怎么到你自己就钻空子,看来是难当大任。”思央讽刺他。 杨戬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偷偷来看母亲一事,立刻眼眸深沉下来,要是此事被天庭知道…… “你杀不了我的。”思央只一眼就明白他想什么。 铁扇公主一听忍不住道:“杨戬,你违反天庭也就罢了,还想杀人灭口,你也不想想,我们真想如何,还能等到你过来,你别把人都想的太龌龊。” 有龌龊想法的思央:“……” “主人,那个妖精法力高强,我感觉她修为又比五百年前更为精进,我们恐怕真的抓不了她。”哮天犬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 杨戬何尝不知,他在思央抵下他一击后,就心头一跳,她那时候毫无防备,轻描淡写的一掌就将他攻势抵消,修为可不是精进二字就能概括的。 “你想要如何?”杨戬心中叹气,硬来不成,也只能看这妖孽想要干什么。 思央眼中转了转,摸了摸下巴:“不要这么严肃,我们好歹也是打过交道的,虽然那是五百年前的事情。” 满打满算,思央也就和他们打过两个照面,其中一次还是单独跟哮天犬。 “阿汪,你说,上回不是我,你们能得那么大的功德吗?” 哮天犬嘴角抽搐,不想搭理她,并且内心吐槽,五百年前不是叫他小黑的吗?怎么现在叫他阿汪,女人真是善变,呵! “废话少说。”此事杨戬在哮天犬口中了解过,白了思央一眼:“就算那是因你缘故,我们也不会领情。” 啧,真的是冷酷呀。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思央也不跟他客气了:“西天灵山有一只赤尻马猴,佛号尚智,你取得他一滴精血给我,此地之事,我当未曾来过见过。” 杨戬想过很多这个妖孽的要求,比如说不再捉拿她,或者是要什么天地灵宝,可谁知道她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你是天庭司法天神,赤尻马猴虽是西天座下,但我想,一滴精血应该是不难的吧。”思央望着他。 杨戬握了握手中长戬,最后一颔首:“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希望你最好遵守你的诺言。” “大可放心。” 184.九穿[24] “你到底是什么人?” 等杨戬和哮天犬这对主宠飞天离去, 铁扇公主终于是按耐不住,站到思央的对立面, 脸色冷然, 从先前思央用玄光镜,对面出现的那个叫雪亮仙女为姐姐的女人…… 她若是没有听错的话,那个女人称呼思央……女王! 女王? 这样的称呼, 在人间界也不是没有女子当政,可关键思央并非是人类。 纵观三界, 非要找个对号入座的话,那只有……一千多年前万妖之国的新任妖王,万妖女王。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思央对她眨眨眼:“没错,本座正是那万妖之国的万妖女王。” 铁扇公主:“……”本以为她会否认, 倒是没料到她承认的如此痛快。 思央看她带有异样的眼神, 无奈摊摊手:“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可, 可是……”铁扇公主语塞, 拧着眉道:“那为何你不说出来。” “我可不是天庭那些神仙,没事就喜欢把他们老长的名头从头到尾的念一遍给人家听, 没这个显摆的习惯,再说, 不小心吓死了别的小妖怪我不可就造孽了。” 铁扇公主嘴角抽了一下, ‘喜欢把自己老长的名头挂在嘴边的人’她的确是见识过一位。 “那你和悟空是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铁扇公主现在对于思央还是保持着一定怀疑和戒备。 思央望着她一脸紧张的表情, 不由莞尔一笑:“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是千年之前, 说来我还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呢。” 铁扇公主:“……”小时候的模样??? 好吧,如果思央是万妖女王的话…… 算时间确实是比她早出生很多年…… 那照这样说来的话,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她的前辈,只是让铁扇公主比较郁卒的是思央的那张脸,明明都是‘老妖怪’偏偏长成这样,那容颜年岁从外表上看,正是女人最风华正茂的时候。 而铁扇公主看起来就不止了,神仙或者妖怪,的确是可以改变容貌,但那不过就是幻型而已,仅仅只是虚幻的外表,没有高深的修为,或者修得正果,谁也抵抗不了时间的侵蚀。 “那你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牛魔王是妖怪,铁扇公主这么多年,对万妖之国一知半解,但一些消息她也曾听说:“你万妖之国收容天下众妖,你找上我,是不是为了牛魔王。” “非也。”思央很惊讶:“你怎么能这么想呢,牛魔王实力是很厉害,也对我万妖之国比较有利,但……我就算招揽人手那也是很挑剔的,不是什么个玩意都能入得了本座的眼。” 最后一句,思央眼角带着轻佻:“我看中的也只有你,铁扇公主。” 铁扇公主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被她那个眼神一瞥,竟然有点脸红不好意思。 胡乱的拍拍自己的脸,铁扇公主为自己刚才涌上来的那点情绪感到不可思议,捶捶脑袋,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走吧。” 一抬头铁扇公主就看思央在前面对她招手。 “去哪里?”嘴上问着,但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跟上。 思央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丝:“带你去万妖之国。” “我又没说要加入你们。” “谁说要让你成为本座的部下。”思央冷哼。 铁扇公主噎了一下:“……那你带我去又是为何?” 思央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下:“带你寻找第二春。” 铁扇公主:“……” 满心不愿意的铁扇公主最后还是跟紧了女王的脚步,内心里面她对自己说,什么第二春才不是她想要的,她不过是很想见识一番,传说中的万妖之国。 女王回归,万妖之国内的众妖,接到消息立刻前来参拜。 铁扇公主第一次贴近且深刻的感受,这万妖朝拜的庞大场面,内心受到很大的震动,不过她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一国公主,站在思央身边镇定的做到了面不改色。 思央只是单纯的想带铁扇公主来万妖之国踩个点,顺便把人诓着留下,但让她没想到的是…… “她们……嗯?”眯着眼睛打量下面那三个女人,思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个女人……正确的应该说是,一老两小,三个女人。 老的年纪六七十岁的年纪,两个小的,一个看似双十年华,长的柔美娇艳,另一个二八年纪,容貌不比前一个,一张脸倒也算是可爱。 现在这三个跪在蛇殿正中央,一脸的惊慌无助,被这么多大妖怪围着,怎么能不怂呢,不过那个老的心理素质强上那两个小的不少,纵然是跪着,被群妖不善的妖气包围,还是努力的张开手臂,把两个小的搂抱在怀中保护着她们。 思央在上首,身子动了动,换了个让自己舒适的位置,纤手撑着下巴:“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雪妖犹豫了下,没动,狐妖站出来恭敬回道:“启禀女王,你曾下令我等妖怪不可以吃人类。” 思央点头:“确实如此,那他们……” “女王。” 这回是虎妖和狮妖都踏步而出。 狐妖继续道:“二虎和白狮外出之时,发现这几个蜘蛛精在吸食人类男子的精血阳气,所以就将她们带了回来。” “胡说,我们根本没有伤害人类。”在老的怀中的那个最小的忍不住反驳。 “放肆,谁轮到你说话。”雪妖眉头一皱,一挥衣袖,将小蜘蛛精从老蜘蛛精的怀中扇的滚出来。 “恩恩。”老蜘蛛精和另一只蜘蛛精一边慌张惊叫,一边感觉扑过去查看那个叫恩恩的小蜘蛛精。 “女王,我们真的没有去害人类,我从来都不吃人类的。”老蜘蛛精抱着自己两个女儿,惊惧的冲着思央哭求:“求女王您明察秋毫,我们身上根本没有害过人类残留的凶煞妖气。” 思央无奈的揉揉额头,瞪了那两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妖——二虎和白狮。 她是说过不准妖怪吃人,那样有损她的功德,如何能让她一举求得正果,成为万妖之国的女王,这些下属所作所为与她息息相关,怎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可万妖之国外的妖怪,其实也不必要这么认真吧,三界之大,妖怪众多,全都管了,也真是不给她省心。 狐妖一看思央的表情就知道要糟糕,硬着头皮解释:“属下证实,吸食人类精气的是另外的几个蜘蛛精,虽然并非是这三个蜘蛛精所为,可那几个和她们都息息相关。” “那你们怎么就抓了她们?”思央问的是二虎和白狮。 二虎挠挠头,眨巴两下自己的虎眼,巴巴的望向白狮。 白狮因为是一只雄狮子,化形时候习惯的带上特征,满脸的鬃毛,看起来粗犷无比,此时他脑袋上的圆耳朵抖了抖,然后就给了二虎一对白眼。 “乱抓的。” 白狮惜字如金,就算是思央也没听他开口过几次,每次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典型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最后还是狐妖出来善后,其实就是二虎和白狮去抓吸食人类精气的蜘蛛精,要好好改造改造,但被那几个蜘蛛精给跑了,碰巧老蜘蛛精带着两只小蜘蛛精撞了上来,就被他们抓回来,反正在他们两个看来都是一伙的。 “罢了,放了她们。”思央摆摆手,她没兴趣管这几只蜘蛛精的事,反正日后自有那取经四人组跟她们偶遇。 不过…… 思央倒是对那个叫恩恩的蜘蛛精多看了两眼,这只就是日后对悟空日久生情的蜘蛛精,后来还为了悟空被打回原形,直到很久才恢复过来,可算是为爱不顾一切。 啧,那只小猴子的情劫呀。 思央嘴角扯了扯笑起来。 缩在老蜘蛛精怀中的小蜘蛛精恩恩对视到思央的目光,背脊一凉,赶紧的把头扭过去往老蜘蛛精的怀里面更深处埋去。 恩恩:呜呜,这个大妖怪女王看她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她好想回家,只要能回去,她一定每天少吃几只蚊子,少造杀孽。 恩恩那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挖坑埋了的模样,让思央无趣的移开目光,旋即声音冷淡:“把她们从哪儿来,送哪儿去。” 二虎白狮忙不迭的应是。 “等等。” 而就在这时候,一直被吓得缩手缩脚,不敢胡乱动弹说话的另一个小蜘蛛精,推开二虎伸来要抓她的手,慌乱的跑长前,接着重重的跪倒在思央脚下。 狐妖雪妖等人看的脸色一变,就上去将她拽开。 老蜘蛛精和小蜘蛛精恩恩也是大惊失色。 “诗诗你在做什么?” “姐姐……” 诗诗也不顾其他,咬着牙对着思央砰砰的磕起头来,几个头磕完她大声道:“小妖有事请求女王。” 二虎虎着一张脸,大步上前大手铁钳一样拽住她,往后就是拖。 老蜘蛛精和恩恩想过去,但却被白狮拦下。 “女王,小妖请求女王,让我把话说完,女王……”被拖走的诗诗还不愿放弃。 老蜘蛛精都快要被她吓死,这里是什么地方,眼下这里任何一人都可以轻易的捏死她们。 铁扇公主见到这一幕,嘴巴动了动,在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思央后,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在经历是和牛魔王和离后,她也改变了很多。 185.九穿[25] 思央端坐上首, 静默的看着下方的几人,吵闹成一团。 “你……” “你想说什么?”思央偏头望着似乎想开口的铁扇公主。 铁扇公主微微叹口气, 却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思央回转头,淡淡对着他们启唇:“让她说。” 二虎和白狮皆是一愣, 虽然不明白女王为什么要听这个小妖的胡言乱语, 不过他们做属下的还是得听从她的吩咐,松开了拽住诗诗的手。 得以放松的大蜘蛛诗诗, 连忙跪爬向前, 此时的她双眼含泪花,对着思央感激的连磕几个头,才颤巍巍的说话。 说起来今天这种阵仗, 还是三个蜘蛛精第一次遇到,就是老蜘蛛精活了千年, 也是没有一次性遇到过这么多的大妖,都快要被吓死了, 刚才女王下令放她们一马, 刚松口气还没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诗诗的举动,差点没有把她吓死。 “女王小妖有一事恳求, 请求女王大发慈悲,帮帮小妖。”诗诗跪在下面,声音中带着哀求。 思央眼神平淡的对上她那双水润的大眼睛, 眉头一挑, 站了起来, 然后在其余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的走下来,最后竟是半蹲在诗诗的面前。 “……女,女王?”诗诗立时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思央没搭理她,伸手却是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好标志的一副相貌。”思央柔声说。 老蜘蛛精的一颗心怦怦跳,咬咬牙插话:“女王,诗诗还小她不懂事,恳请女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她计较。” “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话。”狐妖喝骂道。 恩恩向来脾气冲,她是害怕这里的众妖,但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娘和姐姐受到欺负,思央她不敢面对,可是狐妖她却还是敢大着胆子怼的。 “你们女王都没有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们。” 狐妖脸色难看:“你……” 思央眉微皱,不耐烦的一摆手,狐妖见到立马闭上嘴巴,而恩恩则是挑衅的瞥了她一眼,气的狐妖多狠狠瞪了她一下。 “女王,廖赞……诗诗蒲柳之姿,当不得您的夸赞……”诗诗不明白这位想要做什么,被其捏着下巴,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准备要说的话。 思央笑了笑,维持着捏着她下巴的动作,左右的打量诗诗,那模样,若不是她也是个女子,倒是一副登徒子做派,被她眼神盯着的诗诗都感到微微脸红。 铁扇公主好奇走下来,一看之下,眨眨眼惊奇道:“她……长得和你……真像啊。” 长得真像? 这句话把在场的众妖都说的一懵,然后一个个的眼神都拐着弯去看诗诗的样貌,尤其是抓人回来的二虎和白狮,两只妖看的最为仔细。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再小心的对比诗诗对面的思央,大伙都共同惊奇起来,因为正如铁扇公主所说,这个叫诗诗的大蜘蛛精真的和他们的女王长得很像呀。 为什么抓人的时候没发现? 万妖之国的众妖在对比看完后,全部扭头齐刷刷的瞪向那抓人回来的二虎和白狮。 白狮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心里变化,倒是二虎挠着脑袋,也是吃惊不小,后来想想其实也真的不能太怪他们,抓人的时候哪儿能观察的这么仔细,蜘蛛精们的战斗力又不高,胡乱就抓回来了。 这不刚抓回来,还不等好好看,他们的女王就赶回来,真是凑巧了。 身为万妖之国的女王,众妖之王,思央的音容样貌众妖是认识的,可平时也不敢多看,记得印象都不大,何况大蜘蛛精诗诗没有女王的那强大的气场,其实……就算有一张相似的脸,谁也不会把两个人给认错。 老蜘蛛精和小蜘蛛精恩恩也发现,思央和诗诗的容貌问题。 恩恩就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睁大眼睛凑过去好奇的在两人脸上好奇的左右瞅来瞅去,而老蜘蛛精则是心中惴惴不安,谁知道这位女王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会不会喜欢这个世界上和自己长得想象的,万一极度的厌恶的话,她们娘三今个只怕就得交代在这了。 就在再次众人都在揣测女王心思时候,思央放开了诗诗,站起身一脸自然的对铁扇公主点头:“不错,所以本座才说,这是一张很标致的脸蛋。” 铁扇公主:“……”就没见过这么间接夸赞自己的。 在思央离远她之后,诗诗大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摸摸脸,咬了咬唇,坚定的抬头:“女王,小妖知道女王法力通天,能有幸得见女王真颜是小妖等荣幸,我有一事相求,现唯有女王能够帮助我。” 思央低头看她一眼,没装模作样的按照套路的来一句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帮你’这样的话,倒是很干脆。 “说来听听。” 诗诗闻言大喜过望,急切的张嘴就说自己所想要恳求的事情,又喜又急,又紧张,说的话都磕磕巴巴,但总之思央算是勉强的给听明白了。 要说起来,事情还得从五百年前说起。 五百年前,老蜘蛛精的两个干女儿,也就是这一大一小的两只蜘蛛精,大蜘蛛精诗诗和小蜘蛛精恩恩都修炼成精,嗯,成人,可以用人类的皮囊在人间中生活。 老蜘蛛精有着妖的身没一般妖孽的作恶的心,养出来的两只蜘蛛精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吃蚊子和苍蝇长大,人是碰都没碰过的,另外人类对于妖怪都是痛恨异常,在诗诗和恩恩没化形之前她从来不给她们接触人类的世界,也就导致了化形后的两只蜘蛛精一心向往人类的生活。 而诗诗的情劫也就在她来到人类的世界后,悄无声息的降临在身。 接触人类的生活,被这里的一切所吸引,诗诗无疑是非常聪慧的,娘三个在经过一学堂后,里面郎朗读书声,还有老师教训学生的话,都被她听在耳中,自认为那些四书五经的学识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就改换成一副男装去求学。 刚偷偷扮作人的诗诗还不知道钱和银子为何物,上学堂也是要钱的,她没钱,老师不收,而就在她快要被老师和恶劣的学生赶出学堂时候,那个命中注定的男人出现了。 他叫宋玉书。 好心的给她解围,给她交了学费。 她成功的入学,不懂的学识很高的宋玉书就会不厌其烦的教导她。 从相识到相知…… 爱上一个人很简单,诗诗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是她知道她爱上这个男人了。 而最后相恋也是诸多巧合和必然,发现她的女儿身,后面的谈婚论嫁就更为顺理成章。 老蜘蛛精不愿意诗诗和一个人类结合连理,可诗诗的哀求让她同意她的出嫁,宋家父母也是满心喜欢她这个漂亮聪慧又贤淑的儿媳妇。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在他们的新婚当日化为泡影。 捉妖的道士毫无预兆的出现,将诗诗打得露出妖形,再次醒来她就被绑在柱子上,脚下面都是干柴上面浇满了火油,周围都是举着火把的村名,这些村名前几日还在笑话她马上要成为新娘子,而今在火焰的照映下,一个个的面色狰狞恐怖,他们看着诗诗眼中有着害怕厌恶,还有愤恨,就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并且口中都嚷嚷着要烧死她。 “后来……”诗诗跪坐在地上,那张和思央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上布满泪水。 “诗诗。”老蜘蛛精抱着她心疼的叫着,恩恩也扁着嘴在旁边偎依。 “玉书他没有放弃我,没有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烧死,他跑出来了,想要救我出来……”诗诗眼泪不停的流,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他说,不管我是人是妖,我都是他已经过门的妻子,夫妻一体生死与共……” 老蜘蛛精实在看不下去,这些往事就是诗诗内心中最深的伤疤,现在又她说出来,就等于亲手血淋淋的把伤疤撕开,那种疼痛怎么让人受得了,于是她接口叹气道:“玉书为了救诗诗,带着他一起赴身火海,玉书死了,诗诗侥幸留了一条命却化成了原型,这又过了五百年才重新的积攒修为得以幻化人形。” 诗诗哽咽的哭倒在老蜘蛛精怀中。 这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听得蛇殿众妖各个都心生感触,泪点低的比如二虎和狐妖已经多愁善感的哭了,尤其是二虎,哭得稀里哗啦都把鼻涕往旁边的白狮身上抹,被其一眼瞪回去,只能蹲下来在地上抹。 冷清冷心的,以冰冷面孔示人的冰清都因此红了眼眶,也是不容易。 铁扇公主更不用说,宋玉书的情深不倦,更能衬托出牛魔王的渣,前刚被二郎神的父亲对比一通,这回又是一番强烈比较,真是让她悲从心来,眼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为诗诗和玉书哭,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思央是其中最为冷静的,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外露,不过对诗诗到也有一番怜惜。 诗诗擦了擦眼泪:“我五百年来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我和玉书之间就这么断了缘分,所以我这些年都在找他的转世,可是我的法力太低微,根本无处寻找,所以才想请求您的帮助。” “天下之大,我又怎能帮得了你?”思央没一口应下。 老蜘蛛精看了看女儿,犹豫了下道:“女王的坐骑是否正是那地府地藏王菩萨坐下神兽听谛。” “嗯?”思央有点意外的看了老蜘蛛精一眼。 这只老蜘蛛精修为本领不高,但活了这么多年,眼力劲到也算了得,估计是在被二虎和白狮抓来到时候,见到了听谛。 老蜘蛛精一时猜不透思央心思,只能硬着头皮道:“相传听谛神兽智勇且善听,想必能对玉书转世有点办法。” 186.九穿[26] “你们想借神兽听谛的神通来找寻, 你五百年前死去的爱人转世?” 面对思央的确定的询问, 她们连连点头,诗诗更是满眼期盼,生怕这位女王拒绝,着急忙慌的道:“恳求女王发发慈悲,能借听谛让我们一用,若是能找到玉书, 诗诗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女王。” 她们几个蜘蛛精身上根本没有任何能让人看重的筹码,可是找到玉书是诗诗唯一的心愿, 她可以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 “我们也是。”老蜘蛛精和小蜘蛛精恩恩也跟着表态。 诗诗被感动的眼泪汪汪:“娘, 恩恩……你们不必如此。” 在她看来, 这是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连累娘和妹妹。 老蜘蛛精含泪摸摸她的头, 恩恩也是更用力的抱住她的手臂,以表自己的决心。 思央看着娘三个腻歪,转身回去坐下, 有些好笑:“本座又不是什么善念信女,发慈悲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佛门之人专属。” 蜘蛛精们听着她捎带冰冷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面面相觑突然竟然一时找不到自己该说什么话。 就在蜘蛛精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思央又道:“帮这么们, 倒也不是不可以……” 蜘蛛精们屏气凝神的望着她, 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本座需要你们归顺万妖之国。” 万妖之国在妖怪之中的名声极大, 当然很多妖怪不喜欢被束缚也不愿意加入,蜘蛛精们一直都是一窝的待在自己的洞穴里面修炼,对于投靠个老大也没多少心思,自由自在的也挺好。 可现在选择摆了出来,看情况不答应的话,似乎是没什么好下场(大雾),另外,她们有求于人,做出些牺牲也是应该的。 三个蜘蛛精再次对视一眼后,都微微点点头,然后老蜘蛛精站出来。 “我们蜘蛛精本来就是妖族中的一员,能入万妖之国是我们的荣幸……” “别高兴的太早。”思央打断她的话,神色淡淡:“入万妖之国是给你们的荣幸,可要让本座帮你们的忙,那还得你们拿出些诚意。” 蜘蛛精们瞬间尴尬的表情,让思央看的颇为兴趣盎然:“你们觉得如何呢?” 觉得如何?当然是只能够硬着头皮应下,面对这位强势的女王,她们有的选择吗? 思央要蜘蛛精们所做的诚意便是,去往南海将南海龙王手中的月光宝盒取回来。 这个任务不可谓不难,三只蜘蛛精修为不高,而南海龙王虽说比不上自己哥哥们,可也是一方海域的龙王,要在他手中盗取月光宝盒,这可比登天还难,登天,她们做妖精的想上去还是可以努力一把。 盗取宝物一个不小心,那就只能栽到海里面喂鱼。 但是蜘蛛精根本没有办法说不字,因为…… “本座可以亲自出手帮你们找人,等你们拿到东西后,便会知道人在何处。” 万妖女王亲自出马,这个诱惑太大,依照蜘蛛精们的修为,根本没有办法在茫茫人海中找的转世之人,唯有依靠外力,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讲,她们没办法拒绝。 “女王不过是从南海取一件宝物,何必让那几只蜘蛛精去,冰清愿意前往。”雪妖在蜘蛛精们走后,十分不解,并且主动请缨。 思央摇摇头:“上回你去东海闹一场已经让天庭的神仙对你有所关注,不必再动干戈让他们盯上你。” “可是那几个蜘蛛精修为地位,如何能完成女王给的任务。”狐妖也不大相信。 思央把玩着指甲,漫不经心的道:“七尾你不是得到南海来的消息么。” 狐妖疑惑:“没错,南海龙王和北海龙王打赌,要在他的南海海域布下一条如同天河灿烂的海域,正在到处搜罗祝其一臂之力的法宝。” 东南西北四个龙王的爹,老龙王死的时候,留下了三件魔界的宝物,分别是七情六欲石,但这块石头早在千年之前就被当做冰清入万妖之国的敲门石献给思央,另外两件是可以照映出人内心的玲珑剔透镜和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月光宝盒。 当年四个龙王争抢宝物,东海龙王得了七情六欲石,西海龙王拿了玲珑剔透镜,南海龙王抢得月光宝盒,唯有最小的弟弟北海龙王什么都没得到,这么多年来想想都让他气的鼓出一肚子气来。 所以一有机会,北海龙王就想着把哥哥们手中的宝物给诓过来。 这回激的南海龙王跟他打赌,赌注就是月光宝盒,只要南海龙王输了,月光宝盒就是他的了,为什么他没有打另外两个哥哥的主意,谁让南海龙王的脾气是哥哥们最好的呢,柿子他肯定是捡软的捏。 “蜘蛛精们本是没多少,那一手编织的手艺还不错,据说蜘蛛精突出的丝编织成的网,漂亮的堪比七彩云霞,满天星斗,我想,南海龙王应该很高兴她们的出现。” 狐妖&雪妖:“……???” 高兴吗?高兴帮着打赌赢了,然后宝物再被盗,那可真是高兴的得哭呀。 思央也不是全不把蜘蛛精们的安慰放在心上,万一出现意外死了也不好,便让二虎带着两只小妖藏在暗中,以防不测。 既然答应帮蜘蛛精找人,思央也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听谛善听,找它确实不错。 不过得到的消息就不那么美妙。 “你确定?” 听谛站在思央旁边,用长鼻子卷了一捆仙草,嘴一张就啃了三分之一,蒲扇大的耳朵扇了两下,轻轻的叫了一声。 “这月老,整天什么事情不干,净是整这些狗血的剧情。” 思央摸着听谛的下巴,开始思考如何办是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猪八戒加入了取经队伍,导致历情劫的事情停止下来,也给了月老一个缓冲,让他有这个闲情逸致的到处挥洒狗血。 诗诗和宋玉书之间的爱情故事竟然还能扯个三生三世。 第一世,是两人共赴火海,一个打回原形,一个被烧成渣。 第二世,蜘蛛精苦苦找寻爱人转世,人找到了,可惜早已因病去世。 第三世,一个是妖,一个是捉妖人……当然不是。 而是披着捉妖人皮囊的妖怪,曾经相爱的爱人,到了第三世对她刻骨铭心的感情,早已在转世中淡化如水,并且还算计她、利用她。 从听谛这里到底是消息是,月老正在为自己这副大作添油加醋,好让这段感人肺腑的感情故事,更为的狗血漫天。 “走吧。”思央一跃上了听谛的背,拍拍它的脑门:“咱们先去把人给找到。” 听谛甩了甩尾巴,有点不乐意。 “想不想吃灵草。”思央威胁。 听谛有点犹豫的跺跺粗壮的四只蹄子。 思央无奈:“放心吧,没有了宋玉书,还会有其他妖精,不会破坏他们师徒的取经大道。” 似乎想想也对,毕竟取经的事情是满天神佛心照不宣做出的安排,听谛这才迈开蹄子飞出了万妖之国。 飞出去老远后,坐在听谛背上的思央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你说我是不是把谁给忘了?” 听谛卷起鼻子,伸到思央面前亲昵的蹭了她一下。 “诶,我见到小猴子了。”从云层下看到熟悉的取经四人组,思央不由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的眉头皱了皱:“这个唐僧。” 下面正在进行的是经典的三打白骨精戏码。 悟空成功的一棒子把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打的脑浆迸裂,吓得唐僧脸色苍白,然后就是砰然大怒,要念紧箍咒狠狠的教训悟空。 “师父师父你等等。”八戒其实很想看那只死猴子吃瘪。 原因除了小时候被欺负之外,还有就是上回在火焰山,思央老是关注着那只猴子,对他都没说几句话,让八戒生气又委屈,还有对死猴子的嫉妒之情。 在取经的路上,八戒没少给这个死猴子找不痛快,不过每次都是自己吃瘪,吃的多了他都觉得丧气。 今日来了个漂亮姑娘殷勤的送饭,臭猴子阻拦,八戒故意反着来,谁知道这猴子脾气这么大,今日把人给打死了。 这下好了师父生气,猴子被紧箍咒念的脑袋都快变形,八戒看的是解气爽快,但是完了后,心中不忍就跟发芽一样挡都挡不住的冒出来了。 他好歹算是跟这只臭猴子生活了不少年,那在五指山下的日子,就算他恢复神智也无法忘记,不然他就不会把思央记得这么上心。 八戒看了看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少女尸体,左看右看都是个人类,只能昧着良心道。 “师父大师兄也是为了您的安全,您就网开一面。” 唐僧闭着眼睛念紧箍咒,被打断后,睁开眼十分沉痛的望着悟空:“你这猴子行事鲁莽,为师要是原谅了你,这位施主岂不是枉死。” 悟空也不想被赶走,想着妖怪反正被打死,虽然师父不相信,但现在只能把此事扛下来,认个错先。 “师父悟空错了,师父你别念紧箍咒,我真的知道错了,一定再也不胡乱打人。” 唐僧最终心软。 思央在天上观看,不太满意,她教了那猴子这么多年,难道连一只耍心眼的妖怪他还对付不了,还这么憋屈。 “先不管他。”有心想要下去再看,但算算再晚的话,宋玉书就该挺不过这一世,到时候他和诗诗的狗血剧情得继续走下去,那可就要麻烦的多。 “听谛走。” 得到命令的听谛,牟足劲的迈动四只蹄子。 187.九穿[27] 悟空是四大神猴中的灵明石猴, 脑袋瓜子可不傻, 不然怎么在三星观师兄弟这么多,唯独他学会了长生不老的法术, 所以他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只不过他的个性跳脱, 做事全凭喜好,又爱冲动,才导致掉进白骨精的离间计中。 第一次打死白骨精, 悟空以为这只是个路过的小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才敢胆大妄为的来抓他师父,可是连着来了两次, 他就感觉到不妙。 紧箍咒念的他头疼难忍,好不容易安抚住师父,悟空跟在白龙马后头,眉头紧锁,他猜测刚才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成精的妖怪,根本没有死, 有可能还会来个三回。 他也查看了,自己打死的姑娘和老婆子都是人类, 但应当是早就死在妖怪手中,现在也不过是作为她附身的工具, 故意跑过来离间他们师徒。 可是纵然悟空的火眼金睛说这都是妖怪所为, 他师父根本不相信又能如何。 不能再让那妖怪再得逞一回, 否则师父定不会再原谅他, 虽然西天取经最初不是悟空内心所愿,但如今经历种种,自己犯下的孽障当然必须还清,这也是自己成正果的劫数,而且,取经路途他多少和师父师兄弟们有了感情,他要是被师父赶走,后面的路程,只依靠其他人肯定是走不完的。 想到这里,悟空眼睛转了转,他想到了思央,如果她在的话,会让他做些什么呢。 要是她在的话就好了,就算不能解决问题,也可以给他一点提点。 “嘘嘘……老猪。” 正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哼哼的八戒,猪耳朵动了动,疑惑的转过头来。 悟空小心瞥了眼坐在白龙马上的师父,似乎在默默念经,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在给他打死的两个人类念往生经,见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一把拉过八戒往后面走,见沙僧看过来,给了个眼神让他闭嘴。 沙僧挑着担子,张张嘴巴,之后用他不太聪明的脑袋想了想,果断的闭上嘴。 大师兄惹师父生气,现在还是别打扰师父,让他老人家多消消气才是。 “喂,你拉我干什么?”八戒甩了甩胳膊,很是不耐。 “你不会也认为我胡乱打死人?”悟空瞪他,咬牙小声怒道。 八戒撇撇嘴:“难道不是,我老猪的法力虽然比不上你,可也是张眼睛的,那两个人就是人类,你说什么是妖怪,我看你就是折腾出来的障眼法,故意骗师父的。” 越说越带劲,八戒搓搓猪鼻子,用异样的眼神瞅悟空,并且还贱兮兮的用肩膀撞他一下:“我说死猴子,你我以前都是妖精,虽然我不算是什么好人,可对人类我还是留几分情的,你就算是不喜欢,也不用全部都打死啊,就算是想要教训,也可以偷偷摸摸的小小的惩罚一下,打死人可不就吓着师父,活该咒你。”生怕被自家善良师父发现他的话,八戒说的更小声。 悟空被这家伙气的额头青筋直跳,不是怕现在动一下都会有惹怒师父的麻烦,他真的恨不得把这头猪拖到一边,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教训一下。 “猪头。”悟空终于是忍不住骂了他一句:“我老孙的确不是什么好妖精,但也不会做出乱杀无辜的事情,我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面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炼了这双火眼金睛。”悟空戳了戳自己的眼睛,脸上严肃,略带气急:“那妖怪妖气那么重,也就是你这个猪眼才发现不了,沙师弟也就算了,他的智商被抽走,你好歹也曾是天庭的天蓬元帅,能不能动动脑筋,也不知道思央姐为什么在你小时候把你抱回来,听谛都比你脑子灵光。” “呐呐呐……我告诉你死猴子,虽然我承认你和思央姐姐认识的时间比我早,比我长,可是她抱既然抱我回去,那就说明她喜欢我,我小时候别提多可爱了,我还记得她喜欢捏我的脸。”竟然如此贬低他,八戒表示不能忍。 “呵,我小时候比你可爱不知道多少倍,谁没被抱过,她喜欢揉我的满头毛,你有毛吗?”挺胸抬头,一抹脑门,悟空对自己满身的毛非常的骄傲。 八戒看着他的全身上下的毛,恼羞成怒,一把揪下自己头顶上的帽子:“这叫头发,死猴子你会不会说话。” 悟空:“呵!”屁股后面长长的毛尾巴摇了摇。 八戒:“……”好想弄死这只死猴子,可惜打不过。 “大师兄二师兄,前面有个茶棚,师父说去休息一会。”沙僧没注意后面的两个师兄之间的剑拔弩张,冲着他们摇摇手道。 “哎,来了。”刚才还一脸愤愤的八戒瞬间脸色一缓,屁颠颠的就要跟上去。 茶棚=休息=有喝的=好吃的 “等等。”悟空拦住他。 八戒不耐:“你想干什么,想打架,我……打不过你,我认输。”说认输,八戒一点不害臊,耸耸鼻子,绕开悟空就要走。 悟空还是揪着他不放,冷声道:“有妖气。” 八戒远远的可以看到前面茶棚内,有个人在忙活,讽刺道:“你不会想说,这开茶棚的也是个妖怪吧。” “没错。” 八戒:“……你再冲动的打死人,就算我和沙师弟帮你求情,师父也不会绕过你的。” “这回老孙我不打它。”悟空冷笑。 八戒小眼睛眯了眯:“你准备怎么做?” 长手臂勾住八戒的脖子,悟空笑的一脸温和:“老猪,看在我给你把屎把尿的分上……” “我得声明,我小时候的屎尿你都没管过。”并且是任由他尿裤子。 “咳……师兄弟一句话,帮不帮。” 八戒很为难:“可是师父他……” “真是妖怪的话,我被师父赶走,你们都得被人抓取炖了,据说炖猪蹄美容养颜,猪耳朵有嚼劲,妖精们都喜欢吃。” 八戒义不容辞:“好兄弟一辈子,这个忙我帮定了。” 悟空满脸欣慰:“果然是没看错你,来来来。” ……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揪我的耳朵。” “谁让你耳朵长的这么招风。” “你再说一句我跟你翻脸了。” “死肥猪。” “师父,大师兄又骂我。”八戒哭叫着跑到唐僧面前诉苦,并且还暗暗告黑状。 唐僧心中对悟空的怒气更甚,斥责:“你胡乱打死人,为师让你反省,你倒好,尽是把气撒在八戒身上。” 悟空暗暗瞪了在躲在唐僧身后,对着他做鬼脸的八戒,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跟师父讲道理:“师父,我……” “你不要再说了,为师现在不想看到你。”唐僧眼不见为尽的撇开头,对着八戒沙僧道:“悟能,悟净,我们去前面。” 悟空暗感憋屈,可只能咬牙认下。 * 泣血潭。 这里是个比较古怪的地方。 每逢月圆,这里总会聚集一些动物,而这些动物来到此地后,等到月上中天,它们对月哀嚎、凄叫,接着投进这方水潭当中,而每一个动物投潭之后,水面上就会浮现一个血红色的‘情’字。 于是,便有了泣血潭这布满哀愁幽怨的名号。 思央骑着听谛赶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到在泣血潭旁边的小亭子内,一位身穿白衣的俊秀男子,正扶着柱子,目光痴痴的望着这泣血潭。 一阵风吹过,男子身上的白衣勾勒出他消瘦的身躯,他站在那儿,摇摇欲坠,看的令人心惊胆颤,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直接栽倒进下方的潭水中。 “咳咳……” 咳嗽声从男子口中传出来,越咳声越渐大,咳的厉害,似乎都要把肺部咳穿。 “噗……” 思央轻轻的走过去。 白衣男子已经跪倒在地,他不咳了,然而在他的白衣的衣襟上,一滴滴的鲜红,分外刺目。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 探了探他的脉搏,再晚一点就真的要魂归地府,诗诗要再见他必须等到第三世,而第三世则是只凶性残忍,心比天高的大妖怪。 眼前这位因情郁结成疾,黯然神伤,独守泣血潭的男子,正是大蜘蛛精诗诗要等的爱人转世,这一世的他生来就带着一些残余的记忆,从小时候就一直在等待自己梦中的倩影。 按照正常情节来走,这一世他和诗诗阴差阳错,在他吐血死后几年,诗诗才会在唐僧师徒四人的帮助下找过来,但也仅仅是得到他去世的消息。 既然答应了蜘蛛精们,宋玉书,思央自是得救下来。 在宋玉书嘴里塞了颗续命的丹药,把人扔到听谛背上,嘱咐道:“你先把他送回万妖之国,让冰清照顾他,告诉她别的不需要做,只要别让人死了就成。” “诶……?” 思央终于想起一件事来,自己貌似把一个人给忘了。 “算了,万妖之国这么大,铁扇公主应该可以自己找点乐子,再带一句话给七尾,没事多带铁扇公主四处走走,说不定就偶遇了妖精里面的青年俊杰什么的。” 听谛:“……哞~~???”它只是一头大象,啊喂。 思央任性的不管听谛的抗议,在它嘴巴里面塞了一把灵丹后,把它赶走。 嚼着灵丹的听谛,甩甩尾巴,屁颠屁颠的托着半死不活的宋玉书,头也不回的离开主人。 思央让听谛先带人走,是放心不下悟空,白骨精这里是考验师徒和师兄弟之间信任的最难过的考验,也不知道那只猴子会不会伤心的找地方哭。 哭是不可能哭的。 因为…… 悟空死了。 188.九穿[28] 茶棚这块地方, 此时凌乱不堪,桌椅板凳翻倒在地,茶壶瓷碗被打碎, 看着就像是遭逢大难一样,嗯, 其实也差不多是。 悟空抱着头,嘶声痛叫, 面孔狰狞, 状若疯狂, 十分可怖。 沙僧和八戒都围在师父身边, 沙僧是一脸着急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八戒的大猪脸也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 在一旁站着扶着师父,偶尔小声劝说两句。 然而尽管如此,唐僧充耳不闻,周围气氛紧张的几乎凝固, 只听得悟空的□□。 另外,一位年过半百的老汉,正躲在他们师徒几个身后,嘴里面不断哭叫痛喊。 “我的老伴啊,我的女儿呀,真是没想到, 你们平日里面吃斋念佛, 走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 却被这几个狠心的和尚给打死了……” “现在这和尚们还要打死我啊。” “你们打吧,打吧……”老汉跑过来,声嘶力竭的哭道:“把我打死也算了,让我陪伴我的老伴和女儿去吧。” “我不活了……” 沙僧这个老好人抱住他的,想要安慰,可是嘴笨的他结结巴巴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听着悟空的叫声,还有两个徒弟的求情,已经有点软化迹象的唐僧在老汉的哭声之下,本来念不下去的紧箍咒又开始再一次的念动起来,并且他一咬牙,一狠心,直接往第三层念。 本来不痛不痒的求几句情的八戒,看着在前面地上痛的打滚,脑袋都变形的一会变长,一会变扁的悟空,吓了一跳,忙道:“师父你快停下来吧,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把大师兄咒死了。” 悟空疼的受不了,在地上直打滚,并以头撞石。 时间一点点过去,悟空从一开始的嘶声大吼大叫,到后来声音渐渐微弱,然而自始至终,这一回他却没叫过一声求饶。 “师父,大师兄死了。”八戒脸色大变的跑过去,不断的摇晃悟空,可躺在地上的猴子,这回像是真的变成了一只死猴子,一动不动。 唐僧一惊,有些不相信。 沙僧顾不得老汉,扑过去伸着颤抖的手指探悟空的鼻息,接着……直接跪倒在地,痛哭出声:“……师父,大师兄他,他死了。” 出家人不得杀生。 唐僧本意是给这个滥杀无辜的猴子一点教训,可谁知道竟然会演变成眼下这种情况。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徒弟。 沉浸在悲痛当中的唐僧师徒,并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的老汉,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 不管唐僧如何的自责、悔恨,悟空就是死了,半点气息也无,再过了一刻钟,身体都开始僵硬,这下连挽救都不能了,只能架个柴堆给火化。 “当年这猴子在天庭,斩妖台都杀不死他,现在竟是死在师父你手中。”八戒哭哭啼啼,语气带着埋怨。 “既然连斩妖台都杀不了他,为何会在紧箍咒……”唐僧面带悲戚,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不稳,看来对于悟空被自己害死,打击还挺大的。 八戒抹着泪,哽咽着声没好气道:“紧箍咒是观音大士给的,这等法宝肯定非同一般,不然大师兄怎么唯独怕他。” 唐僧抿紧了无血色的唇。 “大师兄你一路好走。”沙僧哭着,手中点着火把:“这次下了地府一定从新投个好胎。” “别想了。”八戒扁扁嘴:“地府生死簿根本没大师兄的名字,他死了也就是魂飞魄散。” “悟空……”唐僧喊了一声,眼睛一闭,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等唐僧再醒来的时候,悟空已经被火化,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沉默的他紧紧的抱着悟空的骨灰盒。 “师父?” 八戒沙僧看他这样子,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然而…… 唐僧抖抖唇:“他就这么去了,罪孽也一并消去,而为师欠他的,等我们去往西天取回真经,自当偿还。” “怎么样,你师父就是这么个固执的人。” 在此地云层上空,思央问着身边人。 那人没搭腔。 思央又赶个巧,刚好看到一场火化死猴子的场面。 “我师父不就是这样的人,固执又死心眼,不看清真相,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徒弟。”一声叹息后,身边人自嘲一笑。 “那是因为你们师徒之间的信任不够。”思央望着憔悴了很多的猴子,无精打采的样子,连毛的光泽度都没了。 “所以这一关考验的就是我们之间的情谊。”悟空已然是看明白,取经之路,不仅仅是路途艰难,更难的是一道道考验内心的关卡。 思央点头:“可以这么说。” “不过还不错,你和八戒之间到比我想象的要好些。” 悟空笑笑没说话。 在这一刻,思央深深的看了这个小猴子一眼,觉得他真的是长大了。 “你帮我把这箍给摘了吧。”悟空点了点脑袋突然道。 “嗯?” 悟空:“我不想就被这一个箍给拴住。” 思央挑挑眉,没再问,伸手将他脑袋上的紧箍给摘了下来。 瞧着思央轻轻松松的摘下紧箍的模样,再想想刚才自己差点疼死在这箍下,悟空嘴角抽了两下,内心还是觉得有种挫败感,不过紧接着他又涌起内心万丈雄心。 从三星观下山,他就目中无人,先后败服西天佛祖,观音大士的无上手段,这两位也就罢了,一个是佛祖,一个是菩萨。 可思央呢,她非仙非佛,而是一只妖,还是妖王,法力通天。 悟空想,就算他日后成不了无上正果位,那也必须当一只当之无愧睥睨天地的大妖。 将思央摘下的紧箍拿在手中,悟空把它变小,收入怀里,接着心中一动,脑袋上出现了另一个紧箍。 “还得回去,这东西在,也让我师父安心点。” 这点思央不管他,却是探手从他怀里把紧箍拿出来。 “你要它做什么?” 思央摸着紧箍,轻轻一笑:“观音大士给的东西都不错,我倒是很喜欢,先放我这里。” 悟空耸耸肩,随她拿去。 后续的发展就比较精彩。 唐僧带着剩下的两个徒弟还要继续西行,当然,没了悟空,这支取经队伍最大的攻防就破除,当天夜里白骨精……嗯,也就是老汉,借着带他们来家中休息的借口,把让诓骗进屋。 第二天一觉醒来,这里就变成了阴森森的山洞,唐僧和沙僧两个被绑的结结实实,至于猪八戒…… “大师兄……” “大师兄你在哪?” “大师兄你快出来啊。” 八戒都快要哭了,他一个人拖着自己的钉耙,在荒郊野外,周围漆黑昏暗空无一人,天上乌云遮蔽,连颗星星都没有,都快要吓死他了。 “死猴子你倒是出来啊?”八戒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他担惊受怕,又找不着人,真是急的不行。 “这只蠢猪。”悟空无语。 他在暗中看的最为清楚,为什么只有师父和沙僧被抓,因为这只猪头在上厕所的时候察觉不妙开溜了。 “先别去找他。”思央拦住想要下去的悟空:“这一段的苦,让他们自己尝尝。” 悟空顿了顿,竟是同意:“也好,不能就我一个人历劫,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 白骨精要吃唐僧肉。 她倒是不为了长生不老,她是白骨精,只要换人类的皮囊,就能永葆青春,长生不老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可是她爱上了一个人类。 这个人类是宝象国的千叶王子,她对其一见倾心,直接动用法力把人掳了过来,并逼王子娶了她,二人成婚做了夫妻,一共也有五年时间了。 可是这五年来,千叶王子无时无刻的都在想要逃离白骨精。 白骨精深爱千叶王子,便质问,为何要离她而去,五年夫妻之情,难道就这样能够淡忘。 千叶王子则只给了她一个理由。 “不是不爱,而是人妖殊途,终归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所以,白骨精想要变成人。 只要便成人,就能够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什么长生不老,她都不要,只要夫君一人。 吃了唐僧肉,她一定可以变成人类。 “施主,若你与王子是真爱,又何惧人妖之分。” 唐僧被抓后面上很淡定,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的话,那就是他的内心在滴血,悔恨交加。 少女、老婆子、老汉…… 都是妖怪…… 他中了妖怪的计谋,还害死保护他的大徒弟,一想到在悟空临死的时候,他最怕的紧箍咒,念到第三层,他却是宁愿痛死都不向他服个软,只要一想到此处,唐僧心疼的几欲承受不住,唯有不断的念动经文,才能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 “哼。”白骨精容貌也是颇为艳丽,她的目光冰冷:“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要我放了你。” “施主施计,让我师徒分崩离析,让贫僧害死悟空,现今也唯有一死才能消除贫僧的罪孽,但贫僧身负取真经教化世人之重任,现在还不能死,如果我真的是所谓的金蝉子转世,吃了我的肉能让施主得偿所愿,那等贫僧从西天回返后,任由施主处置。” “你当我会信你的话。”白骨精哈哈哈大笑:“唐僧我既然抓了你,就不会再放,等我吃了你的肉,承你的情,会把你的骨灰送回你的大唐。” “妖怪,你别动我师父,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沙僧挣扎大吼。 白骨精一眼也不看他,大笑着走出这间牢房。 “那妖怪都快要吃我师父了,我还不下去救他们?”悟空着急的直挠脸。 “急什么急,不你是说让你师父他们吃点苦头。”思央白她一眼:“八戒不是找救兵了。” 八戒打不过白骨精,他跑得快虽然胆小是一方面缘故,另外一方面也想着,自己逃出来也算是个‘青山柴火’。 “那只不靠谱的死猴子,不会真的被火化了吧。”八戒不太放心,他和死猴子商量好,来一场金蝉脱壳的假死,烧的也不是猴子的尸体,而是一根猴毛。 可是他跑出来叫破喉咙都没人,八戒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那只死猴子真的把自己作死。 189.九穿[29] 八戒找不到悟空, 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万一那个妖怪就在这段时间把他师父给吃了,他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看来老猪我得, 用一下我的这张老脸。”拍拍自己的脸,八戒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 抬头望天。 眼下只有两个办法,可以救他师父。 一个是去普陀山找观音大士求助, 另外一个就是上天庭找其他神仙帮忙。 好吧, 这两个办法都是找外援, 谁让八戒打不过人家妖怪。 去请观音大士的路途太长, 只稍加思索, 八戒就选择去天庭一趟, 好歹他当天蓬元帅的时候,在天上也是有不少朋友的,而且唐僧西天取经,是天庭和西天共同决定, 以便教化众生,此等大功德的事情,两方都是极力促成,自然是不希望唐僧就这么被妖怪给吃了。 这边八戒上天求援。 而悟空则是在他走之后,与思央一同出现在他先前离开的地方。 “让他去天庭找人,那不是显得老孙我十分无能。”悟空抱着胸, 不太乐意。 思央看他那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的样子, 抬手在他脑门上就甩了一巴掌。 “给你能的。” 悟空不自在的挠挠头, 识相的转开话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真的不管我师父?” “你师父现在正后悔呢,也该利用此次机会,让他知道,你这个大徒弟是怎么重要。”思央对唐僧感官一般,他是个心怀天下众生,生来有慈悲的人,而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佩服,但多少有些不认同。 “那我……”悟空转转眼珠子,嘴角缓缓勾起。 看他的表情,思央觉得这只猴子,肚子里面怕是有坏水冒出来。 果然…… “那只白骨精,让老孙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一帮子打死太便宜她。” “你想怎么样?” 悟空没说,只是坏坏一笑。 任何人包括妖,甚至是神仙都是弱点的,白骨精最大的软肋就是被她抓来,且深爱着的千叶王子。 两人虽已是夫妻,可是千叶王子死咬着‘人妖殊途’不愿意付出真心,纵然白骨精对他千般柔顺,万般体贴,也根本无济于事。 白骨精自然一针见血的用三个人类的躯体,离间他们师徒,那悟空也就以牙还牙,抓了唐僧的白骨精不想浪费这么好的‘食材’正在研究如何吃才能最大的把唐僧肉的价值给体现出来,好让她一举转换成人类。 因为是在自己的白骨洞中,千叶王子的行动也限制在这个范围,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可以进来,当然凡事没有绝对。 悟空的法力比之白骨精高强不知道多少,先前是因为她控制人类的躯体,才让她一再逃了,现在闯她一个山洞那是轻而易举,还不被发现。 于是,悟空也十分顺利的把千叶王子给抓出来。 “多谢孙长老相救。”出了白骨洞的千叶王子,欣喜万分的对悟空道谢。 悟空不耐烦的摆摆手:“你既然是被妖怪所抓,救你也是理所应当。” 关于千叶王子的情况,悟空已经从思央口中了解。 千叶王子得知悟空是被白骨精所抓的唐朝和尚的徒弟,一时心情复杂:“不瞒孙长老,我本是宝象国的王子千叶,五年前被……被那妖怪捉来,我们已经成亲,但是却非我所愿,我一直都想逃离此地,可却次次被她抓回来。” “你既然都娶了她,她就是你老婆,你怎么不把你老婆好好看着,让她随便跑出来吃人。”悟空对千叶有些不满。 千叶王子苦笑:“人妖殊途,我是个人类,怎么能和一个妖怪在一起。” “啧,人类就是麻烦。”悟空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妖怪,他听着这话就不舒服,偏头看了思央一眼,心里面微微有点庆幸,好在他们都是妖,没有必须‘人妖殊途’。 思央对千叶王子所说所为不予评价,他本就是被白骨精掠来,成亲也是逼迫,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白骨精现在尝到的就是苦果。 “孙长老。”千叶王子小心的看他:“对于她抓了您的师父,我待她向你们道歉。” 这个‘她’就是白骨精。 “你可代替不了她。”悟空不收这些歉意:“老孙的棍子这一回再不打死我就不姓孙。” 千叶王子脸色惊变:“孙长老恳请你留她一命吧。”说着,他竟然是朝着悟空跪了下来。 “哎哎,你跪我干什么?”悟空躲都躲不及。 堂堂一位国家的王子,却放下自尊跪下,向着别人求情饶恕自己万分痛恨的妖精娘子。 “你不是说,人妖殊途,所以不能和白骨精在一起,为何又这般作态?”思央轻声问。 千叶王子抿紧唇,偏过头去:“……我虽恨她,可是五年夫妻,我又……又如何忍心看她魂飞魄散。” 思央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千叶王子和白骨精的恋情,说复杂也算不上。 ‘人妖殊途’不是不爱,只是爱的不够深。 或者说,打从一开始,白骨精就踏错了一步。 “放心吧,如果她有悔改之心,我就算想杀她,我师父那个老和尚也不想看着她死。”悟空随意的安抚千叶王子一句。 千叶王子松口气,站起来:“若是孙长老的师父能让她改邪归正,那想必是最好的结果。” “她要是不害人了,你是不是要重新娶她做老婆?”悟空突然问。 千叶王子愣住:“我……” “诶……行了,看你这样子是巴不得把这妖精给摆脱掉。” 千叶王子低下头,面上烧红,内心有些羞愧,能离开那个女人,他的确是松口气。 悟空没再问其他,随手从后脑勺拔了一根猴毛给千叶王子:“你现在闭上眼睛,高呼一声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再睁开眼睛就可以回到你的国家。” “真的?”这五年来,千叶王子做梦都想回他的王国,此时他接过猴毛的手都颤抖起来。 悟空傲娇一甩头:“本大圣法力……”想到身边有一位真正法力无边的女王,准备吹嘘一番自己的话,被噎了下去,自然的改口:“法力……上天下地,没什么地方不能去的,唉……算了,你到底要不要。” 猴子一恼,作势要把猴毛收回。 千叶王子忙紧张的握紧,一个劲点头:“我相信我相信,我现在就喊……” “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空~~~’ 最后一个空字落下,咻的一下,千叶王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哼,本大圣的猴毛,也是非同凡响。” “孙悟空,玉帝和西天佛组委派你作为护送唐僧上路取经的大护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掉以轻心,还玩忽懈怠。” 就在悟空准备和思央得瑟两句的时候,空中一道光束落下,同时一道冷酷严肃的声音也跟着传下来,响彻这方天地。 悟空轻松的表情,即可沉了下来,抬头望去,只见在那道光束之中,一道身穿银甲,头戴兜鍪的高大身影,脚踩祥云徐徐降落。 标准的神仙下凡的姿势,简直都要亮瞎人眼,若是千叶王子没走的话,指不定见到这一幕就得重新跪下来许愿什么的。 不过在下方的思央和悟空两人见此都只是感到一丝意外。 那人手中标志性的三尖两刃戬,就算离得远看不清人脸,都知道来的到底是谁。 悟空从来是不愿意屈居人下,发现杨戬降落下一半,竟然停着不动,居高临下俯视他,不能忍,立刻飞上半空,并且小心眼的位置比杨戬高一尺。 “三眼仔,好久不见。” 杨戬额头青筋跳了跳,斥喝:“孙悟空,你的嘴巴倒是一如既往的贱。” 哼,死猴子。 悟空一见到他就来气,他可还记得当初这家伙怎么抓他的猴子猴孙逼他就范,于是皮笑肉不笑回道:“论‘贱’之一字,我可比不上你更贱,打不过我就抓我的猴子猴孙们威胁老孙。” 呵,三只眼。 杨戬抿了抿唇,忍着气:“孙悟空本真君来此,可不是为了和你掰扯这些陈年往事。” 悟空一扬手:“那最好,我见到你就浑身不舒服,麻烦好走不送。” “孙悟空。”哮天犬跟在杨戬身旁看不过去,怒斥:“要不是因为你保护不了你师父,真君何须下来管你们这档子事,还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哎呦。”悟空换了个姿势,叉腰冷笑:“你个狗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 “老孙的师父,我自会想办法救,三只眼你有这个闲工夫,还是花点时间,早晚带你的狗溜溜弯,春天还没到,就开始吠个不停。”既然被夸嘴皮子利落,悟空也不让杨戬失望,继续损人:“我说三只眼你自己打光棍也就罢了,既然都和这条狗称兄道弟,你也好歹为你兄弟着想着想,比如给他找个小母狗什么的,哈!哈!哈!哈……” 说到后面,悟空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开了怀。 思央在下面,颇为无语,擦擦脑袋上的黑线,正准备上去,眼角余光瞥到旁边一处草丛,晃动个不停,不由嘴角一抽。 八戒蹲着身不断的想找寻个隐蔽的地方藏身,找着找着,一道白色的衣角落入眼帘,他顿住,视线顺着白色的裙摆缓缓向上…… 然后,他的一双小眼睛就对上了那熟悉的清润眼眸。 190.九穿[30] “那个, 我其实就是路过,嗯,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思央弯着腰,双手搭在膝盖上,笑眯眯的看着八戒:“路过?” “你到底很低调呀。” 八戒脸色发苦, 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唇:“嘘……,你小声点。” 思央笑容更加深,下一刻八戒觉得不妙, 转身想逃,然而却是被身后探出来的手,抓住脖颈直接给拎出草丛。 半空中的悟空和杨戬正在对持, 前者一张嘴,尽是捡最损的地方戳, 后者是被他气得青筋暴跳,杨戬还能按捺,哮天犬忍不住的龇起牙, 眼神凶狠,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把那只死猴子给咬成真正的‘死猴子’。 下方的动静引起了上面几人的注意, 于是双方各自瞪视一眼后, 齐刷刷的把视线寻声转移过去。 然而他们便见到, 下面思央和八戒站在一起, 并且她还揪着后者的衣领子。 悟空在见到八戒后有些意外:“呆子, 你不是刚才上天庭去找救兵救师父, 怎么又跑回来了?” 八戒暴露出来, 这会儿一张猪脸真是苦不堪言,咧咧嘴尴尬的想要解释什么,哮天犬却是冷笑一声,嘲讽道:“孙悟空你还真以为我们想来帮你救唐僧,若不是下面这头猪死乞白赖的跑来央求,我们也不至于勉为其难前来相助。” “哎哎,死狗,你说话注意点。”八戒对哮天犬那是恨的很深,当初自己潜入瑶池想用红线绑住嫦娥,本来都藏得好好的,虽然被发现,但是以他的能力,逃跑掉也不是不能的事情,结果就是这只死狗横空窜出来,满口獠牙的狗嘴一口死死的咬住他,让他脱身不得,才会因此被人抓住,让玉帝下旨惩罚千世情劫,还阴差阳错的投胎成猪。 这些过往让八戒想想都觉得非常有必要把这只死狗抓住,狠狠的炖一锅狗肉汤。 八戒觉得要为自己证明,不证也不行,没看那只死猴子看他的眼神都要生吃了他:“我根本没想找你们这对主仆,我好歹是天蓬元帅……” 杨戬提醒一句:“曾经的。” 八戒:“……行吧,我就算是曾经的天蓬元帅又如何?”仰着头,八戒心中怒骂,果然物似主人型,真是养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都讨厌。 “老猪我天上朋友多得是,我会来找你们这对主仆,真是想得美。”八戒忙对悟空表忠心哭诉:“大师兄我真的没有找他们,是他们自己非要插手,我看这个三只眼就是为了来看你笑话。” “还有你真是的,我叫你半天你不出来,你要出来我能遇到这对倒霉催的吗?”八戒想起来,赶紧把责任推一推。 悟空狠狠瞪他一眼,不想给杨戬看笑话,他这时候不打算和这头猪计较:“杨戬保护唐僧取经是老孙我的任务,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杨戬会好心来帮孙悟空,那是不可能的,他真正想要的是帮助孙悟空救下唐僧后,产生的功德。 十万功德,他千年时间已经攒的快够了,剩下的就是些零头,可就是越到最后,他越是焦躁,他娘在桃山之下快要撑不住,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受苦,所以必须尽快的攒功德,任何功德他都不会放过,就算孙悟空是个死对头,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本真君奉旨下界,可由不得你。”杨戬打定主意死赖着不走。 眼看着几人剑拔弩张的似乎要当场动手,思央轻咳一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等到他们都望过来时候,才慢悠悠的道:“你们再不去救唐僧,他可真的要被洗刷下锅了。” 悟空一顿,火眼金睛如电光一般扫向白骨洞方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顾不得杨戬,想也不想的掏出金箍棒,喝声如暴雷响彻。 “妖怪受死。” “完了完了,我师父不会已经被煮了吧。”八戒紧张的手足无措,碎碎念。 思央白他一眼:“那你还不快点去看看你师父还剩下几块肉。” 八戒:“……”想想都觉得是很凶残的命案现场。 不过听她这么说,八戒也放下心来,他师父应该没事。 杨戬要攒功德,不会放过机会,哮天犬在他一个眼神之下,就如箭一般的飞速扑出去,紧跟悟空身后,而他自己则是落下来,走到思央跟前。 “你想干什么吗?”八戒一步跨出挡在思央和杨戬中间,眼神凝重的望着杨戬,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动手,他可没忘记思央是个妖怪,像杨戬这种嫉恶如仇的性子,怕是不会放过这一次顺手而为的斩妖除魔。 杨戬皱着他斜飞入鬓的剑眉,把放在思央身上的视线,转到八戒这里,眉头微皱,接着眼中恍然:“原来你们早已认识。” “也不算早吧,不过几百年前而已。”思央笑笑。 杨戬眸子深沉的盯着她,看的八戒眼中对他的戒备变成狐疑,然后渐渐的就变成有色起来。 思央没想到这么快就和杨戬见面,虽有点意外,不过这些并不影响她:“不知真君可否完成答应我的条件。” 赤尻马猴的精血。 “本真君言出必行。” 其实思央也就是提醒他一下,倒是没想到他还真的给拿出来了。 瞧着杨戬手中出现的一只水晶体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一滴鲜红且散发隐隐神光的鲜血,不用特意检查,只一看思央就知道,这绝对是赤尻马猴的精血。 “你拿的这是什么?”八戒伸手想去摸。 杨戬抬手躲过,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把手一伸越过他,直接的递到思央面前。 思央并未第一时间接过,而是感慨一句:“二郎真君倒真是不愧为天庭战神一般的人物,轻而易举的就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杨戬眼睑动了动,没再自夸,只是手微微动动,带着催促:“你只要记得你所说过的话就好,不过本真君相信,身为万妖之国的女王,你应当会为你的言行负责。” 思央挑挑眉,看来自己的身份杨二郎是知晓了,她也不意外,毕竟她也没有认真的遮掩过什么。 赤尻马猴的精血思央毫不客气的收下。 “多谢。” 杨戬不语,握着三尖两刃戬向着刚才悟空和哮天犬离去的方向赶去。 “思央姐姐,你和杨戬……”刚才两人谈话时候,八戒有心想说两句,可是却感觉完全插不进去,并且他还感觉到两人之间一股奇怪的气场。 凭借八戒几百世的情劫经验来看,这两人,有猫腻呀。 这样一想,八戒瞬间就觉得心碎了,他对思央没有亵渎之情,可是那种孺慕之情还是深深的刻在心间,前面有只死猴子争宠也就算了,毕竟是比他早相遇,可是杨戬到底是怎么回事,哪儿冒出来的真是的。 “你也看见了,单纯的交易关系。”思央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头猪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手指在他脑门上点了下:“除了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你还能想些别的吗?” 八戒含泪:“……碧海青天夜夜心。” 思央:“……” “好了。”思央拍拍八戒肩膀,到底是自己养大的猪,她还是有感情的:“八戒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猪,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独当一面。” 前面的一句自动被八戒忽略,他乘机舔着脸摸上思央的小手:“姐姐,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只小猪。” “你大师兄压力很大,你身为取经的二号护法,应该多多承担些。” 虽然提起悟空让八戒略微吃味,可是摸着姐姐的手,感受着肌肤的细腻滑嫩,他就有点魂不守舍:“……嗯嗯,你说的都对。” ‘啪’ 思央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把他的猪蹄拍下去。 八戒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站稳,末了还双手搓了搓,貌似是在回味:“额,你刚才说什么?” “我只告诫你一句,你现如今虽因为保护唐僧,没有再轮回转世,但是你的情劫还没有真正的过去。” “什么意思?”八戒一下子挺直背脊,几百世的情劫,一世又一世的痛彻心扉,他可算是真的怕了情劫这玩意。 “观音大士救你出轮回之苦是不假,但据我所知,当初月老给你准备的情劫剧本可写了不少,也不知道有没有全部经历完,你好自为之。” “啊?”八戒懵了。 “爱情固然甜美,也是伤人不见血的利刃,你好自为之。”思央再次的安慰的拍拍他:“我要走了,就不跟悟空打招呼,你代我说一声吧。” “哎哎,不是……”八戒还想问清楚,可思央一个转身之间便化为流光远去。 想要修成正果,不管是神仙也好,妖怪也罢,总是要经历种种劫难,悟空有,唐僧也有,八戒那当然也少不了,不过他历劫与心境有关,没什么危险,思央也就不打算出手,提个醒也够了,其他的就看他自己的选择。 拿出杨戬给的赤尻马猴的精血看了看,思央算了算时间,决定快些把万妖金丹炼制成功,不过还却三只神猴的精血。 灵明石猴,六耳猕猴……还有,通臂猿猴。 “通臂猿猴……”指尖点在水晶瓶上,晶莹的水晶,白玉般的纤细手指,一时竟也分不出,谁比谁更为夺目。 191.九穿[31] 六耳猕猴从懂事后, 就一直都住在兜率宫内,没事烧烧火, 听听老君讲经,捉弄捉弄天宫里面的仙童仙女们,小日子过的还是很滋润的。 然而, 小六耳猕猴其实内心里面并不是很开心,甚至还有些郁闷和烦躁。 这情绪的主要来源还是因为一个人。 那就是在五百年前,强抢龙宫至宝, 下地府撕生死簿,上天庭大闹天宫,把满天神佛折腾的够呛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就是因为他, 六耳猕猴才吃不香,睡不踏实, 就是平日里面玩耍都不甚尽兴。 说起来,六耳猕猴和孙悟空之间还颇为有渊源。 追根寻源,当初女娲大神炼石补天, 遗留下来的一块石头掉在东胜神洲,也就是花果山地界, 最后吸收了千百万年的天地精气, 化成一只石猴, 也就是后来上天下地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但是极少数有人知道, 其实女娲大神补天的石头剩下的不止是花果山的那只猴子, 在南瞻部洲的海之角也掉落一块。 但是这块石头比较悲催, 它掉落的地点不大好, 天地灵气匮乏,所以足足比东胜神洲的石头迟了近千年才化形。 南瞻部洲化形出来的,当然就是这个马骝仔模样的六耳猕猴。 太上老君计算的好,在六耳猕猴化形后,及时找到他,把他收为童子,带回天庭,养在兜率宫。 六耳猕猴在这点算比较幸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吃什么苦头,好吃好喝,还有人好好教育他,比之悟空当初历经千辛万难的学法术之路,真的要轻松太多,真的是猴比猴气死猴。 同样是女娲补天的仙石所化成的猴子,同样也是天地四大神猴之一。 孙悟空灵明石猴,通晓变化,识天时知地利,可移星换斗。 他六耳猕猴也不差他分毫,六耳能听天下音,知前后事,万物皆明,他能听千里之外事,凡是人说话,他都能知晓,学习任何法术不过是瞬息之间。 所以在六耳猕猴的心里面,他除了比孙悟空迟诞生千年,其余并不他差半分。 六耳猕猴还小,可心不小,他有个宏达的愿望,就是想要把孙悟空给比下去,什么大闹天宫,他也可以,他也想要齐天大圣的名号,扬名立万,让所有神仙提起他时候,都是敬仰万分,而不是现在这样,随随便便的被当成小猴子逗着玩。 “小猴子。” 尾巴挂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正悠闲的荡秋千的六耳猕猴耳朵一动,翻身跃下,就见在树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漂亮姑娘。 “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六耳猕猴记性很好,在天宫这么久,但凡叫得上名号的神仙他都认识,仙童仙女有些多,他没认全,可以他的眼力看,这个莫名出现的女人,根本不像是天庭的人。 思央不得不赞叹,天道造物的神奇,现在马骝仔样子的六耳猕猴简直和小时候的悟空长得一模一样,毛茸茸的猴脸的眉清目秀,小脸蛋还带着些婴儿肥,当真是可爱的紧。 “你长得和他真是像呀。”思央感叹一声,有点怀念和悟空当初的见面。 “谁?”六耳猕猴敏锐的很,小眼神立刻瞪来:“你说的是不是孙悟空。” 思央眼含笑意,走进几步:“小家伙,年纪不大,妒忌心倒是不小。” “你说谁妒忌。”小猴子闻言后退一步,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扬声冷喝:“你难道说我妒忌孙悟空,我也是天地神猴,有必要妒忌他吗?他现在就是戴罪之身,哪儿还有以往齐天大圣的风光。” 思央任由他叫嚷,等他停歇下,戏谑轻笑:“你看你,我还没什么呢,你自己却把一切都托盘而出,虽然孙悟空现在是戴罪之身,可是一旦他保护唐僧西天取经成功后,他就会得到自己的无上功德,修成正果,到时候他还是他,齐天大圣孙悟空。” 六耳猕猴眼睛发红,双拳紧握:“他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千年,若是……” “若是换成是你早出生,也不能取他代之。”思央嘴角勾起弧度,略带讽刺:“他不是你,你更不会是他,你们虽都是同种类的神石化形,可却是两只不同种类的猴子,到底是有区别的。” 六耳猕猴被刺激的不轻,浑身颤抖。 思央摸摸下巴,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欺负小猴子了,不过她也是见猎心喜,看看,通臂猿猴的成了降龙罗汉,悟空做了斗战胜佛,赤尻马猴早已被佛门度化,就是六耳猕猴也在后面被观音大士带走教养。 一下子四大神猴都归为佛门,怎么不让思央看的嫉妒眼红呢。 通臂猿猴和赤尻马猴就算了,通臂猿猴送上门她也懒得签收。 悟空这个斗战胜佛,西天佛祖怕是不会放手。 那么…… 一个没成年的小六耳还是很值得投资的潜力股。 “我绝对不会比孙悟空差。” 六耳猕猴气鼓鼓大声的证明:“我一定会打败他。” 思央继续气他:“你确定不是送上去被揍吗?” 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是送菜,六耳猕猴不再忍耐自己内心越发膨胀起来的郁气,没错,他妒忌孙悟空,他想得到所有属于神猴的神武光环。 然后…… 小六耳猕猴偷了一葫芦太上老君的金丹,准备下凡找机会给孙悟空好看。 可惜的是…… 他估计天生就是走霉运的神猴,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私自下凡,南天门是走不成,所以小六耳猕猴选择就一条暗道。 天有九重,有资历的神仙,比如太上老君都是住在九重天,作为兜率宫的童子,小六耳猕猴也是在九重天,走暗道的话,他就得一重一重的下。 比较不巧的是,今年七月七因为下雨,喜鹊没能顺利的搭桥给牛郎织女相会,于是牛郎只能一重一重的往天上爬,他这好不容易爬到第四重天,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仰头就见一只红屁股冲着他门面而来。 不等牛郎叫着喊停,那红屁股吧唧一下坐下来。 天路之上的撞车影响颇大,首先牛郎直接从他辛辛苦苦的爬的四重天掉落下去,好在他身上披着牛皮才没让他摔死,而更悲催的就是小六耳猕猴,完全没准备的他掉下去,竟是化为灵体。 灵体落凡尘。 下凡成投胎,再没有比他更衰的猴了。 等思央再回到万妖之国的时候,众妖们就发现,他们的女王身边养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毛都没张齐的小猴子。 “女王,二虎传来消息,那三只蜘蛛精已经顺利拿到宝物。”狐妖回禀。 思央并不意外,她揪了揪怀中小猴子没几根毛的脑袋:“等她们回来,带来见本座。” 小猴子才刚出生,小脸皱巴巴的,一双琉璃珠的大眼睛十分漂亮有神,它满脸懵懂的的打量这里的人,眼中有着迷茫。 “我给你起个名吧。”思央的手中出现了一支小梳子,不等小猴子反应,她就开始从它头顶开始梳理它的毛发。 小猴子原本想要挣扎,可是动了两下后发现被梳的很舒服,便放松的趴好,嘴里面还小声的叫了两句。 “就叫猕猴桃吧。” 小猴子似乎有点听懂她的话,可是却不是很理解,大眼睛眨巴眨巴,正想要叫唤,可是背上的梳子梳的真的太舒服,让它注意力又被转开,喉咙里面打着呼噜,眼睛都半眯起来。 思央见此,笑的更为开心:“看来你也很喜欢啊,好,你的名字以后就叫猕猴桃了。” 小猴子:“……呼呼~” 蛇殿内的众妖:“……”算了,只要女王高兴就好,别说一只猴子取名猕猴桃,就是叫蟠桃也是完全可以的。 “对了,我让听谛带回来的人呢?”把小猴子抱好,思央询问其他事情。 冰清站出来道:“我们按照女王您的吩咐,用丹药吊住他的一口气,但是此人寿命已尽,我们也强留不久。” 这一点思央也明白,并不忧心:“本座只答应那几个蜘蛛精把人给她找到,可不负责帮她救人续命。” 既然她这么说,众妖也明白了。 “还有……”思央终于想起来一茬:“铁扇公主可还留在此地。” “这……” 提起铁扇公主,一时间众妖竟然是表情古怪起来,互相对视,竟是无一人开口回答。 思央眯起眼睛,抱着小猴子站起身:“是出什么了事吗?” “女王……”狐妖期期艾艾,表情为难。 思央更诧异,目光在众妖身上一扫而过,秀眉一挑:“白狮呢?” “除了二虎带几人在外跟着蜘蛛精,其他人应该都没出去,他人呢?”直觉告诉他,其中有猫腻。 狐妖哼哼唧唧:“他,他在休假……” “嗯?”休假?思央都迷糊了,什么时候万妖之国的妖怪还有休假一说。 “休产假。”狐妖补充了一句。 思央:“……” “说清楚。”跟挤什么似得,吭哧吭哧,思央这个耐心快耗尽。 冰清叹声气,无奈接过话:“女王,白狮快当爹了,所以他休的产假是为了陪媳妇。” “你说的是什么?”思央乐了:“他什么时候成的亲?还产假,速度到挺快的。” 一向冷若冰霜的冰清,表情在这一刻扭曲了下,眼一闭牙一咬道:“白狮是为了陪铁扇公主休的产假,他们的孩子在肚子里面快三个月了。” 思央:“…………” 192.九穿[32] “你……” 当看见一向脾气暴躁, 性格要强的铁扇公主,偎依在白狮宽厚的怀中, 一脸小女儿情的模样,思央终于不得不接受,在她离开万妖之国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 铁扇公主就自己找到了她的第二春,并且还相当迅速的连孩子都有了。 三个月…… 思央默默算了算,大概是她前脚刚出去, 这两个后脚就搞在一起,真是令人钦佩。 “女王……”白狮在见到思央的时候,有片刻的心虚, 他还记得铁扇公主是女王带回来的客人,而今…… 思央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你们效率值很高呀。” 铁扇公主本来在见到熟人的时候, 非常想找个地缝藏起来,可是在听思央的调侃后,表情一整, 竟是直接把白狮给拉到自己身后。 “你不能怪他,我们, 我们……反正这一切是意外, 也是缘分。”昂首挺胸的铁扇公主, 直视着思央, 她知道白狮是她的属下, 按理说男女之间的事情, 她应该不会去管, 可是万一要惩罚白狮呢,铁扇公主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态发展。 “是吗?”思央微微勾唇,本来还以为其中有什么勉强,可看铁扇公主的姿态,怕是已经将心丢了,那么…… 白狮是一只法力高强的妖怪,同时他也极有责任感,当下越过铁扇公主,对着思央单膝跪下请罪:“属下知错。” 铁扇公主的俏脸猛地一白,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白狮,搭在腹部的手都微微带着颤抖,一颗心渐渐下沉。 “但属下无悔,属下待公主一片真心,请女王成全。” 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心被一片光明笼罩,重新鲜活的跳动起来,铁扇公主脸上笑容缓缓浮现。 白狮抬头时候正好对上铁扇公主带着水气的双眸,一慌,忙站起来扶住她的双肩,关切问道:“是不是又难受了,我……” “没有。”铁扇公主摇摇头,额头轻轻的抵在他的肩膀上。 白狮虽不太明白她刚才是为什么,却是下意识的搂紧她。 “咳……” 好半晌之后,思央觉得自己再不出声怕是真的会被当成空气给忽略。 铁扇公主听到身,忙和白狮分开,再看思央的时候,简直不敢与其眼神对视,脸上羞赧不已。 看了一眼被铁扇公主小心护着的肚子,思央微微一笑:“倒是个很健康的小家伙。” “多谢女王夸赞。”白狮显得很高兴,崽崽健康,那不就是说明他和强壮嘛。 思央没搭理他,只看铁扇公主:“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铁扇公主眨眨眼,很是不理解她的话,还转头看了眼白狮。 白狮也是摇头。 按下想要抽搐的嘴角,思央脸色一下子拉下来,对铁扇公主不客气的沉声道:“你该不会就这么不负责任吧。” 不负责任??? 思央把怀中瞪着大眼看热闹,还不断扭动的小猴子给抱紧了些,痛心疾首开口:“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们家白狮一个正大光明合情合理的名分吗?” 铁扇公主:“……”名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白狮:“……额,女王言之有理。” 铁扇公主惊悚的瞪视白狮,没想到他竟然临时倒戈。 白狮妖身还带着他兽身的一些特征,他身材高大肌理分明,看起来很是有力量,面庞虽不是多英俊,粗犷坚硬却更有一番味道,脑袋上白色张狂的狮毛,更给他添了几分冷肃,只是这会儿他却是委屈上了。 “公主,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们的孩子总不能当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啊。” 难得见白狮这般脆弱,铁扇公主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是,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白狮闻言欣喜,抓住她的手:“公主你答应与我成亲,给我个名分了?” “额……是,是吧……”铁扇公主感觉脑子有点不好使。 成亲,名分什么的?不应该是她要才对吗? 不等她想清楚,思央就插过来。 “看来你们已经商量好了,白狮是我万妖之国的人,婚礼本应该在这里举行,但是罗刹国路途遥远,让国王和王后前来,怕他们路途劳累辛苦,我想他们也更愿意看你在罗刹国举行婚礼,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我便会让七尾准备聘礼,你们觉得意下如何呢?” 铁扇公主面无表情:“你不都安排好了。”还问她做什么,她又不能拒绝。 思央一笑,过去安抚她:“我这不是高兴的,你看看我说过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这下好了,双喜临门,你难道还不开心。” “而且你大可放心。”思央知道铁扇公主嘴害怕的是什么,指着白狮保证:“日后他若是敢对你有二心,在外面招蜂引蝶,勾三搭四,不用你出声,本座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白狮只觉得凉风呼过,从脑门到后背脊都一阵发寒,连厚厚的白毛都挡不住。 铁扇公主的一颗心早已被牛魔王伤的千疮百孔,本以为离开了那只老牛,这辈子也就浑浑噩噩的过了,可谁知道会再一次的遇到真心人。 罢了罢了,就这一次,最后一次,若是再错付,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 思央一声令下,万妖之国张灯结彩,各个喜气洋洋,虽然婚礼不是在这里举行,但是一点不妨碍他们载歌载舞,嬉戏耍闹,难得一件喜事,一点都不想放过凑热闹的心。 准备几日后,七尾奉命带着长长一溜排聘礼,浩浩荡荡的赶往罗刹国,大箱子小妖们两两抬着,小的一人抱着,一个接一个,那长长的队伍,领头的走了几十里,队尾的人还没出万妖之国的结界。 “你的家当还真是丰厚。”铁扇公主吃惊的张大嘴。 白狮憨厚的挠挠头:“不是我,这些都是女王给准备的。” 铁扇公主沉默了,接着摇摇头:“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女人。”这位万妖女王,总在人快要把她看透的时候,她又便的迷雾重重。 “这个送你。”白狮拿出一个小箱子,珍重的送到铁扇公主跟前。 “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白狮笑笑。 怀着期待的心,铁扇公主打开箱子,里面其实并不是什么珍贵宝物,而是一整套的珠宝钗环首饰,这些首饰做工精致,宝石光彩夺目,样式精巧喜人,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的原材料都不是凡品,而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与其说这些都是女人的首饰,倒不如说是一套珍贵的法宝,可见准备这份礼物的人如何诚心。 “我没有能力准备太多的聘礼,来迎娶你,还有孩子。”白狮低沉的声音慢慢的说:“这些东西是我用我这几千年来积攒的东西换来的,你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 眼泪模糊的视线,铁扇公主回忆起嫁给牛魔王时候的情况,那时候她也是如现在这般怀着孩子,纵然当时他们甜甜蜜蜜,可是成亲却是很随意,牛魔王以她怀有身孕为由,不易操劳,婚礼从简,也并不是在自己的国家罗刹国举行的婚礼,而是回了牛魔王的老家。 从认识到成亲,除了在恋爱时候送过些花花草草,从未用心给过她什么,如果真要说的话,牛魔王送给她的除了儿子红孩儿,就是几百年来插在心口一把又一把的利刃。 今时往日,一番对比,过去的她连自己都不心疼,谁又会把她放在心上。 “猕猴桃呀,看见没有,找对象就得擦亮眼睛。”摸着小猴子的毛脑袋,思央语重心长。 “算了。”摇摇头,抱着小猴子举在眼前,打量着它这几日长多的毛毛,感到满意:“你现在还小,不需要懂这些。” 小猴子手里面还抱着一只大桃子啃,只是它牙还没长出来,除了啃一桃子口水,也只能闻闻香味。 “吱吱~叽叽~”小猴子急的叫唤。 “好了好了,知道了给你热奶。”随身养只猴子,还给它特地找一只奶妈猴子,思央觉得自己也是很不容易。 铁扇公主和万妖之国白狮的婚礼,在罗刹国举行,那必然是要广发请帖。 “你们先去罗刹国筹备婚礼。”思央拿了两张请帖:“这几张就由我来帮你们送达。” 铁扇公主垂了垂眼睑:“我只是觉得,我要成亲,总要告诉红孩儿。”牛魔王她现在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红孩儿是她生的,到底是放不下的,所以还是得给一张请帖去积雷山摩云洞。 “这是应该的。”白狮一点不介意。 铁扇公主对他柔柔一笑,接着又对思央道:“那悟空的那一张也麻烦你了。” 思央摆手:“不麻烦,我正要去找他。” 也不知道上次不告而别,那只猴子会不会记在心里面生闷气,想到这里,思央望了一眼在地上乱爬的小猴子。 两只小猴子呀,真是期待。 万妖之国和罗刹国开始筹备婚礼,而在宝象国地界,一场婚礼也在隆重的举办当中。 这对新人分别是,新娘是宝象国国王的小女儿,百花公主,而新郎则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且文武双全四处漂泊的侠士——英雄。 “英雄哥。” “百花妹。” 193.九穿[33] 话分两头。 思央这边告别了八戒,拐带了一只小猴子, 回到万妖之国, 见证了铁扇公主第二春的诞生,并且马上还有可能成为他们两人的主婚人, 现在还要为他们夫妇二人送请帖, 可谓也是忙得团团转。 她这里不停歇,唐僧师徒取经之路也没有多平稳。 当日悟空差点三打白骨精, 被白骨精披着人皮迷惑住的唐僧,错怪大徒弟下狠心的念动紧箍咒, 一个不小心竟然把大徒弟给念‘死了’。 后面白骨精曝露出真正的面目给了他重重一击,清楚明白的告诉他, 是他有眼无珠,是人是妖分不清, 错怪于悟空,还害死了他,内心中压抑的愧疚与伤心彻底的爆发出来。 当日如果不是悟空赶得及, 唐僧就打算毫不反抗的被妖怪给吃了,当然那时候他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被洗刷下锅想反抗也是无效的。 好在悟空及时, 一棒子将白骨精打得三魂, 差点丢了七魄,白骨精修炼千年, 法力还是挺不错的, 可惜对上孙悟空这个硬茬, 就不够看了,更何况后面还紧跟上来一个为了功德急红眼的杨二郎。 悟空向来是看不惯杨戬,两人天生不对盘,死对头,活冤家。 悟空记恨于当初大闹天宫之时,被杨戬和李靖联手坑进太上老君八卦炉,这一段旧日恩怨,所以眼看着杨戬快要将白骨精给收服的时候,悟空竟然一棒子插手给搅和了,也让白骨精趁此机会给逃了,这可把杨戬给气的脑门子生烟。 悟空对于陷害自己吃了大苦头的白骨精也是心里面恨得牙痒痒,准备把事情了结之后抓住她,给她好一顿教训,本来不过只是想和杨戬挣一挣,他想要拿白骨精去领功德,他偏不如他的意而已。 没想到那只白骨精竟然这么狡猾,不过纵然是自己,失策。 但是悟空的自傲,还是不会给杨戬这个三只眼低头的,鼻孔朝天对他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杨戬气急,可是此次下凡捉妖,原本保护唐僧就是孙悟空的职责,他与他这番争斗,说出去也颇为勉强。 拿孙悟空没辙,杨戬也只能最后撂下几句狠话,让孙悟空最好以后别栽在他手里,否则一定要让这只死猴子好看。 悟空面对这些,那也自然是,冷笑着回敬过去。 唐僧被救出来了,白骨精被打跑了。 师徒四人重新聚集在一起互相面面相觑。 唐僧看到鲜活着出现在眼前的悟空。欣喜交加,喜极而泣,连连说着阿弥陀佛,并且对着悟空郑重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经此一事之后,唐僧内心中心境有了很大的生长,与悟空的师徒感情倒是清静了几分。 悟空虽然曾经也十分恼怒,唐僧的固执。还有对自己的狠心,但是见到师傅诚心诚意的道歉,还有在面对妖怪时候的生无可恋,内心中很是复杂,他突然又想起了思央。 或许也只有她才是最明白自己的人,也不会肆意的伤害他。 只是悟空这个念头刚在内心转了一转之后就被狠狠的打脸了,八戒回来之后告诉他思央给他丢了几句话便离开,简直让悟空恨得直跺脚。 他这是……又被抛弃了…… 可是偏偏的他又恨不起来,只能暗咬牙想着下次再见之时,定要把这番给讨回来。 八戒这时内心偷笑了几声,反正看着死猴子吃瘪,这呛就觉得心里面舒畅极了,老怀大慰。 八戒这个高兴的好心情,在他们师徒四人再一次的上路后,来到宝象国地界,就完完全全的陷入了左右纠结当中。 原因皆是八戒,觉得他遇到了自己这一生当中的又一春。 没办法,他这一生中最为刻骨铭心让他深刻于心的,那自然是天宫当中让他爱而求不得的嫦娥妹妹。 再之后便是与他结为夫妻,在高老庄的娘子。 本以为拜入师傅门下前往西天取经,他这一生最大的追求便是早点取完真经,求得正果,一辈子吃吃喝喝就得了。 然而谁料到原来爱情来得这么快,小鹿碰撞就撞心里了。 “英雄哥,你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无缘无故的离开了吧?”百花公主紧紧的握着面前人的手,眼中流露着紧张与期盼。 望着百花公主娇美动人的小脸,还有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面包含的一点清愁。 八戒只那么一看,心中酸胀的厉害,怎么忍心伤害她,也是紧紧的回握住百花公主的手,并且还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中,满目深情的对着她轻声道。 “英雄此生本以为浪迹天涯,四海漂泊,便是我的归处,可是在遇到公主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原来你之身在何处,便是英雄心安之地。” 如此情真意切的告白,听得百花公主满脸羞红,内心中的甜蜜蜜几乎也快要溢出来了,咬了咬红润的嘴唇,百花公主清浅一笑。 “英雄哥,既然你现如今答应流下了,那么明日我便去告知父王和王兄,让父王亲自为我们主婚,到时候你便是我宝象国的驸马。” 驸马爷呀。 八戒沉迷在百花公主身上的那颗心稍微的清醒了一瞬,但也只有这瞬间,他立马的压下了心中的那点儿焦躁,顺着他点点头将其搂入怀中,拍着她的香肩:“一切便按公主所言。” 听到他这么说,百花公主微微的松了口气,接着更加温柔的向着他怀中靠了靠。 夜已经深了,百花公主告辞离去,而现在已经是准驸马的八戒,则是在这王宫这处特地为他准备的宫殿内休息。 “驸马爷这么早就睡了,也不和我这个大师兄好好的聊聊,英雄救美的心得。” 正在对月感叹的八戒一个激灵扭过头去,当看到一只毛猴子倒挂金钩一样的从房梁上掉下来的时候,吓得他噌了一下,脸上变形,一对猪耳朵就那样从两 边冒了出来。 在面对百花公主的时候,八戒的形象是一身白衣,手持长剑的潇洒剑客。 面容也是曾经的天蓬元帅的英俊样貌,别的不说,就他那张脸,再加上那张口就来的满嘴情诗,还是挺能唬人的,可不就是把人家公主都给勾的丢了一颗心。 “死猴子,我现在已经不是你师弟,你还跑过来做什么?”八戒一个紧张摸了摸自己的猪耳朵,赶紧给它变回去左右瞧瞧见没有人发现,松了口气之后指着已经落到地面上悠哉悠哉走过来的悟空,就是一阵骂。 悟空白了他一眼,一点不客气的翻身做上案桌,从桌子上的果盘中抓起一个苹果咔嚓咔嚓两声就啃了一大半,接着兜头就丢向准备走过来的八戒。 八戒慌忙接住,紧皱着眉头:“喂喂喂,当然我们俩可是说好了的,你现在跑过来,是准备想做什么?” 悟空也不搭理他,又掰了一只香蕉剥了皮,两三口吃完。 八戒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可是面对孙悟空他心里还是发憷的,也不好惹怒他,只能在旁边干站着,他倒想看看这只猴子过来到底准备和他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当日你能从你的千世情节中脱离出来,是因为观音大士给了你任务,让你保护师傅一同前往西天取经,现在咱们这西天取经的路才走了一半你就要拆伙,那就说明你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你应该知道违背观音大士的承诺,会有怎样的惩罚。” 悟空瞥了他一眼,砸吧砸吧嘴觉得只吃还不过瘾,毫不客气的将旁边放着的酒壶也拿了过来,掀开盖子就往嘴里倒。 “可是,可是师傅也是同意了的……”八戒有些气短,但是他又想起什么:“既然师傅都同意了,观音大师应该并不会管我还俗之事。”越是想越是这么觉得,八戒自我安慰的狠狠点点头。 “反正你也说了,我的法力又不高强,保护不了师父,我觉得你一个人完全可以担负取经重任,多我老猪一个不多少,我老猪一个不少,大师兄你就放过我吧。” 八戒双手抱拳,那是对着悟空连连拱手,一脸的苦巴巴。 “我倒是很想放过你,只是你觉得,你你能昧着良心放过你自己吗?”悟空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指着他往前一步:“我说老猪,你能不能改一改你色眯眯的那颗心,见一个喜欢上一个天上的嫦娥高老庄的翠花,现在又多了个百花公主……” 八戒期期艾艾后退:“我这都是真爱,还有高老庄的娘子叫翠兰……” “那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这张猪脸展示出来,你倒是看看你和你的百花公主是不是真爱。” 八戒:“我……” 悟空:“你倒是说呀。” 悟空前进一步,八戒便后退一步。 到得最后撞上了柱子,退无可退,不由得恼怒了起来:“反正我和百花公主两相情愿,互相喜欢,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到时候我便是她的驸马,你要还顾及我们师兄弟的情分的话,到时候过来喝杯喜酒我还是欢迎的,别的话你就别多提了。” 看八戒这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悟空磨了磨牙,夺过他手中的苹果,狠狠的塞在了他的嘴里。 194.九穿[34] 悟空点指着嘴巴里面塞着半个苹果的八戒, 怒极反笑:“你当真以为老孙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八戒眨眨眼,条件反射的往后跳了一大步,警惕的望着他:“你, 你不能,师父他都答应……” “老和尚答应的事情, 老孙我阳奉阴违也不是一件两的件。” 八戒抽抽嘴角,这种话说出来, 还能骄傲一下的,估计也只有这只死猴子, 想想这只猴子说出来的话,是真的能干出来,他就不由得心虚了三分。 “大师兄……”八戒想用怀柔政策。 悟空再不耐烦听他这些, 只冷冷一笑:“你若是执意枉为,做师兄的那自然是祝你稳稳坐上宝象国的乘龙快婿,放心你的这杯喜酒,师兄一定会来喝一杯, 不但是我,师父和沙师弟也不会缺席。” “我……”八戒张嘴急想说点什么, 可话到这种程度, 已经没什么好再解释的了。 ‘咻’的一下, 悟空就如他来时候,无声无息的消失离去, 独留英俊潇洒的八戒, 宝象国的准驸马, 在这座若大的宫殿中对月长叹,一脸忧愁,当真是陷入了师徒兄弟情和爱情的纠结当中。 带着猕猴桃的思央并没有先去积雷山摩云洞,报信送喜,最了解牛魔王的莫过于铁扇公主,当然思央也对那头牛有几分的见解。 牛魔王爱铁扇公主吗? 当然是爱的,或许他自己未察觉,可是他真的是非常深爱自己的老婆,哦,不对,是现在应该说是前妻。 要是被牛魔王现在知道,铁扇公主要成亲,这头蛮牛,肯定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带着儿子去阻拦婚礼,或是从中捣乱,思央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请帖当然还需送给牛魔王,铁扇公主不在乎他,可却是心系红孩儿。 不过…… 到底什么时候送到,那就看她心情吧,或许一个心情舒畅,就在成亲当日把请帖送上,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猕猕,你想知道自己长大时候的样子吗?” “吱吱……” 或许是天地神猴的缘故,就算小六耳猕猴是误入凡尘转世轮回,却也不是普通猴子可比的,从小的时候,就能展现出他的不平凡之处。 小六耳刚出生的时候,跟普通的猴子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毛都没有张齐,浑身湿漉漉的,看着就特别可怜,因为小六耳是在四重天和牛郎撞车,误掉凡间,所以他的投胎转世,也是非正常状态。 灵体化凡胎。 好在投胎的地方也有一群猴子,倒是让他没显得很另类,思央找到他的时候,这小东西没吃没喝的,抱着不知道谁家的大猴子的腿,哼唧哼唧的叫。 如今在她身边精心养了些时日,毛都没长出齐的小猴子,变化也大,简直是一天一个模样,现在思央也不抱着他,小猴子会走会跳,除了说话还够呛,越长越像是小时候的悟空。 乌龙的投胎转世,封住的不止是小六耳的记忆还有他的天赋神通,不过他乃天地神猴,就算是变成一只普通的猴子,那也是足够的聪明机灵,他已经能听懂思央的话,由于还不能够说话,他的表达方面也在强化,例如……比手画脚。 认真表情看着猕猴桃叽叽吱吱叫半天,思央勉强弄懂他的意思。 天真的猕猴桃认为,长大以后的他,大概是会身高八丈,壮硕无比,比听谛还要强壮。 看来只见过一次听谛的猕猴桃,对此印象很深呐。 “咦?” 略过牛魔王和红孩儿,思央当然是要把铁扇公主第二张请帖送给悟空,按照唐僧师徒四人的脚程来算的话,应当是没走多远的,只是她倒是没想到,竟然还在宝象国地界。 她带着猕猴桃架着云,半空中往下多看了一眼,就见到了熟悉的两道身影。 唐僧和沙僧,嗯,还有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白龙。 此时天已漆黑,野外没什么遮风挡雨的地方,师徒两人就在跟前生起一堆火。 沙僧来来回回的忙来忙去,给白龙马添好草料,又捡了一捆柴回来,给火堆多添几根柴,把行礼整理好,给师父披上一件厚衣裳,然后自己搓搓手,坐回位置上,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四张大饼。 “师父吃饼。”沙僧拿着一张饼用木棍插着在火上烤了烤后,递给唐僧。 唐僧放下念经的手,接过来:“悟净你也吃吧。” 沙僧点着头应一声,给自己也烤了张,等准备把另外两块大饼放起来的时候,表情难过起来“,师父,大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悟空来无影去无踪,但是他法术高强,想必一定快回来了。”唐僧温言安抚徒弟。 沙僧并没有展开笑颜,更是深深一叹气:“这两块饼是给大师兄和二师兄留的,可是……” “悟净。”唐僧表情淡了淡:“人各有志,既然悟能做出了选择,其他的也无需再说。” “师父……”沙僧还想再说,眼角察觉到一抹亮光,顿时止住话头,警惕的抓起自己的武器站起来喝声道:“谁?” 沙僧的智商在贬下凡的时候,就以惩罚的名义被夺走,在流沙河的处罚还需每日经历九剑穿心,无奈在河底躲了多年,法力也不高强,一般稍微厉害点的妖怪他都不是对手。 但好在,他大师兄离开的时候,给他和师父在周围画了个圈,只要感觉一有危险躲在圈子里面绝对可以让各种妖魔鬼怪全部避退。 “许久不见,二位别来无恙。”思央飘然落下地面。 “万妖女王?”沙僧一口喊出。 唐僧闻言站了起来,念了声佛号:“原来是施主,多谢挂念,贫僧与徒弟们都很好。” 思央微挑眉,走了近来:“怎么……就你们两个在这里露宿,悟空和八戒呢?” 沙僧遇到别的事情脑子不够用,但是他记得一点,眼前这位万妖女王和他的大师兄二师兄关系匪浅,据说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大师兄是她看着长大的,而二师兄则是她亲手养着长大的。 一见到她,他心里面的话就藏不住。 “女王,你来的正好,你就快帮我们劝劝二师兄吧。” “悟净……”唐僧不悦喝止。 可思央既然听了这半句话,怎么能不继续问下去呢。 在师徒两人的注视下,思央大大方方的走进悟空画出来的降魔圈,并且没什么客气的就在沙僧刚才做的位置坐了下来。 “圣僧,既然我都来了,那自然是要了解一二,你也知道,悟空和八戒,我都看重的很。” 唐僧眉头微皱,他也想到思央和两个徒弟之间的关系,于是叹口气后,坐下来闭上眼睛,默默念经起来。 这样子,是不管了,沙僧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蹲在思央旁边,一脸苦相,竹筒倒豆子似得把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原来在打白骨精之后,师徒四人和好如初就继续往前赶路,前面路过的国土名为宝象国。 “我们到达城池的时候,宝象国内正在祝贺,他们失踪了五年的王子回来了,然后我们认出,那位宝象国的王子就是我们从白骨精洞中救出来的千叶王子。” “哦,那不是好事吗?”思央奇怪。 沙僧又是重重一叹:“事情好过头了。” “怎么说?” 千叶王子也认出了唐僧师徒,十分感谢他们救了他,让国王盛情的款待他们,还想留着几人参加他的继位大典之后在离开。 师徒几人欣然同意。 而问题就出在这了。 千叶王子要继承王位,可突然宝象国的百花公主却说要挑选驸马,并且表示,她也是王位的继承人之一,也可以拥有继承权,并不甘愿让哥哥独享王位。 这一点上面,宝象国的国王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儿子失踪五年,唯独一个女儿在身边,本以为这辈子儿子都不可能回来了,所以早前就打算把女王培养培养,让其挑选个合适的驸马,就把王位传给驸马,可如今儿子回来,那当然还是想把王位给儿子。 谁知道现在百花公主执拗了起来,让他这个做父王的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 “所以……”思央听到最后,表情古怪起来。 “八戒就跑去比武招亲?” 沙僧纠正她:“不是只有比武,还有比文章,二师兄好厉害,宝象国的那些贵族公子哥都比不过他。” 唐僧眉头直皱:“悟净。” 沙僧低下头:“哦,我知道了师父。” “二师兄就这这样被百花公主选中,现在已经留在宫中,即将被选为驸马,到时候他还需和千叶王子再做一番比试,到时候他若是赢了,不但迎娶百花公主,还要继承宝象国的王位。”沙僧这回不废话了,把问题的关键说了出来。 思央听完之后,嘴角微抽,要说八戒那颗色心不改,看到百花公主走不动路到的确是有可能,但是……竟然还为此,不惜和千叶王子抢夺王位,难道真的色迷心窍。 “二师兄变了很多,为此事他还和外面决裂,还让人把我们从王宫赶出来,幸亏有千叶王子,我们才没被直接赶出城。”沙僧越说越委屈。 195.九穿[35] 沙僧就像是找到了个垃圾桶似得, 在思央跟前一张口,就开始巴拉巴拉个不停歇。 “来喝口水。”思央体贴的把搁旁边的水壶给沙僧递过去。 正讲的口干舌燥的沙僧忙接过:“谢谢女王。” 思央:“不客气。” “女王, 这件事情,贫僧……”唐僧本想说,自己没有把八戒教好, 让他从取经之路上生出二心来, 可是转而又一想,这话也不对, 八戒还是万妖女王养大的,要说他没教好,那岂不是也就说,万妖女王从根子上就把人给养歪了?太得罪人。 唐僧的情商和智商其实都不低, 只是运用的地方都落在佛法上,其他方面就略微薄弱, 不然怎么会一而再的被妖怪欺骗,可偏偏佛法精深,悟性极高。 好在他还不是完全的没救。 思央对他们的遭遇也了解几分, 到没有多担心,师徒四人要走这条取经路,修得正果, 三三之劫, 九九之难, 一劫一难都不能少。 “圣僧, 我相信八戒应该不是贪图名利之人, 或许其中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定,不过他心境向来不稳,一直无法放下世间的情情爱爱,这一点上我与你见解略微不同。” 唐僧微愣:“女王您的意思是……” 思央淡淡笑笑:“佛门讲,了却红尘,一入佛堂,世间因果不沾,前尘往事,男欢女爱,都必须得放下,这些我觉得甚是有理,毕竟这乃是佛门规矩,只是……” 狂灌了几口水的沙僧也在她的话停顿时候,看了过来。 “凡事得讲究个缘分,圣僧的几个徒弟是奉观音大士的命令来保护你西天取经,以赎清曾经犯下的罪孽,但可没有说过,一定要他们遁入空门,若是将你完好无损的护送到西天,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到时候的去留,并非只有一种结果。” 真是见到了新世界的大门的打开。 唐僧都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不是……”沙僧脑子转的慢,但这回却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思央话中的含义,脸色也是大变,猛地站起来,急急的解释:“我,我是要跟着师父的,我要跟着师父念经坐禅,我一定不会选择离开。” “悟净。”唐僧拉住沙僧:“你冷静一些,女王不过是打个比喻罢了。” 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恢复过来冲着思央单手一个佛号:“阿弥陀佛。” “女王一番话给予贫僧甚多体会,让贫僧灌顶醍醐。” 思央:“……啊?” 唐僧一直带有愁绪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是贫僧一直着相,的确如女王所说,悟空、悟能还有悟净,其实都是奉命保护贫僧取经,我收他们为徒,为他们讲经说道,教育他们弃恶从善,佛曰,众生皆可渡,贫僧是他们三人的师父,他们也是贫僧要度化之人。” 思央:“……哦” 沙僧听得一脸蒙圈:“师父,我是你徒弟。” “悟净,为师知道,但现在为师更深入的了解到,我不该对你们太过于严苛,当日为师被白骨精欺骗,却没有给悟空一个解释的机会,有失偏颇。 唐僧:“悟能现在就如同当日的悟空,为师实在不应该就这样将他否定。” “师父你想开就好。”沙僧终于听明白,欣喜道:“二师兄一定是有苦衷的。” “嗯。”唐僧道:“等大师兄回来,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思央:“……”她,到底说了什么? 驴唇不对马嘴。 “好吧,既然圣僧能理解我的苦心,那我也甚是觉得欣慰。”思央扯扯嘴角,也不觉得亏心的,把这道谢认下。 唐僧又是一番感谢,沙僧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不妨碍他也跟着对思央谢了又谢。 正在她被这对师徒弄得没话说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声暴喝。 “小妖孽。” 熟悉的声音,思央抬头望去,半空中一道光束划过,但却不是冲着她来的。 “吱——” 稚嫩的惊呼响彻,不等这边三人反应,就见一道身影,夹带着什么东西,从不远处的飞速掠回。 “好你个小妖怪,别以为你看着小,就能幸免,敢来打老孙师父的注意,天王老子来了都照打不误。” “大师兄?”沙僧叫出来。 “悟空。”唐僧紧张的神情放松。 唯独思央嘴角微抽的静默望着那只神出鬼没的死猴子。 这家伙这会儿威风抖大了,一手叉腰,另外一只手上拎着一团什么,霸气侧漏的数落个不停。 “师父,幸好我走的时候给你们画了个降魔圈,不然就要被这只小妖怪给钻了空,……空子?”悟空转过头来,正想要冲唐僧邀功,结果一眼的就瞅到黑着脸看他的思央。 “你,你怎么……” 思央说悟空窜天猴一样,神出鬼没,但悟空表示她才是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神踪诡秘,上回见面,他不过去打个妖怪的功夫,连个告别都没亲自说,就走人,这回竟然一个错身,就又出现,悟空表示真的是好心累。 “你什么时候来的?”心累的悟空,欢快的奔了过来。 正要迎上去的沙僧,顿住脚步,然后他敬重的大师兄,就这么的从他身边错开,笔直的连一眼都没有冲他瞄,就冲到万妖女王的跟前,一脸欢欣。 明明前几天还说,见到人怎么的不搭理人家呢,这叫不搭理,这恨不得都得粘上了吧,沙僧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好师弟,是不应该这么吐槽大师兄的,可是……真的是没忍住,算了,回头还是多念几遍心经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拿来。”掌心向上,思央对着悟空伸出手。 悟空脚步微顿,满脸愕然:“啥?” 给他一双白眼,思央将他垂在身后的手拽出来,然后把他手中抓着的一团给抢过来。 悟空:“???” 一团儿:“吱吱吱……” “好了好,没事了。”思央抱着一团儿轻声哄着,那模样态度,让悟空不由的瞪直了眼睛。 “你…,他…我???”悟空的手指已经无处乱放了,指了指思央,又指了指她怀里抱着的一团儿,再指指自己,顿时双手抱胸,死瞪着思央和她抱着的一团儿。 “这是什么东西。” 思央在悟空摆出一副捉那啥在那啥的怨气脸时候,险些笑出来声来,不过她还是很淡定的稳住了表情:“你不会自己看吗?火眼金睛是用来做什么的?” 悟空听话的开始打量那一团儿,刚才只察觉到这陌生的妖气,随意抓在手中,根本没仔细看,现在定睛一看…… 毛茸茸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毛茸茸的,全身都是毛茸茸的…… 样子好熟悉…… “猴妖?”悟空看清楚这一团儿的长相了。 他本身也是一只妖怪,虽然花果山中的小猴子没有一个是他的直系后代,可是悟空的眼中,那就是他亲亲的猴子猴孙,看到这也是一只小猴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亲切。 可接下来…… “你从哪儿拐来这么一只野猴子。”悟空脸色拉下来,这么多年,他就见过一次思央抱崽子,那还是在几百年前,那头猪的小时候,现在猪长大,不知道搁哪儿跑出来一只小猴子,真是哪儿看哪儿不顺眼,应该说是刺眼才对。 思央没答他的话,安抚的摸摸怀中的小猴子,刚才被抓起来教训一通,可把这小东西吓的不轻:“难道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眼熟吗?”悟空用挑剔的目光看缩在思央怀中的小猴子。 那小猴子似乎也对他好奇的很,偷偷的睁着眼睛看他,双目四对,悟空猛地一咧嘴,做了个恐吓的动作,小猴子立刻叽叽惊叫一声,把脑袋更是往思央臂弯里面钻去,看的思央颇为无奈。 “有什么好眼熟的,猴子不都长这样。”悟空不屑的撇撇嘴:“反正也没有我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威武霸气,帅到掉渣,哼~” “算了算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养了一只猴子,你万妖之国内妖怪众多,这只猴子看起来挺小的,你一个人养着不方便,其他妖怪和他也不是一个种类,还是把这小东西给我,我给他送到花果山去,保证我的猴子猴孙们轮流养着照顾他。”眼睛一转,悟空就像从思央那把小猴子给要过来。 思央轻闪躲开他,无辜道:“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像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悟空呵笑一声,揪着小猴子脑袋上的毛,把他揪了出来,露出脸,狠狠在小猴子的毛脸上掐了一把:“你看清楚,就我这模样,普天之下还能找出第二个来,他和我长得像,长得像?你确定?” 呵呵…… 看着一大一小两颗毛脑袋凑在一起,思央认真看了几眼,凭着良心道:“真的是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出来一样。” 都是补天遗留下来的五彩石,从根本上来说,同出一源,长得想象……还真的是很像呢。 “这只小猴子和大师兄小时候一样吗?”沙僧跑了过来,目光在大师兄和小猴子身上来回看几眼,用力点点头:“嗯,没想到大师兄小时候也长得这么可爱。” 悟空:“……#-。-” 196.九穿[36]【补1章】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句话几乎是从悟空的后槽牙中挤出来的。 沙僧懵懵的望着他, 不太明白怎么了,又继续无知无觉的火上浇油:“大师兄你是不是觉得你小时候不长这模样啊?” “废话。”悟空觉得拳头痒痒:“你又没见过老孙小时候。” 沙僧眨眨眼:“虽然我没见过, 可是你说过女王在你小小时候救过你,那一定见过,女王都这么说, 那肯定是像的。” 悟空:“……呵,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呵!呵!呵!”突然被没有聪明脑袋的沙师弟在智商上碾压, 真是丢死猴了。 “悟空。”唐僧走来,他先对向思央和她怀里的小猴子:“这只小猴妖想来是跟着女王而来,也不是伤天害理的坏妖,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跟何况你们都猴子成精,也是一家人, 不要再凶他了。” “师父。”悟空到没想着把小猴子怎么样,只是觉得他现在所待着的地方,怎么看怎么让他觉得不得劲:“我只是想和他熟悉熟悉, 那里有凶他。” 想到唐僧唠唠叨叨的叮嘱,悟空只能压下这股气,松开被他揪着的小猴子的毛, 摊开手, 耸肩一副挺无奈的模样。 既然这只小猴子没什么伤害, 唐僧也不多关注, 接着继续问悟空:“你今晚见到悟能了吗?” 提起此事, 悟空表情一秒变正经,还特地看了看思央脸色,后者淡定的样子,让他一想就清楚,肯定在他没回来的时候,都把情况给了解清楚了。 【事情不是你所知道的样子,事实待会再细细跟你讲。】 悟空的声音,突然的在脑海中响起,思央眼眸微闪,这是神识传音。 思央没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悟空放下心跟唐僧和沙僧两人,简略的说了一下自己入宝象国的王宫中,和八戒见面的经过。 “以前是师父太过为难你们,你们是半路出家,一切心性还未安定,八戒被俗尘羁绊住,也是不可避免,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师徒四人也就越要好好的凝结在一起,度过难关。” “师父……”悟空惊奇没想到他这个顽固的师父竟然突然想通了。 唐僧再一次的对思央表示感谢。 思央自己深深觉得受之有愧。 “对。”沙僧就是他师父的脑残粉,激动的大声喊:“师父说的对,我们一定要团结在一起,把二师兄拉回来,让他再变回我们熟悉的二师兄。” “嗯,好吧。”悟空…… 天黑的更深了,唐僧解开心结,虽然有点莫名,可似乎又领悟了一层佛法,让他这下再次沉浸如,坐禅念经当中,而沙僧当然是跟着师父的脚步走。 而思央和悟空…… 思央招来一朵云先坐上去,悟空一看,眼神一动,嘴巴念动几句,一朵黄色的筋斗云蹦蹦跳跳的出现。 筋斗云如同有灵,左右鼓动几下,载着坐在上面的悟空,绕着半空中的思央转了几圈,然后一个‘吧唧’筋斗云就和后者下面的白云连接在一起。 “说说吧。”思央率先开口。 悟空张张嘴,正想说,可是转而一哼,指了指那只正满脸好奇的趴在思央膝盖上,两只小爪子伸着不断揪着筋斗云的小猴子。 “这只猴子哪儿来的?” 悟空觉得天地之间,最了解自己的,不是他师父唐三藏也不是南海观音大士,而是眼前这个妖族的女王,同理,他虽不能说对她了解透彻,但绝对是最明白他的人。 平白无故的身边养了只野猴子,一看就十分可疑。 思央:“他是你弟弟。” 悟空:“……” 一句话差点没有把悟空炸得从筋斗云上一头栽下去,等到他稳住后,眼神已经变了,表情十分复杂:“你,你算养野猴子也就罢了,但能不能别跟我扯上关系,你不觉得这亲戚攀的格外勉强吗?三界六道谁不知道老孙我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出生的那块石头,就蹦出我一只猴,其他连个屁都没。” “哈哈……” 这回思央是真的笑出声来,还笑的格外的畅快,最后忍不住把悟空给拽过来,在他的毛脑袋上狠狠的揉搓了几下。 小猴子已经不安分的从她的膝盖上爬到了她身后,听到她悦耳的笑声,从后面探出一颗脑袋来,脸上满是懵懂,悟空一眼撇到他,眼皮子就是一跳。 ……别说,还真的是有点眼熟。 “我怎么会骗你呢,他真的是你弟弟。”思央笑够了,把眼角的生理眼泪擦擦,笑着把后面的小猴子抓过来,拉悟空的手让他们俩交握在一起:“你们才是亲兄弟。” 悟空被迫的握住一只毛爪子。 在握住的那一瞬间,悟空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在扭曲。 然后他的眼前便浮现了一幕幕画面,那些画面有的是他记忆当中,也有的是他不曾见过的,似乎是有些熟悉。 上古神大战、不周山倒…… 天破了个大洞,天河水倒流…… 美丽的女神,四方寻得五彩石,补上天的窟窿…… 浩劫过后,遗留两块五彩石,一块稍大一些,落在东胜神洲,小一块的,掉在南瞻部洲,海之角…… 星转斗移,沧海桑田…… “……他。”悟空睁开眼,眸子紧紧盯着那嗦着大拇指的小猴子。 “怎么,懂了吗?”思央笑吟吟看他。 懂了。 悟空当真没想到,原来这个天地间,真的有一只和他来历相同的存在,并且都是一只猴子,他们前后相差五百多年,说是他弟弟绝对不为过。 “来吧,兄弟相见,多亲近亲近。”思央把小猴子塞到悟空怀里面。 悟空抱过很多猴子猴孙,第一次抱弟弟,还真有点紧张,但是在抱着看后,越是看,这下越发觉得,这小猴子是真的和自己长得像。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悟空刚才所看到的,只是两只五彩石的由来和变化,后面的可不清楚。 思央只是笑笑:“这小东西,名为六耳猕猴,知道你这个哥哥的存在,心生孺慕之情,想要下凡寻你,只是一个不小心成了凡胎,我便先养着他。” “对了,他现在叫猕猴桃,别叫错了。” 悟空才不管什么六耳猕猴和猕猴桃的差别,思央说什么他信什么,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有个弟弟的新奇感,让他把这些都抛之脑后去了。 弟弟什么的,果然是很可爱,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招人喜欢。 ‘兄弟相认’的激动过后,思央示意他开始解释,八戒的情况。 “那只猪啊……”悟空咧咧嘴。 “百花公主被附身了?”思央愣了愣。 悟空点点头。 “当日我和杨戬争吵几句,就让那白骨精给跑了,本来以为她重伤之躯,在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出来作恶,我便没放在心上,可谁知道,我们在路经宝象国时候,应千叶王子邀请,参加他的继任大典,这只白骨精又跑出来捣乱。” 思央理了理思绪:“你是说,白骨精现在附身在百花公主身上,那八戒为何要去当她的驸马,他不会不知道吧。 悟空难得的叹口气:“难就难在这里,白骨精以往附身都会直接杀了人,使用他们的躯体,这回怕是因为千叶王子的缘故,她没有杀百花公主,算是藏在她的体内,暂时用她的身体,百花公主还有一半时间是清醒。” 白骨精借用百花公主的身体疗伤,同时也是想接近千叶王子,她与千叶王子五年夫妻,可是他人说走就走了,她在被孙悟空和杨戬围剿的时候,他也不曾想过救她,实在是另她伤心。 可是再伤心,也抵不过她对千叶王子的爱意,只是她现在受了伤不好再把人掳走,另外还有个凶神恶煞存在的孙悟空,如果可以的话,白骨精是想养好伤,等到唐僧师徒离开此地后,再行动作。 但,白骨精不能等了。 千叶王子在继任王位之时,属于他的王妃,未来的宝象国的王后,也会随之挑选出来,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迎娶别的女人,所以,纵然是要面对令她惧怕的孙悟空,白骨精也豁出来阻止千叶王子登上王位。 也因此,白骨精选择迂回方式,附身在百花公主身上,只是令她也没有想到的是,百花公主在仅有的半天清醒状况下,还能和猪八戒相恋,让白骨精颇为无语。 奢华精美的宫殿中,空旷的房间内,没有侍从。 少女对镜梳妆,镜子中映出的面容,娇俏动人。 突然,镜子里面的人面容一阵扭曲。 “你这个妖怪,你快点离开我的身体。” 镜子里的少女娇声呵斥,声音颤抖中带着恐惧。 梳妆的少女,嘴角微勾,眼眸幽深:“你应该喊我为皇嫂。” 镜中少女怒道:“是你掳走我皇兄五年,让我和父王日日夜夜沉浸在思念牵挂当中,没有想到你还不善罢甘休,你既然说和我皇兄做了五年夫妻,可是他五年都没有爱上你,你难道还不清醒吗,你和他之间,人妖殊途,根本没有结果,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拿着梳子的手,用力的拍在桌上,梳妆少女面容扭曲。 “放过你们,我既然和他做了夫妻,那就是一辈子,谁也不能离开谁……” “你……” “你说人妖殊途,呵呵,果然是个小公主,还真的是很天真啊。” 镜中少女:“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不可以伤害我皇兄,也不能……” “不能伤害你的英雄哥是吗?”梳妆少女冷笑。 “你想做什么?”镜中少女脸色大变。 梳妆少女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森然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197.九穿[37] 宝象国宫殿。 “千叶王子只是个凡人, 二师兄有法术,怎么能赢得了他?”沙僧忧心忡忡。 百花公主的驸马已被挑选出来,接下来就是王子和公主兄妹俩的储位之争。 若是按道理来讲的话, 宝象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自然是千叶王子无疑,百花公主是没有这个争夺的权利, 可惜的是千叶王子被白骨精掳走五年, 毫无音信,宝象国的国王便属意百花公主招一位有能力的驸马, 然后将王位和国家交给女儿和女婿, 他也算安下心。 女儿都要招驸马了,失踪五年的儿子回来了, 对于宝象国的国王来说, 可把他高兴坏了, 见到人的时候, 情不自禁, 喜极而泣。 可后来的发展也是让国王始料未及。 明明对王位没兴趣的女儿, 却要让他这个父王履行承诺, 也想作为王位的继承人。 儿子女儿,都是心头肉,尤其是在儿子失踪五年的时间中,女儿在身边陪伴,才抚慰了国王的失子之痛, 现在女儿强烈要求, 国王也犯难。 最后, 左右为难时候,千叶王子站出来,表示愿意和妹妹的驸马一争高下,看谁才能坐上这座王位。 如今百花公主的驸马已经挑选出来,而今日就是王子和驸马比试。 千叶王子很是感激唐僧师徒的搭救,极力的邀请他们作为宾客参观这场比试,也可以说是作为评审,毕竟跟他比试之人是会法术的猪八戒,他的胜算真没几分。 此时唐僧和沙僧已经做到宴席上。 唐僧左右张望,接着歪头对沙僧小声问:“你大师兄和万妖女王他们俩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沙僧也小声的在师父耳边回道:“师父我也不知道。”他的脑袋实在是太笨了,大师兄要去干正经事,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好好的陪在师傅的身边保护他,不过武力值低下的他与其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是别给大师兄拖后腿。 “圣僧等到我宝象国的王位继承人选出来之后,本王一定给你们交换通关文牒,送圣僧西去。” 宝象国国王对上唐僧还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救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偏偏现在因为女儿和女婿横叉一杠子,导致他们暂时停留下来,耽误了人家的行程。 “阿弥陀佛,陛下万万不用如此,既然贫僧师徒路经此地,现在受千叶王子之邀,为王位评审,实乃荣幸。”唐僧有礼得体的站起来。 “唉。”宝象国国王轻叹一声,摆摆手没再说话。 思央这会儿就在宝象国的王宫之内,抱着小猕猴桃,淡定表情的听着悟空说出的计划:“发现百花公主被那只白骨精附身,我本想将她给打出来,可这只妖精这回铁了心,我要是强行动手,怕是那公主的性命也不保。” “谁知道不过是一个没留神,那只猪就和人家公主看对眼。”提起猪八戒,悟空就觉得拳头痒痒。 “这么说来,八戒明知道百花公主被白骨精附身,还是要留在她身边。”思央若有所思。 “你说他这是不是欠揍。”悟空想着就来气:“还把师父和我们都赶出皇宫。” “不行,他若是非要和千叶王子比试,还不如我现在就给他绑走。”反正论动手能力,悟空从来不带怕的。 “哎……”不等思央反应,悟空就闪身跳进下方的宫殿,正是八戒所在。 思央停下动作,反而专心看戏起来。 宫殿内,因为八戒化形为人,并且已经被选为百花公主的驸马,得到很大的重视,此时正有几名侍女围着他给穿戴,悟空跳下来,吓了这些侍女惊叫起来。 “你们都下去。”八戒很淡定。 侍女们慌忙退下。 “你还来做什么,我以为在昨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八戒显得很冷漠。 悟空则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慢悠悠的走过去,然后……毫无预兆的兜头就是一巴掌。 一巴掌拍的八戒脸朝下的嗑在一旁的桌子上。 “张能耐了。”悟空一脚蹬在桌面上,抱胸居高临下看他。 八戒的脑袋埋在桌子上,好一会儿才有动静,颤巍巍的伸出一根倔强的手指头,接着猛地抬头…… “死猴子,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啊。” 一张磨盘大的猪脸,对上来,因为离得稍近,悟空还差点贴上,顿时嫌弃的后退:“你知道要脸,你还有脸吗?” 摸着脸的八戒哀怨的瞪视他:“我已经决定还俗,反正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向佛之心,正果我也不求了,只求此生和我的百花妹携手白头。” 悟空捂着脖子,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探手熟稔的一把捏住八戒被他拍出原型的猪耳朵,开始数落:“老孙都没有想着还俗,你还敢妄想,你以为想出家就出家,想还俗就还俗,真这么容易我早就……” “你早就跟着思央姐姐去万妖之国当她的护法了是吧。”八戒斜眼看他。 悟空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好在他满脸都是毛,也没能被探知多少表情出来,不过他似乎是被激怒了,捏着八戒的手更为用力。 外面的思央,摸摸小猕猴桃的脑袋瓜子,笑而不语。 “参见公主,驸马正在里面会客。” “是吗?那我进去看看。” 悟空八戒正在里面闹得不可开交,门外传来了对话。 八戒脸色变得紧张起来,用力的把悟空的手拽下来,慌忙的摸摸耳朵,又摸摸鼻子,赶紧想着变回来,可是越是紧张越是失败。 “大师兄你赶紧给我把这两个变回去。”急着他只能求助悟空。 悟空白了他一眼:“反正白骨精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何必隐瞒。” 八戒急了:“她是知道,可是我的百花妹不知道啊,要是进来的是她,不是吓到她了。” “这种靠着面相欺骗的喜欢,也就是你要的爱情。”悟空实在是不能理解八戒。 “我再次警告你,这本来就是我的样貌,我只是错投猪胎。”八戒死咬着前面不放。 悟空扯了扯嘴角:“要变你自己变。” 能变回来还找你吗?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八戒急的脑袋都冒汗。 ‘咔~吱——” “英雄哥~” 听到那柔美的呼唤,八戒转过身来,俊朗非凡,点漆黑眸同样是柔情似水…… “百花妹。” 百花公主微笑着,小跑过去。 八戒迎上去,两人双手交握,双目相对,满满情意,粉红色的花朵儿都在两人周身绽放开来。 悟空冷眼瞧着这一幕,眼眸斜瞥窗外一眼,眼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思央收回施法的手,一脸若无其事。 “嘶……” 前一刻还在你侬我侬,下一秒,八戒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刺痛的几乎断掉。 “妖孽你敢。”金箍棒用力挥出。 然而在金箍棒即将要砸到人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 红衣少女亭亭玉立,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并且眼中充满挑衅:“孙悟空你到时候打下去啊,反正你不是也打过我三次,还怕多了这一回不成。” “大师兄不要……”眼见悟空要被激怒,八戒忍着手上的疼痛,用力抓住金箍棒。 八戒的一双手这时候血淋淋的,伤是刚才被自己爱着的少女所伤。 “大师兄你冷静一点。” “白、骨、精……”悟空一眼也不看八戒,只是瞪着少女,一字一句的叫出来她的名字。 少女,被白骨精附身的百花公主,只可惜在刚才那刹那白骨精将百花公主的意识压了下去,自己现身,她估量着孙悟空估计百花公主的性命绝对不敢伤她,果然,不错。 百花公主娇美的脸蛋上,浮现出恶毒神情,她恨孙悟空,不是他的话,自己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样子,更挖她心的是,还要面对心爱的丈夫,要准备迎娶其他女人的现实。 悟空收回了金箍棒,他冷冷望着白骨精:“你难道还能一辈子待在百花公主身上?” “你们也不能永远留在宝象国。”白骨精争锋相对。 看她打定主意,死耗着,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另行他事,悟空讽刺:“老孙也不过是一时治不了你罢了,为了不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老孙才没有告诉国王和千叶王子,你已附在百花公主身上,你想若是他知道了的话,岂不是更痛恨你。” 白骨精有一瞬间,表情僵硬,可是接着她眼神怨毒:“我早已经不管不顾,就在他抛弃我的时候。” “白骨精,你从公主身上出来,你想要千叶王子,尽管去抓好了。”八戒才不会去想太多,如今他最在意的就是百花公主,只看着白骨精附身在公主身上的言行,他就快心疼的受不了了。 不是场合不对,悟空简直想把八戒的脑子撬开看看。 白骨精一声嗤笑:“你这只死猪头倒也是个痴情种,真是悲哀……和我一样的。” “喂。”八戒不满:“你被千叶王子抛弃,那是你的事情,别都扯上我,我和公主之间是真心相恋,和你这样的是两码事。” 白骨精满目嘲笑,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带着满呛哀意:“我与相公第一次相见,他温柔体贴,并且对我一见钟情,说要娶我做他的王妃,可是后来……后来他发现了我是妖怪,他就要毁约离开我……” “我怎么能容忍。”可怜的语调,瞬间变得冷硬狠毒,白骨精厉声:“我绝对不会让他离开我,绝不。” 198.九穿[38] 白骨精神情悲愤, 眼神怨毒, 眸中存着悲伤, 这番作态, 倒是让悟空看的默然无语, 他的确是没有料想到, 原来白骨精和千叶王子之间, 还有这么一段前情。 但是…… “你隐瞒妖身,这本身, 就是最大的错误。”悟空冷着脸,铁面无私, 不过他倒是慢悠悠的把金箍棒收到了耳朵里面, 现在他投鼠忌器奈何不了白骨精,也就不费力的紧盯着她不放。 “没错,我的确是隐瞒了我妖精的事实,但是……”白骨精不甘心, 犹自强硬:“他明明说过是爱我的,不过是因为发现我是妖怪, 就这样对我, 你让我怎么甘心?” 八戒看不过去了:“哎呀, 他那就是不爱你咯。” 悟空慢慢扭头, 对着八戒翘起一根大拇指, 这猪头, 不说话还好, 一开口就是一针见血。 “你胡说。”白骨精瞬间炸了, 手指成爪形状,一爪子狠厉的锁想八戒的咽喉。 “大师兄救命啊。”八戒抱头鼠窜。 悟空不但没动,还往后退开两步,免得影响白骨精发挥:“这可是你的百花妹,大师兄可不敢下重手。” 八戒险险的躲开白骨精的一爪子,身上刚换上的华贵衣服袖子‘刺啦’一声被撕扯下半截,再差一点,可就要刮到皮肉上去了。 “大师兄……”八戒真是叫苦不迭,可惜的是他的苦果落在悟空的眼中,那简直就是开心果。 他忍这头猪已经很长时间,本想亲自揍一顿,一直没找到机会,那现在有人替他来教训,何乐不为呢。 八戒那句话,真的是戳到了白骨精的肺管子里面,真的是对他下死手,若不是八戒好歹当个天蓬元帅,真的是要在她过不了几招就给废了。 好在,悟空也不能真看着白骨精把八戒打成一头死猪,正准备要出手相救…… “英雄哥,你……” 白骨精招招致命,八戒怕伤了百花公主不敢出手,当然了,就算他全力以赴,那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可当前一击,八戒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就将自己的九齿钉耙召唤出来,可就在这时候百花公主……清醒了…… 突然上线的百花公主,漂亮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吃惊的望着八戒,又喃喃一句:“英雄哥,你,我刚才……” “额……”八戒先是呆愣的盯着百花公主看,心里面不太确定,这到底是真的百花公主,还是白骨精装模作样的,转而一想,白骨精应该没这么无聊吧。 “百花妹,不是你看到的样子。”跟丢烫手山芋似得,八戒忙把手里面的九齿钉耙给扔一边去。 百花公主摇摇头,反而自己小心翼翼起来:“英雄哥,我,我刚才是不是……是不是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八戒和悟空对视一眼,看百花公主的表现,她也知道自己被白骨精附身,但却不知道他们也知道这事情。 “没,没有,你刚才就是来叫我去,去前殿……对,就是比试时间要到了,你来叫我。” 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悟空,瞅了眼截住他话头的八戒,在后者带有央求的视线下,撇撇嘴,扭开头去。 百花公主听到比试,脸色变了变,张口想说什么,可忽然想起来,惊愕的指着悟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英雄哥,你不是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吗?” “啊?”八戒傻眼,那只猴子的冰冷视线,让他背脊冒冷汗呐:“我,我有说过?” “嗯。”百花公主用力点头:“你说他们曾经挟恩以报,限制你的自由,让你苦不堪言。” “是,是吗,我怎么不太记得了……”八戒极力的挡住脸,这些话他还是有印象的,没错是出自他的口中,可那时候,他纠结万分之后,想要跟百花公主双宿双飞,可谁知道他师父和师兄弟们迎面就撞上,只能编些谎话来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被百花公主在死猴子面前捣通,他都可以预想到自己悲催的后果。 “那个……”八戒绞尽脑汁的想理由,‘叮’的一声,终于脑子灵光一闪。 “那个,他们是被千叶王子邀请来,一起参观我和王子的比试,正好聊了几句。”八戒拉住百花公主:“好了,只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你别生气。” 百花公主满眼心疼:“英雄哥,我,我只是不太忍心看到你委曲求全。” 悟空:“???” 八戒额头冒冷汗,干笑:“我,我不委屈……” “你委屈……”百花公主很坚持,更用力的握住八戒的手,摇摇头,眼中含泪:“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如此……” 百花公主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白骨精附身的事情,她的应该已经知道,可是有妖怪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情况一般人根本接受不了,她害怕被英雄哥发现后离自己而去。 毕竟,人和妖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隐瞒身上有妖,又见此时英雄哥为了自己,不但要应妖怪折腾出来的事情,还要强行忍耐,并且不得不与往日旧怨虚以委蛇,这些眼见为实,百花公主在内心里面过了一遍之后,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美目之中瞬间蕴含上晶莹的眼泪。 美人垂泪,八戒这样最爱美人的,那是看不下去,什么也不纠结了,忙把人搂抱在怀里面,温声软语的安慰怜惜,顺便他还胆大妄为的偷偷瞪了悟空一眼。 叉腰看戏的悟空:“……” 悟空这个暴脾气,能容忍八戒作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即就觉得手痒,想要把这只猪头的那对猪耳捏出来,让他的百花公主好好的瞧瞧,自己抱着的‘英雄哥’长什么模样。 八戒眼睁睁的望着他大师兄那张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心中一突,背冒冷汗,只觉惊悚…… “大,大师……”八戒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毛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躲无可躲,眼瞳逐渐放大,脑中千回百转,各种计划轮番上,然后一条条被划掉。 ‘啪’ “驸马爷。” 悟空的手最终拍在八戒的肩膀上,惹得百花公主对他凶巴巴瞪视,这样的弱鸡眼神,齐天大圣美猴王皮都没痒一下。 八戒颤颤巍巍:“啊?” “时辰不早,驸马爷与千叶王子的比试即将开始,公主和驸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说罢这句话之后,悟空就在八戒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还有百花公主巴不得他赶紧走的瞪视中,慢悠悠的荡出了这座宫殿。 一离开宫殿,悟空那对着八戒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收住,连忙左右张望,找寻着那藏在外面的人。 很顺利的从身后这座宫殿的隔壁屋顶上,看到熟悉的身影,悟空纵身一跃,落到那人的身前。 思央抚摸着在她膝盖上趴着的小猴子的毛脑袋,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才闲闲的抬眼瞧去。 悟空沉着一张毛脸,双手抵在膝盖上,微微弯下腰,俯视着她,思央漂亮的眸子波澜不惊的与他对视。 还是悟空最先憋不住,扭身一屁股的坐到思央身边,伸手就把那只动来动去的小猴子,掐着后脖子提留了过去,那动作是没一点温柔。 思央顺势放开手。 可怜的小猕猴桃,小爪子还勾着思央身上的裙摆,嘴里面可怜兮兮的发着吱吱的叫声,满心希望养着他的这位能把他从大猴子手里解救出来。 偏偏思央就像是没理解小猕猴桃的叫声一般,反倒是把自己被勾着的裙角给小心的从他的爪子上接下来,笑眯眯的看着猕猴桃落入某只大猴子手中,挣脱不得。 对于思央没表现的多护着小猴子,这一点让悟空觉得非常满意,心里面的怨气都消散不少,但是一开口还是带着些不满。 “刚才就应该让那只猪头原形毕露。”悟空手里捏着挣扎不休的小猴子,嘴中嘟囔。 别以为他不知道,百花公主要进门的时候,那头猪能轻易的变回来,还不是因为某个人暗中相助。 “好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不能让让他。”思央有些无奈:“你都欺负他多少年了,亏得他不跟你记仇。” “什么叫不记仇,那是他打不过老孙,要是有这个本事,你看他到底什么样?”话虽是这么说,但想想在五指山下的那些年,那只猪的确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于是撇撇嘴他也不说什么了,抓着小猕猴桃,压着他,用腿把这小东西牢牢的圈住。 猕猴桃:“……吱吱吱。” 思央一手撑着额际,唇角含笑的看着这对大小毛猴子。 悟空其实对这只小猕猴桃并没有恶感,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同类,一样猴子不说,从上回了解到的来看,小猕猴桃从根本上来说还是自己弟弟,这让悟空内心,感到复杂又纠结,并且还有点新奇。 他乃灵明石猴,天生地养,出现一只和自己相同来处的小猴子,那种感觉……真是奇妙。 小猕猴桃本来还害怕,但是挣扎未果后发现,大猴子似乎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便就慢慢的安静下来。 悟空把小猴子困住也没干嘛,扒拉着他的毛脑袋,开始熟练的给他捉虱子,挠痒痒。 思央微微挑挑眉,倒是没说自己从养小猴子开始就坚持每天给他洗澡,虱子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199.九穿[39] 宝象国的这场比试, 引起了全国上下的达官显贵和百姓民众的瞩目。 只不过比试的场所在皇宫内, 普通百姓是没办法进来围观的, 但是朝中大臣显贵们都一一在座, 毕竟这在关乎国祚的大事,怎么不让他们格外上心。 在这群人当中, 也是各分两派, 一派当然是以支持千叶王子为主, 千叶王子是国王的亲儿子,本就是下一任宝象国储君的不二人选,乃是正统。 而另一派, 则是极力的推动百花公主的驸马上位, 原因也很简单, 千叶王子失踪五年, 突然回归,其中缘由国王至今也没个清楚交代, 有传言王子是被妖怪掳去, 那既然这样,他们都很担忧, 他们的王子还是原来的王子吗,万一是只妖怪怎么办? 更何况, 五年时间已经让他们接受百花公主会招驸马继位, 不管怎么说, 他们也是要考虑自身利益的。 “师父, 二师兄真的赢了驸马怎么办?” 从八戒和百花公主一起出现在大殿, 沙僧就一直处于格外紧张的状态。 唐僧目光颇为痛心的在变换了模样的八戒身上收回,双手合十摇头念了声佛号后问道:“悟空呢?” 大师兄? 沙僧左右找寻没见到人影。 唐僧微微叹息:“只希望八戒能对千叶王子手下留情,他若想要与百花公主在一起,这本是他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是要夺千叶王子的王位,这实在不该是出家人所为。” 沙僧也跟着叹气,他所想倒是和他师父现在的心情差不多,都觉得十分愧对千叶王子,同时也为‘误入歧途’的二师兄感到痛心。 “师父,大师兄不在这里。”沙僧一只都对大师兄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阻止二师兄抢夺千叶王子王位的行为,并且内心坚信,大师兄一定会有办法的,可现在比试都开始了,他的大师兄竟然没影了,真的是让他好捉急。 唐僧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见找不着悟空,眉头紧蹙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八戒和千叶王子的王位之争,主要是由附身在百花公主身上的白骨精促成,但比试的项目,却是由国王和宝象国内的诸多大臣贵族们商量出来。 三场比试,三局两胜,当然如果有人三局都胜出,那绝对是众望所归。 第一场文试。 即将要继承王位的储君,那必须要具备能服众的才学,才能拥有英明的抉择,如此便可以更好的给宝象国的百姓带来好生活。 嗯,这样说的话,没什么不对,在情在理,所有人通过。 比才学,八戒自认为不输任何人,负手迈步而出,笑容温和,彬彬有礼的对着千叶王子躬身一礼。 “王子请。” 千叶王子神情并不太好,其实他对于王权地位没多大的野心,可自己不想要王位是一回事,被别人抢走就是另外一回事。 “驸马爷文武双全,想必成竹在胸。”千叶王子微带讽刺。 八戒也不在意其态度,更是有礼道:“英雄不过是行走江湖之人,哪儿值当王子这般夸奖,王子您也不要妄自菲薄。” 沙僧拽了拽师父的袈裟,小声道:“师父你听懂二师兄的话没,感觉好深奥。” 沙僧脑子不够用没听懂,但唐僧却是明白,八戒那话中对千叶王子的挖苦,更是摇头叹气,满脸都是对八戒的失望。 八戒也分了几分注意力在师父师弟身上,瞄到这一幕,脸色一整,直接扭身背对两人,就当做眼不见为净。 文试也是老套路,共有三段。 一段互比文章,八戒胜。 一段再比国中地理,千叶王子胜。 再一段,出题的时候来了断有意思的,谋略。 八戒和千叶王子本是不相伯仲,可是八戒那几百世轮回也不是假的,真真切切的经历,让他更胜一筹。 “第一回合,文试,英雄驸马胜。” 在场众人目睹一切后,得到结果,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完了完了,下一场是武试,二师兄会法术,不是要把千叶王子压着打。”沙僧双手纠结的握在一起。 唐僧这会儿也静不下心念经:“悟空到底去了哪里?” “大师兄你赶紧回来吧,把二师兄给拉回来,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沙僧想,若是二师兄赢了,那就是宝象国的储君,真正的是无法回来。 那么被师徒俩心心念念的悟空呢。 悟空这会儿就在大殿之外,怀里面抱着一只和他小时候长得十分相像的小猴子,认真的捉虱子。 “你倒是一点不担心。”思央看了眼下方,大殿中的人开始鱼贯而出,因为下一场的比试要换场地。 “不是有你在。”悟空显得大大咧咧。 思央抽了下嘴角。 捉了好一会都没在小猴子身上捉到一只虱子,悟空颇为泄气,不大满意的瞅思央:“猴子就是要有虱子的,你怎么能把他弄得这么干净。”干净的都不像是猴子了。 “猴子还不会说话呢,你闭嘴。” 悟空是学不会闭嘴的:“百花公主身上的白骨精,老孙奈何不得,你这位妖王难道还不能把她逼出来。” 思央当然是能的,但…… “百花公主和八戒千世情劫的最后一道情劫,此情劫过后,对他也是一种磨砺,就看他能不能看透。” 悟空想到当初在天庭时候,月老给写的那长长的一册关于八戒的情劫,不由凝神回想起来。 最后一道情劫…… 在悟空愣神之际,思央伸手把被他捆着不能动弹的小猴子抱过来。 小猴子虽然也挺喜欢大猴子的,可是最喜欢的还是漂亮姐姐,忙不迭的扑过去。 思央又不是迂腐之人,若是八戒当真和百花公主有缘,她倒也不介意帮着推一把,只可惜,缘分终是抵不过现实。 第二场的武试,八戒本是十拿九稳,可不知怎的在最后他发挥失常,被千叶王子一举压下。 三场比试,前两场双方持平,胜负就在最后。 最后一场,宝象国王下旨,让千叶王子和英雄王子,去往城内城外,分别找寻一百个需要帮助之人,得到他们感谢之物,太阳落山为时限,谁先到达皇城,谁便是最后的胜利者。 “八戒输了。” 悟空望着八戒和千叶王子各自选了一个方向离去,不由挑眉:“这都猜刚开始,这只猪别的本事不精,偷奸耍滑的鬼主意多,未必就是他输。” “最后考验的不但是他们的耐心,仁心,还有百姓的民心。”思央站了起身,微风抚过,长发与衣角共舞,风姿卓越,如同仙子凌尘。 悟空在此在内心嘀咕一声,想他老孙当初在天庭的时候,什么样的仙女没见过,可眼下一比较,他都替那些仙女感到脸红,连个妖都比不过。 “八戒光是耐心就不足,仁心有,可是民心却不是能简单得来。”思央本想一条条的给悟空分析,一转眼,瞅着他又在小猴子的脑袋上翻来覆去,只能止住话。 “罢了,去会会那白骨精。”思央当先一步跨出,人以飘然远去。 悟空一把将吱吱叫的小猴子扛到肩膀上:“走,老孙今天就教你捉妖第一课。” 白骨精占着百花公主的身,一是为了养伤,而是不想让千叶王子继承王位,从而娶得王后,她也预感第三场比试怕是要遭,也不寄希望猪八戒,只想着如何去破坏千叶王子的比试。 “妖精,现在好不现出原形。”悟空一向简单粗暴,一根金箍棒毫不犹豫的从天而降。 百花公主面貌的白骨精险险的避开,见到是这只死猴子,满目愤恨,接着她也不逃,从容一笑:“孙悟空我就知道你也会跟过来,你师徒四人,两个窝囊废,你一旦离开,谁来保护你的宝贝师父。” 悟空脸色不变,金箍棒被他扛在左肩膀,右肩膀上趴着一只小猴子,他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直视前方的白骨精:“你以为你那破洞百出的计谋真的能让老孙我放在眼中,想金蝉脱壳,暗中再次掳走千叶王子,说实话,你要是注意不打在我师父身上,你掳个七八十个老公,我也管不着,只可惜,你踢倒老孙这块硬板上。” “我没错。”白骨精大声尖叫。 刚才悟空突然的一棒子出来,把此地的百姓都吓得纷纷奔走,这会儿这里只有一片空地,‘百花公主’美丽的面孔扭曲狰狞。 “千叶是我的相公,他爱我,他爱我,只是因为我不是人类而已,只要吃了唐僧肉,我就能从妖变成人,我就能够和他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 悟空扯了扯嘴角,他不准备和这只白骨精废话,因为这只白骨精脑子里面完全听不懂人话,一根筋的固执到底,还是打一顿再好好教育,当下金箍棒握在手中,照着白骨精门面狠狠抽去,一点没留手。 “孙悟空你就不怕误伤这位公主。”白骨精一边躲一边怒骂:“枉你还是出家人。” “我当然不会伤了百花公主性命,到底我得提醒你,要是不小心伤了公主,你的夫君,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白骨精:“……” “你,你难道不顾你师父的性命了吗?你知道你师父现在已经落入我的手中,你要再不停下,我就让人立刻杀了你师父。” 悟空停顿都没有,并且一招更比一招凶狠。 “呵,你还是想想自己待会怎么死吧。” 宝象国皇宫内。 思央盯着那前方某物种,美眸一眯。 还真是让她没料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盯着那耀武扬威的怪物,唐僧和沙僧师徒,并宝象国国王众多大臣贵族,都缩在思央背后方,默默颤抖。 200.九穿[40] 当初紧赶慢赶的在泣血潭将宋玉书救下来, 人现在不出意外当是在万妖之国内, 只等着那三只老大小蜘蛛精从南海龙王手中把可以让人穿梭时空, 回到过去的月光宝盒拿回来,思央自当会为大蜘蛛精诗诗把她的爱人,宋玉书给救活。 可是现在…… 眼前之物, 让思央都怔愣一时。 虽然样貌人妖混合,着实怪异,可还是让她一眼认出,这只妖怪就是宋玉书。 在万妖之国内的宋玉书, 怎么还会转变成妖怪。 一只蜈蚣精。 面目狰狞又丑恶,人身妖尾,那一节节身子尾巴, 见之, 令人全身发麻, 尤其是在长长的尾巴最后,那一截带着尖勾刺尾,在其上闪耀着黝黑色的光芒,阴森可怖,由此可见,这尾勾倒刺上必是见血封喉剧毒。 “妖怪……” “有妖怪啊……” “救命啊……” 宝象国的国王带着大臣贵族们,都蜷缩成一团, 那东西始一出现, 就把这里的普通人类吓得放声尖叫, 四处奔逃周围混乱一片, 就算国王也镇压不下。 唐僧比较镇定,他虽也吓了一跳,但在见到思央出现后,反倒是大大松了口气,忙扶住跌倒在地的宝象国国王,还轻声安慰:“国王陛下请放宽心,这个妖孽作不出乱子来。” “是呀,是呀。”沙僧扶住国王另一边,也跟着道:“这位姑娘可是……”沙僧想说,人家是妖怪的头头,哪只妖怪胆敢在她面前放肆。 不过他也不算是全没脑子,想到自己要是这样说,国王有可能直接吓晕过去,忙另外委婉说:“这位姑娘专门降妖除魔,我们绝对会平安无事。” 是,这个样子吗? 国王陛下表示还是保持怀疑的。 “吼——” 尖叫着到处胡乱跑的侍从们的行为,似乎是激怒了,眼瞳发红,张口怒吼,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从他的嘴中喷出,离得近的几个人类只稍稍吸入了些气味,便口鼻流血倒地,那妖怪还不善罢甘休,cu长的尾巴绷直成一根钢鞭,凶狠地抽向他视线当中的跑来跑去的人。 “女王不能再让这妖怪伤人性命。”唐僧出家人,内心满是慈悲,看到有人死去,忍不住开始念‘阿弥陀佛’。 不用唐僧提醒,思央也不能任由这只妖怪在她面前耍威风。 这只长得和宋玉书很像的蜈蚣精,法力很高强,但是这些高强的法力,都不完全的属于蜈蚣精,法力狂躁斑驳,思央一眼看出,应当是蜈蚣精吸收了其他妖怪的法力,凝聚在一身,却还没有完全的和他自己的法力容纳为一体,所以蜈蚣精整只妖都处于狂暴状态。 掌心凝聚法力,抵住猛甩过来的鞭尾。 “啊啊啊……”蜈蚣精双目通红,仰天嘶吼,长发根根倒竖,面庞上一根根青筋盘虬。 国王等人见到他这种模样,各个吓得高声大喊大叫。 而宝象国国王,用嘶哑的喉咙连续叫了好几声之后,终于,如愿的晕了过去。 思央眸光一冷,掌心妖力喷射而出,狠狠的打着蜈蚣精的尾巴上。 蜈蚣精一心想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也阻挡不了他那一颗杀戮的心,结果,一出手就被打回原形…… 是真的打回原形。 那股妖力,如同大海,浩瀚无边,不过是一击,却根本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蜈蚣精,就这么的被这股强大妖力打的倒飞出去。 还好,思央是瞅准了宫殿大门的方向,直接把蜈蚣精打出了宫殿,好歹算是把宝象国的皇宫大殿给保存住了,但是外面的建筑物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蜈蚣精的庞大身躯,砸的是四分五裂,烟尘弥漫,眨眼之间这片地区就成了废墟。 思央一步迈出,出现在蜈蚣精颇大的头颅身前,美艳却不艳俗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冷,从容的拿出一只紫金葫芦,拧开盖子,对准被打的显出蜈蚣精,将其收进葫芦内。 原本一场妖怪对人类的屠杀,就这样被……解决掉。 悟空抓着白骨精回来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跳到思央身边,将她手里面的葫芦拿过来,在手中颠了颠,摇了摇,还放在耳边听了听。 “白骨精找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妖怪?”来的路上,悟空已经给白骨精盘问了一番,才知道,这白骨精从来就没死掉她的那颗吃唐僧肉的贼心,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就是找了个帮手。 故意在悟空和八戒面前暴露自己白骨精的真身,在八戒和千叶王子比试时候,自己偷偷跟随,引得悟空前去,另一边,早已等待的蜈蚣精就可以上场,直接掳走唐僧根本不成问题。 这计谋其实说来虽然很简单,但就是因为其的直白,反而是更容易引人上钩,若是没有思央在的话,性格冲动的悟空虽会多留几手,还是有很大的几率落入坑内。 任由白骨精智计多谋,到底是没有算到,万妖女王的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想到她还亲自出手,若是早知道孙悟空和万妖女王有这么一层隐藏关系,想必白骨精的退堂鼓早就打响了。 思央看向被悟空定住,动弹不得的‘百花公主’。 悟空能捉住白骨精,但却不能把白骨精从百花公主身体内拍出来,只能把人先带回来。 白骨精在瑟瑟发抖,她直直的盯着思央,红唇紧咬,身为一只妖,此时深刻的认知到,妖类等级的压制。 “等一下。” 在思央抬手之际,白骨精大声叫住她。 蜈蚣精被收服后,唐僧和沙僧,扶着幽幽醒转的国王,并着其他大臣贵族,一起慢慢走出宫殿,此时人群当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声。 “王,王子回宫了。” 王子回来了? 那么就是说,这场王储之位的争夺,落下帷幕。 “不对,不是王子殿下。”又有人叫出来。 嗯? 不是王子殿下,难道…… 八戒颠颠回到皇宫,一脚跨进来,差点以为自己走错,抬头看看,没错,是皇宫大门,里面的皇宫大殿也是先前离开时候的模样,可是这出现的废墟,是在让他觉得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差错。 “二师兄,你,你真的赢了?”沙僧痛心疾首。 唐僧摇头念佛号。 八戒回过神来,定定心,扫到百花公主的所在便要过去,可一眼对上那双清眸,差点让八戒的猪蹄一下子软了,事实上他的确是软了下。 “那那那那那……”八戒不想哆嗦,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呢?”白骨精冷声问八戒。 八戒一听,这不是自己的百花妹,压住内心面对思央的心虚,瞪着白骨精:“你还不快离开公主的身躯,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狗腿的跑到思央跟前,可白骨精盯着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凶狠,吓了八戒把自己的高大的身板,往思央身后缩了缩,语气都不自觉的弱上几分。 “你少瞪我,小心待会给你好看。” “驸马?这是?”国王看到自己‘女婿’如此对女儿,刚从吓晕中醒来的他,心脏又有点承受不住,颤巍巍的指着他们。 八戒一凛忙道:“国王陛下,眼前这位并不是真的公主,而是妖怪占据公主的身体,这妖怪就是五年前掳走千叶王子的白骨精。” “妖怪!!!” 人群哗然。 刚才那只凶恶的蜈蚣精,带给他们的惊吓实在是太大了,现在众人真的是闻妖色变,这不又都缩成一团去,而国王则的白眼翻了翻又要一头晕倒。 还是沙僧觉得不妙,扶着人连忙掐人中,才让国王坚强的挺过来。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妖孽,为何非要盯着我宝象国的皇室,五年前你掳走我儿,五年后你又占据我女儿的身体,真的是造孽呀。”国王悲从心来,指着白骨精痛骂哭诉,老泪纵横。 “父王。” 千叶王子出现,忙跑到国王身边。 “夫君。”白骨精惊喜喊出。 千叶王子神情复杂的对着白骨精,他已经了解了所有,此时此刻,内心千百种情绪轮番转动,最后化为一声幽幽的长叹。 “放了我阿妹,我跟你走。” “皇儿。”国王拉住他:“你已经离开父王五年,难道还要再一次让父王体会失子之痛,你这是挖父王的心呐。” “父王。”千叶王子苦笑:“一切皆是由孩儿为起因,也该由我来结束,万万不能让阿妹受到伤害。” “夫君……”白骨精往前走了一步。 悟空本想去拦,思央却是摇摇头。 白骨精目光痴痴的望着千叶王子,嘴角笑容温婉,虽在自己阿妹的脸,但千叶王子却不会认错,那笑容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毕竟,他们也做了五年夫妻。 “初见夫君,一见心倾,庆幸夫君也对我付出真心,然,人妖殊途,情深缘浅……不。”白骨精摇了摇头,唇角的笑逐渐苦涩。 “情浅,缘如何深,你我终究有缘无分。” “你……”这一句话,说的千叶王子,内心酸涩。 白骨精慢慢的走近他面前,手抚上他英俊的脸庞,她的眸子当中,盛满了对他深刻的爱恋。 “夫君,你从未叫过我一声娘子,你唤我一声可好?” 千叶王子张了张口,却是没出声,或许是白骨精的眼神太过炽热,他不由的瞥过头去。 白骨精身子僵了僵,自嘲一笑:“夫君,你当真是对我狠心呐…… ” 201.九穿[41]【补12.12】 “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吗?” 白骨精的五爪, 狠狠的抓在千叶王子的胸前, 眼神怨毒。 “妖怪, 你快放了我儿。”宝象国国王气的咳嗽不止,可他也怕妖怪,忙去恳求唐僧:“圣僧, 你快救救我的两个孩子啊,不能让妖怪伤害他们。” 唐僧也无奈,只能看向悟空,可悟空这回却没动, 反倒是八戒跑上前,他还是担心白骨精会伤害百花公主。 “白骨精,你要是识相的快点离开, 还能留你一命。” 白骨精眼神都没给八戒一个, 认真且执着的盯着千叶王子, 希望他能给自己所想要的,可是等了又等,她的指尖戳破他的衣裳,接触他的皮肤,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洞穿他的心脏…… 或许,杀了他是最好的, 这样, 生不能一起, 死在同时, 也算是如了她的心愿。 眼眸凶戾爆出,五指利爪齐飞,衣衫撕裂。 “啊——”惨叫声响起。 千叶王子胸前的衣衫碎成破布,然而他却好好的站着,除了衣服,他人毫发未损,反倒是前来制止白骨精的八戒,捂着脸蹲在地上痛苦哀叫。 思央屈指一弹,一道妖力打在白骨精后背心,白骨精后仰而起,长发乱舞,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哀鸣。 悟空摘下紫金葫芦的盖子,把被思央打出来的白骨精,收入葫芦内封好。 “阿妹……”千叶王子接住晕倒的百花公主。 百花公主幽幽醒转,先在和又惊又喜的父王,还有皇兄抱在一起,庆幸劫后逢生,接着她便左右转动眼珠找起来:“英雄哥呢?” “英雄他……”国王喜滋滋的往自己身后一指,却是指了个空,明明刚才人还在这里。 还是千叶王子眼尖的瞅到,正在往人群外挤的‘英雄驸马’。 “他在那,刚才似乎是脸受伤了。” “英雄哥。”百花公主情意绵绵的喊出声。 背对着众人的‘英雄驸马’背脊一僵,然后不但没有回头去,反而更加用力的想要挤出人群的包围圈。 “对了,刚才的驸马先回王宫的。” “话虽如此说,但,先前百花公主被妖怪附身,抢夺王位,定是妖怪所为,应当是不算的。” “嗯,你们说……” 妖怪被收服,众多大臣贵族们,就又开始考虑王储的事情。 ‘砰’ “哎呦——” 八戒抱着脑袋奋力的往外挤,也不知道是撞到哪一个人身上,撞的他脑子发晕,脚下无力,一个失重就直接仰面栽倒在地。 “英雄哥你没事吧。”百花公主撇开父兄,关切的上前去搀扶她的驸马。 “没,没事。”八戒遮着脸,手乱舞的想要推开百花公主。 可越是急切,越是没辙,百花公主,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更加殷切的去扶他。 “不用……”八戒着急的用上了力道。 娇弱的百花公主被推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啊,好痛——” “百花妹——”听到心爱的百花妹的痛呼,八戒什么也顾不得就去扶。 “你,你英雄哥——啊啊啊啊” 百花公主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周围的景物都不真实起来。 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英雄哥,变成了一只颇大的猪头妖,这猪妖的脸上还有刚才白骨精留下的爪痕。 “妖怪呀。” “猪妖,这是一只猪妖呀。” “驸马是妖怪,难怪啊,难怪他想要和王子抢夺王位。” “这只猪妖一定和刚才的那只妖怪是一起的。” 八戒的真身显露,周围先是哗然,接着是惊声四叫,众说纷纭都有,不过到不如先前的害怕。 宝象国国王忙拉着唐僧恳求:“圣僧,万万请您,一定要让您的高徒把这只猪妖收服呀。” 千叶王子对八戒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此时反应很快,连忙把百花公主抢夺回来。 八戒很想动手,可是百花公主刚才在见到他后就被吓晕过去,如今他除了伤心欲绝心如死灰之外,连半丝力气也提不上来。 “还不快去。” 眼看场面无法收场,思央不客气的推了把悟空。 悟空倒也配合,抱胸走向八戒,他一动,那些人就不动了,睁大眼睛想要看着他如何收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八戒眼睛盯着百花公主,专注的一眼不错,接着嘴角扯了扯,本想扯个自嘲的苦笑出来,可到后来发现,原来他现在只想哭。 猪妖并非是妖怪,而是圣僧的徒弟之一。 圣僧的徒弟因对百花公主一见倾心,才导致他变换模样接近,从而成为驸马。 驸马与白骨精并无牵扯…… 种种解释后,国王,王子,众多大臣贵族们也勉强接受。 虽然还是有点介怀,但是圣僧的徒弟们都是神人,他们也得罪不起,更何况,白骨精作妖也是他们所搭救,思索之后,国王和王子都表示原谅。 妖怪已除,既然驸马……已经没什么驸马,王位必然是属于千叶王子。 唐僧师徒在此地逗留,参加王子的继任大典,也把通关文谍换好。 宫殿内载歌载舞,好不热闹,而在屋顶之上,一人落寞独坐。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你就不答应与我们一起捉下白骨精了吗?”思央坐到八戒身旁。 八戒看她一眼后收回目光,低着头:“……没有。” 白骨精思央当然是能一巴掌拍出来解决,但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想要看她耍什么把戏,便让悟空八戒做了一场戏,八戒暴露真身,是后续的引发,也是理所必然。 “白骨精与千叶王子缘起一见钟情,说是毁于人妖殊途,其实到底是爱的不够深,不够真。” 八戒静静的听着身边女子用清悦是声音说着这一段段。 思央轻叹:“你与百花公主,又何尝不是。” “我明白。”八戒心中比什么都清楚。 看他这副模样,思央想起他小时候,一时心软,在他耳朵上揉了揉:“等你们走后,我会将百花公主关于你的记忆全部抹除,你同意吗?” 能不同意吗? “圣僧,一路顺风。” 唐僧师徒离开宝象国,国王和王子带着大批人马相送。 八戒头上带着一只黑色的帷帽,遮住了他那张脸,同时也遮掩住他眼神中对百花公主的浓浓深情和依依不舍。 “父王说是你们把我从妖怪手里救出来的,百花在这里谢过圣僧,谢过诸位长老。”如今的百花公主,一如八戒初见之时,眸子清澈如水,脸上还带着未涉世的天真。 “公主不必多谢……”沙僧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挤走,一看是他二师兄,顿时闭住嘴不说话了。 悟空等几个互相对视眼之后,默默的拉了拉,然后往后退了退,把空间让给又受了一层情伤的人。 国王和王子犹豫了下后,也没多说。 百花公主觉得有些莫名。 “你以后……”八戒一肚子话想说,可到最后才发现,很多话,此时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狠心,一咬牙。 八戒拉过百花公主的手:“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百花公主觉得很好奇,在她的掌心里面躺着一根鲜红漂亮的……红线。 “我给你的从月老那求来的红线,希望你日后能找到白首一生的驸马。” 月老的红线。 百花公主这个年纪,正是对爱情充满憧憬的时候,自然欣喜的收下。 唐僧师徒离开,而思央却没有在内,千叶王子纠结了一番,在人快要走时候,上前拦住了悟空。 “孙长老。” “找老孙何事?”悟空语气不大好。 千叶王子也不敢计较,期期艾艾的开口:“我,我想问……你们收下的那两只妖怪……” 悟空:“这与王子又有何干?” 是没什么干系,可是…… “我……”千叶王子抿了抿唇,轻轻一叹:“虽然她是妖怪,可也是我娘子,你们能不伤害她吗?她的本性是好的,只是因为我,才落入了疯魔当中。” “阿弥陀佛。”唐僧微微一笑:“王子不必忧心,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白骨精愿意放下执念,自然是可以回头是岸。” 千叶王子一听,长吁了口气,但他还是又提了一句。 “望圣僧不要在她面前再提起我,我与她今生无缘,也不想再互相纠缠,那只能让我们都很痛苦。” 悟空这回多看他一眼,当然也就是这一眼而已。 走出宝象国宫殿老远之后,唐僧和悟空几个听到落在最后的八戒,从帷帽内传出的压抑哭声。 八戒又哭了。 又一次的情劫。 又一次的无疾而终。 唐僧师徒经历白骨精的挑拨离间,这回师徒再重聚,十分不易,唐僧得到教训,也深刻认知自己的错误,而八戒这回情劫后,更是没什么杂乱心思,悟空急躁的性子也有所转变,倒是各有所得。 “悟空,万妖女王她已经离去吗?” “嗯,师父,咱们怕是得抓紧赶路。” “哦!悟空你终于领悟为师取得真经迫切之心了吗。”唐僧很欣慰。 “嗯,不是师父您误会了,是我前大嫂要成亲了,我作为小叔子和好友,当然得去做个见证。” “大嫂?”唐僧&八戒&沙僧。 悟空很淡然:“没错,就是你们所想的那个,牛魔王的前妻,铁扇公主。” 唐僧&八戒&沙僧:“………………” 202.九穿[42] 铁扇公主大婚的请帖, 思央身上带有两张。 一张是送给悟空的,一张是告知牛魔王父子。 所以出现在宝象国的思央,真的只是偶遇送请帖打酱油的,捉到两只妖怪那也真的是顺便。 不过倒也不算是没有收获,那只长得和宋玉书样貌相同的蜈蚣精可不就是一个让她没料到的意外, 本想把人带回万妖之国,看看他与在万妖之国内的宋玉书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可后来一算算却是时间上来不及。 此时的万妖之国内都在为铁扇公主和白狮之间的婚礼做准备, 临行前她早已做过吩咐, 他们二人的婚礼会在罗刹国内举行, 想必现在众妖们早已抵达罗刹国,她现在回去也不妥当。 蜈蚣精这样的凶残妖怪, 思央没打算把他给放出来, 继续装在紫金葫芦内, 倒是白骨精见她还算安分在到达积雷山时候就放出来, 让她跟随自己身边。 白骨精不知道是不是被千叶王子对她的绝情,因此受打击过大,放她出来,她竟也不言不语的跟着,不问前路, 不理处境,这番作态, 倒是让思央多看了她几眼。 千叶王子与白骨精, 缘分够了, 终究是真情不深,落得这个下场也不意外。 积雷山摩云洞离当初翠云山芭蕉洞路程也不远,也是不知道牛魔王当初是怎么想的和老婆分居在外安家,还把小老婆们都养在这处,明着是来堵铁扇公主的心。 铁扇公主能忍这么多年,也是怪不容易的。 “你看,感情再深也无用,到最后才发现,绝情的人一旦无情起来,伤的最重,痛的最深的还是自己。” 站在山峰之上,思央悠悠道,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白骨精面无表情,只是眸子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悲哀之意,她张张嘴,多日未说话,声音带着沙哑:“我不曾后悔过。” 思央挑了挑眉,这一点她没有什么好置喙的,感情的事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体会,白骨精不后悔,可铁扇公主她早已醒悟,男人呐,对自己不好,又给她找不痛快,就得果断踢了,重生找个第二春。 “坏女人,烧死你们,让你们给我爹告状。” 山下传来熟悉的骄纵叫嚣声,让思央远眺的目光移了过去。 红孩儿还是那一身装束,只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气受了,一双眼睛都气的通红,小白脸都扭曲起来,张嘴就是喷出……喷出一簇小火苗。 “哈哈哈……” 看到红孩儿那尴尬的模样,站在他对面的两个女子,顿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小大(dai)王,您这三昧真火怎么不管用了。”穿着白衣的女子,用扇子捂着嘴,装模作样的关切询问。 红孩儿怒气升腾的瞪着她。 粉衣女子一撇嘴:“怎么不管用,其实还用说嘛,小大王终究是年纪小,哪儿有那么的大火气,泄着泄着也就没了。” 这话说的不管是从字面和语调中,就是带着些调笑的不正经,红孩儿虽看着小,可他好歹也是有几百岁的年纪,怎么会不动,火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上,快炸裂开了 “你们两个小贱人,我让你们胡说八道。”忍受不了就再也无需忍受,更何况红孩儿长这么大,就没受什么委屈过,也就是连续几次在思央手中吃过瘪,可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东西都能欺负到他头上。 双手齐齐展开,红孩儿两只掌心中各出现十多粒红色的药丸,这是他偷偷存在身上的火神丹,他的三昧真火只要吃了火神丹,便可以威力大增,当初准备用火神丹对付思央和孙悟空,只是还没来得及…… “让你们好好见识一番小爷的厉害,让你们整日迷惑我爹,等我把你们打出原型,就地给你们开膛扒皮,烤了你们吃。” 红孩儿这番豪言,虽然还没有真的成为现实,可听在白衣粉衣二女耳中,真的是激灵灵的打了两个寒颤,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着下定决心的默同。 红孩儿也不再管她们俩‘眉来眼去’,张开嘴把手心里面的火神丹就往里塞,那架势,就跟火神丹不要钱似得。 十几颗火神丹吃下,红孩儿全身都开始发红发热,嘴巴鼓鼓的,满心期待,待会儿把这两只妖精拿下,如何的给烧烤掉,好狠狠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哗啦’ 一道水流从天而降。 浇的红孩儿个透心凉。 ‘刺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寒气逼人的冰水。 一股子白色的浓浓水雾就从红孩儿身上升腾而起。 “哈哈哈哈……” 一名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大笑着飞落下来。 后面的白衣粉衣女子,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后,娇笑着走上前和蓝衣女子站在一处。 “红孩儿呀红孩儿。”白衣女子冷笑:“你这个小东西,平时就刁蛮任性,仗着你爹在跟前,对我们言语无理,你当我们是什么,普通的小妖吗,没错我们是不入流的小妖,但同时也是你的小娘,今日小娘我们就好好教育教育你什么叫做尊重长辈。” “呸,你们也配……” 被浇了个透心凉的红孩儿,早已没了先前的威风,整个人都跟霜打的白菜,恹了吧唧,半躺在地上,纵是眼神中充满了对那三人的愤恨,现在也奈何不了她们,只能任由她们随意侮辱。 粉衣女子说话最是毒:“我们不配,那你认为谁能来教育你这个不孝子。” “你们这样对待我,小心我回头找我爹,让他……” 蓝衣女子勾勾唇角:“你爹,呵呵,等我们姐妹好好的温声软语的给他哄开心,那时候他哪儿还记得你这个儿子哟。”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火焰山的小大王吗?”白衣女子走到红孩儿跟前,低头讽刺的打量他:“以前那是因为你有个疯婆子的娘,你娘一疯起来你爹都得躲着,谁敢惹到你跟前,可如今,你娘早就被你这个不孝子给气的与你爹和离,也离开此地,你以为谁还能帮你出头出气。” “啧啧,也真的是为铁扇公主感到痛心,养了这么多年,就得了个白眼狼。” “哈哈,这小子平时只要给他点好处,就随便叫娘,哪儿还记得亲娘哟。” “这亏得不是我肚子里面投生的,不然我非得给掐死不可。” “哈哈哈哈……” 一句句讽刺,如同钢刀银针,砍扎在心口,刺的红孩儿那被水浇头冰凉的身体内部,血液都有沸腾的迹象,他的双目通红充血,压咬的紧紧的,双手抓在地面上,抓出一道深深痕迹…… 可再怒,他还是不能改变眼下局面。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栽在我们手中吗?”蓝衣女子用脚尖踢了他一下,然后指了指他身边散落的几粒火神丹:“你虽只要吃了火神丹就能让你的三昧真火威力大增,可是这也有个弊端,吃了火神丹后不能碰水,一旦碰水,全身法力尽失,只能任人宰割。” 白衣女子也上前:“这样的秘辛是你爹亲口告诉我们的。” 三女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噗嗤——” 红孩儿到底没忍住,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人陷入昏沉当中,再视线模糊之际,他望向那三个女人,准备想说些什么,朦朦胧胧的看到一道有点熟悉的身影,飘落在身前,再想仔细看时候,眼前便是一黑。 满天星河璀璨,虽无良月相伴,但今夜天清气朗,坐在山顶,似乎一抬手便可摘下天河星辰。 “娘——” 突兀的一声大喊,惊得丛林飞鸟无数,远处虎狼咆哮嘶吼,夜晚并不安静。 “醒了就安静点。” 红孩儿呆滞的目光因为这句话转动了动眼珠,等到看清身旁人后,脸上惊疑不定。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在此,我又为何把你从那三个妖精手里救出来,这些都不重要。”思央抬手打断红孩儿的话,他想说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望着红孩儿那张惨白的小脸,思央看着看着就先笑了出来:“这会儿开始叫娘呐,世上也只有亲娘好,你以为谁都会无偿,无怨,无悔的对你好吗?” 红孩儿脸色青红交替,低垂下视线不想去接触思央的目光,他刚才梦到他娘了,梦到他跟娘诉苦,娘为他打那些小妖精。 曾经他一直认为娘跟爹吵吵闹闹,多半是无理取闹,那些女人他不看在眼中,认为没什么大不了,那是因为,有那些人在,爹和娘都还是一样的疼他,那些女人还会讨好他,他乐在其中,今日算是让他明白,什么是因果循环。 “我娘……她现在在哪儿?”红孩儿咬着唇低声问。 “喏,在这呢。”思央十分爽快的掏出一张纸给他。 红孩儿接过来展开一看,眼睛瞪大。 这是一张喜帖。 上面的字他认识,新娘是他娘铁扇公主的名字,而新郎…… 红孩儿神经质死的扭头死死盯着思央,眼神暴风雨聚集。 “真是你爹的好儿子,这会儿还不忘帮他守着你娘。” “不是。”红孩儿快速反驳:“我,我娘怎么会跟别人成亲,她不是才和爹和离。” 思央笑眯眯摸他脑袋上的包包:“你也知道是和离呀,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很快你就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怎么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红孩儿:“……………”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女人,他真的很想和她拼了。 203.九穿[43](补12.13) 罗煞国近期可热闹了。举国上下载歌载舞, 那欢天喜地的喜庆模样,比之逢年过节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对于悟空的话,还保有怀疑的唐僧等人,当进入罗刹国之后, 表情已经整合了一遍,默默的开始接受, 铁扇公主与牛魔王和离,并且快速的找到第二春再嫁的现实。 “真是令人难以预料,铁扇公主不是爱你大哥牛魔王爱的死去活来, 死活不愿意放手, 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和离再嫁?”八戒一边啃着个饼, 一边啧啧称奇,他也是见到过铁扇公主和牛魔王之间感情纠葛的。 关于这一点, 悟空本来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在接到铁扇公主的请帖后,也是一副表情空白的模样, 倒是被思央一指头点醒, 倒也不是很纠结。 “我大哥牛魔王那个人你们也清楚,到处沾花惹草, 朝三暮四, 他也早想与大嫂分开,既然如此, 再无相干男婚女嫁, 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悟空说得也有道理, 既然我等是铁扇公主盛情相邀,那么在此地吃过喜宴后再行赶路。”唐僧最是看得开了。 唐僧师徒来此,已经派人盯着罗刹国大门的铁扇公主和白狮得到消息后,亲自前来相迎。 “女王并未和你们一同前来吗?”白狮发现思央不在,唐僧师徒四人当中,便询问孙悟空。 “女王肯定还有要事,放心她必然会前来主持你我婚礼,不必急躁。”铁扇公主拍了白狮一下。 听她这么说也在理,白狮点点头,不再多问。 悟空的视线在铁扇公主和白狮两人身上来回多扫几眼,在铁扇公主望过来时展颜一笑,张开双臂。 “以后我得改口,重新称呼你。” 铁扇公主笑着上前和他抱在一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以后就别叫什么大嫂了,你我本是同门师姐弟,以后别叫我师姐吧。” 悟空不由想起了在三星观时候的日子,再看看如今当初欢喜冤家的牛魔王和铁扇公主,谁曾料到两人偷吃禁果成为了夫妻,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再转眼之间物是人非。 “过几日便是师姐大喜的日子,到时候师弟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悟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铁扇公主对此十分满意,更是热情招待唐僧等人,去罗刹国宫殿内入住。 铁扇公主和白狮的婚礼日期,定在唐僧师徒入罗莎国的三天后举行,因为人手充足,准备的到也不仓促,更何况罗刹国国王王后对于唯一的女儿,那也是费尽心思的宠爱,国王和王后也早早的对牛魔王这个女婿诸多不满,但因为女儿死活离不开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迁就着,现如今竟然女儿自己都想得开了,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他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更何况女儿肚子里面如今可揣着他们的小外孙,那可是等不得了。 悟空和铁扇公主等人都认为思央应该会在婚礼的前一天到达,可是直到婚礼当天,她的人都没有出现,这可让万妖之国内的一众小妖们脖子都伸多长,就盼着她们的女王驾临。 “你们看外面那是什么?”有人一声高呼。 她听到声音的人顺着,望向天空,只见此时,碧蓝如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架大红色的香车。 香车飘浮在空中,是由八匹雪白的骏马拉着往前跑,骏马四蹄迈动,眨眼之间便,做到了皇宫大殿之前,也就是,稳稳当当的映入众人眼帘之中,此时他们才看清楚这哪是香车,上面的琉璃挂饰精美雕刻,檀木红漆,这分明是一架婚车。 “呀,这好像是一件法宝。”有人眼睛的认出来这座婚车不仅仅如它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这么一叫唤众人,再仔细看这辆婚车的时候,发现了其中不少的道道,神秘的雕刻符文,有了莹莹散发的宝光。 这还真的是一件法宝,到底是何人这么大手笔,竟然将一件马车炼制成了法宝,或者说,竟是把法宝炼制成了马车的模样,今日是铁扇公主和白狮大婚婚车出现,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难道说这是哪位大能赠送的豪礼不成? 也就在这时候,一道白色的倩影,从天空中飘飘而下,不是,万妖女王还是谁? “拜见女王!” 但凡万妖之国内的众妖,齐刷刷的对着现身的思央,行跪拜大礼。 “今日是铁扇公主与白狮大婚,你等不必多礼,这会的主角可不是我。” 特殊时期思央也不必对自己的属下们太过严厉,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女王这是……?” 铁扇公主本是在自己房间中等候,吉时到来,听得外面喧哗,穿着嫁衣就跑了出来,风风火火的模样,还真是一点都没改。 “这是我送你们二人的新婚之礼,宝马香车,日行万里,端看你们怎么用了。” 刚才便有人眼尖的得出,这马车是一件法宝而八匹骏马也并非是凡品,现在作为送与铁扇公主和白狮的新婚之礼,众人倒也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刚才已经可以看得出,刚才已经可以看得出来。 铁扇公主和白狮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欣喜,然后齐齐的对着思央躬身一礼,恭敬道:“恳请女王费心为我二人主持婚礼。” 她这一点思央自然是不会推辞,这里除了,罗刹国的国王和皇后之外,也只有她够资格为他们二人,总不能让唐僧来,毕竟人家是出家人。 “吉时已到!” 虎妖二虎瓮声瓮气的大嗓门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新郎新娘请上婚车。”狐妖有眼力见儿掀开了思央赠送的婚车帘子。 铁扇公主羞红着脸,白狮这会儿脸皮厚了起来,搂住铁扇公主的肩膀,小心扶着她上马车。 雪妖紧跟着跳上去驾车。 五彩花瓣飘飘扬扬的从马车周围落下,如梦似幻。 婚车在天空中缓慢奔走,一直围着罗刹国国界转了一圈后才转回王宫。 新人下马车,进王宫大殿行礼。 坐在高处的罗刹国国王和王后,满脸喜气洋洋。 “你不是说将请帖送去积累山,摩云洞,难道我大哥和红孩儿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应该啊。 悟空抽着空,凑到思央身边。 “请帖我交给了红孩儿,至于他要不要给他爹看,就看他自个儿的了。”思央淡淡道。 “红孩儿……”悟空对红孩儿可不怎么感冒,一提到他脑瓜子都嗡嗡的响,正待吐槽记句,突然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响彻天地。 “你看,来了。”思央神色不变。 悟空明白他所说的来了是谁,那一声吼,他格外熟悉,可不就是牛魔王的牛吼声。 “娘,你不要孩儿了吗?” 红孩儿从大殿外闯了进来,泪眼婆娑的盯着铁扇公主,他原本还不相信,可现在他娘真的要嫁人了,还有…… “娘……你有了别的小孩,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红孩儿注意到,他娘那已经隆起来的肚子,更是心痛如绞。 “红孩儿……” 红孩儿是铁扇公主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再如何顽皮捣蛋,可是铁扇公主爱他的那一颗心从未改变过,直到被这个孩子伤透了心,可是母亲对待孩子从来就是宽容的,许久未见红孩儿,听到他的声音贴上公主忍不住的掀开盖头。 但当对上红孩儿的眼神后,却让铁扇公主迟疑了。 红孩儿是一个好孩子,但他并不乖。 “你说什么傻话,你是娘生下来的是娘的孩子,娘怎么会不要你,只是娘现在有了更好的生活,不然我也不会请女王把请帖送给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娘我以前不懂事,伤透了你的心,但是孩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回来吧,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到时候你还有我爹,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爹已经不会再喜欢那些女人了,以后那些女人如果再欺负你,我一定会帮着你打走她们的,所以你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不要嫁给他好不好?”也不要生别的弟弟妹妹好不好? 红孩儿没有敢说最后一句,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十分恳切的盯着他娘,并且还直接了当的跪了下来,看着有几分小可怜样子。 “公主……”白狮有些紧张的,握紧铁扇公主的手,他也知道铁扇公主对红孩儿有多么的好,还真的担心这个儿子一出现,就会让铁扇公主就回心转意的跟着儿子走了。 铁扇公主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带上了浅笑,眼中却是含上了泪,安抚的拍了拍白狮,便睁开了他的手,走向红孩儿。 “红孩儿,娘真的很欣慰。”蹲下来,抚摸上儿子的小脸,铁扇公主一时哽咽。 “你是娘生出来的,你心里面想什么其实娘都清楚,娘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爹是不是没有好好的照顾你,让你吃了苦头,你啊……只有吃了苦头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但是这样也好,以前娘太不负责任了,才会一再的放任你,现在让你吃点苦,吃点亏你才能成长。” “娘,我什么苦都能吃,只要你能回来,你想让我吃什么苦都可以。”红孩儿还真的怕了,他真的不想没有了娘,他真的是知道错了。 “吼——” 又是一声牛吼,牛魔王迈着沉重的脚步踏进大殿,接着脚步加快。 “扇扇跟我回家。” 牛魔王倒是比红孩儿更直接,既然上来拉着铁扇公主就要离开。 这下白狮忍不了了,红孩儿那是铁扇公主的儿子,他无可奈何,但是牛魔王这一头渣滓,没出现在他跟前还好,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能怪他了。 204.九穿[44] “放开。” 白狮到喉咙深处, 发出威胁的低吼。 白狮和虎妖是万妖之国内的左右护法, 平日里性子冲动易怒的是狐妖,反之白狮最为冷静, 办事利索, 今日有人逆了他的毛, 哪儿还有什么冷静自持。 牛魔王感觉到身后袭来的暴烈妖力,若是他不回访定是会被伤着, 所以只能无奈的放开铁扇公主的手, 转而一拳向后轰去。 ‘嘭’ 无形的气波在两只大铁拳中间炸裂开来, 引起的动荡,让在场妖力不够的小妖不由自主的往后栽倒,显然是承受不住。 思央站在殿前, 衣袖一挥, 落下一道结界,护住没有法力的罗刹国国王王后,还有一干人类。 “你别过去。”思央拉住想要上前去的悟空。 “毕竟是我大哥。”在火焰山那里,虽然是闹了点不痛快,但是红孩儿的缘故,悟空到底是被叫一声叔叔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计较,他和牛魔王还是好兄弟一辈子。 当然,铁扇公主也是他师姐, 两个人之间他不想偏帮谁, 可也不想他们闹得太僵。 思央摇头:“牛魔王怒火中烧, 你现在去只是火上浇油,身为他的好兄弟,还看着他前妻出嫁不帮着他,他可不得恨得和你一刀两断。” 悟空惊得张口结舌:“……不至于吧。” “你可以去试试。”思央摊开手,示意他去。 悟空略微想想,后退一大步。 罢了罢了,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牛魔王的一双牛眼,死死瞪着和他对轰一拳的人。 白狮今日穿着红色的新郎服,但浑身高涨的气势也完全不输,牛气冲天的牛魔王。 “滚开。”牛魔王咬着牙。 白狮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牛魔王气的牛鼻子白气直往外喷:“扇扇是我夫人。” 白狮更是笑的讽刺:“扇扇早已与你和离,从今后,她只能是我白狮的夫人。” “我呸。”牛魔王暴怒,按耐不住暴脾气,冲着白狮腰腹飞起一脚。 白狮旋身躲过,也是回过去一道猛力的扫腿。 两人当即你来我往,毫不留手的斗了起来。 白狮和牛魔王都属于一方大妖,妖力相比较而言,不分伯仲,如今招招冲着对方下死手,若不是思央布下的结界,别说王宫大殿,就是罗刹国的王宫也得被他们给拆了。 他们不但斗手上功夫,嘴上也不停歇。 牛魔王:“扇扇也是你能叫的。” 白狮:“我为何不能叫,扇扇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倒是我得警告你,休要在嘴上挂着我夫人的闺名。” 牛魔王气的吐血:“你们还没成亲。” 白狮淡淡然:“扇扇早已与你和离。” “我和扇扇有个儿子,你在破坏我们一家三口。” “扇扇现在怀着我的骨肉,日后,若是红孩儿愿意,我当会待他如亲生,我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 牛魔王再厉害,再气壮,可在白狮一系列的打击之下,一个不留神,心口堵了下,岔了口气,手上动作慢了一拍被白狮找到机会,一拳轰在胸口打的倒飞出去。 “爹……” 在双方打斗时候,众人围观,红孩儿一直紧张的张望,他是希望自己爹能赢得,毕竟是他爹啊,可现在他爹竟然败了,红孩儿有点接受不了,不过还是快速的跑过去准备扶起他。 “儿子,咳咳……”牛魔王咳出一口血,抓着红孩儿的手,眼神却是看向铁扇公主所在。 红孩儿心领神会,张口哭诉:“娘,爹都被打的流血了。” 铁扇公主快步走过来…… 牛魔王红孩儿父子面露欣喜之色。 “公主……”白狮心揪紧。 铁扇公主的脚步停下:“你没事吧。”她拉住白狮的手,关切的打量他上下。 呼~ 在场围观众人放心呼出一口气。 白狮那可忐忑不安的心,稳稳落下。 红孩儿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娘:“娘,爹受伤了呀,就是这个人打的,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呢。” 就算牛魔王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可那也是亲爹,红孩儿本来被那三个妖精欺负,对他爹很是失望,但因为他娘要成亲,这个消息反而把他爹打醒了,再有他在旁,他爹狠狠教训了那三只妖精,父子俩商量好,诚心来认错,好把媳妇/娘给请回去,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却不那么坚定。 铁扇公主转看想牛魔王红孩儿的目光微微泛冷:“那张请帖是看在我儿的份上才送去,牛魔王我与你之间的夫妻缘分是被你亲手断绝,你怎么有这么脸来让我对你回心转意。” 从前不觉得,现在铁扇公主换个角度再看牛魔王,当真是为这头牛的脸皮之厚,感到无语,她现在也不记恨从前牛魔王勾搭的小妖精们了,其实哪儿来的那么多不自爱的女子,多半还是这头色牛把持不住,死皮赖脸纠缠人家,才让人委身。 “扇扇,我知道错了.”牛魔王把视线紧紧定在铁扇公主身上,一眼也不错。 曾几何时,他们夫妻感情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可如今……当看到铁扇公主隆起的小腹,牛魔王的心就像被钢针狠狠的扎了个穿透,眼前恍惚浮现,当初红孩儿还未出世时候,他们两人还在一起讨论孩子起什么名字,一转眼间,自己心爱的人,却是被另一个男人搂在臂弯,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你错了吗?”铁扇公主摇摇头:“你竟然还知道错,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白狮皱皱眉头,依照他的想法,直接将人给揍出去最好,免得在这放着碍眼,可铁扇公主既然说话了,他也就闭上嘴,不过内心还是带上些惴惴不安,万一铁扇公主当真被求的心软,那他…… 牛魔王听着铁扇公主语气软和些,开心的就想去拉她。 “你站在那儿好好说就行。”铁扇公主退后一步。 牛魔王略微尴尬的搓了搓手,不过能得到说话的机会,他深呼吸了口气,满目深情的望着铁扇公主:“扇扇,我真的知错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我答应你,只要咱们回去以后我一定将那几个女妖精们都打发走,以后再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你和我,还有我们的儿子红孩儿,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在一起,我陪你住在芭蕉洞,以后白天带你看日出,夜晚带你看星星,你要是觉得烦闷了,我就与你同游五湖四海,天上地下,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如果这些话是在当初牛魔王说出来,铁扇公主还不知道得感动,高兴成什么样子,如今这么一听,内心感触没多少,心却更寒了一层。 “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里。”铁扇公主摇摇头,不想再与牛魔王多费口舌,只对着红孩儿说:“你是我儿子,我生出来的今生,你我母子关系都不可能有别的变化,你若还当我是你娘,今日你就好好看着娘出嫁” “扇扇!”牛魔王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竟然还是不能让铁扇公主原谅自己,便有些急了。 “大哥你和大嫂……不对你和师姐的夫妻缘分已经尽了,既然当初选择放手,现在这又是何必。”悟空眼见牛魔王有失控状态,跳下去压住他。 “二弟,你怎么也在这里?”牛魔王一愣:“你在这里也好,今天不管怎么样,你也要帮着大哥劝回你大嫂,你好好跟他说说,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我和红孩儿不管呀。” “这……”悟空为难了:“抱歉大哥,并不是我不想去师姐,而是当初你们和离是你自己同意的,现在大嫂找到了一个良人,连孩子都有了,你也不想想,师姐离开你还不是因为你多年对她不管不问,伤透了她的心。” 牛魔王震惊了:“二弟,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你大嫂要成亲,你竟然都不帮着大哥阻拦住她。” 悟空摸摸鼻子面对大哥的质问,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牛魔王是他结义大哥,铁扇公主又是他师姐,且不说三人情分多少,这回他是在认真的讲道理啊。 “牛魔王你够了,不要再为难悟空,事实如何,你最清楚,我本以为你有悔改之心,事实上,我对你抱有期望太大。”铁扇公主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那一股酸涩,和这头牛的感情纠葛这么多年,这回她是真的看开了。 “其实今日你到来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跟你回去,但是我让你说话并不代表是要给原谅你的机会,而是我想听你对我说一声歉意,我铁扇一千多年前,与你结成孽缘,为你生儿教子,你这么多年是如何对我的,扪心自问,我根本不欠你分毫,但我总是不甘心,想让你知道我这些年内心吃的苦头,可你还是不明白,只认为我是在生气,哄哄气消了就好。” 铁扇公主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白狮看的心疼,默默把人揽入怀中安慰,又对沉默的牛魔王怒目而视。 “你走吧。”抓着白狮手,铁扇公主对着牛魔王没有多少感情起伏的道。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牛魔王猛力挣来悟空,红着眼要去抓人。 “娘……”红孩儿哭的很伤心,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娘和爹一起回去,她们一家团聚,可是连刚才的话,再加上前段时间自己被暴击一下,他突然间感到心疼他娘,心疼她这些年被丈夫儿子共同伤害着。 红孩儿哭得很懊悔,哭得很委屈,哭的不可抑制。 “吉时到,若是想来观礼,这里也不缺一杯酒水,若是还想继续在这里胡闹,休怪本座不顾情面。”思央觉得这场闹剧该落下帷幕了。 “我不允许你嫁给别人。”牛魔王充耳不闻其他,如同疯魔一般,执意要去抢人。 思央面色一冷,也不惯着他,直接了当的拿捆仙索将他困住,丢给红孩儿。 “把你爹看好,想留下来就闭嘴,想走不送。” “扇扇,你不要嫁给他,我错了,你不要嫁给他……”被捆住的牛魔王不断挣扎嘶吼。 悟空快看不下去了。 “大哥,事到如今你还是看开点。” “二弟还当我是兄弟,就放开我。” 悟空是挺想让他放开的,可是……瞅了眼旁边脸色不善的思央,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气。 “行大礼。”思央也不管这结义兄弟眉来眼去,当下开始主持婚礼。 乐礼声,欢快响起。 “一拜天地!” “扇扇不要,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 牛魔王张嘴吼到一半,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铁扇公主一礼之后,缓慢而坚定的转过身,背对他。 “二拜高堂!” 大殿中再无牛魔王的吼声,只余红孩儿轻轻的抽泣。 “夫妻交拜!” “礼成!” 205.九穿[45] 世上总是有那么些人, 就是贱, 舍弃眼前, 顾盼周围, 等到失去后才幡然悔悟。 不是谁都会永远的站在原地等待你的归来。 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总有人会替你疼爱你曾伤害的人。 牛魔王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满怀信心的前来抢亲, 以为铁扇公主那颗心还在自个身上, 以为只要态度诚恳的认错, 就会得到原谅,这不, 就打脸。 铁扇公主和白狮大婚之后, 思央本着为下属着想,暂时封了牛魔王全身法力,让红孩儿把人给带走让他先冷静冷静,免得跟一头疯牛似得在罗刹国这里乱窜。 悟空跟唐僧报备一声,亲自送两人回积雷山摩云洞。 唐僧自是答应。 白狮很想痛痛快快的跟牛魔王打上一场, 可现在他和铁扇公主才新婚,她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实在不宜让她担心, 想了想便作罢, 但为了让铁扇公主好好安胎, 他们决定在罗刹国内暂住,直到孩子生下。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妖王, 思央不但答应, 还表示, 若是牛魔王上门胡闹可去寻她帮着收场。 罗刹国事情落幕,思央不等悟空送牛魔王与红孩儿回来,便和唐僧师徒告别,她得先回万妖之国一趟。 思央回万妖之国,所为的当然是还被她装在葫芦里面的蜈蚣精,蜈蚣精和宋玉书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并且她得到消息那三只蜈蚣精已经从南海龙王处拿到月光宝盒,也已经顺利的回到万妖之国。 月光宝盒,思央确实期待已久,拿到手后把玩片刻,笑着收下,她本身就是个异数,这东西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不失为一个好用的道具。 “女王,宝物小妖完好拿回,那您答应小妖,要帮我找回我夫君玉书,是不是可以兑现承诺。”诗诗见女王对月光宝盒没什么话说,心中着急宋玉书的消息,已经是再也不能按捺。 “放肆,女王如何做,需要你来提醒?”狐妖冷喝一声。 跪着的三只蜈蚣精,吓得一哆嗦,呐呐不敢言语。 思央笑看一眼,对着狐妖摆摆手示意,接着起身一步步走下来:“本座言出必行,答应的事情,当然会做到,宋玉书的人我已经找到……” “真的。”听到这一消息,诗诗又惊又喜,也顾不得尊卑之分。 “人便在此处,你可要见到他。” 诗诗急不可耐的点头:“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诗诗你冷静点。”老蜘蛛精好歹活了千年多,可不认为这个世上好事多,她一直都对万妖女王抱有很多的戒备心,像这样的大人物,对于小妖们从来是不屑一顾,说个实在话,想要她们死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女王,你一定要让我们见到宋玉书啊。” 恩恩不像老蜘蛛精一样怕着这些大妖。 思央当然是没有想要糊弄这三只蜘蛛精,说带她们去见宋玉书,就是真的见。 只不过…… 是见宋玉书,又没说见的是哪个‘宋玉书’。 “不——” 当见到宋玉书后,诗诗差点惊得晕厥过去。 眼前的宋玉书和诗诗记忆当中,五百年前的爱人,相差巨大,她知道五百年时间,宋玉书肯定投胎转世多次,但,万万没料到,这一世的他会投胎成为一只……妖怪。 十多丈长的兽身,狰狞的面孔,腥臭的妖气…… 同为妖类,三只蜘蛛精怎么不知道,这只妖怪一定是作恶多端的邪恶妖孽。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玉书,不会是我的玉书,我的玉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若不是恩恩搀扶着,诗诗就直接要软倒在地。 “这,这是妖怪……”老蜘蛛精也是懵了。 没错,思央带诗诗见的‘宋玉书’就是她在宝象国抓起来的那只蜈蚣精。 思央:“他是宋玉书,也不是宋玉书,就看你自己怎么认了。” 诗诗冷静下来也很快,她并非如表面这般柔弱,她对宋玉书的爱,早在五百年的日日夜夜当中,深入骨髓,她擦擦眼泪,仔细打量那只在发狂状态的蜈蚣精。 蜈蚣精本是被思央打出原型,但这会儿被放出来时候,思央给他体内打了一道妖力,令他又变成起先见时候,半人半妖的状态。 诗诗对宋玉书日思夜想五百年,他的音容相貌都深深的记在脑海中,哪儿会不认识他,纵然现在他变得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她只看一眼,就认了出来。 “玉书,真的是你。” 认出来后,她再也不管其他,就要扑过去。 蜈蚣精如今没多少理智在,诗诗的动作只会更加的惹怒他,长尾一甩,就冲着她狠狠的横扫过去,丝毫不留情。 “诗诗——” 老蜘蛛精和恩恩被吓得尖声惊叫,救人也来不及。 狐妖瞥了她们一眼,手中祭出一颗灵珠,挥手一弹狠狠打在蜈蚣精扫过来的尾巴上。 蜈蚣精吃痛,嘶吼一声,想要再反扑。 “真是个不长眼的东西。”狐妖斥了声,灵珠再弹,这回重重的打在蜈蚣精的胸口处。 轰隆…… 巨大的兽身,歪倒在地。 “玉书……”被就下来的诗诗,不顾老蜘蛛精和恩恩的阻拦,飞扑过去,抱住‘宋玉书’。 “诗诗他是妖怪。”老蜘蛛精劝道:“他现在根本不记得你,也没有任何理智,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宋玉书了。” 恩恩也跟着点头:“是啊,姐姐,这是一只蜈蚣精,不是我姐夫,我姐夫才不会伤害你呢。” “你们不用在说了,是不是玉书我最清楚。” 蜈蚣精被狐妖打的重伤吐血,不能动弹,诗诗抱着他,小心的抚开他脸上的乱发,看着那熟悉的容貌,眼泪止不住的流,欣喜心痛皆有,内心五味杂陈,十分复杂。 诗诗最是执着,否则也不会找一个根本不知道在哪儿投胎的人找了整整五百年。 “五百年了,不管玉书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让我再见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他是人也好,妖怪也好,我都不管,妖怪的话,我也会好好照顾他。”诗诗深情的望着怀中的‘宋玉书’这么说。 思央来了点兴趣:“不管他变成什么?你们这几只蜘蛛精,从化形后,便没有伤害过人,可是这一世的宋玉书投胎是一只蜈蚣精,作恶多端,修炼了邪恶的法术,需要吃人,还需要吸食其他妖怪的法力精血,这你也不在乎?” 诗诗愣了愣,本想摇头,可看到那虽不能动弹,还是发出威胁吼声,想要攻击她的‘宋玉书’她咬了咬唇:“我,我会让他改邪归正的。” “诗诗啊,你别犯糊涂了。”老蜘蛛精最是了解女儿,她怕她做什么傻事。 思央摇头:“你别助纣为虐才是最好。” “罢了,冰清把门打开。” 雪妖轻声应道:“是。” 三只蜘蛛精愕然的发现,此处竟然还有一道石门,石门被雪妖按着机关打开,墙壁出现了个洞口,里面空间不大,一眼的便把所有都收入眼底。 石门内部,布满冰霜,中间放着一张冰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见到此人后,诗诗怔愣住,她放下怀抱中的‘宋玉书’不由自主的走向石门内的男人。 老蜘蛛精和恩恩也是呆住。 “玉书?” 两个玉书…… 一个是妖怪玉书,一个是被冰封住的玉书。 “怎么会有两个姐夫。”恩恩叫出来。 “女王……”老蜘蛛精知道这会儿也只有思央能回答这个问题。 思央也没卖关子。 “里面躺着是宋玉书,而这只蜈蚣精也是宋玉书。” “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是因为,他的三魂七魄被分开了。” 人有三魂七魄,胎光,爽灵,幽精。 胎光主生命,石门的宋玉书本是早死的命,思央救了他,可来晚一步,他其中的胎光主魂带着其他四魄早已离体。 若是没有思央的介入,石门内的宋玉书在真正死后,会投胎成为蜈蚣精,到时候忘记前尘的他,必然和诗诗还有一段未了的孽缘。 而现在,石门中的宋玉书没死,二魂三魄被封在他体内,可他的另外一魂四魄还是按照上天给他设定的轨迹,投胎成妖。 于是也就演变成,两个宋玉书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诗诗了解全部后,看看石门内的,再看那躺在外面的,真正是没个法子细说心情。 “求女王帮帮诗诗吧,这样两个宋玉书是不应该这样存在下去。”老蜘蛛精跪求。 恩恩诗诗反应过来,忙也是跪下请求。 “女王,你让诗诗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救救玉书。”诗诗看的清楚,三魂七魄分离,先不说哪个宋玉书能活下来,就看着情况,最糟糕的有可能会让宋玉书魂飞魄散。 瞧着哭得泪汪汪的三只蜘蛛精,思央再次的暗暗唾骂月老这狗血编剧,怕不是写猪八戒的千世情劫练手练的没办法停歇,这一段段感情都被他写的乌七八糟。 “你们如约帮我把宝物取回,本座也不愿欠你们人情,我倒是有个办法但就怕你们不愿意尝试。” “我们愿意。”老蜘蛛精一口应下。 事关宋玉书,诗诗有些犹豫,可也知道,除了万妖女王,她们找不到其他能帮忙的人了。 诗诗咬咬牙,谨慎小心问道:“不知女王是准备有什么法子。” 思央点依次点指了两个宋玉书,淡声启唇:“融魂。” 206.九穿[46] 所谓的融魂, 就是字面意思。 思央的打算就是将冰封的宋玉书和蜈蚣精宋玉书的魂魄, 融合为一体。 事实上看讲,这二者本就是一个人。 只不过现在前世未死,今生以做投胎, 这样看起来就比较麻烦。 让蜘蛛精们选择, 当然是希望, 蜈蚣精今生投胎的一魂四魄归位到被冰封的宋玉书体内,毕竟这个宋玉书是正常人,并且还保留诗诗的记忆, 让他完好无缺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融魂有个弊端存在。” 思央也把丑话说在前面, 宋玉书的魂魄不是被人打散, 分隔两个身体,两个身体都是他的, 他是正常的走流程的投胎, 冰封的宋玉书早就该死了, 是思央封住他的二魂三魄,才保留他一息仅存。 若是现在将二者融魂, 很有可能出现一些偏差。 “会有什么弊端?” “比如,性情大变。”思央想了想回答。 诗诗当然不想要性情大变的宋玉书, 可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现在一个宋玉书被冰封,一旦解封, 那也是毙命的下场, 蜈蚣精宋玉书就更别说了, 性子暴烈,嗜杀狠毒,诗诗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爱人。 两厢一比较之下,融魂,虽然宋玉书性情可能大变,但至少人会活下来,多少应该会有理智的。 “诗诗你决定好了吗?”老蜘蛛精忧心忡忡,她总觉得这样做太不保险。 诗诗重重点头。 既然如此,思央便开始准备为两个宋玉书融魂。 融魂并不难,两个宋玉书本就是一个人,只是魂魄分裂在了两个身体内,现在要把其转移到其中一个人身上。 蜈蚣精就不考虑,但只想简单的把魂魄都容进冰封的宋玉书身上,还不行,他本就是凡人,还是将死之人,那得需要还魂丹作为媒介,否则计算魂魄融合,宋玉书还是逃不过个死字。 只是……令人为难的是,唯有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中有还魂丹的存在。 思央自信可以躲过天庭的天兵天将巡逻进入天宫,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从兜率宫中将还魂丹偷出来。 于是,融魂的一事在还魂丹这里卡住了。 众人都一时也都无奈,诗诗等蜘蛛精们也了解。拿到还魂丹的艰难之处,没办法,诗诗只能每日一边痴痴的呆看着冰封中的宋玉书,另一边又忍着心痛照顾,暴躁易怒的蜈蚣精宋玉书。 思央既然答应了帮诗诗,救回宋玉书,倒也不会半途而废,反正蜈蚣精现在困在万妖之国,也不会出去做什么乱子。 还魂丹虽说珍贵,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弄到手。 对于其他人来说,太上老君的还魂丹,那真的是求而不得。可对另外一些人来讲,这还魂丹也是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的。 比如说上天入地无法无天的孙悟空。 再想到悟空的时候,思央脑海中掠过一道人影。 二郎真君。 杨戬与她怎么说也有点交情,若是拿此事找他去办倒也无不可,但最终想了想还是作罢。 杨戬和他养的那只哮天犬,主仆二人整日沉迷在积攒功德,救出他母亲的日常事件当中,前一次要求他,帮忙取得赤尻马猴精血,他们两人之间也算是两清,不必再去招惹。 “女王那只跟在您身边的小猴子呢?” 女王已经回归万妖之国多日,平日里面大家伙倒也没怎么觉得奇怪,女王有时候出门一年半载,或者又回来呆个十天半月,这都是很正常的。 可是这回狐妖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仔细多想了,过了一会儿,脑子一点灵光亮起,那只被女王当做宠物养在身边的小猴子呢? 瞧女王的意思,那小猴子她可是宝贝宠爱的很,还想精心教养,怎么从罗刹国回来就不见那只小猴子了,难不成走到半路给扔了。 不可能……吧! “嗯?” 正在凝眉沉思的思央,秀眉一挑。 “本座有要事办理,那蜘蛛精和宋玉书,你们多上心看顾,一切等我回来后再做处理。” 狐妖呐呐应了个声,再抬眼时候,刚才还在上座的女王,早已没了身影。 思央也曾料想过自己必然是会与某个人相见,但是没想到会是因为这种方式,并且被他想象中的要更快一步。 “放开我,你放开我,不然我要让我师父一棒子打死你。” “对,你要是再不放了我的话,我爹和我叔叔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立着一只威武神猴的小亭子中,亭子的两个角一左一右,倒挂着两个不断扑腾的小东西。 思央莲步轻移,靠近了就听着那两个小东西,用稚嫩的口音不断的叫嚣着。 而两个小东西,叫嚣的对象正斜躺在小亭子的台阶上方,微眯着眼睛,翘着的腿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抖动着,看起来闲适悠哉。 不速之客的出现,让那人眼皮只微微抖动,猛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灿灿神目,带着锐利寒眸直射而来。 锐利的神目对上的是一双清润透彻的明眸 “神猴将军亭。”双目相对,微微一顿,眨了眨眼睛,思央撇开望向那亭子上所书牌匾,用清越的声音念出了上面的字。 “建立这所神猴将军亭时候,那位神猴大将军,不惜残害自身,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火,善举感天动地,如今时隔多年,当真是物是人非啊。” 不等那人说话,思央自顾自的感叹。 此人一出现,通臂猿猴便感觉来者不善,一句话还会说到,先是挖苦起来。 “哼。”冷哼一声,穿着金甲羽冠的通臂猿猴跳着站起来,眯着眼睛,冷冷的打量对面那绝色美人,眼中并无惊艳,只是单纯的思量,此人到底何方神圣。 “你是何人?少多管闲事,本将军在此地等候的可并非是你。” 思央知道他等谁。 “你想等齐天大圣孙悟空吗,等到他后,你又想做什么?” “啊…!”思央缓缓走近,微微一笑:“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想要好好与他比,斗一场打败他,向满天神佛证明自己才是四大神猴中最强的一位,最应该受三界敬仰。” 刚要开口的通臂猿猴,又一次的被打断话,这一次让他心中极为烦躁,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说的话正是他心中所想。 “你……”通臂猿猴,冷目一凝。 “娘——” “……”正要再说话刺激人的思央,嘴角狠狠一抽,颇为无语的看向那亭子角,倒挂着的,全身都是毛的小东西。 见她望过来毛茸茸的小东西,更来劲了,挥舞着手臂,张开嘴,大声的喊:“娘,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可一定要救小猴子呀,这个坏人这个大坏人,他打我还把我挂在这里,说如果没有人来救我,他就要将我扒皮抽筋……呜呜,小猴子好可怜呀……” 思央:“…………”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过这么个蠢东西。 不但是思央,就连通臂猿猴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她,那眼神显然也是觉得她是怎么生出一只小猴子来的。 “哇!小猴子,这真的是你娘啊,你娘长得好漂亮啊……” 亭子角右边,挂着的另一个小东西,这时候发出了夸张语气的感叹声,并且还朝着自己的同伴征求事实。 小猴子十分臭屁的翘了一下鼻子:“那是当然,这就是我娘,看吧,我娘就是长这样……” “闭嘴。”思央强忍着才没去动手,只冷冷的警告。 被倒挂着的小猴子抖了抖,身上竖起来的毛,乖乖的闭嘴。 通臂猿猴皱了皱眉头:“这只小猴子和你是什么关系?他说他是孙悟空的徒弟,而你又是他娘,你和孙悟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难道你想替他出头?” 思央表情微冷,这会儿偏头认真的打量起这位大名鼎鼎的通臂猿猴,也是万妖女王,曾经日思夜想挂念在心的神猴大将军。 五百年前他是从天而降,威武不凡的神猴大将军,而她只是一只小小的鸟仙,对于神猴大将军,鸟仙只敢偷偷的倾慕,直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神猴大将军得道成仙,而鸟仙却被逼无奈变成了连她自己都憎恶的妖孽。 207.九穿[47] 鸟仙被万妖之王变成一条丑陋的毒蛇, 尽管如此,不辞辛苦的日夜攀爬, 来到神猴将军亭, 只想再见到喜欢的一面, 只是在那时候,她的神猴大将军,早已得到上天的感召,那儿还记得她这只小小的鸟仙。 时隔五百年后再相见, 那时候, 他受到孙悟空连番挫折,狼狈不堪,原以为这是她的机会, 等待多年,终于可以接触她钦慕多年的大将军。 万妖金丹,助他修炼,没成想通臂猿猴不是个能争气的,胃口还大,一招修炼有成, 便狮子大开口, 一口气将多位高手吞入腹中, 最后被孙悟空找到机会打回原形,修为大损, 变成一只马骝仔。 对于深爱的人, 万妖女王是无限包容, 耗费大法力救回他,本想经此一战,她的大将军或许可以回心转意,她所求不多,不要他法力通天,天上地下所向披靡,只想大将军能留在万妖之国,她愿意将妖王之位禅与他,他为妖王,她做妖后,当一对最普通的夫妻就好。 可通臂猿猴的心气儿实在是高,咽不下那被孙悟空踩下去的气,执着的令人可怕,为了成全他,万妖女王不惜把自己的万年蛇丹赠送给他。 妖怪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自己的妖丹。 通臂猿猴不是刚出生的马骝仔,他能不知道内丹的珍贵,接过万妖女王内丹时候倒是问过一句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为让他放安心,万妖女王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他竟然就这么接受了,心安理得的吸收了她的万年蛇胆,练就无上大法术。 只不过,实在烂泥扶不上墙,还是败的一塌糊涂。 败给了孙悟空,丢掉性命,这也就罢了,临死之前带着刻骨恨意让万妖女王为自己报仇。 好,万妖女王早已认准自己是大将军的妻子,他就是她的夫君,为夫君报仇,在所不惜。 一腔恨意难融消,她打不过孙悟空,没关系,她选择用计谋阴死他,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包括她自己,强忍着恶心,委身东海龙王。 事实上她的确是算准了,一起害死她夫君的人,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孙悟空也不能避免,但最后…… 最后才明白,她不过就是一块历劫石。 唐僧师徒的历劫石,牛魔王与铁扇公主的历劫石,杨戬与他母亲的历劫石,同时也是通臂猿猴成佛得道果的历劫石…… 她的存在,就是让他们渡劫的罢了。 不会有人顾虑过她的下场会如何。 当初让她报仇的夫君,转眼间成佛得道,反过来倒是让她不要执迷不悟,当真是可笑,可是她犯下的一切当真就是一句放下能解决的吗? 万妖之国内的妖怪因她犯下滔天罪孽,想要保全,只能退一步,带领众妖皈依,好大的功德。 众多种种皆在思央一念回忆间,待她回神,再看那一脸傲气十足的通臂猿猴时,没一个好脸色。 通臂猿猴:“……” “昔日的神猴大将军,拜入弥勒佛门下,说来也是佛门弟子,怎么现在行事如此暴虐,连还未懂事的孩子都这般刁难。”思央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挥手之间带出一道风,将亭角挂着的两小只卷到身边。 思央的动作并不快,通臂猿猴却没来得及阻止,或者说,他阻止不了…… 心中微惊,通臂猿猴盯着思央的眼神更为戒备,本以为就是个女人,现在看来法力比他只高不低,这样的认知让通臂猿猴非常的不爽快,他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孙悟空上门,现在孙悟空还没出现,倒是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娘……”被救下来的小猴子,一得到解放,开心的扑过来抱住思央的腿,仰着头满怀欣喜的叫着。 思央动了动腿,想要把他给甩下去,只是这小猴子跟个糯米做的似得,死粘着不放,而在小猴子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六七岁左右大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玉雪可爱,这会儿不敢放肆,乖巧的待着。 “你是他的娘,那你和孙悟空是什么关系,难道这小猴子是你和孙悟空的孩子。”通臂猿猴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什么真相。 思央:“……” “齐天大圣是我师父,你就是比不过我师父。”小猴子躲在思央身后,还不消停。 通臂猿猴的眼瞳,一瞬间竖直,里面充满了危险,他非常讨厌这只小猴子的话。 “孙悟空算什么东西,齐天大圣他也配。”通臂猿猴一个跟头翻身而下。 他的这番动作下了小猴子一跳,和小女孩一起缩成个小鹌鹑样。 “孙悟空是不算什么。”思央顿了顿后,冷冷一笑:“那你又算什么呢?” 通臂猿猴被一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孙悟空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之时,本将军在凡间拯救万千黎明百姓,他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妖猴,顽劣不堪,上不尊天,下不敬地,他凭什么能得到三界认可,本将军与他素无恩怨,可他却纵容徒弟,毁我神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通臂猿猴绝对不会对他善罢甘休。” 嗯? 通臂猿猴之所以怨恨上孙悟空,□□确实是因为他神像被毁,反而被更改成孙悟空的法相,引得通臂猿猴心气不顺,彻底的和孙悟空杠上,只不过…… 在思央看来,其实到底还是原为嫉妒。 就像是六耳猕猴,同为天地四大神猴之一,偏偏他灵明石猴孙悟空齐天大圣的名头响彻天上地下三界六道,神佛鬼仙见到他无不尊一声大圣爷,走到哪儿都有面子情讲,无法无天大闹天宫被压了五百年,还以为是惩罚,没想到一转眼又蹦跶出来,还接了个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的任务。 这任务看似凶险,但唐僧取经乃是西天佛和天庭众仙共同定下,福泽万民的大功德,孙悟空一旦任务完成,毕然是功德无量,怎么瞧都让人觉得眼红。 “是吗。”思央瞥了他一眼,嘲讽道:“你认为孙悟空不如你,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孙悟空是齐天大圣,法力高强,又有几个人知道你通臂猿猴是谁。” 通臂猿猴最是讨厌有人拿他和孙悟空想比,顿时心中一恨,而思央却还是不放过他。 “且不说孙悟空没多大闲心来捣毁你的神像,在我看来,一个小小的神像有什么值得他齐天大圣惦记的,享受香火吗,你这神猴将军亭还有几根香火,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不顾通臂猿猴气的发抖的神态,思央一脚踏在神猴亭的台阶上,嫌弃的打量:“要不是我家小猴子的话,你这神猴亭年久失修也是必然。” 五百年,对于神仙来说弹指之间,但对于凡人来说,那都是几辈子的事情,当年的神猴大将军,在现在此地的百姓看来,不过是个传说,谁还记得当年的恩德,百姓忘恩负义,愚昧无知,是可恨,但相对来说,通臂猿猴接着这个岔子,死盯着孙悟空不放,心胸也是够狭隘。 思央就是故意说出来这些话,来气人的,见到把人气的毛都竖起来,她感到很是满意。 身后的小猴子和小女孩,见此一幕,顿时对其生出涛涛敬仰之情。 “你认为我比不上孙悟空。”通臂猿猴气的胸口生疼,可偏偏他拿不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没有贸然出手。 思央挑眉,笑容很是招人火气:“我认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 “好好好。”通臂猿猴一叠声说了三个好字:“孙悟空呢,你这般维护他,肯定是与他相识,怎么他不敢出来面对我。” “你有什么好让他不敢的,你看,只是他徒弟出现,就将你的神猴亭改模换样。”理了理衣袖,思央语气淡漠:“你若是想要和他比个高下,就去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在这里欺负两个孩子充什么大蒜瓣。” 黄眉老祖刚从云头落下,就听到这一句,脚下差点一崴,眼睛忙去找他师弟,不出意外看到他师弟那张漆黑的快冒烟的脸,暗暗想,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说话倒是无所顾忌。 “师弟,不可冲动。”见他师弟按捺不住怒火,黄眉老祖忙拉住他安抚,转而又看思央:“不知这位姑娘与我师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思央眉心微皱,似是不耐烦:“误会?呵,问你的师弟不是更清楚。” “西天弥勒佛座下的弟子,真是让人开眼界。” 黄眉老祖神色也是变了,他和师弟的师父是西天弥勒佛,在西天和天庭旁人知道也不奇怪,可是这个女人他根本没见过,探不清底细,倒是她似乎对他们了如指掌。 “不用与她多费口舌。”通臂猿猴也没了心思和思央口舌……当然也是因为他根本斗不过。 “师弟,你伤了此地百姓,师父知道定然会怪罪,我得到消息孙悟空保护唐僧还在前面的路上,要到达此地还得不少时日。” 这个不少事日是黄眉老祖说的委婉,他算了算,依照唐僧师徒的赶路速度,差不多得要个一年半载吧。 208.九穿[48] 黄眉老祖有点后悔, 他师弟下凡来找孙悟空算账, 其实很大的缘故还是因为他, 他也知道师弟和孙悟空都是属于天地四大神猴之一,孙悟空会七十二般变化, 而他师弟会的是天干三十六变化, 他就是一时嘴贱, 挑拨两句,谁料到师弟真的会因此要和孙悟空比个高下。 还是那句话, 思央的深不可测,让通臂猿猴拿不准,黄眉老祖这时候有给了个台阶, 他也收敛了想要动手冲动, 冷目直射思央……身后的那只小猴子。 对于这小马骝仔,他真懊悔刚才没多给他点教训。 “告诉孙悟空,此事不会这么完了。” 思央冷脸不耐:“你若想找他,自己找去,本座可不是你随意使唤的。” 通臂猿猴觉得胸口越发的堵, 另外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 可仔细一想,他绝对是不曾见过,便把这想法抛之脑后。 “姑娘, 你的这只小猴子顽劣, 毁了我师弟的神像, 并且自称孙悟空门下弟子, 弟子闯下的祸事,师父承担本是利落应当,你又何必强词夺理。”黄眉老祖继续拽着他快爆炸的师弟。 思央轻描淡写的扫了,扒着她腿的小猴子。 小猴子被她这一眼看的心虚,脑袋往后缩了缩。 “那又如何呢。” 如何? 黄眉老祖眼角抽抽,还如何,这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难道你作为这猴子的后台,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 “自己留不住百姓的民心,倒是挺会找茬的。”思央轻呵一声。 黄眉老祖压了压气,但看他师弟的模样,是按耐不住了,顿时不想再在这里多逗留,免得真的打起来,最后只扔了一句,此事不会善罢甘休。 “好了,你们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黄眉老祖与通臂猿猴离开,思央只是目送,没多做什么,转过身后,抱胸睨着两小只。 小猴子咧开嘴嘿嘿一笑。 小女孩大眼睛眨巴眨巴,转头看小猴子。 思央半蹲下来,略有些惊奇的打量看起来和七八岁孩子差不多大的小猴子,摸了摸他脑袋上的毛:“真是三日不见,令人刮目相看,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东西的。” 这只小猕猴桃,在宝象国时候,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但那时候,思央手中有事,没来得及顾上他,再加上猕猴桃的身上有她一丝气息,真找他的时候也简单,就算有危险她也能及时出现,便就放任。 猕猴桃本就不是凡猴,转世后也不简单,起先不明确,分别多日,再见后这番生长也算在情理之中。 “你倒是给我说说,我什么时候生了你这只毛猴子?”思央点了点他的脑门。 小猴子这一世出生就被思央抱走照顾,那时候不能说话,可在他的意识中,她就是相当于母亲的存在,叫娘也没有不对呀。 看他满脸无辜的样子,思央揉了揉额头:“你先说说,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漂亮姐姐你不要怪猕猴桃了,猕猴桃没有做坏事,他是在帮助别人,是那只大猴子是个坏蛋。”小女孩生怕思央会怎么着猕猴桃,赶紧跑过来,拽住她的衣袖恳求的轻摇着。 漂亮又可爱的小女孩,思央挺喜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和猕猴桃在一起?” 被捏了脸的小女孩,脸颊微红,有点羞涩,眨眨眼睛,小声介绍自己:“我叫小鹏女,我爹是金翅大鹏鸟,我跟猕猴桃是好朋友。” 小猕猴桃:“娘~” “叫姐姐。” 小猕猴桃委屈瘪嘴:“……姐姐。” 小猕猴桃天性就是只上蹿下跳的猴子,怎么能待得住,有思央看着还好些,一旦不留神这小东西就跑的没影,它乃是六耳猕猴,拥有天生的神通,这一世虽然看似是普通小猴子,不过是没被点通灵窍罢了。 思央有意培养他,偶尔会给他将些法术常识,再加上遇见悟空后,得知小猕猴桃算是他另一种意义上的弟弟,也是喜爱的很,有心想要教他一些什么东西,但是悟空当年在离开三星观时候,答应过他师父不能讲本门法术教授给其他人。 好在悟空也不是只会三星观的法术,这么多年,天上地下他朋友众多,仙法妖术都会几手,另外五百年思央也教导他众多,教小猕猴桃些法术难为不了他。 小猕猴桃聪明,法术一学就会,偷偷摸摸的离开思央身边后,就遇到了他的第一个朋友,小鹏女。 说来也巧了,小鹏女也是三星观的学生。 三星观里面菩提老祖主要就是教授有仙班之位的仙二代们法术,小鹏女就是仙二代之一,她父亲是金翅大鹏鸟,本来好好的在三星观待着。 只是她师父菩提老祖突然接到天庭法旨,要去顶替被斩杀的泾河龙王的空缺,三星观的仙二代教学班也不能再办下去,小仙二代或者仙三代们一个个的被遣散回家。 小鹏女就在这时候遇到了四处乱窜的小猕猴桃。 两小只因为一点误会,不打不相识,小鹏女是第一次出门一时不太想回家,小猕猴桃也是第一次‘离家出走’,两人一拍即合,一起闯荡天下。 然后就来到了此地,这里恶官鱼肉百姓,小猕猴桃和小鹏女看不下去,就施展法术和小聪明把恶官整的屁滚尿流,也算是给百姓们出了头。 百姓感恩戴德,要报恩。 此时小猕猴桃想了想觉得自己行走天下需要个名头,但他一时又没想到,于是便想起他哥哥齐天大圣的名号。 没办法,跟在思央跟前,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字。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做个悟空哥哥出来。”小猕猴桃感觉很委屈。 思央了然。 此地百姓为了感恩,所以将通臂猿猴的神像换成了,由猕猴桃打着悟空出来的齐天大圣神像,因此惹怒通臂猿猴。 照这样看来呢,到底谁对谁错。 神像对神仙来说还是挺重要的,神像被换,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尤其这还是通臂猿猴成仙的神像,本就对孙悟空有过耳闻且心生不满和妒忌,再经此事一激,通臂猿猴能坐得住才怪。 “悟空是你哥哥,什么时候变成师父了?”思央捏了捏小猴子的耳朵。 猕猴桃眼泪汪汪的仰头看思央:“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思央挑眉:“说说看。” 猕猴桃:“你……真的不是我娘吗?” 思央:“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没听说过蛇能生出全身带毛的猴子。”思央冷酷无情的打击猕猴桃。 猕猴桃噎了下,但是眼珠子一转,又带上了水汽:“那……有可能我爹也是一只全身都是毛的猴子呀。” 思央眼眸一眯,狠狠捏住猕猴桃的耳朵:“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嗯?” 面对这充满威胁的语气,猕猴桃怂了,但同时一咬牙,握紧拳头,憋红脸一张嘴就是一连串。 “刚才那只坏猴子说了,我爹是悟空哥哥,这样也就说得通了,我一出生见到的就是你啊,所以你生了我,你是我娘,我长这么多毛,是因为像悟空哥哥,连悟空哥哥都说我和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是我爹呀。” 没错啊,十分完美。 思央:“……” 小鹏女:“……”贵圈真乱。 ‘吧唧’ 什么东西从天掉落。 某只:“……”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会不会被灭口…… 良久后…… 思央:“……你想多了。” 思央本想好好解释一番,可转而一想,这小东西固执的很,还是找个机会好好教一教他生理常识,比如说我真的生不出来全身都是毛的他。 另外…… 她转头看向落在地上的某只…… “不,不要杀我。”本在地上装死的小鸟雀,突然变成一位妙龄少女,她趴在地上惊恐的望着思央走向她。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和齐天大圣孙悟空有一腿,也不知道你们俩还生了个小猴子,更不知道这个小猴子长得和孙悟空小时候一模一样,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哇……” 说到后面,那少女实在是太害怕了,哇的一声仰头大哭起来。 思央:“……” 猕猴桃:“……” 小鹏女:“……” 思央按捺住抽搐的嘴角,冷冷瞥了眼这只云雀精:“晚了。”说着一指头弹在她额头上,少女转瞬变成一只巴掌大小的云雀。 揪着云雀爪子把她提起来,思央上下看了看。 小鹏女在悄声在小猕猴桃耳边问:“猕猴桃,漂亮姐姐是不是想吃了这只云雀精啊。” 猕猴桃认真想了想,摇头:“应该不是……” 小鹏女松了口气。 猕猴桃严肃道:“那只云雀精太小了,不够吃的。” 小鹏女:“……”同为鸟类的她觉得背脊一凉。 “走吧。”思央转身道。 猕猴桃知道该回去了,只是……… “小鹏女你要回家吗?” 小鹏女本来是应该回家的,半路遇到猕猴桃,才想着跟着他到处玩耍。 “我……”小鹏女看看猕猴桃,又看看漂亮姐姐,再瞅瞅漂亮姐姐手中提着的云雀精,扁扁嘴:“我想回家找我爹。” 嘤,还是家里面安全呀。 “那好吧,先送你回家。”思央没意见,轻挥衣袖,将猕猴桃和小鹏女都卷住,然后按照小鹏女所指的方向驾云掠去。 209.新年快乐! 小鹏女家住是在一座高大山岭中的一个山洞内。 思央带着两小只, 驾云到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汪——” 不过才走了半路,意外就来临。 熟悉的叫声, 思央想忽视都不成。 “哇, 大狗狗……”小鹏女指着天空,惊讶的张着小嘴。 小猴子也好奇的张望过去。 思央停在了半途,眼睁睁的目睹一团黑影从云层当中, 带着汹汹气势……掉了下来, 就当着她的面, 咻的一下直直掉落。 “那, 那是什么?”猕猴桃眨巴眨巴眼睛。 小鹏女小鼻子轻轻嗅了嗅, 小脸一变:“爹……?” 她一开口, 一阵狂风大起, 天空中厚厚累积的云层被吹开, 一道庞大的阴影笼罩而来。 思央眼神一凝,快速的带着两小只移开, 再回首时候, 她刚才所立之处,出现了一道高大身影, 只是看清楚他的样貌后,让她略微诧异。 黑漆漆的鸟头, 锐利的鹰目,后背之上展开的两只几丈长带着羽毛的鸟翅膀…… “爹——”小鹏女惊喜冲着对方喊。 小猴子:“他是你爹, 你爹是鸟吗?” 小鹏女给他个白眼:“我是小鹏女, 我爹是金翅大鹏鸟呀。”所以是鸟怎么啦。 好吧。 小猴子闭了闭嘴巴, 稍微顿下,望着对面那人,惊叹又感慨:“你爹的真的是好大一只鸟呀。” 这还不是原型呢,刚才那个庞然大物的阴影,带给小猴子的震惊还在心间。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两道连着声的惨叫响起,接着两道身影也从半空中落下,不过他们落得就没金翅大鹏鸟那么好看,连停顿都没有的就从云层中穿过。 见此,小鹏女的爹,金翅大鹏鸟,仰头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怪叫,满含怒气。 “孽障——” 一声熟悉的冷喝,让思央抬头望去,就见顶上云层,神光闪烁,接着一道高大身影现身,身披金甲,头戴兜帽,手握三尖两刃戬,那俊朗的面容……可不就是天庭大名鼎鼎的显圣二郎真君。 见到杨戬,思央还没怎么,跟前的猕猴桃先往她身后躲了躲,显得有些害怕,当然不止是他,小鹏女也是瑟瑟发抖。 “杨戬你别欺人太甚。”金翅大鹏鸟背后翅膀不停的扑闪,显得格外的暴躁。 杨戬一言不发,身形一动,挥着兵器就冲到他跟前,两人瞬间开始交手。 “姐姐你可不可以救救我爹呀。”小鹏女哭唧唧。 当然…… ……不可以了。 这摆明了是二郎神在捉拿妖怪,她没事往前凑什么,再说…… 思央低头看了看身边的猕猴桃,不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小东西可在金翅大鹏鸟那三只妖怪手里面吃过大亏,就让杨戬抓了又如何,顶多是关在李靖的玲珑宝塔里面关小黑屋,毕竟人家是有后台的嘛。 金翅大鹏鸟修为打不过杨戬,几个回合之后,就被他一戬给打的掉下地面,而杨戬在打落对手后,斜瞥了思央一眼,微微停顿后还是追着金翅大鹏鸟下去。 “别哭了,你爹不会死的,走吧,我们也去瞧瞧。”思央给小鹏女安慰一句后,带着两小只跟下去。 金翅大鹏鸟当然不会死,谁让他是佛祖的亲娘舅呢。 咳咳,后台是有点硬。 “杨戬你知道本王的身份吗,你凭什么抓我们。” 金翅大鹏鸟现在的模样有点凄惨,他被打下来还算有点形象,只是刚摔下来,还没等他站稳,早就在下面蓄势待发的哮天犬嗷的一声叫就冲上来,咬的他是不要不要的。 所以等杨戬制止哮天犬后,金翅大鹏鸟已经不是狼狈二字可以形容,背后的鸟翅膀上的毛七零八落,整只鸟堪比被开水烫的鸡,着实有些可怜。 “你们三妖作恶多端,拿下你们又耐我何?”杨戬满脸正气且举止傲然。 想起关于杨戬的传闻,金翅大鹏鸟等三妖,气的又开始血气不稳。 “爹——”小鹏女再也忍不住,撒开丫子就扑到被杨戬和哮天犬主仆压制的不得动弹的金翅大鹏鸟跟前,哭得那叫凄惨。 “乖女儿你怎么在这里?”金翅大鹏鸟早先没注意到小鹏女,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出门在外,也没接到三星观闭观的消息,自然更不知道女儿休学了。 “爹,你怎么了。”小鹏女抽泣一声,可怜兮兮的睁大眼睛对着杨戬恳求:“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爹。” “乖女儿,没有人敢对你爹怎么样……嗷。” “呸。”哮天犬张口把沾着自己嘴巴上的鸟毛一口呸出来。 小鹏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爹被哮天犬咬一口,顿时悲愤,瞪红眼睛,握紧小拳头凶巴巴的就冲着哮天犬扑打过去。 哮天犬:“……!?” “汪,小丫头你住手。” “叫你放手没听见,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汪,松松松开,不要揪我耳朵,咬也不行……” “……汪汪,真君——” “啧。”思央看刚才一脸凶残撕咬金翅大鹏鸟哮天犬,在小鹏女的一双小拳头下,招架无力,又是被揪耳朵,又是被拽尾巴,嗷嗷叫的,整的那一块周围,怒吼狗吠,扑飞是鸟毛,乱飘的狗毛,当真是乱作一团。 “原来……悟空哥哥说的是真的呀。”猕猴桃望着这一幕,心生感慨。 “嗯?”思央瞅他。 猕猴桃艰难的吞吞口水:“女人都不好惹。” ‘咚’ 猕猴桃抱着脑袋眼泪汪汪。 思央慢条斯理的收回弹他脑袋的手,正色纠正:“是女孩。” 猕猴桃:“……噢。” 一个还是幼崽的小鹏女,哮天犬跟着杨戬南征北战多年,怎么可能拿不下她,只不过……欺负只幼崽,实在不是他堂堂天犬所为。 这里的闹腾,显然会让某人不满。 思央见着差不多,在杨戬动作之前,快速的将小鹏女从哮天犬身上带走。 210.九穿[50] 杨戬的冷目扫在了突然冒出来的思央身上, 不过却只是顿了一顿, 接着只是手一扬,一根捆仙绳甩出,把金翅大鹏鸟和他的两个兄弟一起绑的结结实实。 “不要抓我爹。”小鹏女着急的叫起来,想要跑过去,但被眼疾手快的猕猴桃拽住,只能干着急。 “三妖作恶多端,杨戬奉玉帝法旨捉妖, 如今三妖已被缉拿, 自然是要带回天庭,让玉帝做主处罚。”杨戬板着一张俊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思央轻挑了挑秀眉,杨戬如何作为,于她是没什么干系的,他捉妖降魔为的是挣取功德来救他母亲出桃山, 她没想多关注, 只是,这碰巧遇上, 那也是无奈。 金翅大鹏鸟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妖怪,他也是有后台的,否则的话,他的女儿怎么能在三星观内学习法术, 三星观里面招收的弟子, 都是三界的仙二代们。 “杨戬, 本大王奉劝你快快放了我兄弟,便是到了凌霄宝殿,玉帝也不会治我等罪责。”金翅大鹏王很嚣张。 思央不必多想也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三界内,众多仙神关系千丝万缕。 西天佛祖曾被大妖孔雀吞入腹中,破出后,冥冥之中寓意孔雀生佛,而自此孔雀有佛母之称。 孔雀与大鹏皆是凤凰所生。 这番关系认真算起来,金翅大鹏鸟那可是佛祖的亲娘舅。 只不过,这位佛祖他娘舅比较……比较一言难尽。 好好的西天护法他不愿意当,就想着到处招猫斗狗……嗯,不对,的撩妖戳祸外带,欺负凡人,典型的纨绔子弟。 金翅大鹏鸟法力高强,他在下界带着他的两个兄弟,白象和青狮为非作歹,早已让天庭中人看不惯,玉帝算是卖佛祖的面子,试探的派人警告过三兽精,却是没半点效果,最后只能把杨戬派出来。 这不,就是眼下这情景。 思央对三兽精没多少好感度,想想这三只也真不是个东西。 早年曾经在取经路上吃过孙悟空的亏,一直记恨于心。 后来在因为六耳猕猴犯错被贬下凡间,遇到唐僧师徒,唐僧因梦到一巨猴在长安城大开杀戒,便对悟空有了芥蒂,后来发现那梦中巨猴很有可能是被六耳猕猴,由悟空做主将其带入三星观,想让菩提祖师教导,这样或许能避免梦中之事。 谁知道菩提祖师会被玉帝任命新的泾河龙王,三星观的仙二代们被遣送回家,无处可去的六耳猕猴便随着小鹏女归家,恰好遇到三兽精归来,见六耳猕猴长得与孙悟空相似,为了一己报复私心,强行给六耳猕猴喂了神丹助其生长,反倒是让六耳猕猴长成巨猴,应了唐僧梦中祸事,在长安城好一番折腾。 三只兽精是想着把六耳猕猴变大,他们就能在长得和孙悟空一模一样的猴子身上找到成就感,还能出口气,结果弄出一只参天巨猴,差点没把长安城给拆了,险些酿成大祸。 因为早有了提防,思央当然不会让猕猴桃重蹈覆辙。 “本真君奉玉帝法旨,尔等有任何不平,皆可在凌霄宝殿在众仙面前为自己澄清。”三界之中要说硬气,杨戬那是榜上有名,软硬不吃,刻板肃严,寻思枉法是不存在的,大概除了他娘之外,就没有什么是他的弱点。 金翅大鹏鸟和白象青狮三只妖怪被他气得要死,可偏偏现在被绑的结结实实,无可奈何。 “你放了爹,我爹才不是坏人。”小鹏女哭唧唧,想上去,可二郎神的气场实在是强,被他目光一扫,就怂怂的躲到思央身后。 “你爹不会有性命之忧。”思央拍拍她安慰。 小鹏女泪眼婆娑:“可是……” “你爹肯定是犯错了,所以要被抓起来。”猕猴桃很有见解的分析:“大概会被关起来吧。” 小鹏女瞪大眼睛:“关起来?” 猕猴桃:“关起来饿几顿,就不会跑出来胡乱做坏事了。” 哮天犬:“……” 杨戬:“……”若有所思。 思央笑眯眯摸摸猕猴桃毛茸茸的脑袋。 杨戬是定要抓三妖回天庭复命的,思央也没想着要拦下他,双方算是默契的达成共识,谁也别搭理谁,小鹏女再心疼爹也没办法,再者金翅大鹏鸟还没无耻到利用女儿,思央身份他略知一二,见小鹏女跟在她身边,最后反倒是什么话也没说,乖乖的配合杨戬,反正以他的后台,玉帝也不会对他惩罚过重。 “小女便劳烦尊上看顾。”金翅大鹏鸟临走前对着思央拱拱手。 思央轻点头:“希望大鹏王你谨记今日教训,日后好重新做妖。” 金翅大鹏鸟三只妖,互相对视后,默默叹口气。 “告辞。”杨戬淡淡对着思央道。 思央在杨戬转身要走之际突然叫住他:“杨戬,你的十万功德是不是快集齐了。” 十万功德。 提起此事,杨戬便想到这个万妖之国的女王,可是知道他母亲的事情。 对他突然锋锐起来的眼神,思央只是笑笑:“我想赠你一件大功德,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啊!!! 扶老奶奶过马路他都干过! *** 由于金翅大鹏鸟的‘托孤’,思央决定暂时收养小鹏女,于是原本送小鹏女归家,变成带她回家收拾行李。 金翅大鹏鸟带着白象和青狮在下界做了好些年头的妖怪,洞府中的好东西可不少,唐僧师徒路经此地被他们好一番刁难,三妖吃了大亏,不过洞府的宝物却是没少的。 思央那绝对不是个会客气的人。 既然是要帮金翅大鹏鸟养闺女,那必须是得拿些赡养费,再想想三妖还欺负过悟空,后来又捉弄猕猴桃,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也是得要的。 狮驼岭洞府的结界对她来说形同虚设,手那么一挥,宝库中的东西都去了三分之二,好在思央还是有点良心的,多少给三妖留了点家底,嗯,对,就是那么点。 小鹏女傻fufu的,自家宝库都被搬空了也没点警觉,给自己收拾几件衣服,拿几样法宝就屁颠屁颠跟着思央走了。 回万妖之国的路上,思央抽空还翻了翻从狮驼岭搜出来的宝物,找着找着竟然还有个惊喜在。 还魂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想找机会在天庭走一趟,现在到是不需要。 只是,有些情况,连她也没完全预料到,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女王恕罪。” 蛇殿下首齐刷刷的跪了一大片,周围似乎连空气都停止流动。 猕猴桃小鹏女都是有着小动物的直觉,抱团缩到一旁,尽量的让自己的存在感不要太明显,可在大殿中央的那群人就没这么幸运,硬着头皮接受女王的怒火。 思央睁开微眯的眸子:“冰清你来给本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清心中轻叹,想了想后才小心回道。 “三只蜘蛛精一心想要将宋玉书的魂魄融合在一起,但是因为还魂丹一事融魂耽搁,女王又外出我等不知所踪,蜘蛛精等待不及,竟是偷偷的将宋玉书带出了万妖国界,属下等发现时候……却是找不见她们踪影。” “好,真是好。”思央笑出声。 明明是笑的,可下面的妖怪们,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皮又是紧了一层,认真说他们现在的女王的手段并没有前任妖王毒辣,可是谁都不敢小觑其一分一毫,女王不是那种喜怒无常之人,可偏偏不发怒最好,一旦惹得……后果不是他们想知道的。 要说气的话,思央倒是并没有多少,她又不是圣母转世,不是什么人都是能被她放在心上的,总的说来三只蜘蛛精于她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她们正好是求上她,出手相助也无不可,凭心说,思央也不算是对她们的承诺反悔,既然如此等不及,也没有上赶着送的。 “你们以为本座是为了她们?”思央冷冷扫了属下们,表情逐渐冷下来。 妖精们互相看看,不大明白,女王不是为了因为三只蜘蛛精偷偷离开发怒,那又是为了什么? “本座这偌大的万妖之国,三只小小的蜘蛛精竟然来去自如,养你们这等废物又有何用,难不成若是有一日天庭攻打万妖之国,非得打到蛇殿才能发现人不成。” 随着这句话,上首坐榻上的蛇头扶手被纤细玉手一掌拍落在地,还咕碌碌的滚上好些圈,一直滚到狐妖等人面前。 滴答。 蛇殿光洁的地板上,有妖精滴下冷汗。 “属,属下有话要说……”二虎颤巍巍的举起手。 思央冷着脸:“说。” 周遭的空气一松,众人也跟着小小呼口气。 “是,是……一只黄鼠狼。” ?嗯,黄鼠狼? 二虎咬牙恨恨说:“万妖之国内虽然有黄鼠狼,但是那只黄鼠狼一定不是咱们的。” 思央:“……何以见得。” 二虎,虎目圆瞪:“那只黄鼠狼不但格外的大,放出来的屁也特别的丑,简直都要熏死虎了。”说着说着他就带上了委屈:“依属下之见,一定是那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黄鼠狼带走三只蜘蛛精。” 211.九穿[51] 虎妖一言, 思央心中一动, 若有所思。 黄鼠狼吗? 真是天庭有路不走,地府无门自来投,她没去登门找,师兄弟两个一前一后的送上来。 前脚遇到那只渣了几百年,心胸狭隘的死猴子,后脚,这贼眉鼠眼的黄大仙就来挑衅, 思央觉得不给他们多吃点教训是不够的。 *** 且不说万妖之国思央如何准备给人下套。 通臂猿猴虽是功德成仙, 可不宽阔的心胸,没悟透彻的心性,导致他一直都没能成就正果,再加上他师兄黄眉老祖的戏言挑衅,下界准备出口气,不想气没出, 就遇到思央, 但到是被挖苦一番,这回可是气炸了。 思央他没处去寻她的下落, 也不想去找,不为什么,似乎内心深处就是有些不愿意,于是也不多加思考, 改道就去找唐僧师徒。 一如六耳猕猴一般。 同为天地四大神猴, 通臂猿猴真是看不惯孙悟空。 灵明石猴又如何, 他也是神猴之一,凭什么他孙悟空大闹天空扰乱天庭秩序,反倒是被三界敬仰,上九重下九天每个神仙都得尊称一声大圣爷,犯下滔天大罪还只是被在五指山下关上五百年,五百年后,玉帝佛祖三界众仙为他铺路,让他领个保护取经人的美差那可是修得正果的通天大道。 真是…… 真是快要气死猴了。 想他通臂猿猴,生来不凡被弥勒佛收为座下弟子,下界后救助百姓于水火不惜牺牲自身,还就成个仙罢了,怎么想都不平衡,心里面的不甘怎么也压不平。 “师弟,你真的要这么做?” 黄眉老祖现在有点后悔,他就是想看个热闹,他这个师弟最是心高气傲,同为神猴,他定是看不惯孙悟空的,所以他就像看看师弟是什么反应,谁知道……师弟的性子还真不愧是只猴子,一点就炸毛,怎么顺毛安抚都不行,黄眉老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贱。 “我一定要和孙悟空好好比试一场,倒是看看谁才配站在四大神猴的首位。”通臂猿猴嘴角挑着放荡不羁的冷笑。 黄眉老祖脸皮一抽,心中大叹,他能怎么办,师弟怎么也不听劝说,他除了在跟前陪着,想走都不成,一是放不下师弟,二是,他这就走了,回头要是师父问责起来他也逃不掉,谁让是他挑起来的祸事。 “师弟,唐僧师徒现在快到达女儿国国界,你想怎么和他比试。”黄眉老祖问。 通臂猿猴眼睛一转,自语:“女儿国……” “哼,那唐僧师徒都是自诩高尚,佛门讲究了却尘缘,本将军倒是想看看他们师徒能不能过的了,这一关。” 哈? 黄眉老祖感觉有点不好。 只是通臂猿猴却是不愿意多说,只是道:“师兄似乎带了几个人回来。” 黄梅老祖被岔开话,只得呐呐道:“师兄前日在万妖之国走了一趟,蹭听闻万妖女王手中有一颗万妖金丹,本想借来一观,只可惜万妖之国戒备森严,师兄没找到机会,不过却遇到几只小妖精,我觉得有些特殊便,带了出来。” 通臂猿猴想要唐僧师徒不好过,事实上,他们几个的确是不好过。 女儿国内都是女子,师徒四人是好不容易从无边无际的洪荒世界走出来,然后醒来就被女人给包围。 这也就罢了,虽然这个国家都是女人,国王也是女人,大臣也是女人,哪哪都是女人,不过唐僧他们师徒很快就收拾好自己被惊讶的小心脏,准备交换通关文牒。 只是…… 他们没给这个女人的国家太过惊着,反倒是这些女人们都把他们当个稀奇来看,由于女儿国的女子们都没见过男人,就连猴子和猪因为是公的都喜欢的不行。 女儿国的国王还想把师徒四个都收入后宫。 当然,这被严词拒绝,尽管如此也不能更改女王的决定,而女儿国的护国飞虎大将军,为了不让女儿国的规矩因为几个男人发生改变,刚烈的她以死明志。 “亏得老孙向太上老君求得金丹,不然咱们也算是害死凡人,是不是有罪过啊师父?” 如今师徒四个都在女儿国的王宫内,不过不是款待,而是关押。 “哼,还不如不救呢,现在好了,人家国王清醒了,这飞虎大将军又陷进来,人家指名道姓要娶咱师父,你说这叫什么事。”八戒咬着馒头,白眼都要翻过头顶。 “阿弥陀佛。”唐僧眉头皱起:“悟能,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不管飞虎将军如何,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你明白吗?” 被教训了的八戒,小心的吐了下舌头,然后乖觉:“知道了师父。” “那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沙僧很担心,他们走不了。 不给走,就偷偷走呗。 悟空提议偷溜。 这和以往的妖怪不同,而是女人,唐僧也觉得为难,当下也顾不得没交换的通关文牒,只想着还是走为上策。 而让师徒四人没料到的是,才离开女儿国,路上口渴喝了几口沿边的湖水,结果…… “你们有了。”带兵追上来的飞虎将军,笑的格外开心。 晴天霹雳。 一道雷把师徒四个都劈傻了。 他们有了…… 有了…… 有,有什么了? 有孩子了。 孩子!!! *** “别笑了,成不成?” 以手扶额,悟空维持这个无颜见人的姿势已经很久了,久的半个身子都发麻僵硬,这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有点虚,站不住了。 想他堂堂,花果山水帘洞帅的掉渣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有一天竟然小站了一会还会身体发虚,若是以前有人说他有这么一遭,他绝对是二话不说一棒子抽过去,敲死他,但是如今…… 低头,没看到熟悉的大长腿。 一颗圆溜溜的肚子,真的是很想一拳头给它打扁回去。 思央摸了摸鼻子:“好,我不笑……噗……” 悟空:“……” “抱歉,实在没忍住。”思央赶紧安抚。 悟空黑着脸,搁一般人,他肯定是忍不住要吧揍了。 “咳咳。”闷笑够了,思央也看到这猴子要炸毛,忙正了正脸色:“你怎么没去天庭找人。” 去天庭,开玩笑。 悟空抽了抽嘴角,他才不傻。 遇到难事上天庭,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不假,可,可他如今的样子怎么能去天庭,岂不是让他齐天大圣一世的英明都毁于一旦。 思央看他表情也明白了,失笑同时也忍不住的轻轻拍了拍他鼓出来的肚皮:“这看样子有六个月了吧。” 一提到肚子,悟空脸就黑了,抱住思央的胳膊就是一阵吐槽:“谁知道这女儿国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也忒邪门,国中没有个男人也就算了,他们国界有一条河叫做子母河,但凡喝了那水就会怀孕。” 说道最后悟空都委屈上了:“我们师徒四个就因为喝了那水,都变成这个样子,那水古怪的很,喝了让人怀孕,这肚子还一天比一天翻倍的长,要是再不赶紧,要不了几天,没准我连小猴子都生出来了。” 噗…… 思央又是一阵喷笑。 为解子母河的水,悟空跟师父和八戒沙僧说是去天庭找帮手,实际上他是拐了个弯来到万妖之国。 “我也没法子。”摸了摸悟空圆溜溜的肚子,思央表示无可奈何。 悟空一脸空白:“不,不是吧。” “别灰心,也不是无解,只是解决的办法不在我这里。”思央又笑:“太上老君应该可以配置解胎药。” “这还是要上天庭。”悟空觉得脑壳有点晕,内心已经可以预料到,他上了天庭后,如何面对众仙的异样眼光,从此后三界他孙悟空的名声算是掉在地上碎的都捡不起来。 “罢了,此事交给我便是。”没办法,怎么着也是自己养大的猴子。 悟空一喜:“那就麻烦姐姐,那现在我就先回女儿国照顾我师父他们,等你啊。” “不忙。”思央拉住他:“你跟我一起。” “可我……”悟空指指肚子。 思央手指在他肚子上一挥,那挺起来的大肚子便恢复成了原来的平坦小腹。 “我,我的胎没了?”悟空在肚子上连连的摸。 “不过是暂时用法术遮掩,胎还是在的。” 仔细感受,悟空明白自己还是怀着孩子,不过也罢,他有了这见鬼的胎后,法术都不稳定,这小法术他本是也会的竟然是给忘了。 思央是妖不好直接去天庭,悟空得了她的注意,直闯南天门,他肚子没了,说话底气都足,反正就是他师父和师弟肚子大了。 取经人怀了孕,那还怎么取经,天庭众仙赶紧的催太上老君配置解胎药。 “药拿到手。” 拿到解药,悟空便立刻找到在外等待的思央。 接过药闻了闻,思央眼眸一凝:“你随我前往一处,取一样东西。” “取东西是小,不如我们先回去把解药给我师父他们吃了,再去找东西。” 思央摇头:“不行。” 悟空不解:“这么着急。” “很急。” 算算师父他们应该不会太早生,便道:“那我先把药吃了……” “到了地方吃药也是一样。”说罢思央拉着他便走。 212.九穿[52] 解阳山距离女儿国不过是两三个山头, 这里四季如春, 鸟语花香,堪比人间仙境。 当然景色并非是思央来此的重点,解阳山上出名的还是它这里有一口泉,名为解胎泉,听名字也知道,这就是可解女儿国内的子母河水的解药。 悟空一听,叉腰大呼:“早知道此地有解药, 老孙还费什么心思上天庭去求解药。” “这里的解胎泉水, 距离女儿国不远,女儿国内的子民若是误喝子母河的水又不想生就会来这里求药,那女儿国的国王和将军一心想要把你们师徒都收在身边,那儿会把这事情说给你们听,瞒着还来不及。” 那悟空就更疑惑了:“既然你都知道泉水可解胎,为何还要我上天庭?” 思央见他反应过来, 却只是笑而不语。 解阳山上的解胎泉是由此地山神看守, 一句啰嗦话都没有,就痛快的把泉水交付。 “喏, 把这泉水带回去,但是你要记住,对他们只说这是你从天庭求来的解胎药。”思央道。 悟空一愣,稍稍顿了顿, 再仔细看了看思央那张动人心魄的娇颜, 点点头。 女儿国的飞虎将军, 本想阻止国王纳唐僧师徒四个为宫妃,却是在以死明志后,被唐僧渡了口清气救活,反而对唐僧倾心,她本身性子就是执拗的很,一旦认真后,谁也没办法阻拦,反正就是要把唐僧娶到手。 唐僧现在怀孕了,对她来说正是个机会,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取经,就可以留在女儿国。 只可惜,她到底还是小瞧了孙悟空的本事。 带回解药的悟空,带着师父师弟们喝下解胎泉水,只等一夜之后,他们就能解脱。 夜深人静。 房间门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一道娇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垫着脚步进来,在这人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包袱。 娇小人影看到了床上躺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师徒四人,嘴角露出一点恶意的狡黠笑容。 “嘿嘿!” “很得意?” “那当然……”突然来的声音,让人猝不及防的接了话,可到一半就察觉不对。 娇小人影想也不想一掌冲着说话方向拍去。 刺啦。 白光炸起,满室通亮,让人根本无处躲藏。 那人一眼见到和自己对了一掌,那张毛脸上都是得瑟笑容的猴子,眉毛倒竖,口中喝道:“死猴子。” 原本以为这人是要拼命的,没想到竟是虚晃一招,紧接着一个大麻袋就冲着悟空的面门扔过来。 悟空本想直接一棒子抽上去,心中一动,丢开金箍棒,张手小心的接住大麻袋。 而这么一个耽搁,那人已经是从窗户撞破逃了出去。 “悟空你没事吧。”唐僧从角落出来。 “师父咱们出去看看,八戒他们应该抓住人了。” 唐僧悟空一出去就见到在外面的院子空地上,有着一个大坑,而现在八戒正在挥舞着自己的九齿钉耙,扒土,沙僧也没闲着,两师兄弟努力的扒土往坑里面填,而在坑里面,正是刚才和悟空对打之人,现在被五花大绑的结结实实,连嘴巴都被堵住。 “老猪老沙你们怎么连嘴都给堵住了,我还没问话呢。”悟空道。 八戒指了指旁边。 思央走过去把悟空抱着的大麻袋解开,然后就在师徒四个眼睛快蹬掉的情况下,从里面抱出四个婴儿出来。 “不用多问,免得听她的话脏了耳朵。”思央淡淡道。 呜呜呜…… 思央的话气的坑里面的人,呜呜挣扎叫个不听。 “老孙我怎么瞧着这个丫头片子有点眼熟。”悟空蹲在坑边仔细打量,挠着痒痒道。 思央提醒:“她是太上老君身边的童女,叫明月。” “我就说。”悟空一拍大腿,人对上号后,他就更不高兴了,捏着明月的下巴恶狠狠问:“小丫头,你半夜三更不在太上老君的炉子前伺候火,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想做什么。” “大师兄她肯定是不怀好意,我们都吃了解胎泉,她还带几个孩子来,不是想让我们误会这孩子是我们生的。”八戒智商蹭蹭的上线。 “悟能说的有理。”唐僧心有余悸的连连念阿弥陀佛,只要一想一觉醒来,自己生了孩子什么的,感觉天都塌了,太可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解药还是你给老孙的,难道你跟老孙有仇不成。”悟空想知道明月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是为了报复。”思央把孩子们都抱回房间后回来。 唐僧&悟空&八戒&沙僧:“报复!!!???” 思央拍悟空肩膀:“亏得你和牛魔王还曾是八拜之交,难道连他家里面一些人都不知道吗?” 悟空:“哈?” “太上老君座下的青牛和牛魔王家是没出五服的亲戚,明月的本体也是一只小牛,所以按照四舍五入的关系,明月便是红孩儿的表姐,她与红孩儿的感情向来不错,现在你也知道,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已经和离,现在铁扇公主和白狮孩子都快生下来,牛魔王当初抢婚也没成功,这一大家子可不就怨上了。” “怨,怨我了?”悟空指着自己的鼻子,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这点思央略尴尬笑笑,总的来说,铁扇公主和牛魔王和离,连儿子都不要了,责任还是在她的:“我估计她是找不着我,不就来找你们麻烦。” 再看明月,应当是被思央说的话戳中,嘴巴又不能说话,眼睛都瞪红了。 “真不愧是一家人。”悟空感叹:“和红孩儿那小子真是一模一样。” 在悟空去天庭求解胎药时候,明月借机把解药换成安胎药,这也是思央后来带悟空去找解胎泉的原因,至于为何一定要去天庭,主要便想把明月给引出来,她也是不负所望。 “你去找杨戬,让天庭给你个交代,虽说明月此举只为泄愤,若只是为难你等也就罢了,只是她好歹算是个仙人,连无辜孩子都能牵连,先前你要真是一棒子挥上去,那几个孩子还有什么活命可能。”思央最不耻明月这等行为,她没兴趣料理她,也懒得脏了手。 唐僧等人闻言,回想刚才,也是心有戚戚,再看明月是一点同情也没。 悟空不大乐意:“为何一定要去找那三只眼,老孙上去难道还怕他们徇私不成。” 思央不愉:“我记得教过你,你武力是强,三界众仙都愿意给你行方便是一说,但你都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有些东西不是直来直去最好,杨戬是司法天神,天庭仙人犯天条,他最有资格插手,你便是给天庭个卖个面子又怎样。” 唐僧甚是赞同:“女王言之有理,悟空为师平日也曾教导,凡事与人为善,也是给自己积德行。” 好吧,最后悟空被说服,捏着鼻子去找杨戬。 杨戬还在想思央所说赠与的功德,孙悟空就上门了,难得不是找他打架,挖苦他,整的杨戬都怪有点不自在,甚至怀疑孙悟空是不是个假的,不过看他带来的明月,这些念头都被他扔到脑后去,功德最重要,虽然明月这事也不算多大的功德,还是那句话,蚊子再小也是肉。 *** “真是不中用。”通臂猿猴气的把杯子一掷在地。 黄眉老祖在旁劝道:“那孙悟空有高人相助,那小小的童女怎么能奈何他。” 这话通臂猿猴不爱听,什么高人相助,难不成就因为孙悟空要保护取经人,就可以诸事顺遂不成,他偏不信了。 “哼。”通臂猿猴仔细考虑了会儿,眸子慢慢眯起来:“本将军要亲自会会他,到底看看他的本事在哪里。” “师弟……” 通臂猿猴抬手打住:“师兄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黄眉老祖还能咋办,只能任劳任怨的去给师弟当打手。 万妖金丹却的四大神猴的精血,只剩下通臂猿猴的,便能让万妖金丹大成,到时候,思央所准备的一切也便可以实行起来。 通臂猿猴辜负了万妖女王一腔深情,思央本想让他也尝尝那种滋味,可后来转而又一想,却不想做了,在通臂猿猴眼中,男女之情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或者说他也从未对万妖女王倾心过,那样做也不过是浪费感情罢了,思央也不想在他身上做戏。 要说通臂猿猴看重的,那就是修得正果,不过当前他最想把孙悟空给踩在脚底下,让三界都对他敬仰万分。 思央偏偏不想如他的意,正果不是说修就能修成的,通臂猿猴欠万妖女王良多,就看他能不能还的清,至于踩孙悟空,便是没有她插手,他也不是对手。 通臂猿猴说要去会会孙悟空,就真的去了,只是他没有正面露面,而是让自己师兄黄眉老祖去弄了个假雷音寺,骗的唐僧师徒团团转,最后还把孙悟空给收到法宝金铙里面。 这一系列事情思央都没有露面,没有太大的变数,她并不想太多的插手师徒四人的取经路程,这毕竟也是他们的劫难。 至于她呢,她忙着接生孩子呢。 213.九穿[53] 铁扇公主生了。 生了个闺女。 乌黑的胎发, 像母亲。 雪白的皮肤, 随父亲。 “恭喜恭喜。”思央把孩子抱出来,对着在外面等候的白狮是一阵道喜。 只可惜,眼前一阵风刮过,白狮一眼都没往她这边瞄,人已经冲进产房。 “真是……”抱着娃晃了晃,思央想铁扇公主又不是凡人,生孩子当然不是像凡人那般艰难。 果然, 才想着, 门帘一掀,铁扇公主揪着白狮的耳朵就匆匆跑出来。 “你连你闺女都看一眼,怎么老娘生的不和你意。” 白狮苦着脸:“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你,我怎么会不喜欢咱们女儿呢,只要你生的, 不管是啥我都喜欢。” 铁扇公主嘴角抽几下, 白了他一眼,转头对着思央笑颜如花:“劳烦女王。” “刚才你父王母后已经下旨, 你的宝贝闺女,就是罗刹国下一任女王。”思央告诉她外面刚传来的消息。 铁扇公主并不意外,这事情她在怀孕期间她父王母后就在提了,女王就女王呗, 反正她又不想继承王位, 给闺女那再好不过, 就是不知道闺女长大后,会不会觉得自己肩膀担子沉重,算了算了,有了红孩儿的前车之鉴,铁扇公主已经想好,养孩子不是随便养养就可以的,得好好教养,女儿更是。 白狮这会儿看见闺女了,怎么看是怎么稀罕,抱着孩子都不知道怎么动:“公主,做女王也好,以后等她长大,我们就给她招赘,也不怕闺女嫁到别人家受欺负。” 铁扇公主深表赞同:“你说的对,就做女王。” 思·万妖女王·央:“……” 铁扇公主生了个小公主,这小公主一生下来就是万众瞩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于是取名字这样的大事情折腾的人头大。 罗刹国王王后,铁扇公主,各执一词,甚至连万妖之国内的几只妖怪都来凑热闹,没办法他们也没幼崽,这不就眼馋人家的。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白狮,白狮意见不重要,他已经被完全的遗忘。 最终,孩子大名还是没着落,倒是思央顺口说,着小东西生下来就跟个雪团捏的似得。 于是…… 小公主的小名就叫,雪团儿。 囧! 牛魔王当日抢亲没成功,还是不死心,时不时的就要来刷一下存在感,现在好了,眼看着人家连孩子都生了,妥妥的幸福一家三口,那心真的是揪着疼。 红孩儿也委屈,可他现在多少有点悔过之心,反倒是没脸见他娘,自己跑回芭蕉洞,开始种地。 对,就是种地。 火焰山的火灭了,周围人家都开始开荒,红孩儿无所事事,决定自我惩罚,要把火焰山都种满树,造福百姓,也算是洗洗自己多年胡作非为造的孽。 另外一头悟空被困在黄眉老祖的金铙里面,怎么也出不来,最后想到听谛,转而带着金铙去万妖之国求救,思央身在罗刹国,便错过了。 万妖之国早知道孙悟空和他们女王有交情,再有猕猴桃也在,便让听谛成功的一蹄子踩破金铙,得以让悟空脱身。 脱身之后,通臂猿猴现身,两人上天入地的打了一通,通臂猿猴不敌败走。 谢过万妖之国众妖的悟空回去找师父的时候,被一只小云雀精给缠住。 “哪儿来的小妖精,信不信我一口给你吞了。”悟空发现这只小云雀后,开始吓唬她。 飞在悟空身边的小云雀听了后,在他落地之后,自己也化为了一名妙龄少女,只可惜再漂亮的少女在悟空眼中,那都是妖精,当然,某人除外。 小云雀:“你就是孙悟空。” 悟空一点不觉得意外,他孙悟空名头传遍三界,要是有人不认识他才叫奇怪。 悟空:“小妖精你是不是从万妖之国偷跑出来的。” 不提还好,说起来小云雀精气的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我才不是万妖之国的妖精呢,虽然我也是妖精,但我是自由妖精。” 悟空才懒得知道,她哪个地方的妖精,既然不是万妖之国的妖精,那他就更没什么心情搭理。 “小妖精,大圣爷没功夫在这跟你浪费时间。”悟空说着就要走。 可小云雀精却是还继续跟着。 悟空瞪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云雀精嘟嘴:“你都把神猴大将军打败了,我当然要跟着你。” 悟空好半晌才理解,小云雀精口中的神猴大将军是通臂猿猴。 “我打败他,跟你跟着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说起这个小云雀精就悲愤。 她原本仰慕神猴大将军,奉神猴将军亭的那只小鸟仙为偶像,一直都在神猴将军亭周围,可谁知道有一天神猴将军亭会被大圣亭取代,自己出面还被直接抓走,想想就是一腔委屈。 本来在万妖之国她也算待的舒心,毕竟里面都是妖怪,也没什么人欺负她,都快让她乐不思蜀,然后…… 她仰慕的对象,神猴大将军活生生的出现,还不等她展现自己的喜悦,战无不胜的神猴大将军被另外一只猴子打败了,格外狼狈的逃走。 夭寿啊,幻灭! 神猴大将军威武不凡,爱民如子,那被打的落花流水,还目中无人的毛猴真的是她的神猴大将军吗,不是,绝对不是。 小云雀精在打击中成长,奋起,紧跟孙悟空,不为别的,就是从今天起,她的偶像换人了。 “所以……因为这个你现在跟着我?”了解全部的悟空好半天无言。 从小云雀精口中了解,这事情的起源还是在思央和猕猴桃身上。 悟空也终于是明白,为什么通臂猿猴跟只疯猴似得,咬着他不放。 天降一口锅! “对啊。”小云雀精开心的蹦过去,揪着悟空的衣服一副打死不放手的样子。 悟空有气无力:“老孙出家人,身边跟这个女妖精算怎么回事。” 小云雀精蛮不在乎,极力推荐自己:“我很有用,洗衣做饭我都会的……嗯,化斋我也可以的。” 悟空努力想着如何把这只小妖精弄走,天边就驾来一朵云,仔细看,上面趴着的两人有点眼熟。 “大师兄——” “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悟空:“…………” 一个没留神,师父被抓走了。 八戒和沙僧没办法只能来找大师兄。 悟空还能怎么办。 “这里是万妖之国地界,万妖之国内的妖怪绝对不会去抓师父,一定是别的妖怪。”悟空冷着脸说。 小云雀精忙摆手:“我绝对没有抓你师父。” 白了那小妖精一眼,悟空没兴趣搭理她。 八戒瞧着小云雀精长得蛮好看,还想调笑几句,一转头对上大师兄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脑袋就是一缩。 “我去万妖之国走一趟,问问他们有没有线索,老猪老沙,你们四处找找妖怪的所在,有情况用玄光镜联系。”悟空快速理好情绪吩咐。 非常时期,八戒沙僧一点意见都没。 “那,那我呢?”小云雀精举手。 悟空这回连话都懒得说,招来筋斗云咻的下没了影子。 *** “你个死牛头,总算是让我见到你了。” “鸦鸦,有话好好说,咱们都多年没见面了,不要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呀。” “喂喂喂,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快把我们放开。” …… 这片森林,本是古木参天,如今在各种暴力之下,树歪倒一片,露出泥土,盘虬的树根,整个地域被破坏的不堪入目。 几人打成一片,三人落下风,被捆在一旁,另外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与这边火热场面相比,战圈之外,那白衣僧人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念经,真是特殊的烧眼。 偏偏那几个就像是忘了他的存在一般,谁也没瞧他一眼。 “阿弥陀佛。”白衣僧人睁开眼睛,天生表情带有慈悲:“二位施主既然是旧识,何不互相收手,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商谈。” “谁跟这头牛好好谈,现在我没打死他就算是老娘心够平静的。”乌鸦精柳眉倒竖,说话功夫还不忘给牛魔王来一下。 真打起来牛魔王不是不能奈何乌鸦精,可是他心虚呀。 这乌鸦精是他以前撩的小情,撩了一半把人撩上了后,因为被铁扇公主千里追杀,牛魔王只能跑路,小情人也不要了,等回头,几个小妖精一招呼,哪儿还记得这小情人。 现在碰上面,回忆起来,那真的是手软腿软,嘴巴软,哪哪都软,怎么敢下重手。 另外被捆住的三只妖精,面面相觑,皆是苦笑,怎么就这么背呀。 三只妖精不是旁人,正是从万妖之国偷偷跑出来的三只蜘蛛精。 当日她们听了黄眉老祖的话,信他有办法融合宋玉书的魂魄,便是个招呼也不曾打,就带着两个宋玉书跟着黄眉老祖离开。 谁知道这一下子是真正入了狼窝。 通臂猿猴将两个宋玉书都捏在手中,要三只蜘蛛精听命与他,否则,就直接捏碎宋玉书的魂魄,三只蜘蛛精只能投鼠忌器,为通臂猿猴卖命。 此次正是领了命令,本是通臂猿猴和黄眉老祖牵制住孙悟空,然后她们三乘机把唐僧抓住。 计划挺顺利,孙悟空被困住,可谁料到变化这么大,通臂猿猴直接被孙悟空给打跑了,反倒是她们抓了唐僧,现在无处寻找通臂猿猴,她们三抓着烫手的唐僧,还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遇到比乌鸦精追杀的牛魔王,然后……就现在这情况了。 214.九穿[54] 唐僧也很无奈, 他好好的上西天取经, 这一段路是走的千辛万苦,看到雷音寺后,真的是好惊喜,兴奋又激动的跑进去,结果竟然是妖怪弄出来的妖法,还把他们师徒的顶梁柱给困住。 他还没担心完徒弟,转眼间自己也被抓了。 取经一路上, 被妖怪抓的次数实在是太多, 他自己都淡定了。 不过这种遇到妖怪截胡的事情,还是头一次。 好在唐僧认出其中一个妖怪是牛魔王,心里面放松不少,不管怎么说都是认识的妖怪,牛魔王应该不会想着要吃他……吧。 牛魔王哪儿还顾得了唐僧,别说, 他遇到昔日的小情人, 心里面还是蛮开心的,铁扇公主改嫁还生了娃的事情, 对他的打击挺大的,这段时间正想着去哪里散散心,接着就遇到小情人了,只是小情人现在格外的暴躁, 让他真是痛并快乐着。 先找来这里的人并非是悟空, 而是八戒和沙僧, 后面还跟个小云雀精,三人到来,牛魔王和乌鸦精也打不下去了。 “姑姑你怎么会在这里?”小云雀精见到乌鸦精,立刻又惊又喜的跑过去。 乌鸦精还是气呼呼的,但是在见到小云雀精后,表情缓和了些,只是还有点气不过的是小云雀精脑袋上狠狠点了几下:“你还说,我还不是因为出来找你,倒是没想到让我遇到这个负心汉。” “鸦鸦我也是有苦衷的。”牛魔王想辩解。 八戒沙僧已经把唐僧扶起来,见牛魔王出现在这里也很意外:“牛魔王你还真的是走到哪都不改风流。” 当日铁扇公主和白狮成婚,唐僧师徒几个明着暗着都是帮着万妖之国那边,就连自己的好兄弟也不例外,在牛魔王心里面夺妻之恨怎么能抵消,见到他们也是没好气。 “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们算账。”牛魔王脸黑如锅底。 八戒沙僧对自己几斤几两明白的很,忙道:“你少乱来,我大师兄就在附近,你别忘记你和他可是八拜之交。” “哼,孙悟空那等不义之人,我老牛没有那等兄弟。”牛魔王的牛鼻子气的直冒白气。 只可惜,牛魔王就算是想要借此机会找唐僧等人算算账,但这会儿乌鸦精在,他注定是要失望,这么多年才让乌鸦精碰到牛魔王,怎么会让他好过,当下歇了会儿又要开打,小云雀精阻拦不了,只能担心的跟着。 八戒沙僧面面相觑后,赶紧要带着唐僧溜之大吉,好在临走前发现准备偷跑的三只蜘蛛精,又是把她们也捆带着。 等悟空接到八戒的玄光镜,知道师父已经找到,他松口气赶回来后,就见到他的师父师弟们被三只蜘蛛精围着,他想也不想的就要一棒子抽过去。 “大师兄手下留情——” 悟空:“???” 八戒泪眼婆娑:“她们不是坏妖怪。” 沙僧跟着抹眼泪:“二师兄说的对,她们真的不容易,实在是太感人了,呜呜呜……” 悟空:“囧~” 三只蜘蛛精本想趁着没人注意逃走,可没成功,那只能……装可怜了,出家人最吃这一套。 “我姐姐和我姐夫前世情缘,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姐夫的转世,可没想到那通臂猿猴如此的无耻,抓着我姐夫的魂魄逼迫我们,所以……”恩恩说着她们的经历都要掉眼泪了。 “所以你们就奉命来抓我师父?”悟空对三只蜘蛛精可没好感度。 宋玉书还在通臂猿猴手中,蜘蛛精们不敢背叛,可又怕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死,只能真真假假说了一通,希望能让他们产生一点同情心。 唐僧和八戒沙僧同情心都快泛滥,可惜孙悟空就是油盐不进。 老蜘蛛精大叹一声,跪倒在唐僧面前:“圣僧,我女儿命苦,如果不是因为人命大事,我们怎么敢对圣僧下手。” “抓了我师父也是伤天害理。”悟空嗤笑一声。 “悟空。”唐僧满心慈悲,扶起老蜘蛛精:“施主身不由己,贫僧并不怪你们,只希望你们能经此事后,迷途知返,心归我佛。” “圣僧,我们母女三人修炼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人类,就算吃东西,那也是吃蚊子苍蝇,不曾害人,谁知道我女儿一生就被这情字所绊,望圣僧度我们过此劫难。” 悟空听不下去,过去扯开老蜘蛛精:“你们还得寸进尺,老孙还没计较你们抓我师父,现在还想我们帮你救人,想都别想。” “喂喂,死猴子,你对我娘客气点。”恩恩忙护住她娘。 悟空碍于唐僧,不能对蜘蛛精出手,只能龇牙咧嘴的恐吓一番:“老孙没直接动手就已经是很客气。” 唐僧摇摇头,想了想把悟空拉到一旁去好言相劝:“出家人慈悲为怀,虽然她们曾误入歧途,但有悔改之心,便是大善,佛门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师当真是不忍心。” 悟空最不能奈何的有两人,思央是一个,唐僧也是一个。 最后他退让,不过只答应,让蜘蛛精们带路去找通臂猿猴藏身所在。 这一路上,唐僧又觉得三只蜘蛛精是可以弃恶从善,归于佛门的可造妖精,天天都是讲经说道,可是把蜘蛛精们说的是晕头转向,至于到底有没有悟出点什么就不可知。 另外一边,通臂猿猴败走,却还是不甘,但他本是神仙,却因为执意要和孙悟空斗法,扰的下界不安,凡间动荡,阎王爷一笔划下,让小鬼把他的魂勾了来。 黄眉老祖急的不行,只能把通臂猿猴肉身先安顿好,看看能不能去救救师弟,这下子闯了祸,怕是会被革除仙籍。 思央也在此时登门。 黄眉老祖认识她。 “万妖女王。”黄眉老祖愕然指出她的身份。 “黄眉大仙在本座的万妖之国内来去自如,想必甚是得意。”思央似笑非笑看他。 黄眉老祖吞吞口水,他本垂涎万妖女王的万妖金丹,想趁女王不在顺手牵羊,后来却只带出来三只蜘蛛精,本以为此事应当没人发现,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当然。 “说大仙不敢当,只是女王的万妖之国曾言是妖族的国度,黄眉也算是妖族,去一趟又有何不可,难道女王还设立标准不成。” “没错。” 黄眉老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思央漫步行近:“万妖之国的确是愿意容纳所有妖族,但本座并非良善之辈,可不容许任何有损万妖之国的妖族肆意妄为。” 黄眉老祖:“……”真是头一次见面不改色说自己不是好人的。 眼见今日不能善了,黄眉老祖也不客气,戒备的盯着思央:“那你想如何,你可知道我乃是西天……” “你什么底细,本座没兴趣多听,你且退开,我便不与你计较前事。”思央轻瞥他后道。 黄眉老祖也想走啊,打起来,他肯定不是万妖女王的对手,只有被恨虐的下场,可……他师弟的肉身还在里面,万一被发现就糟糕了。 “此地是我洞府,女王强闯怕是不好吧……” 思央的耐心本就不多,也不乐意在这和黄眉老祖耗着,不等他推脱完,便就动手,真正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黄眉老祖无法招架,只得狼狈逃窜,而她也进入通臂猿猴肉身藏匿之地。 再出来时候,手中多了只玉瓶,另外思央还在里面发现了被冰封住的两个宋玉书,也一并带走。 “阿弥陀佛。” 半空金光乍现,佛陀现身。 看那招牌的可亲笑容,圆溜溜的大肚子,掌中执转的佛珠,思央目光逐渐凝重。 “弥勒佛驾临,让小妖实在惶恐。”思央恭敬一礼。 弥勒佛笑眯眯:“尊者乃是万妖之王,何来惶恐一说。” “佛门向来与我妖族多有恩怨,不然弥勒佛又何须此行。”思央脑子里面想着如何脱身,话中带有试探。 弥勒佛笑着摇摇头:“我座下有两名弟子,其中一人与尊者有几分缘分,既有前缘,何必今日赶尽杀绝。” 果不其然。 弥勒佛来走一遭是为了通臂猿猴。 思央不想接这个茬:“您乃是佛,您的弟子当归佛门,六根清净,怎么还惦记着俗缘。” 弥勒佛还是笑眯眯的:“我那弟子不成器,还未真正领悟,当有几番劫数。” “那岂不是正好,不破不立。”思央回以一笑。 弥勒佛:“尊者何必咄咄相逼,你妖族在上古既然选择退避,你如今此举,只能陷妖族于不利之地。” “多谢您的告诫,但我意已决,谁也不能阻拦我,我身为万妖女王,不能看着妖族浑噩度日,不知朝夕,照这样下去,千百年之后,妖族不是没有立身之地,而是连族都要被灭。”思央缓缓升空。 “您还是别拦着我的去路。” 弥勒佛念叨一声佛号,袈裟一挥,将在后面洞窟内的通臂猿猴肉身招了上来:“天道在上,为何还执迷不悟。” 思央不语。 弥勒佛最后发出声轻叹,带着满身金光消失在原地。 思央站了许久后,才离去。 四大神猴的精血集齐了,剩下的就等万妖金丹,成丹之日。 215.九穿[55] 通臂猿猴被地府勾了魂魄自然不依, 打闹地府一场, 还跑去渤海龙宫翻江倒海的闹腾一场,抢了龙宫的擎天柱,自立个‘超天大圣’。 这简直就和当初孙悟空,撕生死簿,取定海神针,自封齐天大圣一样的套路。 通臂猿猴就是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被孙悟空打败, 不愿相信不如他, 想要样样都把他比下去。 只不过就算如此,通臂猿猴还是被带着三只蜘蛛精来找他的孙悟空给再一次的打败了。 惨,真的惨。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惨败的通臂猿猴情绪暴躁,他身边就跟着个黄眉老祖。 “师弟你回头吧,现在天庭下法旨, 三界都在通缉你, 你回去跟师父认个错,或许还能挽回。”黄眉老祖苦口婆心。 通臂猿猴根本不理解, 眼睛瞪的血红:“错,我有什么错,错的都是他孙悟空,不是他故意毁了我的神像, 我怎么会来找他出口气。” 黄眉老祖想说, 毁神像的也不是孙悟空, 可这样一来,估计师弟根本听不进去,只能作罢。 弥勒佛是不会放任弟子再胡作非为下去,想要给通臂猿猴一个教训,本想将他收进宝葫芦里面让他好好思过个几百年,可通臂猿猴不甘,关键时候,把师兄黄眉老祖推出去,自己乘机脱逃。 “孽障。”弥勒佛看着葫芦里面最后收进来的黄眉老祖,一贯的笑脸都快维持不住。 *** “你们怎么现在还跟着我们?”现在成天一睁眼就见到三只蜘蛛精在眼前晃悠,悟空觉得连胃口都变差了。 恩恩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嘟着嘴道:“这能怪谁,你是把那只坏猴子打跑了,可是我姐夫人却不见,一定是被坏猴子带在身上,反正现在我们也不管了,你们答应要帮我们把人找到的,只要一天没找到,我们就跟着你们不放,大不了去西天,到如来佛祖跟前求求他,那坏猴子还是佛门弟子呢,佛祖他老人家不能不管。” 别说,虽然这话有点强词夺理,悟空听完后竟然是没法反驳,更是让他脸色不好看。 诗诗经历了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 反反复复,现在更是连宋玉书的肉身都不知在何处,这令她这些天陷入了自责愧疚当中,整个妖都快绝望。 “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离开万妖之国,那样的话,最起码还有希望,或许以万妖女王的通天手段,肯定能拿到还魂丹,现在还不知道玉书在通臂猿猴手里怎么样。”诗诗坐在另外一旁低泣。 老蜘蛛精抱着她安慰。 悟空八戒都听到她的话,对视一眼后站起来。 “你们原来是在万妖之国。” 恩恩不明所以:“……额,是啊,怎么了?哎呀毛茸茸你不知道,那个万妖女王可吓人了,一开始就让我们去南海给她偷东西,完了后说要帮我们救姐夫,却是言而无信,说什么非要还魂丹才能救人,还魂丹是太上老君的神丹,怎么可能拿到,照她那样说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救我姐夫呢,所以我们就另外找办法。” “恩恩。”诗诗察觉不对,厉喝住嘴巴没把门的恩恩,赶紧解释:“我们在万妖之国听了黄眉大仙蛊惑,带着玉书一同出来,谁料到后来通臂猿猴会拿玉书来要挟我们。” 悟空嘴角扯了扯,阴沉沉:“那你们也真是自作自受。” “毛茸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恩恩,在这段时间相处逐渐对悟空产生了些许依赖和不寻常的感情,尤其是在和通臂猿猴对战时候,悟空还救了她,现在听他这样说话,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八戒指了指她们,冷声道:“我大师兄这回没说错,原以为你们是太单纯的妖精,现在看起来,可不就是蠢笨的无药可医。” “你……”诗诗恩恩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向对她们非常友善的八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悟空,悟能,不得无礼。”唐僧想做和事佬。 “师父,咱们还是快点收拾行李上路,这三只妖精咱们也别管了,免得好心当做驴肝肺,被倒打一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八戒最是懒散,这会儿却不讲半分情面。 老蜘蛛精遇事多,看出了不对劲:“圣僧是不是我们说错了什么,诗诗恩恩都是单纯的妖精,心直口快,希望您和几位长老不要跟她们计较。” “不计较,几位慢走不送。”悟空冷淡回道,说着还要扶着唐僧上马走人。 恩恩急了:“孙悟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们做错什么了,就算我们从万妖之国偷跑出来又怎么样?” 悟空金箍棒横在胸前,让三只蜘蛛精不敢再往前凑。 “没怎么样,只不过万妖女王恰巧曾经救过老孙几命,老孙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也是她日日相陪,你们觉得我该怎样呢?” 八戒把白龙马牵过来,皮笑肉不笑看三妖:“老猪也没怎样,不过是当年被贬下凡错投猪胎,是万妖女王把我养大,我又该怎样?” 老蜘蛛精&大蜘蛛精&小蜘蛛精:“……………………!!!” 悟空八戒的一番透露,可把三只蜘蛛精吓得不轻,真是万万没想到,齐天大圣,天蓬元帅,都和万妖之国的万妖女王有如此密切关系,而她们刚才却是当着两人的面吐槽人家…… 老蜘蛛精都觉得脑袋发晕。 唐僧想想还是闭上嘴,万妖女王在两个徒弟这里分量不轻,确实不好说。 “这么热闹。” 一道流光落下,清悦的声音伴随响起,众人闻声齐齐看来,就见思央亭亭款款立在不远处。 悟空八戒皆是惊喜。 三只蜘蛛精吓得不轻。 思央此次来为的就两件事情,一是来看看悟空八戒。 “我不日便会闭关,你需要小心通臂猿猴,他从他师父弥勒佛手中逃脱,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悟空不甚在意:“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任他千万种法子,老孙照样打的他落花流水。” 思央深深看着他,看的悟空头皮发麻,最后连忙发誓保证:“我一定会好好谨慎小心他的。” 这样的孙悟空还真是看的恩恩心中酸的不行。 第二件事,也是顺带。 思央转看向三只蜘蛛精,衣袖轻挥,两个被冰封的宋玉书落在地上。 “玉书。”诗诗简直不敢相信。 “本座承了你们当日的情,宋玉书的魂魄已经融合在他人类的身躯上,你们与本座的因果尽消,望你等日后珍重。” 老蜘蛛精惶恐应下。 思央该回去闭关,闭关将万妖金丹彻底炼成。 她也有预料,在她闭关这段时间,通臂猿猴肯定不会罢休,不过她相信悟空等人应该可以应对,不是她不想帮着解决通臂猿猴,而是,通臂猿猴是唐僧师徒的劫难,她须得放手让他们自己来度。 三只蜘蛛精已经找到了宋玉书也没有理由再跟在唐僧师徒身边。 恩恩是挥泪告别,只可惜她的一腔感动自己的感情,偏偏毛茸茸的猴子没有半分察觉。 后面的路程,师徒四人,又历经五庄观偷人参果,差点把自己栽进去,接着又在通天河遇到个灵感大王,真是好一番折腾。 取经之路遥远,千辛万苦,劈荆斩刺,一步步踏步向前。 通臂猿猴的确没有清醒的觉悟,没有黄眉老祖在身边,他无人可用,便收拢了一群流散小妖,此次也没万妖女王赠予他万妖金丹,如何提升修为法力也是个难题。 靠他自身的修炼,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打得过孙悟空,说不定到了那时候,那师徒四人经书都取回来了。 正途无法达成心中目的,那只能退而求其次。 *** 万妖之国。 蛇窟内。 四滴金色的神猴精血,飘在半空,在它们中间是一颗金色的丹丸。 万妖金丹大成,就在今日。 思央手中连连变换结印,一道道妖力打向万妖金丹。 时间渐渐流逝。 蛇窟外,是万妖之国的几位护法大妖。 雪妖冰清,狐妖虎妖,梦魔,白骨精,就连刚当爹的白狮也赶来,都围在外面为他们的女王护法。 “女王已经进去多日。”狐妖有些担心。 冰清比较淡定:“女王心中有成算,我们静待佳音。” 其他人皆是默然点头。 冰清望着蛇窟的大门,深思飘远,前几日她曾出了一趟国界,在边缘地带竟然遇到了杨戬。 杨戬是她姐姐雪亮的儿子,也就是她的侄子,曾经冰清是愤恨天庭的一切,不想提起关于以前的任何人和事,可这些年心境上的提升,让她逐渐开始学会放下。 她曾与女王夜谈她心中所思,女王只让她顺心而为。 顺心而为,方得始终。 当初她与姐姐一同被化作两座雪上,她不愿受罚愤而离去,独留姐姐一人,再后来姐姐被镇压桃山,雪亮与杨柏之间也算是冰清无意造成,看杨戬千年来都为积攒功德营救母亲不辞辛劳,她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受。 咬了咬唇,冰清心中有了决定。 “你们看……” 一声惊呼,让众妖抬头望去,蛇窟上方,不知何时雷云集聚,那乌黑的云层之中,雷电忽闪,时不时吞吐的雷光,让人望之心惊胆颤。 216.九穿【完】 前一刻尚在白昼, 现在四周一片漆黑, 蛇窟上方,乌黑的雷云集聚,云层翻滚闪电发出的光芒,照亮下方众妖,将他们苍白惶恐的表情映的一览无遗。 妖怕什么,雷劫当属其中之一。 上古时期,妖族犯下大罪, 天道厌弃, 到了如今,妖族想要化形修炼,难上加难,多半都是被劈死在雷劫下,像狐妖等人经历过雷劫的更是知道其中的厉害,怎么能不害怕。 冰清因为是从仙女堕落成妖, 相比较淡定些。 “女王的万妖金丹成了。” “引来雷劫, 是成了,只是女王她能抵挡下这雷劫吗?” “准备结阵为女王护法。” 认真说起来, 在没有女王之前,万妖之国内的妖怪面和心不合,在万妖蛇王的统领下多是各自为政,可眼下再也不一样, 只要此次功成, 他们妖族便有希望了。 狂风大作, 闪电吞吐。 那紫黑色的雷电,让众妖看一眼都觉得从心底发出颤抖哀鸣。 连他们离得远都会有这种感觉,那在中心区的女王呢? 思央脸色凝重的望着上方,蛇窟的顶部已经被劈开,那颗大成的万妖金丹缓缓在半空转动,在它的表面,有金色的细小电纹闪烁。 金丹大成,引来天雷,她也早有预料。 “天道真是要赶尽杀绝。”思央的手微微握紧,目光紧盯着雷云,那上面的天雷酝酿良久,终于是带着暴烈的雷鸣落了下来。 外面的众妖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紧咬牙关的想看他们女王如何应对。 思央应付雷劫的办法就是…… 轰—— 雷劫还没落下,就劈在一物上,将其劈的渣都没剩,同理,这道雷也消散无形。 “那,那是一件灵器啊。”护法中的妖怪们惊呼出声。 一件灵器可是上乘法宝,旁人难得,现在就这样被丢出去挡雷劫,妖怪们渡劫,要是有一件灵器,那渡劫都是妥妥的,见到女王如此败家,心痛之余,更是对这等雷劫又惊又惧。 丢了件灵器的思央表情都不曾动一分,反正这灵器也不是她的,而是她弄死万妖蛇王,继承他的宝库后搜刮出来,蛇王修炼了万载,家底不是一般的丰厚,别说灵器,就是仙器都有不少件,拿来当雷劫再适合不过。 接下来刺激众妖眼球的一幕就诞生了,灵器跟不要钱似得的丢,在他们都要麻木的时候,想着女王到底有多富有时候,更劲爆的来了,几件仙器一股脑的被丢出来,但它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被雷劫劈的灰都没。 “最后一道雷了。” 众妖心提了起来。 最后一道雷,平淡无奇的轻飘飘的落下,可那黑的发紫的雷柱,让一些修为低的妖怪们都纷纷变换为原型,跑的要多远有多远,这样的雷,但凡是沾上一点,下场都是飞灰湮灭。 思央不再等待,飞身上空,直迎雷劫。 咔嚓—— 什么裂了,碎了,最后化为齑粉,飘散于虚无。 “女王——” 众妖担心齐声呼唤,同时双手结印,结成阵法,抵御剩余的雷芒。 尘埃落定,蛇窟化为废墟,乌云散开,阳光照射下,落在废墟之上升腾在半空的金丹上。 思央脚踏地面,手一招将金丹召回。 众妖回神,纷纷跪下,齐声道贺。 心有余悸的回头看那刚才最后一道雷劫劈过的地方,那里现出一只大坑,坑底到地面焦黑一片,还冒着缕缕轻烟。 “女王您没事吧。”众妖担忧的上下仔细打量她。 思央现在形象可是难得一见的狼狈,不过眼下这些都影响不了她,红唇勾起,眸中含笑:“万妖金丹已成,尔等皆是有功之人。” “女王系妖族希望于一身,我等愿献微薄之力。”众妖都很激动。 “是那金铙。”狐妖看到了刚才的情况,此时想起来还是惊异不已。 思央点点头。 金铙就是黄眉老祖困孙悟空的那只金铙,当初集合天庭众仙之力,也没能把孙悟空从里面弄出来,可见其的坚韧,后来还是找听谛一蹄子踩烂才把悟空放出来。 金铙的碎片留在万妖之国,思央将它重新炼制后,用来抵挡最后一道天雷,当然雷劫也不全是金饶抵消,思央自己凭肉身硬抗下另外一部分,总的来说,有惊无险。 “那边师徒如何了?”思央收好金丹后问。 她闭关多日,还不知道唐僧师徒现在怎样。 冰清一直都按照吩咐关注外界,立时回禀。 “东海龙王寿诞邀请唐僧师徒前去,寿诞之上,通臂猿猴闯出来大闹一场,抢去了西海龙王的玲珑剔透镜,还……还与孙悟空大战一场,孙悟空不敌,身受重伤法力全失。”冰清说到后面略微吞吐。 思央轻吐口气:“让他小心,还是阴沟翻船。” 冰清见她并没有发怒,接着道:“通臂猿猴现在收服众多小妖在身边,甚至连牛魔王都跟随在他身边听命,且多次派人想潜入国中,实在不把我万妖之国放在眼中。” 其他人也纷纷怒斥:“他那模样,俨然想做妖主,如今三界都在捉拿妖猴,我等要不要出手。” 通臂猿猴胆大包天。 牛魔王都被他收服了吗? 思央心中一动:“去看看蛇殿内的那两样魔族宝物可在。” 派人去看查后,众人心一个咯噔。 “七情六欲石,月光宝盒都不见了。” “怎么会,蛇殿中放宝物的地方,有女王设下的结界,何人胆敢去偷取宝物。” “难道我们这里出现了叛徒。” 思央心中微微叹息:“不是你们,是外贼。” “狐妖你是不是曾经带回来一只鸡精?”思央问她。 狐妖刚才就沉默,现在被点出,立即跪下:“属下知罪,我本是看那只鸡精修炼不已,他又有些根骨,才带他进入万妖之国,没想到……” 众妖一听颇为无语:“狐妖你一只狐狸还看重一只鸡,你没当场把人给吃了,还带回来,难不成想要圈养。” 狐妖听得暗暗咬牙,没好气:“那是一只公鸡,怎么能圈养,再说,我都已经修炼成人形,怎么回去吃同样化形的妖精。” “现在用人之际,此事过后,再与你算账。”揉揉额头,思央刚才扛雷劫用了不少法力,宝物丢都丢了,还能如何。 狐妖羞愧应是,并且心中发狠一定要把那只坑了她的鸡精找到,大卸八块,一般红烧一般清炖。 冰清有眼色的扶着女王回蛇殿休息,有些话她必须说出来。 等她再出来时候,抬头望着天空,眼中有三分回忆,三分哀伤,几分希冀。 *** 悟空现在整个就是一个小可怜。 败与通臂猿猴手上,还被打成一只马骝仔,好在还算老天有眼,让他恢复成正常人形,但就算如此,他的法力全失,现在连筋斗云都召唤不出来。 “师父和沙师弟不知道在那通臂猿猴手里面吃了多少苦,还有八戒,被打成原型,也不晓得现在在哪里,别给人抓去宰了腌年货。”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树,悟空盯着天空,双眼无神,喃喃自语。 “听说那通臂猿猴要取代你自己上西天取经,现在这样也挺好,反正你取他取都是保护唐僧嘛。” 一柄锄头砸在地面,穿着红衣的少年,一屁股坐在悟空身边的位置。 悟空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少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有一天被红孩儿搭救,想想都觉得惊悚。 当日悟空被通臂猿猴从天上打掉下来,这一掉就……掉到了火焰山附近,一头栽进红孩儿刚挖好的坑里,活生生的倒栽葱。 他能恢复正常形态也是亏了红孩儿给他疗伤。 父母和离,母亲再嫁,还给他生了个小妹妹,老爹也不管他了,红孩儿想来想去也不去在他娘面前添堵,是他让他娘委屈了那么多年,就当他孝顺一回,让他娘省点心。 想当孝顺儿子的红孩儿就跑回芭蕉洞,每日去火焰山栽树,这不,天上掉下只马骝仔。 法力尽失,悟空着实颓废了些时日,可这里是火焰山,他又没有法力就算是要去找师父他们还不知道靠两条腿走到何年何月,但是也奇怪,在见到红孩儿日日挖坑栽树后,他竟然重新焕发活力。 红孩儿都能有救,他绝对不能自暴自弃,这是悟空对自己暗暗打气的话。 “不行,我不能让我师父和师弟受苦。” “你现在连飞去天庭找救兵都不能,还怎么救你师父。”红孩儿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诶,我不能飞,你不是可以吗?”悟空盯着他。 “别想了。”红孩儿把两只手伸出来,还有两只脚腕:“我特地用圈把自己的法力封住,我也飞不起来。” 悟空眼珠子都快蹬掉下来,红孩儿竟然能下这么深的悔悟决心,这是自我惩戒? “你别误会。”红孩儿撇撇嘴:“我用圈把自己法力封住是因为我怕我忍不住栽树的时候用法术,那样一下子都栽完,多无趣。” 悟空:“……” 这等理由,还真的是很好很强大。 “那你把这里的土地叫上来。” 红孩儿冷漠脸:“土地是地仙上不了九重天,也不能离开管辖地域,找他没用。” “好吧。”悟空泄气:“我该不会就老死在这里吧。”他瘫成一滩。 “非得吃了亏才知道后悔。”思央落在两人跟前。 在这一刻…… 悟空感觉时间倒流,流转到了他还是一只普通的小猴子时候,被人类关在笼子里面,那一天仙女姐姐就像今天一样,飘然降临凡间,把希望带给了他。 “姐姐——”悟空上前抱住思央的腰,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 思央无奈,但也没推开他,顺毛摸着他的脑袋安慰,这家伙吃了不少委屈。 红孩儿对思央还有点心理阴影见到就心虚,退后一步后想,他现在又没做什么熊事,虚什么,于是又悄悄的挺了挺胸脯。 “我的法力没了。” “重新修炼。” 悟空盘膝坐在地上,可怜兮兮道:“怎么重新修炼。” 思央闲闲的四处看红孩儿栽的树,竟然都是果树,这熊孩子以后要走水果批发路线吗? “你当初怎么得了一身法力就怎么再把它修炼回来。” 修炼回来? 悟空若有所思。 “通臂猿猴修炼了千面魔法,到处在吸收妖气,手中又有七情六欲石和月光宝盒两大魔族法宝,他已入魔,红孩儿你爹在他身边,想必是被七情六欲石控制神智,你现在要不要把你的种树计划暂停一下。”思央见悟空已有领悟,转而对红孩儿道。 “我爹……”红孩儿没想到他爹也栽进去。 虽然他对爹很失望,可毕竟是亲爹,他沉默一瞬后,用力点头。 “抓紧时间,我去找八戒,你们去想办法把修为炼回来。”思央将红孩儿身上的圈圈解开,让他陪着悟空,双方分头行事,这点他们都没意见。 *** 找到八戒的时候…… “哼哼哼……” “汪汪汪……” ……他正和一只狗咬的不可开交。 众多凡人看的稀奇,围着指指点点。 “竟然还有猪和狗打架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呦呦呦,你们看这猪骑到狗身上了。” “诶,你们说,这两个是不是发情了。” 猪:“…………” 狗:“…………” 思央按捺下抽搐的嘴角,弹指一点,将那纠缠在一起的‘猪’‘狗’变回原形。 突然的大变活人,吓坏凡人。 “啊,妖怪呀。” 一瞬间功夫,都跑个精光。 恢复人形的八戒躺在地上,嘴巴咬着一条手臂,手紧紧抓着哮天犬的耳朵,当然他也没好到那里去,他的脖子被哮天犬的一条腿卡着,鼻子被都快被戳通了。 见到思央那就是亲人。 “姐姐……”八戒哭叫。 杨戬也在此时赶到。 哮天犬也是委屈:“主人——” 思央与杨戬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就走,就当做不认识这两货吧。 “我奉法旨,捉拿妖猴,只是他现在修为实在是高,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哮天犬就是这样被打掉下凡间。”杨戬说他的经过。 “幸好我机灵,不然姐姐你就见不到我了。”八戒边吃边诉苦。 几人遇在一起,八戒和哮天犬在凡间吃了苦头,现在两个都抱着碗埋头狠吃。 “我这个妖王还在,他就想做妖主,心不小。”思央笑笑,岔开了话:“杨戬你的功德快满了吧。” 杨戬表情沉凝:“不错,我只要将妖猴捉拿,我的十万功德便集全。” “通臂猿猴不是你的功德。”那是孙悟空的试炼石。 杨戬摇头:“谁也不能阻止我。” 思央盯着他俊逸的面孔看了好一会,莞尔一笑:“你还是那么固执己见。” 杨戬翘了翘唇,不置可否。 两人各自带着人分道扬镳。 却又在对持通臂猿猴时候,再次聚首。 天庭派下十万天兵天将捉拿通臂猿猴,思央都不需要打听,直接就找到目标。 “你想阻拦我。”杨戬其实并不想和思央对立。 “你说错了,我只是还给他打在我万妖之国的巴掌,他几次三番挑衅,我身为妖王吃不了忍气吞声的亏。” 八戒跟在后头,和哮天犬又斗在一起。 杨戬见思央态度,只能放弃和她讲道理,说也说不通。 通臂猿猴高竖他超天大圣的旗帜,后面是乌压压一群小妖,领头几人思央都眼熟。 牛魔王,乌鸦精,小云雀精,还有三只蜘蛛精,在蜘蛛精旁边竟然是宋玉书,可如今的宋玉书全身妖气弥漫,显然是入了妖途。 “就凭你们,手下败将。”通臂猿猴,一手擎天柱,一手七情六欲石,张狂的模样,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妖猴,速速受擒。”有天将飞过去,不过两个回合就被打回来。 连续几人受挫,通臂猿猴笑的更猖狂,更得意。 “我师父在那。”八戒看到了唐僧。 唐僧和沙僧都被小妖看管起来。 “先等等。”思央道。 八戒着急,可自己也不是对手:“等什么?” “等你大师兄。” 杨戬眼神动了下,唇紧抿,握着三叉戟去迎战。 “杨戬。”通臂猿猴冷笑,他没与其正面交手,而是祭出了手中的七情六欲石。 七情六欲石,只要有七情六欲就会被控制住,杨戬当然有,所以不出意外,被通臂猿猴拿下。 “主人。”哮天犬大惊,然而上去就直接被通臂猿猴的擎天柱扫飞,还是八戒给他接了下来。 两人抱着摔成一团,最后是思央出手拦下。 摔得七晕八素的八戒双眼冒星星:“咱们这回可算是猪狗不如一家亲了。” 哮天犬:“…………呸。” 通臂猿猴发现了思央。 “万妖女王。” 思央大大方方现身:“昔日的神猴大将军,万民敬仰,如今,令人不齿。” 通臂猿猴怒意升腾:“是那群凡人忘恩负义,我又有何错。”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妒忌,妒忌孙悟空……” “哈哈哈我妒忌。”通臂猿猴放声大笑,笑了几声后又突然止住,眼神狠厉的盯着思央:“我妒忌他,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我需要妒忌他。” 咻—— 一阵风刮过,一道阴影顺着所有人身边刺溜转,速度飞快。 “我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帅到掉渣,你果然是妒忌我。” 影子停住,筋斗云上,手持金箍棒,双眼金金亮,那毛,那脸,那语气…… “大师兄。”八戒有蹦又跳的喊。 “八戒别来无恙。”悟空打个招呼,转身对着通臂猿猴就是一阵嘲讽,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 “幸好赶得及时。”红孩儿气喘吁吁的落在八戒的云头上。 八戒表情立刻就跟见了鬼似得。 通臂猿猴恨极了孙悟空,两人一言不合已经打了起来。 修炼了千面魔法的通臂猿猴,可以变换任何人的模样,也会任何人的法术,对打几个回合,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孙悟空的对手,脸色难看的要命。 “我倒是看看,昔日的齐天大圣成为我手中的傀儡是何种模样。”通臂猿猴又拿出七情六欲石。 七情六欲石魔性的很,就是悟空也难以招架。 “悟空,念心经。”唐僧大声提醒,也同时盘膝坐下念动心经。 七情六欲石最容易控制有情、欲的人,唐僧佛法参悟极深,在这时候参悟,念动佛门心经抵御七情六欲石。 心经的力量果然让七情六欲石无法控制,通臂猿猴大怒:“杀了那个和尚。” 不等那边牛魔王等人动手,八戒哮天犬,还有红孩儿就冲了下去。 悟空从七情六欲石的控制下醒悟,金箍棒怒击而下,七情六欲石被打烂。 通臂猿猴不断躲闪,最后不敌,飞落地面,将八戒哮天犬拍飞,抓着唐僧后一阵转动,再看时候,两个唐僧一模一样立在一处。 举着金箍棒的悟空无处下手。 “两个师父。” “照妖镜试试。” “还是两个师父。” 悟空左看看又看看咬牙:“通臂猿猴你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唐僧一:“悟空我是师父。” 唐僧二:“悟空我才是师父,他是假的。” 唐僧一:“我是真的。” 唐僧二:“我才是真的。” 悟空抱着脑袋,只觉得这比念紧箍咒还难受。 “师父你念紧箍咒,谁念的老孙疼,谁就是真的。” 两个唐僧都念紧箍咒,悟空疼的脑袋都快变形。 周围的人急的是团团转。 七情六欲石碎了,通臂猿猴控制的人都清醒,可面对两个唐僧都束手无策。 “大将军可记得五百年前。” 思央走了进来。 两个唐僧都望向她。 “五百年前你是从天而降的神猴大将军,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鸟仙……”带着一丝眷念的声音,慢慢的回忆当初。 这段过往没多少人知道,一时都听入了迷。 “我爬啊爬,想去将军亭找大将军,可是等我爬到的时候,将军已经成仙得道,而我却被那些看护大将军神像的凡人用乱石砸走。” “大将军你走了,可还记得那日夜陪伴在你身前的鸟仙呢?” 最后一个字,婉转哀怨。 两个唐僧,静静的听着,满脸慈悲感叹,但在那一瞬间,一人的眼神到底是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悟空瞅准时机,金箍棒打了下去。 通臂猿猴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你,你是那个鸟仙……”通臂猿猴不可置信的望向思央。 思央笑意盈盈的点点头:“大将军终于认出我来了。” “你为何要这样对付我,难道就因为我成仙后没去找你。”通臂猿猴愤怒质问。 思央摇摇头:“当然不是。” 因为你欠的是一世情债。 通臂猿猴已然不想再多管思央到底为何这么痛恨他,他不想输,他也不能输,不可以再败在孙悟空手中,颤抖的手掏出月光宝盒。 对,他还有这个,月光宝盒,可以回溯时空,他可以重新来过,一定不会再输。 思央手掌一抓将月光宝盒拿在手里:“你就算再多几次重回过去,也一样是这个结局。” “我不信,我不相信。”通臂猿猴目眦欲裂:“把月光宝盒还给我。” 天兵天将们立刻捉拿下他。 通臂猿猴表情狰狞,不断嘶吼挣扎,最后面孔扭曲,身上如同戳破的气球,不断地向外散发妖气。 他修炼千面魔法,这种妖法有缺陷,眼下情况让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那混杂的妖气。 妖气四散通臂猿猴痛苦不堪,在嘶吼中体内妖气炸裂,他也化成了一只马骝仔。 拿着月光宝盒的思央,目光扫横扫全场,最后在悟空身上顿了顿。 “日后你成佛,但我妖族护法大妖的位置永远有个空位是给你的。” 悟空察觉到了什么:“姐姐你要做什么?” “千年的准备,现在也该是时候了。”思央只是笑笑。 月光宝盒,是魔族宝物,使用后都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 思央没想拿着它来倒转时空,但月光宝盒不失为一件与众不同的宝物,这件宝物的本身所炼制材料,是能够连接时间空间的珍惜灵石。 天庭上的乾坤轮也有。 她所需要的不是月光宝盒的功能,而是它这个媒介。 开辟,另外空间的媒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上古时期,妖族犯下滔天罪孽,天道惩戒……” “今吾欲率天地众妖,辟虚空,立妖界,妖族气运未绝,望天道好生之德……” 开辟个新空间需要无上大法力,万妖金丹转换来的妖力源源不断的开始从身上流转到手中的月光宝盒上,月光宝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银色的光幕从打开的月光宝盒散发出来,带着开天辟地的神秘力量劈在虚空,虚空抖动,撕裂,裂缝逐渐变大变宽,里面隐约可见空间气流肆意。 此时此刻,万妖之国内的妖怪们齐聚此地,视线紧迫的盯着他们的女王,成败在此一举,他们的所有希望都在今天。 思央逐渐感觉力不从心,开辟一个世界太不容易了。 于此同时,九重天上,云层密布,雷鸣电闪,似乎,天在发怒。 “不能让女王一人硬抗下妖族未来希望。”众妖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盘膝坐下。 思央那边他们没办法出力,只能在这时候,用念力请求天道。 随着狐妖冰清等人坐下,万妖之国内的妖怪们都开始坐下用念力祈祷。 紧接着,原是跟在通臂猿猴身边的零散小妖们,心中有所感悟,一个个坐下口中念动祈祷。 牛魔王,乌鸦精,蜘蛛精,红孩儿…… 一个又一个。 悟空深深的望了一眼那虚空中,不断开辟空间的女人,金箍棒被狠狠的插在地面,他双手合十坐下,嘴唇微动。 唐僧,八戒,沙僧…… 杨戬,哮天犬,天兵天将…… 众生的愿力在此凝聚,飘向了天地海角。 花果山上顽皮的小猴子们听到后,停止了笑闹,歪歪扭扭的坐在地上。 各处四散的妖族…… 罗刹国,抱着女儿的铁扇公主在天边凝望片刻,把孩子交给他人,盘膝而坐。 地府十八层地狱…… 凌霄宝殿。 玉帝与众仙家面面相觑,太上老君掐指连算。 “天道有感。” 虚空已开,思央凝聚全身妖力,最后一击。 “啊——” 云层散,雷电收。 九重天外天,飘下一朵红云,飘过众人头顶,飘进了虚空深处。 “妖界立!” *** 马骝仔的通臂猿猴被弥勒佛带走,镇压灵山下聆听佛法,赎清罪孽,只可惜再想成果位却是难了,曾经他是万妖女王的劫数,而今鸟仙是他的心魔,那一日的打击太大,他过不去。 唐僧师徒历经万难万险到达灵山,成佛的,做菩萨的,当罗汉的…… 杨戬的功德攒齐了,最后的一大功德…… 冰清以他的名义上天庭接受天条处罚。 不过妖界已成,冰清是妖界的护法,天庭要定罪,妖界不能视若无睹,最后为了两界的和平,天庭放了冰清。 杨戬也把母亲从桃山上接了出来,母子分别几千年,终于团聚。 铁扇公主最终原谅了红孩儿,母子感情在经历种种后,守得云开见月明。 牛魔王不再缠着铁扇公主,他和乌鸦精成亲,两人移居妖界,本想带着红孩儿一起,但红孩儿还惦记着他火焰山的果树拒绝了,倒是每年都给他老爹老娘送上几吨水果。 哦,再次成亲的牛魔王没再沾花惹草,可乌鸦精一直怨他当初的抛弃,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半个月就得干一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格外热闹。 蜘蛛精们比较惨,诗诗和宋玉书在一起后,想到他是人类不能有太多寿数,决定让他成妖,被通臂猿猴钻了空子控制住宋玉书,她们只能听命,并且让喜欢恩恩的鸡精偷取宝物。 现在她们一家三只蜘蛛精,宋玉书,鸡精,都被托塔天王关在雷峰塔内,接受教育,倒是达成了永远在一起的心愿。 嗯,一家子就要整整齐齐。 最后的最后…… “不在西天当你的斗战胜佛,跑到我妖界来,难不成真的想当我妖族的护法大妖。” 成了佛的悟空,也甚少爱拿着金箍棒喊打喊杀,倒是沉稳不少。 “当你的护法有有何不可。”望着远处风景,悟空不动声色的对着旁边人挪近了些距离。 思央闻言仰头灌了一口酒,酒瓶扔过去:“新酿的猴儿酒。” 悟空接过不客气的狠狠喝了几口,喟叹:“是猕猴桃酿的吧,味道还不错。” “嗯,下月他就要和小鹏女成亲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有什么表示。” “能有什么,他带着媳妇四处游玩,斗战胜佛帮他顶位上岗还不好。” 思央瞥了眼他歪在自己肩膀上的毛脑袋,轻轻笑了笑。 —本世界完结— 217.第十穿[01] 北宋杨家, 满门名将。 一口金刀八杆枪, 辽兵闻风丧胆。 奈何,奸臣当道,血洒金沙滩。 七子去,六子归。 六子归…… ……第六子归。 ———————— “爹我没错。” “不关七弟的事,是我没有听爹你的话,非要去参加比武招亲,才让七弟看不过去, 替我上去教训潘豹。” 天波府内, 大堂当中,青年和少年跪在地上,在他们面前上座的是一对帐篷中年夫妇。 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因上了年纪,蓄上长须,眉宇之间满是刚毅正气, 此时双目沉凝, 眸中蕴含怒气,那气场威势另大堂内的其他人, 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另一边端坐的夫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点滴痕迹,却抹不去她骨子里的端庄娴雅,那双好看的眼睛, 这会望向那跪着的青年和少年, 满是担忧。 “做出这等事情来, 你们还不知悔改。”杨令公怒拍扶手站起,手一扬大喊道:“取家法来,两个逆子简直无法无天。” “老爷……”佘赛花舍不得看儿子受罚,可是老子管教儿子,她也无可奈何。 “爹。” 齐刷刷的,在六郎七郎身边跪了一圈兄弟,大郎杨延平率先恳求:“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看顾好六弟七弟,爹您消消气。” “爹,是那潘豹在比武时候用暗器暗算六郎,七弟才看不过去的,潘豹的死真的怪不得七弟,那是个意外。”剩下几个也是极力求情。 杨令公看着一圈儿子们,心中是喜忧半掺,儿子们兄友弟恭这很让他欣慰,可是潘豹并非一般人,死在了和七郎的比武当中,潘家人怎么会善罢甘休。 潘仁美是国丈同时也在朝堂占据文臣高位,自古将相不和于国不利,忧国忧民的杨令公真的心焦难耐。 杨令公虎目一瞪:“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你们都给我退下,八郎请家法。” 发怒的杨令公,杨家上上下下谁也不敢招惹,杨家众兄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爹请出家法。 八郎杨延顺双手托着杨家家法,迟疑的没有上前。 杨令公挥开儿子们,直接上去抓过藤鞭,对着两个儿子,六郎杨延昭、七郎杨延嗣狠心实施家法。 那一声声鞭子破空声,还有那打在肉、体上的沉响,让整个大堂众人不忍直视,佘赛花含着泪撇开眼。 “八妹,别过去,爹正在气头上。” 一双手从后扶住思央的肩膀,女子用温柔的声音劝说。 “六哥七哥不会有事吧。”思央担忧的望着大堂方向。 大嫂周氏叹着气摇摇头,潘仁美的女儿是潘贵妃,他是国丈,潘豹又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七郎害得潘豹意外摔死,潘家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不过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不要告诉八妹,小小年纪知道的再多又怎样。 “放心吧,爹和娘,不会让他们有事的。”爹娘应该会护住六郎七郎。 思央来的时间不大凑巧。 柴郡主比武招亲,意在杨六郎。 柴郡主本是后周世宗柴荣之女,太、祖册封的皇御妹,太宗登基后也对柴郡主关爱有加,如今柴郡主也到了婚嫁年龄,至于为何堂堂郡主之尊选择用比武招亲的方式找夫婿,这点不重要。 重要的是,国丈潘仁美一心想要他儿子潘豹当上郡主的郡马爷,从而令他的权势更上一层。 可柴郡主早已与杨家六郎杨延昭相恋。 杨业杨令公为人忠直,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一心为了大宋朝,知道潘豹去守了柴郡主的招亲擂台,未免两家相争伤了和气,让虎视眈眈的外族有机可乘,就勒令杨六郎不准去打擂。 杨六郎还是没忍住,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落入他人之手,上了擂台,却不想潘豹狡诈,打不过就用暗器取胜,让生性冲动的杨七郎愤而向潘豹挑擂台,不想潘豹自己短命,脚底打滑,摔了一跤,跌死了。 现在六郎七郎闯下祸事,杨业忧心多过愤怒,潘仁美定会深究此事,怕是不会放过他这两个儿子。 杨家将,个个是忠良,就算在金沙滩一役,葬送了杨家一门男将,可杨家并没有就此消沉,佘老太君带领着杨家媳妇女儿们镇守北方边疆,照样将辽国人马杀的心惊胆颤。 杨家的人,只要还活着,一生都在为国奋战杀敌,那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杨家将的名声,千古流传,天下唱名,真的叫人死了,名声在。 自古功高盖主,祸事从天而降。 杨家满门忠烈,对朝廷皇上忠心耿耿,杨业南征北战多年,尤其当年在雁门关大破辽兵四十万人马,使他一战封神。 杨业自己神勇无敌也便罢了,偏偏他能生,一口气生了七个儿子,且儿子们没一个是孬种,一头虎王带着一群小虎崽子,战功节节攀升,不仅仅是让朝中文武看着眼红,就是皇帝也心生忌惮。 皇帝都不心向着你,悲剧就会诞生。 金沙滩后,杨家男儿差点死绝,只剩下一门寡妇,才得以残喘。 八妹杨延琪,她的一生最后的结局,没有死在战场上,安享晚年,临死之前她想,若是爹爹和哥哥们没有早早被害死,她杨家是不是不用走到末途,娘和嫂嫂们就不用夜夜以泪洗面,凄苦一生,侄儿们也不用年纪轻轻丧生敌手。 她,也不用晚年孤苦。 *** “哎呦哎呦。” “五哥你轻点。” “哼,这回吃了教训吧,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肆意妄为。”五郎杨延德把带血的帕子扔进水盆里,嘴上没好气的训斥,手上上药的动作不知不觉轻了许多。 七郎扁扁嘴不敢多说,乖乖趴着不动。 另一边四郎杨延辉在给六郎上药。 六郎趴着一声不吭。 “六哥你不疼啊?”七郎佩服,爹真的是下狠手,打的他们后背是皮开肉绽,他真是想哭的心都有。 七郎年纪小有些事情懂得还不多,可六郎明白,潘豹的事情不会善了,他知道爹的为难之处。 “都怪我。”六郎低声道。 三郎杨延安沉默的擦着箭头,闻言只瞟了他一眼。 大郎杨延平与二郎杨延定并着八郎杨延顺一起走进门。 “六弟此事也怪不得你和七弟,刚才我们去和爹商议过了,明日先去皇宫向官家请罪,潘豹之死在于意外,怨不得你们。”二郎安慰。 “平日我都是这么教你们的,冲动一时,意气用事,在沙场上最容易丢掉性命,这点放在任何地方都有道理。” 大郎是大哥,不管从长相还是浑身气势上都与杨业十分相似,爹外出打仗的多,弟弟们多是他管教,像小一点的弟弟们的武功都是他手把手教的,他训起话来,没一个敢多嘴,弟弟们都跟个鹌鹑似得。 “大哥,爹才打过他们家法,你又训人,六哥和七哥已经很可怜了。” 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屋内的哥哥们齐刷刷的望过去。 少女身穿鹅黄衣裙,外罩一层白色纱衫,细腰上系着淡黄腰带,一个精致的香包挂在上面,随着她轻快的脚步,微微晃动。 十四五岁的少女,满身散发的清纯活力,娇娜可爱,那双清澈明亮的杏眼,微微睁大瞧着你,只觉得打从心底都顺畅些,郁气尽消。 “八妹。”大郎喊了一声。 思央眨眨眼,然后视若无睹的迈步进屋。 二郎八郎默默让开路。 “六哥你比乱动,伤口要是裂开了的话,以后会留疤的。”一进屋见到要坐起来的六郎,思央忙把他按下。 四郎无语:“男人有点伤才是真男人。” “是吗?”思央撇嘴:“这应该不包括被老爹打出来的吧。” 六郎&七郎:“…………” “喂喂喂,八妹你干什么,拽我被子干嘛,你,你放手啊啊啊啊……” 七郎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被子拽紧,心有余悸的盯着思央,差点他的贞操就不保了。 思央无辜的回视他,举起手中的药瓶:“这是我从娘那里拿的上好金疮药,娘说你屁股都被打烂了,我瞧瞧。” “泥走开。”在走光的那瞬间,七郎急的话都破音。 五郎为了弟弟着想,把妹妹拦住:“八妹别闹,看把你七哥吓得。” 狠狠的把被子缠到腰间,确定自己被盖得严严实实后,七郎才大松一口气。 “八妹你是女孩子,知不知道害臊呀。”七郎颇为悲愤。 思央转眼把屋子里面的哥哥都扫了眼,摊开手:“都是我哥哥,有什么好害臊的,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光屁股蛋乱跑呢。” 八郎感慨:“八妹的记忆真是好。” 思央谦虚:“一般一般啦。” 有着思央过来胡乱这么一闹腾,刚才兄弟间沉闷的气氛荡然无存,大郎也没心思再训弟弟们了,弟弟们都是亲的,看他们挨打,当哥的也心疼,说句心里话,六郎七郎他都是当儿子看大的。 五郎拿过思央带来的药打开闻了闻,脸色一喜:“这应该是娘从鬼谷先生那得来的上好金疮药,用起来的确更好些。 “我就说吧。”思央轻哼声。 众位哥哥看她傲娇的小模样,都是忍不住轻笑一声,就是不苟言笑的大郎眸光也柔化下来。 杨家一口气生了七个兄弟,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大到小,那都是捧在手心里疼。 218.第十穿[02] 这间屋子内, 杨家所有的儿女都在此。 思央目光一个个望过去。 一箭射死敌首的大郎, 被辽兵乱枪挑死。 二郎群战辽兵,力竭而亡。 三郎被钩马下, 乱马踏成肉泥。 四郎五郎跌落悬崖,一个被生擒,一个怒而出家。 七郎最小,死的最惨,身重七十二箭,箭箭穿胸过。 七子去,唯有第六子归…… 死了的人可悲,活着的人谁来可怜。 金沙滩,杨家儿郎埋骨地。 “八妹你在看什么?”八郎抬手在思央眼前挥了挥:“看的这么认真。” “没有。”思央垂下视线,低声道:“我在想你们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边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我总想多看看你们。” 最宠妹妹的二郎, 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段时间边关安稳,哥哥们会在家中多留些时日,这样也好,先把六弟和七弟的事情解决, 到时候要是潘仁美不肯罢休, 大哥我们就把六弟七弟带到军营里面,避开京城。” 大郎想想认真一点头:“且看明日, 在官家面前如何分说。” 看过几位哥哥后, 思央也不便再多打扰, 就要回房休息,明日杨业就要带着六郎七郎去向皇帝请罪,也同时在为两个儿子求情。 但也是明日,宋辽边关急报抵达,辽兵大军压境,朝中气氛紧张。 * “八妹。” 听到有人叫她,思央转身来,就见八郎在后面,而八郎见她停下,快走几步赶上。 “延顺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八郎道:“大哥他说让六哥七哥好好养伤,让我们回去。” 八郎杨延顺,并非是杨业和佘赛花亲子,他本名叫王英,是杨业的好友遗孤,临死前托付给他代为照顾,杨业就收了王英为义子。 当时王英还小,为了他能融入家中,改名杨延顺,顺着七郎他们喊八郎,这也是外人喊七郎八虎的原因。 他进天波府时候,八妹杨延琪已经记事,两人排序撞在一起,后来各当各的喊。 八郎只比七郎小几月,年长八妹几岁,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金沙滩一役他也在,他与四郎同时被捕,辽国萧太后惜才,想让他二人归降,给辽国多添两员虎将,八郎假意归降,本想留有用之躯,杨业得知后气怒交加,将他逐出家门,八郎羞愧,万念俱灰,阵前跪地自刎。 “六哥七哥的事情,有爹娘和众位哥哥们,你小小年纪就不要太过操心了。”两人并肩走,八郎道。 思央歪头看他,眨了下眼睛,看到他眼中的安慰,才算明白,想必是她今日对六郎七郎过多的关注,还有先前屋内的举动,让这位八哥以为她思虑过重。 杨家一家子忠肝义胆,就算是义子也深受影响,在他们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家国天下,想到简单,忽略了太多潜在的危险。 也罢,先从这位八哥开始教育也是可以的。 “潘国丈不是个大心胸之人,潘豹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很有可能想要六哥七哥拿性命为他儿子陪葬。” “八妹。”八郎俨然是没想到思央会说这样的话,虽然在和大郎他们说话时候也曾想过,可现在这话从他们的小妹口中说出来,总让他觉得有点违和。 八妹是最小的妹妹,唯一的千金,全家都或多或少的宠爱她,在杨延顺眼里,她还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不谙世事。 八郎皱眉:“这话谁在你跟前说的。”他认为是有人多了嘴。 思央摇摇头,看向前方:“没有谁,八哥你们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好吗?我今年就可以及笄了,哥哥们像我这般年纪,早已跟随爹上沙场,征战四方。” 八郎略微有些失笑,紧跟上去:“那不一样,我们是男儿,本应当为爹分忧,守护大宋,保家卫国,而八妹你只要乖乖的跟着娘和嫂嫂们,爹和哥哥们会保护好你们的。” “若是女子只能困于后宅,我还学杨家枪做什么?”思央扯了扯嘴角。 八郎语塞:“那,那是让你强身健体。” 思央讽刺:“什么时候杨家枪只能强身健体用了。” 八郎:“…………”什么时候,八妹的嘴巴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你看吧,明日官家面前,潘仁美绝对不会放过六哥七哥。”现在不是争男女那些事情,思央带回话题:“官家甚是宠爱潘贵妃,你们怕是不知道枕头风的厉害。” 八郎认真的看了眼思央,抽了下嘴角:“你,你整天都在学些什么?”连枕头风都知道。 “官家是何等人,我杨家这么多年征战,劳苦功高,爹豁出面子,官家不会对六哥七哥如何的。” 思央睨了他一眼,叹气摇摇头:“八哥。” “咱们杨家一门名将,走出去边境诸国都胆寒,同理,家中有人,朝中有权,手中有兵,那也是为君者最忌惮……” 夜晚的后花园寂静的只有一两声虫鸣,远处的灯火亮的更显此处的阴暗,思央在近距离之下,看到八郎眉眼间的冷意,锋锐的眸子紧盯着她。 “谁在你跟前胡乱说这些。”他厉声问。 思央垂下视线看了眼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 左右看了看没人,八郎深呼吸一口气,轻轻的放开她。 “我说的难道不对。”活动着自己被捏疼的手,思央漫不经心道。 “八妹慎言,有些话能说和不能说,你应当清楚。”八郎沉声道。 “所以我说的,都是我该说的,或者说,是我该提醒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里懂得这么多。”八郎挠挠头,当真是无奈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家的小妹这么难搞。 难道这就是孩子长大后带来的烦恼。 “好吧,我不多说了,你可以自己好好思量,毕竟你们带兵打仗的也不是蠢人。”耸耸肩,思央只好止住此话。 现在说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像八郎这等从未对此有过疑虑的人,听起来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先埋个种子,只想他们别太愚忠。 面对思央那满脸的无奈表情,八郎哭笑不得:“不该你操心的,你就歇着吧,多陪陪娘说话。” *** 翌日,天不亮,杨业就穿上朝服,带着六郎七郎去皇宫请罪。 也一如所有人预料的,潘仁美对害死他儿子的七郎恨之入骨,舍去了脸面,在皇上跟前涕泪横流不止,一定要让皇上给他做主,要七郎杀人偿命。 潘贵妃也在一旁声讨,杨业压力甚大。 皇帝也为难,一边是贵妃和国丈,另外一边又是有功之臣,杀人家儿子实在不好。 恰在此时,边关急报,辽兵大军压境,战况紧急。 潘仁美自请为帅带兵迎战辽兵,同时要求六郎七郎作副将随军。 潘仁美的心,路人皆知,要是六郎七郎当了他的座下部将,此去边境一战,定是凶多吉少,杨业气愤,但潘豹之死他对潘仁美也是心有愧疚,眼见官家有认真考虑答应的意思,他忙恳求。 “老臣愿做先锋为潘国丈探路。” 皇帝沉默一瞬,杨业乃是大宋战神,辽兵来势汹汹,既然这位老将军甘愿请战,他怎么能拒绝呢。 “好,下旨,潘仁美为主帅,杨业作副将,远赴边关击退辽兵。” * 天波府。 “爹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也去。” “那我们也去。” 杨家七郎八虎全部聚齐在大堂,纷纷激愤的表示自己也要随军参战。 佘赛花没儿子们这么激动,她担心的看着丈夫:“此战你可有把握。” 杨令公扶着自己的长须,半晌没开口回答。 大郎站出来道:“娘,辽兵此次来者不善,虽然往年也有辽兵扮作商队,抢掠边关,可那都是小打小闹,这一回带兵的是一位耶律将军。” 佘赛花听出些异样:“这个耶律将军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郎表情凝重:“爹在二十年前雁门关一战,大破辽兵四十万人马,斩辽兵统帅于马下,而当年辽兵统帅也是一位姓耶律的将军,我们怀疑二者之间可能有些联系。” “这样吗?”佘赛花脸色微沉:“潘仁美是此次主帅,前有狼后有虎,一个仇人一个对头。” “别想这么多,家国天下在前,我想潘国丈不会毫无顾忌。”杨业不想妻子多思虑,带开话题略有遗憾,又有些振奋道:“我本想在过了六十五岁大寿后就向官家请辞,告老还乡,与你一起好好安享晚年,如今看来……” “乡下的宅子都收拾好了,等你回来,我们以后含饴弄孙,安享你我的晚年。”佘赛花打断他下面的话,她总觉得,自己不会想听的。 二郎等兄弟齐齐起身:“爹,此战凶险,就带我们都去吧。” 杨业摇头:“六郎七郎随军是因为潘仁美缘故,爹我作先锋定会保他们安全,你们都留在家中待命……”微微一顿,他又道:“大郎跟着我吧。” 杨令公发话,就算二郎他们再不愿意也只能听令,这已经是他们养成的习惯。 思央没办法阻拦杨业带兵,他们不去,潘仁美一定会被辽兵打的落花流水,指不定雁门关都拱手让人,只有杨家的人才能抵挡的了辽兵。 所以,只能从战场上救人。 219.第十穿[03] 皇帝对辽兵这次大举侵犯边境, 非常重视,点了三路大军, 并且决定自己要御驾亲征。 得知皇帝的决定, 杨业等人也非常吃惊,本已经商量好, 潘仁美做主帅,他为先锋,可才过了一夜功夫,皇帝就要御驾亲征。 皇帝要御驾亲征, 不是大臣们希望看到的, 此去边境危险重重,万一出现了什么变故该如何是好。 可惜皇帝旨意已下,态度坚决,谁也没办法阻止。 “官家登基三年,想借此在朝中立威,只是此举太过凶险。”杨业稍加思索后明白皇帝的意图,皇帝的帝位是从自己的哥哥身上继承来的。 当年传言沸沸扬扬,先皇死的蹊跷,另外那时候先皇也有好几位皇子, 却把帝位传给了当今皇上, 总而言之,这帝位多少来的不明正。 “有人说, 潘国丈昨晚在宫中逗留时辰, 已过了宫禁。” 杨业蹙眉:“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可以肯定, 皇帝要御驾亲征,一定是潘仁美在跟前说了什么话。 “爹,现在官家要亲征,为了以防万一,就让我们都跟着您吧。”二郎抱拳道。 杨业这回没有一口拒绝,而是认真考虑起来。 最终…… “也罢,有你们在,就算出现意外,也能护的官家安全。”杨业再三考虑后,决定把儿子们都带上。 佘赛花捂住了心脏,在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心跟揪着似得难受。 “你真的要把他们几个都带上。”佘赛花想说点什么,可发现面对眼下情况,她说什么都显得干巴巴的。 杨业凝重点头:“辽兵善谋诡计,管家安危重要。” 这样的决定在朝会上,皇帝一口应下。 佘赛花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咽回去,跟儿媳妇们默默为丈夫和儿子准备行囊。 * 杨家男儿俱在,军中是不可能让女子进入。 思央认真想了想,要是混进军营也不是很难,但是这样做的话,怕是会成为别人的把柄,杨家外有辽国仇敌,身旁还有个豺狼潘仁美,不但如此,背后的皇帝还对其心存疑心,四处都是危机,事情没落定前,还需谨慎。 “八妹。” 思央坐在院子的石桌前,想事情,想的出神,没注意有人过来。 等她看清人后,笑了笑: “排风你来了。” 杨排风自幼被卖进杨家,本是在厨房内烧火的烧火丫头,性格泼辣,但却很惹佘赛花喜爱,放到身前教养,和八妹是一起长大的。 “想什么呢,我叫你都没听见。”杨排风坐到思央对面。 “我在想爹和大哥他们要去打仗了,你说我要是男子改多好,也可以跟着去。”撑着下巴,思央似是而非的说道。 杨排风轻笑一声:“夫人千盼万盼给你盼来了,你却还想当男儿。” “那你说我要上战场如何?”思央想撺掇个人。 杨排风瞪她一眼:“想都别想,你还是乖乖在家里陪着夫人,现在战事紧急,老令公和将军们都在想怎么迎战辽兵,你啊,就别添乱了。” 好吧,思央微叹,也不再强求。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思央问道。 “是有事。”杨排风顿了下:“是柴郡主。” * 自从潘豹死后,六郎七郎犯错被杨业禁足,身上又带着伤,紧接着边境急报,柴郡主一直都没见到人。 她想来杨家看望六郎,杨业和佘赛花都不想两人再有牵扯便就都找理由回绝,无奈之下,柴郡主只能病急乱投医,她在以前和八妹排风有过交情的,联系起来也不难。 柴郡主约见面的地方是京城的一家幽静茶楼,环境很好,闲杂人等也少,门外还有侍卫守候。 思央和排风互相对视一眼。 门口侍卫抱拳一礼,将门打开。 两人刚一走进去,一位华服美人便快步迎来。 “八妹,延昭他怎么样?” 柴郡主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容貌自然不俗,此时美人眸中含泪,着实令人心疼。 思央扶住她,淡定道:“郡主挂心了,六哥他很好。” 柴郡主抹了抹泪:“都怪我,要不是我,延昭和七郎也不会招惹这等麻烦。” 这要让思央和排风怎么接,起因的确是柴郡主的比武招亲,但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 三人交谈,在窗口桌前坐着的另外一人不紧不慢的起身。 思央和排风望去,忙行礼:“见过八贤王。” 先皇遗诏,传帝位叔王,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而先帝的几位皇子,在叔叔登基后,皆被封王。 八贤王便是先皇第八子,赵元俨。 “几日不见倒是生疏了,八妹和排风都这般见外。”八贤王走过来,抬手虚扶。 八贤王与杨家几个兄弟们有些交情,再加上柴郡主的关系,杨八妹和杨排风也的确和他比较熟稔。 “王爷之尊,以前是我们年纪小,才没个礼数。”思央道。 八贤王惊讶的看她一眼:“听这话,八妹是长大了呀。” 杨排风捂嘴笑了下:“可不是,她这几日竟是深沉起来,连老夫人都说八妹懂事了。” 思央:“……” 柴郡主也被排风取笑思央,逗得展颜笑了笑,眉宇愁绪都冲淡了些。 几人调笑几句,气氛也轻松下来,围着桌子坐下。 “郡主怎么和八贤王一道在这里等我们?”排风奇怪问。 柴郡主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我去宫中求见皇上,但……皇上在潘贵妃那,我没见到,恰好碰见八贤王,就一道来这里。” 这样吗…… “八妹你来见我,延昭知不知道。”柴郡主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的问出最想要知道的。 “他不知道。”思央摇摇头,见柴郡主美丽的脸上显而易见的黯然,倒是有点罪恶感:“现在大军即将远赴边关,我爹和哥哥们每日都在军营忙碌,我们都见不着人。” “确实如此。”八贤王跟着点头:“皇上点了三路大军,杨令公他们作为先锋,要当先拔营,准备的东西很多。” 柴郡主只能失落的点点头,接着想起什么又问道:“王爷,你可知道皇上为何突然间要亲征。”柴郡主进宫其实就像打听这件事情。 八贤王苦笑一声,顿了顿沉声道:“皇上登基不过三载,辽国举兵来犯,皇上这或许也是为了振我大宋国威。” 连八贤王说的都不肯定。 其中缘由,思央猜的七七八八,潘仁美是个小人,皇帝也不是个大气的皇帝。 “明日,皇上就将领诸将和大军启程,我们就在京城等他们的捷报,相信有杨家的虎狼之师,一定会把辽兵赶回去的。”看三个女人都不吭声,八贤王只能来安慰人。 “明天就要走吗?这么快?”柴郡主很惊讶。 八贤王点头:“皇上说要先去五台山,请香还愿,同时也希望佛祖保佑大宋对战辽兵旗开得胜,在之后,潘国丈作为中军保护皇上,杨令公先锋并和杨家几位将军先赶往边关。” “朝中呢?”思央问。 “朝中由本王和另外几位王爷监国,丞相和诸位大臣辅佐。” 思央轻点头。 八贤王好笑看她:“八妹很上心啊。” “我爹和哥哥们都要上战场,我当然担心。”思央的手拉了拉八贤王的衣袖:“潘仁美是主帅,现在又与我杨家起了间隙,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实在难以放心。” 少女软语说着自己的担忧,八贤王一向把八妹当中小妹妹看待,这会儿也心软。 依照潘仁美的为人,八妹说的还真是不一定。 “王爷,潘仁美要求六郎七郎随军,那时候就不怀好意,杨令公迫不得已才请求自己做先锋。”柴郡主也十分忧心。 八贤王沉吟片刻:“你们放心,三路大军,还有一路是呼延将军带兵,他曾在杨令公账下行军,一定会多加看顾,料想潘仁美也不敢太过放肆。” 思央想,他不是不敢,是不要太敢。 柴郡主没得到杨延昭的书信,自己当场写了一封让思央带回,大致意思就是,她会在京城等待他回来。 另外八贤王也表示,派人多盯着潘家的人,以防他们生出什么小动作。 * 天微微亮,杨家大门打开,杨令公身穿戎装,威风凛凛,身后杨家七郎八虎整齐跨步而出,气势骇人。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一门虎将,何愁灭不了他辽国。” “有杨令公和诸位小将军在,我等静待大军凯旋归来。” …… 文武百官纷纷议论。 杨家众人满脸自豪,傲然。 佘赛花上前整了整杨业的衣冠,思央捧着黑色的兜鍪跟随她身后。 “一定要把他们都好好带回来。”佘赛花郑重道。 “夫人在家安心等待。”杨业微笑。 佘赛花强忍眼眶中的泪,转身从思央手里把兜鍪拿起,帮丈夫戴好。 “你要平安归来。” “爹,万事小心,潘仁美需要防备。”思央在杨业要转身走的时候,提醒道。 杨业愣了愣,没想到小女儿会说这样的话,严肃的脸色显出一抹温柔,抬手在她头上轻拍了拍:“好好陪着你娘。” 杨业翻身利落翻身上马,杨家众兄弟紧随其后。 望着远去的丈夫和儿子,佘赛花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娘……” “娘你怎么了?” “娘晕倒了。” …… 思央扶住晕眩的佘赛花,杨家的儿媳妇们都围上来。 佘赛花用力的握住思央的手,嘴唇抖动着。 “去,去找鬼谷先生……” 220.第十穿[04] 京城郊外西南方, 此地高山深涧,林木苍翠, 青山绿水,不失为一处风水好地。 在高山之上, 隐约有几座亭台,好似是给过路行人准备的歇脚地方。 夕阳落下, 黑暗慢慢笼罩大地。 今夜天象不佳。 “起雾了。”杨排风扶着亭子围栏,望向山脚, 轻声道。 思央没说话,只看向大半身子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的佘赛花。 佘赛花闭着眼睛, 此时眼帘微微颤动, 然后缓缓睁开。 “娘。”思央轻唤了她一声,随着佘赛花动作,扶着她站起来。 “老夫人,现在就上山吗?”杨排风把带着的披风展开, 给佘赛花披上。 “上山。”沉默片刻,佘赛花面色坚定的点头。 “此山名为青岩山,山峰不高, 山路陡峭, 你们都小心些。” 思央和杨排风一左一右搀扶在佘赛花左右,听她介绍,都默默点头。 杨排风望了一眼快要到达的山顶处, 忍不住开口:“老夫人, 鬼谷先生轻易不愿露面, 我们能见到他吗?” 杨家和青岩山的鬼谷先生有些渊源,伺候在老夫人跟前的杨排风当然了解,若是平日她不会有多疑心,可一想到老令公带着几位小将军才离开,老夫人又如此反常,实在是让她心中难安。 “今日一定要见到鬼谷先生。”佘赛花抿紧唇,代表着她的决心。 思央沉默着,佘赛花和杨令公夫妻多年,七个儿子一同离开,母子连心,此一去杨家满门男儿几乎丧尽,这一切冥冥中注定,佘赛花也有感应。 鬼谷先生,这一号人物自战国显露,精通百家学问,通天彻地,智慧卓绝,有鬼神莫测能力,人不能及。 后来鬼谷先生创立了鬼谷一派,入山修炼,行踪隐秘,常人难以接触。 并且,每一代的鬼谷传人,都被称为鬼谷先生。 佘赛花此来,就是想要从鬼谷先生这里,求得个心安。 三人登上山顶,景色一变。 先前从山下看光秃秃的顶峰,这时候白雾弥漫,前方一座大殿在雾中若隐若现,颇为神秘,大殿门楣上牌匾刻有二字。 云梦—— “求见鬼谷先生。”佘赛花扬声高喊一声后,一整衣摆便就跪在大殿门前的石阶下。 思央和杨排风对视一眼,皆跪在佘赛花身侧。 “天意不可违——” 大殿门开,走出一位白衣老人,老人眉发胡须皆是雪白,他步子轻迈,衣摆微荡,气质出尘,仙风道骨堪堪如是。 佘赛花见到人后,眼睛一亮,可听到那句话,眼瞳骤然一缩,脸色变了变,嘴唇颤抖,猛地额头触底:“鬼谷先生,我杨家忠烈满门,保家卫国本是职责所在,可……可他们还是个孩子啊。” 在母亲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老令公戎马一生,护卫大宋,若是让辽兵铁骑踏过边境,晚年也难以合眼。”佘赛花眼泪滑落:“鬼谷先生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恳请给我杨家指条明路。” 杨排风跟着红了眼。 思央一直扶着佘赛花,抿紧唇瓣,眼眸渐深,接着抬头看向那鬼谷先生。 鬼谷先生眉眼温和,双目炯炯,眸光有神,不愧是位得道之人。 “这位……” 思央眸子清澈,抱拳一礼:“小女,杨家八妹,见过鬼谷先生。” 鬼谷先生神色不变,背负在后的手,掐动两下,眼神微怔:“……杨八妹。” 佘赛花与杨排风不明所以,而思央则是望着鬼谷先生静等他下文。 “罢了罢了。”片刻,鬼谷先生摇头叹息,手中出现一物递在佘赛花跟前。 “天意难违,你们好自为之。” 白雾聚拢,周遭一切不可见,三人站起后退几步,落下台阶,眼前景色一变再变,大殿不在,唯有光秃秃的山峰,夜寒露重,冷风习习。 佘赛花顾不得这些,急忙的展开鬼谷先生刚才给她的一卷简纸。 “怎么会这样……”佘赛花身子一颤,似乎要倒,杨排风赶紧扶住。 思央握住她颤抖的手,把纸条接过一角。 简便的纸条,六个字,字字刺目。 杨排风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七子去,六子回’ * 从青岩山回去一路上,佘赛花都没有开口说话,思央和杨排风也没打扰,知道她暗自有思量,她们也在心中各自深思。 回到府中后,佘赛花却是立即行动起来。 “官家御驾亲征,路过五台山,会前去请香还愿,现在追上去来得及。” “娘,你这是为何?”杨家的几位嫂子都非常不解。 丈夫出战沙场,她们当日也很是担忧,可婆婆的行为,到底是何意,让她们很是摸不着头脑。 鬼谷先生的信,佘赛花不会告诉其他人,并且也让思央和杨排风不可外泄,鬼谷先生说的天意不可违,佘赛花只要一回想就会心惊胆颤。 七子去,六子回。 她七个儿子都随着上战场,难道必须要折损一个儿子吗? 不管是哪个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让她这个当娘的舍得。 舍不得,如同是在挖她的心呐。 “娘?” 佘赛花回神,看了看众儿媳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也舍不得让儿媳们当寡妇。 可…… [天意难违,好自为之。] 鬼谷先生的话,如在耳边,回荡在佘赛花脑海中,久久不散。 “娘,让我去吧。” 佘赛花一怔,看向站出来的思央。 思央背脊挺直,俏丽的容颜这时候,满是认真严肃,她继续道:“让我去五台山,您去不合适,找其他人也不妥,我去最好。” “八妹到底为何要去五台山,难道是你哥哥们……”众嫂子们察觉不好。 “不是。”思央冲着嫂子们,微微一笑:“娘昨日去找了鬼谷先生,她不放心爹和哥哥们,求得一锦囊,沙场刀枪无眼,锦囊中有妙计,我一定要送到爹和哥哥们的手中才是。” 鬼谷先生的预言信,不能传出去,只能胡乱说个安嫂子们的心。 佘赛花松口气,皱眉思忖起来。 一如思央所言,她不适合追过去,把信交给其他人,她不放心,让八妹去的确是个好决定。 “老夫人,让我随八妹一起,好有照应。”杨排风知道老夫人担心八妹,出来请求道。 佘赛花深吸口气,现在时间不等人,她当即一拍座椅扶手:“就这样决定,八妹和排风一共赶去五台山。” “八妹你过来。” 思央上前走到佘赛花身前。 佘赛花从怀里拿出个锦囊,沉沉的看了一眼,拉开思央的手,将锦囊放进她的掌心,帮着她攥紧:“你一定要把这个锦囊交给你……你大哥。” ‘锦囊’‘大哥’ 在这几个字上,佘赛花加重了语气。 思央握着锦囊,也握住了佘赛花的手,感受着她的颤抖,和难言的哀伤。 七个儿子,她以为牺牲一个就可以活下六个,。 杨家媳妇们只觉得气氛不对劲,面面相觑却猜不透,看透了的杨排风,鼻子一酸,感觉低下头遮掩住红了的眼眶。 “我明白。”思央轻声应下。 当天夜晚,思央和杨排风收拾了几件衣物,骑上快马,赶往五台山。 * 皇帝御驾亲征,点了三路大军。 杨业为先锋,潘仁美作主帅,还有一路是呼延将军的后勤粮草。 两军交战,粮草先行,呼延将军的一路军马已越过五台山,前往边境,杨业父子随着潘仁美共同在五台山进香,等请香之后,作为先锋他也必须赶紧行军。 因为皇帝亲征,潘仁美这个主帅反倒是不重要了,他这一路军当然是随行保护皇帝。 杨业不放心,随后就命大郎带着四郎五郎八郎保护皇上,二郎三郎六郎七郎随他做前锋。 “阿弥陀佛,老令公实在不该再次披甲上阵。” “方丈大师何出此言。”杨业怔了怔后,摇头轻叹:“杨业并非贪功好战之人,辽兵屡次犯我大宋边境,实在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 杨业对潘仁美实在不能放心,一旦让辽兵有机可乘,到时候深受其害的就是大宋子民。 “善哉善哉。”方丈智聪禅师理解杨业一腔为国为民之心,然而…… 智聪禅师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看向跟在杨业身后的杨家二郎们,心中只道可惜,最后他把视线放在五郎杨延德身上。 “贫僧愿老令公与众位将军凯旋而归,此物赠与小将军,当可一用。” 五郎对智聪禅师递来的小盒子瞪了瞪眼,转而看向他爹。 杨业也是不明所以,可见智聪禅师不想点开的样子,想了想微微颔首,五郎这才莫名的接过小盒子,发现小盒子上还有机关不是随意打开的,就更加奇怪。 其他几个兄弟们虽然也好奇,但到底是没多问。 “八妹,我们已经到山脚,为何不上去。”杨排风拧着眉看在溪水边悠闲喂马的思央。 日夜兼程,再加上大军也就比她们早一天,且她们轻装快马,到达五台山时候,杨业才带着二郎三郎还有六郎七郎离开,但大郎和四郎五郎八郎还在五台山上,按照老夫人所言,要把那锦囊交给大郎,现在倒是正好赶上。 221.第十穿[05] “你说什么?”杨排风眼睛一瞪, 莫名的盯着思央看。 思央屈膝蹲在地上,把手中的青草喂给马儿, 瞧它吃的高兴的样子,上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 顺便扭头不紧不慢的望向杨排风。 “你没听错,山我不上, 锦囊我也不会交给大哥。”思央站起来,目光看向五台山方向:“另外我还得告诉你, 我出了京城短时间内就没打算回去。” 杨排风终于察觉不对劲,思央那认真的模样态度, 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真的是要按着她话中所说的来做。 “临行之前老夫人再三交代,八妹你不能这么任性,在家中的时候你性子倔可以,但你也要看看现在情况, 鬼谷先生的断言,我们必须尽快的交到大少爷手上。” “你也知道我娘的交代,鬼谷先生的那句话你也看见了, 这张纸一旦交给大哥, 你也应当知道代表什么。”思央没和杨排风置气,只是平缓的把一切摊开。 视线对上思央的目光,杨排风顿了顿, 偏开, 低声道:“那你也该明白老夫人的苦心, 何况你都答应她了,若是你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那都是不可能挽回的,不是更要让我们大家担心受怕。” 杨排风的心情思央理解,心下一叹上前握住她的手:“辽兵大举进犯,领兵之人,与我杨家血海深仇,皇上御驾亲征潘仁美随护左右,爹和哥哥做先锋,你也知道,杨家儿郎带兵打仗骁勇善战,可在阴谋诡计面前,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杨排风:“局面如此,又能如何,八妹你要相信老令公和少将军们。” 思央摇头:“不能亲眼见到他们平安归来,我是不会放心的。” 杨排风一惊:“你要怎么做。” 思央手一背负,下巴微扬:“随军,参战。” “胡闹。”杨排风这下确定,思央是真的是在胡作非为。 “哪儿有女子上战场的道理。”杨排风又气又恼。 思央不为所动:“古往今来,上战场的女子,不在少数。” 杨排风真的是要被气笑了:“就算如此,你难道以为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在战场上扭转战局,而且战场瞬息万变,便是老令公他们也不能有完全保证,最重要的是,你一个女子随军算什么,你别闹了,你也说了潘仁美在护卫在皇上左右,被他发现,又要参咱们杨家一本,会更令皇上不喜。” “谁说我要混入军队中了。”思央轻哼一声。 “那你……” 思央嘴角一勾:“去边境路那么多,我会选一条近路的。” 瞧着她自信的模样,杨排风只觉得头都要炸了,怎么就让她出来了,简直就跟脱缰的野马似得,没了绳子蹦跶的着实厉害。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我不介意带着你一起。”思央大方的道,杨排风的武功和她从小是一起学的,十分不俗。 杨排风:“……想得美。” 看来是没办法劝阻得了思央,杨排风表情拉了下来:“我答应老夫人好好看着你,你既然阳奉阴违,那也别怪我了。” 思央一挑眉,脚步后退。 杨排风眼神一凝,手在后腰一抽,手腕一抖,一根烧火棍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扫思央面门。 “八妹,别怪我,你要这么闹,我只能强行带你回去。” 思央腰身一转,躲开烧火棍的几次袭来,眉头也跟着皱起:“排风我不想跟你动手,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杨排风转而一笑:“那正好,我们好些日子没切磋,不如练练手,看是你的枪厉害,还是我的棍强你一头。” 见杨排风不罢休的架势,思央也不再退让,脚尖一点,运起轻功,旋身飞落在马儿身侧,抬脚一踢,插在旁边的长,枪顺着力道直冲向杨排风。 马儿长嘶…… 枪棍交击! 红衣白衣交错,两名少女身手俱都了得,枪尖棍影,看的人眼花缭乱。 三十六路杨家枪,枪法绝妙,杨排风使用的是杨家棍,是从杨家枪中衍生而出。 越是打,思央越是顺手,杨家枪她近几日练过几回,不过没和人对打,多少有些艰涩,此时和杨排风对招,并且后者对杨家枪相熟,更让她融会贯通。 反之,杨排风是越打越心惊,她比八妹大两岁,两人从小一起习武,对各自招数都非常熟悉,可才仅仅几日,什么时候八妹武功精进的如此飞快,几路枪法走下来,她从一开始的旗鼓相当,应付自如,到后面的难以招架。 眼见杨排风已露败像,思央掌心用力拍在枪杆上。 “啊——”感受到烧火棍上传来的力道,杨排风虎口一麻,烧火棍脱手被挑飞。 挽了个漂亮的枪花,思央收势。 杨排风震惊不已的看着她:“怎么会……” 思央可不想解释这个,偏开头淡声道:“反正我不会跟你回去,你也奈何不了我。” 烧火棍都被挑飞了,杨排风明显的感觉自己打不过思央,还怎么强行带人走。 “八妹你听我说……”可是要让思央一个人跑去边境,杨排风真的不放心。 杨排风对杨家忠心耿耿,佘赛花吩咐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完成,思央见说不通,不再多言,转身跃上马背。 “那你就回去给娘带个话,我会让爹和哥哥们平安归来的,一个都少不了。”言罢一扯缰绳,穿进溪边树林,在树林之外是通往边境的官道。 “八妹——” 杨排风追了两步停下,只能气恼的望着马屁股狠狠跺脚。 “不行,虽然八妹武功有长进,但是此去边境万分凶险,我不能任由她胡来。”杨排风看了看山上的庙宇,锦囊不在她身上,但她知道内容,告诉大郎也好让他心中有底。 杨排风这边忙着善后,思央则是真如她所说,挑了个小道快马赶往边境,潘仁美想要杨家满门给他儿子潘豹陪葬,皇帝对杨家有所忌惮,这两人怕是君臣不谋而合。 * 马蹄哒哒响,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有水坑,一蹄子下去,泥浆飞溅,路边野花野草沾染满污渍。 “吁——” 拉停马,思央冷眼打量四周。 天色已暗,薄雾升腾,林间小道前路不清,非常人不敢走这样的夜路,当然,思央艺高人胆大无所畏惧。 仰头望天,倦鸟归林,树丛虫鸣声声。 一切都这么自然和谐,又都……那么不正常! 思央已经连着赶了几日的路,预计明天就能抵达幽州,而现在有了变故。 雾越来越浓,连小路都看不清,打马往前走,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又停下,前方看不见路,再回头后路也不见了。 略微思索,思央跳下马,任由马儿散着走,自己试探的向四周走,东西南北,四面八方,任何一个方向,走不出百余步,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瞧着在地上啃草的马儿,思央略微无奈,马儿打了个响鼻,抬头瞧了她一眼,大眼瞪小眼,然后扭着头又去够别的肥美的草。 原以为眼下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 从马儿嘴巴里拽过几根草,扯了扯,草是真的,还很新鲜。 马儿对抢了自个草主人,不太满意的斜了一眼,一甩尾巴,扭着屁股走到另外一边,啃着草。 “哼。”思央轻笑了声,目光扫了一圈,起身走到吃草的马儿跟前,蹲下来就开始拔它正在啃的草。 刚才便发现了,这里一片茫茫白雾,能见度就周身几丈距离,她的马儿逮着草啃,啃的草和地上的其他草貌似没多大差别,只是它这么挑嘴,总是让她想看看这草有多好。 “乖,别闹,回头给你吃果子。”拍拍马头,思央嘴上哄着,手里专心在拔草。 马儿跺了跺蹄子,又被抢吃的,很是不愿,但想想甜果子,叫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 “杨家儿郎骁勇善战,然将军百战死,沙场便是归宿,你又何必强求。” 声音有点熟悉。 思央扭头看来人,并不惊讶,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能设出如此精妙阵法,在此地阻拦她的人,或许只有这位才有能力。 “鬼谷先生此言差矣。”站起身拍拍手,思央摇头:“沙场上却是不能没有将军,但绝对不能说,会是他们的归宿之地,难道每一个忠义将军,非得马革裹尸不成。” 没错,出现的人,正是在青岩山中,思央见过一面的鬼谷先生。 鬼谷先生还是那一身装扮,仙风道骨,此地白雾浓浓,他就像是要羽化登天的仙人。 “痴儿,杨家此战,乃是天意。” 思央冷笑:“多谢鬼谷先生告知,但在小女看来,天意非不可逆。” 慈和的鬼谷先生目光一凝,上前一步,语气深沉:“你可知道,若是违逆上天后,会降下何种惩罚,现如今你杨家还有一线生机,你要执迷不悟,便真的会将杨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鬼谷先生神通广大,智计多谋,能好言相告,多次出手挽救杨家,杨延琪代杨家感激不尽。”思央拱手恭恭敬敬的对其一拜。 直起身后,她深吸口气:“纵然此行艰难,我依然决定一试,先生方外之人,不便插手这些俗尘之事,但也请您不要再相阻。” 拉过马儿,思央手指轻弹,几颗银珠子被她依次弹进几簇草从中,瞬息眼前景象大变白雾消散,无踪无迹的盲肠小道显露出来,翻身上马,不准备给这位鬼谷先生说教的机会。 鬼谷先生负手而立,望着她远去,感叹:“果然是杨家的人,不过……”手指掐动,他脸色变换不定,眼中带有惊疑,未尽的话,包含诸多深意。 222.第十穿[06] 宋朝建国初年, 战乱不休,尤其是与北方的契丹辽国, 战事频繁,边境幽云十六周具被占据, 那时的杨业正当年轻,沙场征战, 战功赫赫,从他手中施展出的杨家枪, 变化莫测,威力无穷, 敌方将领与其对战, 皆不是几合之力。 二十年前,雁门关一战,大破辽兵四十万人马,让杨业一举封神, 战神威名响彻天下。 幽州。 宋辽大战在即,边关跟着戒备,各处城门有重兵把守, 严查来往百姓。 鬼谷子的五行阵法, 确实精妙,思央只当自己被在原地围困了几个时辰,可当走出外面, 却是发现她根本不在自己选的那条通往边境的路上。 具体相差…… 反正南辕北辙也就差不多吧。 若是按照她的行程应该会比她爹的先锋军早一天到达, 可被这么一打岔后, 情况完全变了,连落后的皇帝和潘仁美的中路军都早她一步抵达。 望着幽州城,思央吁了口气,好在关键一仗还没开打,不过也就近在眼前。 皇帝五台山请香,御驾亲征,威势盛大,辽国那里得到消息后,来使携带一封书信,辽国天庆辽王欲在幽州邀请宋王赴宴,信上说的甚是恳切,言两军交战,多是无奈,无辜百姓遭殃,实不忍见,愿与宋室修两国之好,幽州盛宴,请君赴此‘双龙会’。 这…… 简直不要太无耻。 仗是你们辽人要打的,兵都压在边境,现在来信说,非辽王所愿,没有辽王下令谁敢领兵压阵。 这就是一场鸿门宴,针对宋室君臣的鸿门宴。 想必辽王也想的很美,宋王难得亲自出征,若是直接是战场上杀了宋王,必定会让宋军军心混乱,宋室无王国内争抢君位,内乱一起,更是他辽国的可乘之机,如此一来,进击中原,覆灭宋室王朝指日可待。 不过这明显的鸿门宴杨业不可能看不出来,谁都不能让皇帝去冒险,但是辽王的邀请也不能拒绝,在他们看来天庆王司马昭之心,可消息传出去,宋朝百姓可不一定这么想,皇上不去赴宴,在气势上输了辽王一筹,皇帝自己也不想被小看。 又要面子,又惜命,可不为难。 “官家,依臣看,辽王邀宴,其心恶毒,万万不可前往,官家安危重要。”潘仁美忧心忡忡。 皇帝板着脸不答,只是盯着那封信的眼神,似乎是要把信盯个窟窿出来的架势。 潘仁美的女儿是皇帝的宠妃,了解一个人,自然莫不过是枕边人,何况他自个又是个善于揣摩人心的,皇帝所想他猜个七七八八,眼睛一转,目光在下方杨业父子众人身上扫过,眸光一阴,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官家……” “官家,老臣有一计。” 杨业到口的话被潘仁美打断。 皇帝转向潘仁美:“国丈有何妙计?” 潘仁美:“官家不能涉险,却是可以找人代替赴宴,辽王若是当真有诚意求和,我们再做商议,但要是他心存歹意,到时候便可将计就计。” 此计不说甚好,但绝对是说到皇帝心坎去了。 下面的其他将领纷纷点头,心中不由暗自嘀咕,虽说潘仁美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料,脑子到还算好使。 杨业面色微沉,其实他想说的也和潘仁美不谋而合,只是,话从潘仁美口中说出来,总让他觉得有几分不安。 “那让何人代替官家。”有人问。 潘仁美暗笑,来了。 “唔……”潘仁美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头思索,环顾一圈后,在大郎杨延平的身上顿了顿,面上一喜,接着一收下意识的看向皇帝。 皇帝察觉:“爱卿有了人选?” “虽说是要代替官家,可也不能随意找个人,辽国天庆王据说身高八尺,甚有威势,要是常人不堪两军阵前有损官家颜面,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老臣观杨先锋长子身形与官家有几分相似,他又长年带兵,应当不会露怯,官家意下如何。” 皇帝闻言,顺势看向了大郎。 大郎赶紧跨步走出。 “确实不错。”皇帝抚须点头,眼中闪过抹幽光。 连皇帝都这么说了,杨家众人自当有眼色。 杨业率先跪下:“潘国丈所言极是,官家不宜冒险赴宴,犬子若能代替,自当是再好不过。” 杨延平也在旁诚恳道:“末将愿替官家,赴辽王会。” 皇帝开怀大笑:“众位爱卿请起,辽王诡计多端,不过朕大宋有尔等良臣悍将,何愁不灭他辽国。” 幽州‘双龙会’。 这条消息已经传开,思央也不意外,辽王想借机除去宋室君臣,当然,主要针对的还是皇帝,免得皇帝怕死不敢前往,就先把消息散播,让皇帝骑虎难下。 辽王计策好,便是皇帝不来,杨业带领杨家的七郎八虎肯定是要到的,毕竟找个人代替皇帝,做戏做全套,为保证去的是皇帝,杨家人一定齐齐到场,到时候就算杀不了皇帝,灭了杨家满门儿郎,对辽国来说比杀了皇帝更为有利。 杨家一门悍将,绝对是辽兵入侵中原宋室最大的拦路虎。 进入幽州城也不难,思央出门的时候,把一些方面都想到。 “杨!” 守门的小兵看到思央拿出的令牌一惊,仔细打量她。 思央出门的红衣换成黑色劲装,头发束起,一副男儿打扮,她年纪又小,眉带英气,看着就是个涉世未深的翩翩少年郎。 “你是……”小兵试探问。 “我是京城天波府杨家家臣,老夫人命我加急书信一封交给老令公。”思央拿回自己的令牌,从容道。 杨家,杨令公的威名深受军中大小将领尊崇,这些小兵一听是杨令公家的家臣,哪儿还会阻拦,忙挥手放行,还殷切道。 “小公子,杨令公和少将军都在城中军营,我找个人给你带路吧,如今城中因战事紧张,你一个人怕是不好进去。” 这正合思央心意,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哥。” 军营大帐。 “爹,我总觉得潘仁美不安好心。”坐不住的七郎,来回在营帐中走动。 坐在上首的杨业叹口气,揉了揉额头:“潘仁美心胸狭隘,潘豹之死他定不会释怀,不过……就算他不提,我也不会让官家去赴双龙会,他说的却是不错,大郎代替官家确实合适。” 六郎:“怕就怕他暗中有鬼。”自从离京后,六郎一直心绪难安,在他看来,父亲和弟弟们提心吊胆,多是因为他的缘故。 一只大掌拍在六郎肩膀,抬头就见大郎冲他微微一笑:“你们几个就别想太多,潘仁美或许是有心刁难,但此次官家亲征,料想他也不敢以官家安危胡作非为。” “好了,你们先回去,稍候再与其他将军商议如何赴会。”杨业摆摆手,想让儿子们都下去,他自个想先静静。 “报!” 恰在此时,小兵报告。 二郎:“进来。” “禀令公,军营外来了一位小公子,自称杨家家臣,带有老夫人手信一封。” “娘?” “娘怎么派人来送信?” 众儿郎面面相觑。 杨业道:“快请人进来。”转而对儿子们道:“你娘无事绝对不会找人送信,怕是有急事。” 这么一听,七郎八虎各个都紧张起来,猜测是不是京城家中出什么事情了。 于是…… 当一身黑衣,身形纤瘦的俊俏少年迈步从容进来的时候,杨家众位儿郎们,惊得一时没找到语言。 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眉带英气,五官俊俏,一双杏眼清朗明澈,任谁看了都得道一句,好一个灵秀的少年郎。 七郎最是着急,知道他娘送信,便在门口等着,正好和少年面对面撞个正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对着看半晌。 “你,你是……”七郎眨眨眼,再眨眨,口舌都打结。 思央唇角一翘,眉眼弯弯:“七哥安好呀。” 安好,安好个头!!! 在见到她之后,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还怎么好。 “八妹!”八郎猛地站起来,嗯,正确的说,剩下的几个哥哥们,差不多在他喊的同时,都没坐住。 八郎叫了一声后,察觉不好,扫了眼帐帘,闭紧嘴巴。 大郎和二郎几个,呼啦的挥开挡事的七郎,把思央拽过来,仔细看,没错真的是他们的小妹,他们本应该在京城天波府待着的妹妹,现在出现在了几千里之外的幽州,还来到他们的军营大帐。 很好,真的是很好! “杨延琪!” 低沉的怒声,把哥哥们七嘴八舌的问候都压了下去,并且十分有默契的向侧方退开,把围在中间的思央大喇喇的显露在正前方。 思央低眉顺眼的站着,迎接着杨业的几乎要喷火的视线,真是焦烧人。 “……爹。” 杨业狠狠瞪着她:“你说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京城出了乱子,还是天波府没人,需要你来前线送信。” 看来虽然老令公已到花甲年龄,智商时刻在线,一眼就瞧出不对劲来。 大郎神色复杂的望着妹妹,他最是知晓其中缘故,杨排风找到他,给他送了一封口信,还有八妹不顾劝阻随军的消息,来到幽州后他就暗自派人找她,一直没消息,原以为她是不是想通了回去,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妹妹的胆子着实够大,不但来了,还敢撒着幌子进军营不说,面对发怒的爹还站的四平八稳,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223.第十穿[07] 先锋军帐, 气氛紧张,在外威风赫赫的杨家七郎八虎, 退避两侧,各个噤若寒蝉。 杨家虽是武将发迹, 但家教极严,儿女孝顺尊重父母, 哥哥爱护弟妹,弟妹敬重兄长。 杨令公治军严明, 在家中对儿女也是极为严苛,杨家的七郎八虎都是从小在军营打滚长大, 对杨业的态度又是对父亲的敬爱, 也有对战神的尊崇。 父亲发怒他们是见过的,他们也是极有眼色,一旦这种情况发生,那必须不敢掠其锋。 相对于八个儿子, 杨业对唯一的女儿,那就真的是春风一般的温暖,真正的慈父, 八妹小的时候, 闲暇时,经常抱着她逛集市,买吃的玩的, 曾一度让年纪尚小的七郎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不过现在杨业面对女儿慈父形象也不想维持, 黑脸父亲上线, 就是哥哥们也各个的缩小存在感,不想惹火烧身。 “杨延琪,你有什么话想说。” 想说? 思央垂着头顶着自己脚尖,想了想,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额头。 “爹。”眼见杨业有怒火烧顶的趋势,杨延平赶紧走出来。 他侧头看了眼思央,后者也看向他,二人目光相对,各自闪烁一下,然后杨延平斟酌后道:“在五台山时候,排风曾经代娘送了封口信来,当时八妹应该和她一起。” “噢……”杨业拧着的眉没松,但紧盯着思央的眼神终于是挪开了:“你娘当真送了信来。” 杨延平点头:“确实如此。” 杨业:“你娘让八妹带了什么话?”杨业对发妻很是爱重,更是知道佘赛花无重要事,绝对不会做此行为。 “爹,当日你和哥哥们离京之后,娘心绪不安,带我和排风上了青岩山,找到鬼谷先生。”思央抬起头接过话,现在该她说了。 “鬼谷先生……”杨业沉稳的坐姿没稳住:“你们去找了鬼谷先生?” 鬼谷先生的名号实在太强,不但是杨业,其他的杨家儿郎都小声嘀咕起来,同时好奇他娘找鬼谷先生到底要做什么。 思央抿了抿唇:“娘忧心爹和哥哥们此行安危,鬼谷先生神通广大,本想找他问个心安,可不想鬼谷先生却说什么天意难测……什么天意难测,这岂不是说爹这场战打开的话,爹你们,你们会……” 思央不再说了,可任谁都能听明白话中意思。 “胡说八道。”七郎不屑:“仗都还没打,就能预测结果不成。” “老七你别插嘴。”二郎瞪他一眼:“爹还没说话呢。” 杨业…… 杨业在听完思央所说后,面沉如水,七郎年轻不懂,他征战沙场几十年,鬼谷先生也多次有过交道,此人鬼神莫测神通,他比在场谁都了解,若是鬼谷先生断言的话,难道…… 这让他想起了,临行的前一晚,与发妻之间的谈话。 前有强敌,后有仇家,前路难安。 杨延平侧目看思央,他知道鬼谷先生说的可不止这一句,最重要的是那张纸。 思央平静与他对视,眉梢一挑。 “你娘就是想让你和排风带这句话吗?”平复心情后,杨业还没忘记,自己的女儿跑到边境来的事。 “不错,娘怕爹和哥哥们轻敌,有鬼谷先生的话在,也让你们有个警醒,至于我……”思央脸色坚决,一掀衣摆对着杨业跪下:“爹,八妹自小习武,但因为女儿身不得进军营施展,如今两国交战,爹和哥哥们都在战场,杨家人保家卫国,我也愿上阵杀敌,为大宋击退辽兵出一份力。” 这段话说的铿锵有力,但杨业一点都没被女儿的热血感染到,反倒是怒拍扶手。 “你当沙场是儿戏不成,由得你胡来,还阳奉阴违,你娘只让你送信给你大哥,你倒好撇下排风自己跑到幽州来,你哥哥们上战场,你娘和嫂嫂们日夜担忧,你不在家中好好照顾她们,还独自跑出来,更是让她们多一份忧心你,你说你该不该。” 思央被训的一声不吭,那些话她也不反驳,跪着的她腰背挺直,等到杨业骂完后她才开口,言辞并不激愤,却很是有着决心:“爹,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至少在你们没班师回朝,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一定要看着你们平安回家,我虽然不是男子,但我是杨家的女儿,您教我习武,学杨家枪,可不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沙场杀敌我也一定不会弱于哥哥们。” “八妹。”杨家哥哥们心中复杂,妹妹这么要强,他们好笑之余又有点心疼。 杨业也同样如此,气恼之余又带点欣慰,果然不愧是他杨家的种。 “大郎,找一队靠得住的骑兵,让他们把你妹妹送回去。”杨业是不可能让思央留在军中的。 杨延平点头:“是。” “爹。”思央急忙站起来:“我都这样说了,你怎么还要把我送回去,我留下来不会添乱的,排风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觉得我起码不输七哥呀。” 七郎不满嚷嚷:“喂,干嘛拿我比!。” 能从排风手中偷跑出来,显然是打赢了,杨业心下对女儿武功长进还是挺满意的,不过……脸色一整,杨业冷哼:“你也知道如今战况紧急,军中潘仁美就等着抓你爹的小辫子,你留下,岂不是送上门给人的把柄。” 思央不死心:“我会藏好。” “八妹别闹,军营里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二郎跟着劝。 “就是,潘仁美昨日还设计大哥呢,他现在就盯着咱家。”四郎五郎拉着她。 六郎温和道:“八妹,你留下只会让爹和哥哥们更为不安心,只顾想着你,保护你。” 思央:“……” 七郎上来在她脑门上弹了个爆栗:“你就让哥哥们省点心吧。” 沉默寡言的三郎拎着七郎的后领子丢到一边,挤过来,揉揉她额头:“乖,别闹!” 八郎叹口气:“八妹你还是回去陪着娘她们吧。” 最后大郎走来:“你放心,大哥会把他们都平安带回去的。” 思央听懂大郎的话,他们指的是其余的哥哥们,至于他自己到底会不会平安,那谁又知道呢。 大郎是大哥,大哥把弟弟们都看的格外的重,他知道鬼谷先生的断言,如果能舍去自己,保弟弟们活下,他肯定什么都愿意的。 最终,思央被哥哥们围着带下去,一句反抗的话都没说出来,当然了她也懒得说了,看杨业的架势,若是再歪缠,他很有可能自己亲自把她五花大绑,让人就这样把她给送回去。 “你就先住在我的营帐内,我今晚去和你二哥挤挤。”杨延平把思央带到他的营帐。 眼看他要走,思央叫住:“大哥你都知道了吧。” 杨延平背对着她,沉默片刻,转过身来。 大郎最像杨业,只是比杨业少了几分威严,他这个兄长沉稳的更像个父亲。 杨延平定定的看着她,然后微微笑了起来,抬手在思央脑袋上揉了揉:“大哥说过,会把他们都平安带回家的,你放心好吗,八妹,你不适合在这里,这样爹跟哥哥们都会担心你,我们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思央抓住他的手,轻轻一叹:“大哥是想,独自背负起鬼谷先生的断言吗?” 杨延平眼角动了动。 不说话也就是默认,思央心下叹息。 “你休息吧,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去。”杨延平不再多说,大跨步掀帐帘离开。 “还真的都非常难搞啊。”思央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业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在军营里面待着,这个老爹,有时候着实顽固,再加上一群拉她后腿的哥哥们,估计明日真的得把她送走。 “也罢。” 再过两日就是辽王定下的双龙会的时间,到时候杨家父子也没时间管她,既然不让她进军营,那便不进就是。 想通之后,思央吁口气,起床叫人端来吃食和洗漱用水,日夜兼程的赶来幽州,一路上也是把她给累坏了,现在有条件还是赶紧吃饱喝足,歇息歇息。 翌日天没完全亮,思央就被杨延平给叫了起来,让她穿戴整齐,把她送上一匹好马上,同时派了一小队士兵,约二十人这是看管……不,是送她回京的人。 “快些出城,今日就会封城,你在路上安分些。” 来送思央的除了杨业没来,哥哥们都到场了。 思央坐在马上看着他们,无奈耸耸肩:“看来我是拗不过你们。” 七郎拍拍她的马:“你这小细胳膊,就别妄想拧过大腿,得了,出来这么远,见识也涨了,赶紧回去吧小姑奶奶。” 思央白他一眼,最后看看哥哥们,只能默默的拉起缰绳:“我走了。” 我还会回来的~ “一路小心!” 杨大郎给思央派的一队兵是绝对的尽忠职守,一出城就把话撂出来。 “我等奉命护送小公子回京,若是半路看护小公子不利,我等自当领罪受罚。” 真是红果果的威胁。 思央是会吃这种要挟的人吗?自然不是。 不过,在听完后,笑了笑,没说什么话,反而老老实实顺着回京的路走。 幽云十六州虽早已被抢了回来,但宋朝边境向来不安稳,契丹辽兵虎视眈眈,抢掠百姓事件,频频发生。 走了半日后,思央就做主挑了一条小路,领队小将本不愿,思央拿话堵他。 “我大哥只是让你们护送我回京,不是让你们管我走哪条路,我便是走水路你们也管不着。” 小将闭上嘴,心中暗自嘀咕:亏得您是不会飞。 ‘锵’‘铛’ “停。”走了几个时辰,领头小将突然面色一变:“小公子,前面有打斗声,怕别是有匪盗。” 战争最容易因为混乱,有些人喜欢借此谋利。 思央握住□□,眼神一厉:“前去看看再说。” 224.第十穿[08] 大战将起, 人心惶惶,幽州等边境祸乱四起, 烧杀抢掠时有发生,但眼下这种情况朝廷也顾不上。 思央这一行恰好上一道斜坡, 听到前方传来的兵器交击打斗声,忙拍马赶上去, 越上坡后下方情景一览无遗,同时也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排风!” 下面明显的两方人马, 一方势弱被另外一方压着打,死伤不少, 唯有少数人强撑, 围着保护中间一人,人群当中白衣少女,一根烧火棍挥的虎虎生风,将敌对一方人打的不能近身, 然而在敌方阵前一人跨马而坐,看到这幕面色阴沉,取出背后羽箭, 箭尖标准那白衣少女, 手指松开。 思央秀眉皱起,抬手就将身边小将马上的弓箭取过来,弯弓搭箭对准, 放箭, 一气呵成。 ‘嗖——’ ‘嘣——’ 啪嗒! 两支羽箭相撞, 前者强横,但不敌后来居上! “谁?”马背男子怒目暴喝。 思央带着人马从斜坡下来。 杨排风一棍将两人打退,回头看到人后,惊喜交加:“八,八妹!” 思央点点头,手中弓箭没方下,连射两箭,擦过杨排风两侧,噗噗两声,射入她背后袭来的两人胸口,那两人瞬间没了气息。 在场众人,一时无声,目光都移动在那马上的黑衣少年身上,少年身形并不高大,然潇洒利落姿态,精准狠辣的身手,配上冷峻的眉眼,当真十分耀眼。 砰!砰! 赵元休捂了捂心脏位置,感觉那心跳的飞快,暗自平缓气息。 这人是谁? 对了,刚才排风喊她什么……八,八妹? 杨家八妹! 赵元休更是仔细往少年瞧去,只是身旁护卫担心他的安危,把他周身围得紧密,恼的他只能奋力往前挤。 又取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箭尖遥指对面马上男子,思央冷目打量那群人马,不管从打扮装饰上,还是使用的武器,都不是中原人。 “辽兵还真是猖狂,天庆王在幽州摆下双龙会,邀我大宋皇帝前去赴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你们转过身就在我大宋境内肆意抢掠,乱杀无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仁义道德,凭得恶心人。” 萧踪嘴角抽动了下,平日里面都是他们辽人痛骂中原人表里不一,满口仁义道德屁话一堆,今个倒是被宋朝的一个小子占了嘴皮子上风,嗯……不但是嘴厉害,武功似乎也很不错。 从那射出的几箭,萧踪对现在那指着自己的那支箭,全身心都提了起来。 “八妹,这人应该是辽国贵族将领,他姓萧。”杨排风跑到思央马前小声道。 萧! 思央了然,辽国的萧太后可不就姓萧,看此人行事,多半和他身份脱不了干系,只是杨排风这边人手都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受了伤,而思央这里就二十个人,反倒是对面人数有百余人,打起来的话,有点吃亏。 “小将军箭法出神入化,着实令人佩服。”萧踪拉着缰绳,身、下马儿动了动蹄子。 思央手中弓箭跟着他移动。 萧踪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你们认为,就你们这点人手,能在我手下讨得了好。” 思央勾勾唇角:“你放心,在你的人马杀过来前,我一定会先让你去见你们的巫天神。” 萧踪:“……你。” “滚出边境。”思央语气骤然变冷:“此地虽然过偏,但我相信,纠缠起来,我们未必等不到援兵到来。” 萧踪很想把对面这群人一锅端了,他有眼力见,之所以要截杀这队人马,是因为他看出来被那些护卫保护的人身份不简单,若是他把此人活捉,或许当得大用,可现在计划全被这突然闯出来的小子给破坏,他有心想一战,可一想到她射出的箭,摸着胸口就觉得虚。 到底还是自己命重要,何况萧踪也担心对方援兵赶到,更会得不偿失。 “走!”咬咬牙,萧踪猛地拉马转身带人退走。 直到辽兵人马再看不见,杨排风才大松口气,见思央跳下马,她上前拉住她:“幸亏你来了,不然我们这回就真的惨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没回天波府?”思央奇怪问。 杨排风没好气瞪她:“你还好意思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谁啊,还不是老夫人放心不下你,你说说你,怎么就如此胆大妄为。” 得,这话昨天在军营就被爹痛训过,几个哥哥轮番上阵,思央再好的定力,这会让也感到头疼,忙想找什么转移话题,一人就冲到面前来。 “排风,她是……”赵元休紧盯着思央看,眼神热切。 杨排风懊恼敲头:“看我,八妹,这位是襄王殿下,我在途中遇到,所以便结伴同行,刚才那些辽兵就是冲着襄王殿下来的,幸亏你……” “你是八妹,我听五郎说过你,一直没能得见,这次多亏了你搭救,回京后本王一定要好好感谢你。”赵元休匆匆接过话,一脸的感激不尽。 思央扫了他两眼,拱手行礼:“襄王殿下严重了,分内之事罢了。” 赵元休摆手:“怎么能这么说,不是你的话,今日本王定会落入辽兵手中受辱,你就是本王的救命恩人。” 杨排风不知不觉的站到旁边,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默默把嘴巴闭上,合着,她这打了半天是为了谁。 思央刚才说有援兵,不过是诓萧踪的,怕此地再出现变故,双方人马会和在一起,快速离开,找了一处安全地带后,才停下来休整。 三人围坐谈话。 思央把水囊递给他:“襄王殿下怎么会来边境,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赵元休是皇帝的第三子,自幼体弱,八妹和他在很小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之后再没见过。 赵元休喜滋滋接过水,喝了两口,闻言沉着下面色:“唉,本王是担心父皇安危。” 他沉声接着说:“八妹,此地距离幽州是不是不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进入幽州城。” 思央道:“殿下是要去见皇上吗?” 赵元休点头:“既然到了这里本王也不瞒你们,本王得到消息,潘国丈通敌卖国,现在这等奸臣还随身在父皇身边,岂不是天大的危险。” 听到潘仁美出了这事,思央还是比较镇定的:“殿下,您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而且此事关系重大,您就算知道,为了安全也应该找靠得住的人送信来,怎么就自己来了。” “中军潘仁美把持,本王便是送信,很可能被他拦下,这让本王怎么能放心。”赵元休道。 思央看了眼排风:“那我杨家有专门的战场信报路线,您大可以去天波府找人。” 杨排风拉了拉思央:“老夫人得到消息,我这次来,除了找你,也是为了送信。” “啊?”思央没反应来。 杨排风道:“是八贤王和柴郡主送来的消息,他们为了防止潘国丈在战场耍诈,一直都提防潘家,没想到竟然会发现他与辽国之间的来往,至于襄王殿下……我也是半路遇上的。” 思央把这些消息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潘仁美通敌叛国,证据不足,杨排风来主要是想要让杨家人防着他,而襄王……算了,这王爷纯粹是中二病犯了。 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思央摇摇头:“现在怕是进不去幽州城。” “为什么?” “皇上要去赴辽王的双龙会,我爹和哥哥们都要前往,中军留守,就如王爷所言,潘仁美现在定会将幽州戒严,轻易不会放人进去。” “本王进去他难道还阻拦。”赵元休觉得不大可能。 “王爷,潘仁美现在不知道自己暴露,或许真的会放您进城,不过我和排风就不能进去了。” 赵元休:“什么意思?” 思央从旁边随意拽了根草,耐心道:“王爷也知道,潘仁美因为潘豹的死,记恨杨家,双龙会我杨家儿郎尽数出动,我和排风现在去幽州不是自寻死路,他有的是办法对付我们,另外奉劝王爷此时还是不要进城的好,潘仁美通敌卖国是为了利益,只要边关没破他就不敢对皇上怎样,要是您贸然前去打草惊蛇,刺激了他,恐怕他会对您和皇上不利。” 赵元休这个年纪中二期早过了,只是他是王爷皇子,有任性的权利,不过也不是傻子,皇室没有蠢货。 “本王明白了。”赵元休点点头,接着问:“那你们现在是准备回京吗?” “不行,我必须把潘仁美通敌辽国的消息告知老令公。”杨排风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思央还没把杨家人平安带回去,她也摇头:“我要去前线。” 赵元休一拍腿:“那好,本王就跟你们一起去。” 思央和排风一愣,对视一眼,转头来异口同声:“不行。” * 辽国主帅营帐。 “你去了一趟边境,怎么回来的这么匆忙。” 主帅营帐十分宽敞,地面铺着兽皮,上首宽大虎皮帅位之上,大马金刀坐着辽军主帅,他随意伸着一条长腿,手中握着一把弯刀,细细的擦拭。 萧踪想起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得跑回来就觉得憋屈,哼了哼才不情愿道:“我们人马遇到了个硬茬,不便引起麻烦就回来了。” “但我听说,你们遇到了杨家的人。” 萧踪顿了顿:“杨家人?你要说那个使用烧火棍的丫头,武功路数倒是有几分杨家枪的味道。” “区区一个女子,就将你们吓唬住了,那明日见到那杨业带着他那几个儿子,你们岂不是要屁滚尿流,举手投降。” “耶律将军。”萧踪本就窝火,再被嘲讽挖苦就沉不住了:“杨家人确实厉害,但我辽国兵强马壮,没一个是孬种,倒是耶律将军,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结,当年雁门关……” 锵。 嗤—— 萧踪身子僵硬住,眼珠子往上翻了翻,抖着手摸了摸脑门,侧头看向旁边的柱子,上面一柄弯刀插着刚才还戴在他头上的帽子,刺痛传来,手掌一展,血迹点点。 “萧将军还是慎言的好。”男人起身负手而立,语调平缓,可那种嗜血的危险,让萧踪忍不住腿肚子直抽抽。 “耶,耶律将军教训的是。”萧踪吞吞口水:“那个,此次杨家那使烧火棍的丫头不足为虑,倒是,倒是半路杀出来一名少年,武功不俗,箭术出神,末将没把握拿下他,便带人退走。” “噢。”男人一挑眉:“他是杨家的人吗?” 萧踪摇头:“他只射了几箭,没有其他交手,末将也不清楚……对了,我记得那烧火丫头叫她……” “叫她什么?” 萧踪脸上青红交错,显得古怪,可在男人逼视下,干涩开口:“八,八妹……” 八妹! 225.第十穿[09] 幽州双龙会, 金沙滩一役,杨家儿郎, 几十万宋军埋骨地。 遥望着西方落日余晖,思央满目深思。 夕阳染红半边天, 也将那马背上的‘少年’笼罩在内,给她镀了层金光, 晕染的都不真实了。 赵元休目光定定的望着她,脚步动了动, 但最后还是没上前去。 杨排风看到这幕,耸耸肩, 低头喂马。 思央从怀中拿出了离家时候, 佘赛花交给她的锦囊,里面装的就是鬼谷先生的那一句话。 ‘七子去,六子回’ 锦囊她没交给大郎,但杨排风显然把话给他带到。 所有人看到这句话都会认为, 杨家七子,必然是要牺牲一个,却不想是去七个, 只能归来一人, 若是知道的话,佘赛花等人或许就是另外的安排。 但是…… 就如同鬼谷先生点佘赛花的那句话,天意难违呐…… 杨家注定了要有此劫难, 不管是智计双绝的鬼谷先生, 还是德高望重的智聪禅师, 都没办法改变,或许是不敢,只能似是而非的给予杨家一些提点,反而是让杨家步上绝路。 思央本就是逆命之人,不受天道束缚,可其他人就不能冒这个险。 “八妹,你一定要去吗?”杨排风走过来。 思央低头看她一眼,有看向远方:“你都说了潘仁美通敌叛国,我怎么放心爹和哥哥们去赴辽王双龙会,万一辽王与潘仁美里应外合,岂不是要坑死宋军几十万人马。” 杨排风见到她手中的锦囊了,低叹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会把消息送给老令公的,你与襄王殿下不如找机会偷偷进城,暗中联系皇上,早早防备潘仁美。” “不。”思央摇头:“我去找爹他们,你和襄王殿下一起。” “八妹,这都什么时候了……” “排风。”思央腿一抬跳下马,面对着她低着声:“你难道还没看清吗?皇上不是全心向着杨家的,这次是个机会,削弱杨家的机会。” 杨排风咬住唇,眼睛瞪大,紧紧盯着她不放。 思央唇角勾出一抹讽笑:“杨家这么多年光靠爹便挣取战功无数,更何况杨家又出了七郎八虎,功高震主,你还不明白吗?” 杨排风身子一震,摇头:“……不,不会的。” 长叹声,思央双手搭在腰上,有些无奈:“皇上御驾亲征,我杨家有专门的信报路线,皇上未必没有,潘仁美通敌说不定皇上早已经知晓,但是你瞧,幽州城虽说城门紧闭,但我着人探查,有骑兵频繁出入,看似为大战做准备,但实则……” “实则怎样?”杨排风目光紧迫看她。 “幽州最近的一座城池是寰州,若是双龙会杨家先锋军被瓮中捉鳖,为保皇上安全,舍弃幽州退守寰州也是很正常的。” 咬的用力,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杨排风狠狠闭了闭眼睛,思央说的她一个字都不想去相信,可是脑子里面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可能会是真的。 “你要我怎么做。”深吸口气后,杨排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思央很满意杨排风的选择,当下也不废话:“我会去前线找爹,把潘仁美一事告知他,你与襄王殿下一起,快马改道去雁门关找呼延将军,见到他后把这块令牌交给他,请他立即出兵前往金沙滩救援,必要时候可以让襄王殿下劝说他。” 杨排风把思央给的令牌拿来,这是杨家军的令牌,一般都只有老令公和几位将军身上带有,它不是什么调兵遣将的令牌,却是杨家军的身份象征。 “这是我离开家之前从娘房里拿的。”思央给她解释。 杨排风扯了下嘴角:“你还真的是什么都考虑周到。” 思央笑了笑:“我说过,我要让爹和哥哥们都平安归来。” 直到这一刻,杨排风才开始正视思央的话,她是真的在非常努力的想要改变那句断言,人可以胜天吗? “不,八妹你一人前去太危险了。” 说服了杨排风,襄王却不乐意配合。 思央:“襄王殿下,我不是一人,我身后还带了二十骑人。” 赵元休还是不答应:“人太少,本王不放心。” “王爷,我自小习武,并不比我的哥哥们差,自保足够。”思央见他还要说,上前一步单膝跪下。 赵元休惊得退后一步:“八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着就要扶起她。 “王爷。”思央抓住他的手,目光望进他的眼中。 与其对视,从少女清澈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赵元休不由紧张的动了动咽喉。 “呼延将军是后路军,没有中军调遣,轻易不可出兵,前锋军入双龙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中路军……保护皇上才是上策,只是现在我们不好进幽州城,只能寄希望后路军。” “可……” 思央抿了抿唇,恳切道:“潘仁美若是从中作怪,就怕他到时候在调兵遣将时候拖延,襄王殿下战场中一刻时间,千变万化,您不但是宋室王爷,也是天下百姓的王爷,边境几十万将士,关键时候或许只有殿下才能让他们扭转战局。” 赵元休口中干涩,一时找不到言语,只觉得顷刻间,肩头担子沉重,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否决的话来。 既然搞定分工,话不多说,思央当夜就带着本是来送她的二十骑人马,赶往金沙滩。 那二十骑兵本就是杨家军出来,对杨家忠心耿耿,在思央与他们分析利害后,早已倒戈任凭她调遣。 双龙会,宋辽两方兵马对持金沙滩。 天庆辽王设宴,本就是为灭宋室君臣,不管来的是皇帝,还是杨家人,都要入他的设的圈。 金沙滩地势,看似一马平川,一眼望尽,其四周围颇有几处险峻之地,辽王不安好心,说是赴会,早早派人收住要口,只等宋兵入瓮。 “据说,萧太后此次也为了宋辽两国,也赶来前线。” 站在一处高地,思央盯着下方看了良久,突然开口。 在身后陪着的小将闻言点头:“军中消息,确实。” “很好。”思央轻笑了声。 小将不大明白,转而问道:“小公子,令公的军马停在金沙滩外二十余里,我们现在要去跟他们会合吗?” “你找个人,帮我送一封信进去。”思央不打算去找杨业等人,不过金沙滩的情况倒是可以给他们先告知。 小将领命:“是。” 226.第十穿[10] 天庆辽王狼子野心, 杨业与辽军对战多年,自当清楚万分, 此次赴双龙会他就没真的以为两国可以友好的坐在一起,将这场战事平息。 “左中右三路军, 大郎你和二郎领左路,四郎五郎带右路军, 六郎七郎跟着我走中路。” 军帐内宋室先锋军的诸位将领齐聚,杨业一身戎装, 并指点着沙盘上的各色小旗帜,布下条条军令。 “八郎压后。”杨业看了看金沙滩的地形:“辽王心思昭然若揭, 但此次我们明面上的赴宴, 到时候你们都需要多多提防。” “是。” “报!”传令兵跑进来:“令公,外面有人射进来一支箭,箭上绑着一封信。” 大郎拿过他双手捧着的羽箭,问:“可看清楚是何人。” “只见到一人骑快马离开, 派人并未追到。” “大哥先看看这信上是写了什么?”七郎凑上来。 大郎没理他,征求杨业主意。 杨业点点头。 大郎展开信,一看愣住, 再仔细看脸色微变, 看的周围的弟弟们也跟着紧张,暗自猜测这信上到底是写了什么。 “爹,你来看看。”大郎快步拿着信交给杨业。 杨业接过, 表情也和大郎如出一辙。 众人好奇看了过来。 “这是……金沙滩地图吗?”六郎惊得一口道出。 原来这封信, 说是信, 其实展开后却是一张图纸,上面清晰的绘出金沙滩地形图,比沙盘上的更为详细,连一些隐蔽的,他们不曾注意的险要之地都清楚的表明,上面还有标记,点出此地可能藏有辽兵。 仔仔细细的将这张地图看完后,不但是杨家几个兄弟,就是杨业也狠狠出了一身冷汗,说到底金沙滩这一代更为靠近辽国,地势上不占优势,勘察条件有限,很多方面不能一概考虑周全,这场地图的出现,算是让他们耳目一新,也发现了多处危机,真要如先前那般前去赴会,若有变故,两军交战,他们很可能就会落入辽兵的包围圈,死死的被围困住。 “爹,这地图都不知道是何人送来,藏头露尾,不知是敌是友,我们能相信吗?”二郎心下担忧。 杨业面色变换数次,猛地把地图一收,再看向沙盘的目光带上了丝丝凝重。 “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做一下刚才的军力规划。” 杨家众兄弟互相对视,知道他爹是做出决定,决定相信这莫名而来的金沙滩地图。 射进宋军军营的箭连带着地图,当然是思央的手笔,原打算让人送信进去,可转而一想,为防稳妥,还是选择以箭送信。 “小公子,前方的确有一道斜坡谷口,如您所料,若是有一队辽兵军马占领那处,恐会对令公等人形成包围之势。” 小将跃上高坡,催着马赶来汇报情况。 思央点点头,望着前方:“今夜就是宋辽双龙会面,你说辽兵会不会安分守己。” 小将默然,若是前段时日还对辽国抱有期许,这几日在小公子安排下,在多出地方蹲点探查,亲眼所见后,才知道辽国心计如何狠毒。 “派出去的人有没有传消息回来。” 小将道:“后方回报,在令公先锋军离开后,中军已拔营,改驻寰州。” 寰州地理进可攻退可守,对金沙滩来讲算得上是坚守具备,另外考虑皇帝的安全,这样做到也称得上无可厚非,可在有心人看来,猫腻就大了。 “雁门关还并未有消息,但依照襄王殿下和排风姑娘的行程,应该已经抵达。” “相信排风会和襄王殿下把事情办妥。”思央笑了笑,调转马头:“走吧。” 宋辽两王会面,辽军知道这是一出明谋,暗自做下诸多安排。 金沙滩如同一块盆地,而斜后方的一处斜坡就是出去的路,守住这处斜谷口,只要宋军进来,想出去那就难了。 思央估算,这处要地怕是有千人暗藏,想凭她带的二十骑人当然是没办法端掉他们,她也没有想以卵击石。 金沙滩一眼望去,满目荒地,如同远看如同金沙,其名或许因此而来,据传这里从古至今,发生过多场大型战争。 死的人多了,血液浇灌,让这里寸草不生,荒无人烟,而一旦离了这片金沙滩,在其外围草木茂盛,郁郁葱葱,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如此一来更让人惊奇,更多的传闻也就越来越多,总的来说,金沙滩并不是个好地方。 耶律奚原本是打算随辽王,与宋军正面对持,他对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满心跃跃欲试,若是能在战场上一举活捉宋室皇帝,他必然是辽国最大的功臣,就算捉不到,退而求其次,拿下杨家任何一人的首级,也必然是大功一件。 可万万没想到,他最后竟然被分派到了这个拐角旮旯地。 带着一千余人蹲守在这小谷口,一想到此,耶律奚就心里极度不平衡。 “耶律原。”耶律奚狠狠咬了咬这三个字。 “将军,按照辽王定下的计划,只待宋军今晚入瓮,我们按计划行事,到时候杨业带兵慌不择路之下,从这处斜口外逃,我们守在此处,箭雨之下定然会将他们死死困住,只要灭了宋朝杨家,辽王定会论功行赏。”有手下将领劝慰。 耶律奚冷哼了一声:“论功行赏时候,大王怕是只会记得他耶律原,毕竟他才是主帅不是吗?” 那将领呐呐不知怎么说,主帅和将军不大对付,他也为难。 “也不想想,二十年前辽国本是有进军中原的机会,全毁在他的父亲手中。”耶律奚想想还是不甘。 “主帅他,他这么多年想必也是希望弥补当初的遗憾。”将领叹口气,虽然将军不大喜欢主帅,但是他们这些人倒是对主帅相当佩服。 “哼。”说是这么说,耶律奚倒也不会干出阳奉阴违的事情来,既然守着这处地他自然会遵守军令:“他要是能将杨家人一举歼灭,倒算是为父报仇了。” 夜幕缓缓降临! 思央换了一身戎装,手握长、枪,腰挂弯刀,英姿勃发,在她周围是二十余人,每个人整装待,目光焦焦的盯着中间,虽瘦弱却挺拔的身影。 火把没燃起,黑夜让周围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面容,思央目光静静扫视一圈后,长、枪在地面重重一点,并不废话。 “准备好了吗?” 一人大步走出:“回禀小公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权准备妥当,只待您一声令下。” 思央略满意的点点头,手臂一抬,枪尖直直前方:“各就各位,听我号令!” “是!”二十人整齐的,压低声线的答应下,然后转身快速的消失在原地,黑暗飞快的隐藏住他们的踪迹。 当站在高坡上,远远的看到,宋辽两路军马,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两道流火,慢慢聚头后,思央吹响了约定的哨声。 耶律奚一只都在等待着前方大军传来的信号,心中万分激动,已经在想若是杨业等人逃来,他如何应对。 ‘嗖’ 一只羽箭从不知名的方向射来,噗的一声重重插在耶律奚的脚边,入土三分。 耶律奚:“……” “将军小心。” 他身旁的将领,猛地将他扑倒,在他们倒下那一瞬间,刚才那支箭突然爆开火花,整只箭燃烧起来,刹那间将周围的荒草全部点燃。 “偷袭,有人偷袭。” “小心箭,箭上有火、药。” “敌人在何处……” …… 耶律奚站起来,一眼望去,他们藏身的这片地区,全部被熊熊火焰包围,火的来源就是从天而降的箭支,箭支被动了手脚,一旦爆开必然烧着,而此时,天气入冬,气候干燥,除了金沙滩那块盆地,其他地方都荒草遍野,很容易燃烧。 “将军,不用担心,这点火烧不着咱们,很快灭掉的。” 辽兵一开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不已,等到发现那射来的箭,不过那么数支,也就不那么担心,开始极力的灭火,荒草不禁烧,只要不引起大火,于他们无碍。 耶律奚面沉如水,痛骂:“中原人就是阴险狡诈,我们的埋伏一定被发现了,耶律原也不过如此。” 身后的将领叹气,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扑通扑通的一片闷响,抬头一看,脸色大变。 “糟糕,将军有诈,火,火中有……有迷烟……”他这话没说完,白眼一翻后仰倒地。 耶律奚眼睛瞪大,反应过来捂住口鼻的时候已经晚了。 ‘噌——’ 天外一箭来。 ‘噗嗤——’ 血花点点。 一箭射中心脏,穿心而过。 思央放下弓,目光冷凝,抬手并指向前:“烧!” 耶律奚躺在地上,耳边是他辽兵的痛苦嘶嚎,望着天空,今夜阴云遮天蔽月,记得他说,这是个好天气…… 原来,真的是个不错的天夜晚,他为猎者时,他也是别人眼中的猎物。 “小公子,火已经围困住,一个也没放跑。”一名小将跑来,手中还提了个人头。 思央瞥了一眼:“其他地方呢?” “辽兵共埋伏了三处,其他两处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在放完火之后,立即后撤,让辽兵自乱阵脚。” “点齐人马,随我走。”思央牵过旁边拴着的马,翻身上去。 227.第十穿[11] 耶律原带着众多人马, 骑在战马上,冷目望着那混乱的战场,如他所料,宋王并未前来赴双龙会,杨大郎的伪装一眼便被认出, 双方一言不合,就此开战。 这本就是为宋室君臣设下的局, 宋王不管来否,在杨业父子齐齐到来之时,这局便已经活了。 二十年前,雁门关宋辽一战, 耶律原深刻于心。 因为那一场战争, 不但葬送了辽国四十万大军,让辽国失去了进军中原的大好时机, 更是让他的父亲,成为了辽国最大的罪人。 他的父亲,辽国第一战将,战死沙场, 死后背负罪名受到辽国上下唾骂,身为人子,他不能看着父亲死了都不得安宁, 他要用自己来证明, 他会带领辽军铁骑踏平宋室江山, 杨家人便是第一步。 · 金沙滩外围, 荒原野草遍布,干燥的野草,沾染上明火,北风一吹,野火燎原。 “将军,外围燃起了大火,怕是埋伏的人有变故。” 一名报令官从后方骑马奔来,匆忙下马汇报。 耶律原闻言剑眉皱起,望向外围方向,果真见到浓烟升腾,火光映天。 “将军,我们怕是中计了。”有人道。 “哼。”耶律原面色阴沉:“这本就是我们设下计,现在这种情况,那是被别人将计就计。”说完他掉转马头就走:“按照军令行事,先将杨业等人逼入两狼山。” 杨家父子神勇,耶律原没想就在金沙滩这地方就将他们一举拿下,徐徐蚕食才是。 “将军,大王冲向前阵去了。”又有人来报。 耶律原死死盯着战场方向,果真见到天庆辽王的车架,以他对杨家人的了解,宋王多半是不会前来,原定辽王在后不可涉险,现在看来,辽王果然改不了他自鸣得意的性子。 “派一队人前去保护大王撤退。”耶律原立刻吩咐。 从得到金沙滩的地形图后,辽国心思再明显不过,各种埋伏在杨业这样的战神眼中,轻易了解了他们的计算,庆幸之余,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爹,火烧起来了。” 大郎一枪挑死一个辽兵,冲父亲喊道。 杨业也看见了,扫了眼战场道:“按计划,分三路从斜谷口突围。” “是。” 天庆辽王坐在车架上,看着战况,一如他们所料想的,宋军被辽兵围困,宛如困兽之斗,再看看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来的辽兵,宋军便是能冲出包围,他们还有更多的后手等待。 “大王,战场危险,耶律将军命我等护送大王后撤。”耶律原派来的一队人马赶到辽王车前。 辽王不为所动,大手挥开他们:“宋兵强弩之末,金沙滩就是杨家人埋骨地,本王要看着他们死。”辽王对杨家深恶痛绝,当初若不是杨业,他们辽人早已称霸中原,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们杨家人沾染了多少他辽国人的鲜血,今日能见他们战败身死,辽王只觉得心中十分畅怀。 “大王,我们藏在斜谷口的埋伏人马被发现,外面烧起火来,空生有变,万万不可久留。”众人再劝。 辽王沉下脸来,咬牙切齿:“杨业!” “给本王冲,不管谁,杀了任何一个杨家人,本王赏爵封侯,赐金千两。”辽王不甘心,计划被迫改变,愤恨下令。 此时,大郎二郎三郎已经带人冲到左边斜谷口,这里是思央坐镇,灭了耶律奚千人埋伏人马。 斜谷口两旁火焰熊熊,浓烟滚滚,大郎二郎三郎对视一眼,口发号令,屏住呼吸,让人往浓烟中冲去。 大郎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而是掉转马头,回视后方。 千军万马当中,天庆辽王的车架太显眼不过,再加上他此时因为计谋败露,气急败坏,直接站了起来,大声怒吼着让辽兵歼灭宋军,那句封赏的话,大郎听得清清楚楚。 大郎锐目冷凝,眸中带上一抹血红,他清楚的知道,如若不是那封金沙滩地形图上,清楚的标明了辽兵暗自隐藏的兵力,还有其中的多处埋伏,今日这场战,多半宋军是要被围困致死,他杨家众位兄弟也如辽王说的那般,一个个被辽兵乱围而亡。 天庆辽王眼看着宋军从斜谷口突围逃出,而本来应该埋伏在那处的耶律奚并没有带人拦截,就知道真如他们所说,埋伏早已被发现,这般想后,辽王气的几欲吐血。 ‘噗嗤——’ 天庆辽王眼睛瞪大,眼瞳中的惊愕还未褪去,渐渐凝结,化为无神。 ‘砰!’ 辽王沉重的身躯,重重的倒在他的车架上,接着从车架翻滚下来,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辽兵皆是愣住,呆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辽王。 死不瞑目的辽王,在他的额头上,一支羽箭直直的插在上面…… 一箭射穿眉心! “大王——” “快救大王——” …… 大郎唇角一勾,对自己这次的箭术相当满意。 辽兵这边在愣神过后,发现辽王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一点拯救的可能都没有了,顿时几十万辽兵都疯了。 “杀了他!” “为大王报仇,杀了他们!” …… 辽兵人数多,发疯了的辽兵更难应付,大郎就带着一些人马,守在斜谷口浴血奋战,斜谷口谷口窄小,他需要争取些时间让二郎三郎带人撤离。 · “耶律原!”萧踪愤怒的冲上来,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他怕是直接要上去动手,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断在挣扎:“大王死了,你设的好计谋,现在大王惨死,太后一定不会饶恕你。” 耶律原平静的望着他,一抬手示意人放开他。 萧踪一被松开就直冲上去:“耶律原二十年前你父亲是辽国的罪人,有其父必有其子,二十年后你再一次的让……让……” 萧踪缓缓低头,他的胸口被一柄弯刀穿透,鲜血晕染开后,他感到了有什么在流逝。 “你,你竟,竟敢……”萧踪怎么也没想到,耶律原真的敢杀了他。 耶律原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换,看萧踪的眼神都平淡的如同在看一件……毫无趣处的东西,手握在刀柄上用力抽出,在抽出的时候,刀柄猛力转动。 “啊——”心脏被穿透,再被搅碎的痛,痛彻灵魂。 毫不在意倒在他脚下的人,耶律原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布帛,细细的擦拭弯刀上的血迹,无情冷漠的启唇吐出两个字。 “聒噪。” 跟随在耶律原身边的将领没有一人再去看那没几口气喘的萧踪。 “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行事,宋军人数不敌我们,可因为埋伏点被端,金沙滩已然围困不住他们,左边的斜谷口,杨家二郎三郎已经带人逃出去,只剩下杨大郎在抵挡大军,右边耶律奇将军等人身中迷烟,也没能拦住杨四郎和杨五郎。”将领几乎是硬着头皮汇报。 沉默片刻,气氛几乎凝住。 耶律原:“杨业呢?” “杨业带着两个儿子正在前方突围。” “放他们走。” “将军……” 耶律原将弯刀插回刀鞘:“围住老子,就不信那几个小的不来救人。” 众人大松口气:“将军高明。” 望着那火光和浓烟,耶律原眉头皱起:“我倒是小看了杨家,看透了计策,还反将一军,箭藏迷烟,风助火势,耶律奚他们应该都是被活活烧死的,嗯,手段既漂亮又狠辣,不太像是杨家那几个人所为。” “据说,有人看到一队二三十骑人马,在几处埋伏点穿过。” “二三十人,不但破了本将的计划,还全身而退,果然了得。”耶律原有些感叹,同时也来了兴趣,原本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现在看来,超出预计倒是有些意思起来。 看着他那兴味的表情,众将领心中齐齐一紧。 · “排风。” 思央带着二十骑人,绕到金沙滩另外一边,与从雁门关赶来的杨排风一行人会和。 杨排风勒停马:“八妹!” 当思央看到跟着杨排风后面来的军马时候,目光一沉。 杨排风也看到了,打马过来,面上羞愧:“我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事情。” 思央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转而看向她后面赶来的两人。 “襄王殿下一路辛苦。” 赵元休也是锦衣玉食长大,这段时间的确是吃了苦头,但是再多的辛苦,在听到这句慰问的话,那可是打心里舒畅起来,精气神一下子高涨,所有的疲惫都似乎随之而去。 “八妹你在这边战场没受伤吧。”赵元休仔仔细细打量她,关切问道。 思央笑着摇摇头,又看向另外一人。 “见过呼延将军。”思央在马背上拱手一礼,郑重道:“呼延将军援助之力,八妹和杨家感激不尽。” 呼延将军一叹,满是歉疚:“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曾在老令公麾下待命,老令公不但对我有知遇之恩,更是多次在战场上救我性命,别说带兵援助,就是拼了我这条性命,也不能让老令公和杨家诸位将军有丝毫损伤,只是我有负老令公,只带来了五千骑人。” 五千骑,在思央看来这还算多的了。 杨家先锋军,若是开战,本应该是中军最先来援,杨业定然已经派人前往寰州,可现在也不见中军人到,呼延将军属于后路军,如果潘仁美或者是说皇帝,打定主意要借此折损杨家,一定早早给后路军定了军令。 “没有中军军令,雁门关的军队不能擅自妄动,排风姑娘说的紧急,又有襄王殿下在,我便点了五千人赶来。”呼延将军解释。 思央听完后,默然点头,接着跳下马,对着正前方单膝跪下。 “八妹,你……” “杨家今日,多谢诸位!” 这一句思央是用内劲发出,声音远远的传荡到对面那五千骑人。 不管如何,今日能赶来这里,都是冒了违反军令的危险,她代杨家感激这些人。 228.第十穿[12] 呼延将军带来的五千骑人, 虽说对比辽军多出来的十多万人马来说, 远远不及, 但在思央看来已经相当不错,原以为能来的人更少些呢。 潘仁美要是坚持在这场战事中,坑死杨家, 那方方面面肯定会想到, 更何况还有个心思不属的皇帝,中军能吓那样的军令,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既然已经接到人马, 事不宜迟, 立即赶往去援助杨家撤退。 斜谷口。 大郎带人堵在这里,为二郎和三郎撤退争取时间, 神勇似乎无敌的他, 战到最后, 只剩下一人一枪,便是如此,他仍在浴血奋战,在他周围都是尸体, 杨家枪辗转挑刺,辽兵来一个死一个, 杀到最后,他浑身煞气的模样, 犹如杀神, 只看一眼就让辽兵胆寒, 畏畏缩缩的拿着兵器不敢上前。 “一起上。” 有人大喊一声,数十个辽兵,举着枪,枪尖冲着他,齐齐冲刺向他。 大郎将枪横在胸前,以一力挡住数名辽兵,只是他到底独战太久,力已竭。 “啊——”大郎双目充血,口中大喝,一枪之力狠狠把辽兵都掀翻了过去。 大郎单膝跪在地上,全身只靠着手中长、枪支撑才没有倒下。 吧嗒吧嗒的马蹄声,悠悠的踏过来。 大郎抬起头,就看到辽兵分立两边,一骑从中间过来,最后在他跟前几步距离,那人才跳下马。 “你是延平吧。”那人蹲在了他面前,语气竟是十分亲昵。 大郎扯了扯嘴角,最后没有开口说话。 耶律原也不介意,杨家人如他所愿的跪在他面前,想象中的开心并没有太多,反而有一些感叹,他拍拍大郎的肩膀,轻声道:“你是第一个杨家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郎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他一直都牢记着娘让排风带来的那句话,他也却是有决断,如果必须要有一个牺牲的话,他这个做大哥的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取弟弟们的平安。 现在这个人话中的意思,让他心中一紧,他是要不放过他杨家任何一人吗?大郎的目光与耶律原对上后,明白他真的是这么打算。 家人就是大郎的逆鳞,万不可触及,那双眸子瞬间通红,□□一转对着耶律原横扫过去。 耶律原偏开头躲过他这一击,手一抬,攥住长、枪,另一手抽出腰间弯刀。 ‘锵!’ 弯刀被一杆飞射来的枪击歪,只堪堪在大郎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 ‘嗖嗖嗖’ 空气被划破,破空声让经历过数次生死的将军,预感到其中的劲力,耶律原思绪一瞬而过,遗憾的看了眼大郎,脚步往后连退。 三支箭,箭箭贴着他后退的脚尖射入地面。 眼看逼退耶律原,思央把弓箭一收,脚尖在马背上一点,飞身掠起,几个起落,落在大郎身边。 “大哥。”思央扶着人起来。 大郎冲她笑笑,安抚:“别怕,大哥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思央抿唇一笑,摇摇头,然后看向前方。 耶律原阴沉着脸色打量思央,思央也是冷眼盯着他。 辽兵在思央出现后,已经举起弓箭,齐齐对着她,似乎只要一下令,他们就会被射成刺猬。 大郎:“你快走,去找你二哥三哥。” 思央不语。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在他们后方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呼延将军带着人马赶到,另外在斜谷口上方,又出现大批手持弓箭的宋军,长弓被拉开,箭尖指着下方辽兵,两方这下看来倒是势均力敌。 “你是杨家七郎?”耶律原试探问。 思央扯了个笑:“耶律将军,辽国第一战将之后,神通广大,事事预料如神,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呢。” 耶律原轻叹:“杨家当真是了不得,除了七郎八虎,还藏有能人。” 思央懒得与他假惺惺说话:“比不得耶律将军,连环计策,势欲将我杨家人埋葬于此。” “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杨家的哪一位。”耶律原是真的对思央感了点小兴趣,金沙滩一战本应该按照他的计划,杨家人怎么也该折损几个…… 那个破坏他计划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耶律将军想怎么做。”思央眼神示意了下两方军马。 双方阵仗确实让耶律原有些犯难,辽兵人马自然是碾压宋军,只是宋军占据的地势好,这本是他设计让耶律奚埋伏的地点,本欲是若是杨家人从此处突破,只要派少数人马在此,箭矢之下,没人能出得了。 现在这处斜谷口上方大批宋军举弓相对,他若是下令双方在此动手,怕是讨不了好,若是其他将军,或许在考虑利弊后,会痛快的放人走,但是他耶律原不是一般人,他是个疯子,满心复仇的疯子。 只要达到目的,他不惜牺牲任何人。 一个错眼,思央看明白耶律原眼中的深意,对大郎快速道:“大哥你先退。” 不等大郎反驳,思央就将他手中枪接了过来,顺便轻抬一掌,将他推后走。 “八妹,你……” “大郎你的伤先处理要紧,放心,八妹有分寸。”呼延将军从后面抱住他,快速的将他带到后方。 两方人马在双方将领下令后,立时交战在一起。 耶律原没动,思央也没动。 两人就在这乱战当中互相对视独立,一种无形的气场在两人身上散发开来,让周围的宋军辽兵不自觉的退避开他们。 谷口上方的宋军,箭矢如雨下,辽兵被镇压的不得寸进。 耶律原缓缓的扬起他的弯刀,思央也将枪尖直指他。 突而,耶律原收了手,笑了起来:“原来是女中豪杰。”刚才大郎的那一声八妹耶律原听到了,他想起来萧踪那次狼狈回来的时候,似乎就是半路遇到了强敌。 思央没开口,耶律原也不在意,手往后一抬,辽兵后撤,宋军也退回思央身前,牢牢护住她。 “杨业养了一群好儿女,杨家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娶冒险救你们危在旦夕的父亲呢。” “耶律将军放心,我杨家没有贪生怕死之徒,你若有心,大可静候。” 耶律原眸子微眯,笑点头:“本将,倒是愿意和你赌这一把。” “那将军就做好输得准备吧。”思央收了枪:“撤!” 耶律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领着宋军撤走。 “将军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有人不甘心。 “强攻不下,你待如何?”耶律原冷声道。 说话的人呐呐闭上嘴。 长呼口气,耶律原抬头看着已经大亮的天际:“杨业他们已经被追逃入两狼山了吧。” “禀将军,杨业带着杨六郎和杨八郎已经被我们逼入两狼山地界。” 耶律原满意点头:“宋军不会再有援军赶来,便是杨家人拼死进去,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将军,何不让潘仁美直接杀了宋王,那样宋室定然大乱,对我们有大利呀。” “那个老狐狸。”耶律原眼中有鄙夷:“贪生怕死,他是想要杨家为他儿子陪葬,本将也想要杨家众人的命,这才与我们合谋,让他杀了宋王,怕是没这个胆子,再说只有宋王活着他才有命,宋王死了,他也没有什么价值,或许他也是知道这点。” “罢了,整齐人马。” “将军,萧踪的死讯,已经传入太后耳中。” 耶律原顿了顿,面无表情道:“他是为保护辽王而战死,仔细汇报给太后,想必会给予厚葬,他的家人也会因他得到封赏,也算是死得其所。” “是。” · 思央等人刚从金沙滩撤退出去,就遇到二郎,他本欲单枪匹马去救大郎,好在思央他们快了一步,已经把人救下来。 “大哥二哥……” 等到找到地方休整后,三郎也寻了来,同时赶来的还有去救四郎五郎的排风。 众人汇合,互相打量后,齐齐把视线都看向思央。 后者在这么多双视线下,纵然淡定,也有些不自然。 “咳……” 大郎率先开口:“什么时候跑到前线来的。” 四郎:“还用说,那封金沙滩的地图就是她送进来的话,怕是比我们还早上一步。” 五郎:“那字迹,爹一眼就看出来了。” 三郎:“嗯。” 二郎咂咂嘴:“不愧是我妹妹。” 襄王殿下:“八妹真的是非常厉害。” 众杨家儿郎: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还是排风讲道义,扒拉着思央的肩膀:“这回多亏了八妹,不然……” 不然怎样众人都能想到,就是有思央把辽兵兵线公布,可这是双龙会,杨家人不得不赴会,明摆着阳谋,有所准备之下还是差点栽在敌人手中。 “但是爹被围困住,我们得去救他。”二郎锤了锤掌心。 大郎抿紧唇:“救是必须要去救,但辽兵的主将一定早有埋伏,等着我们去救人,两狼山易攻难守,我们要是进去了,怕是一个都出不来。” 三郎:“寰州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思央皱了皱眉:“四哥,你确定六哥七哥都跟着爹被围在两狼山。” 四郎愣了下:“我……” 五郎摇头:“七弟没有跟着爹,跟在爹身边的是六弟和八弟,七弟应该冲出包围,只是现在不知道人哪儿去了,我们先找到他。” 思央脸上一变,沉声道:“我想我知道他去哪了。” “他去哪了?” “寰州。” 寰州,中军驻扎,七郎是去求得援军,可那中军有潘仁美在,他去岂不是送死。 229.第十穿[13] 此去寰州, 快马须得一天一·夜, 七郎对这边地形应该不会太熟悉, 很可能走的是官道。 思央猜测七郎很可能去了寰州,众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打算,他要去找潘仁美寻求援兵, 可是依照潘仁美的为人, 定然会借机为难七郎。 潘豹是因七郎而死,七郎的性子,现在看到父兄被困, 很有可能会在潘仁美跟前以死谢罪, 让其好出兵救父兄。 “便是七弟真的以自己的命抵潘豹的命,潘仁美也不会出兵的。” 潘仁美要的就是杨家人死绝, 他才能出这口恶气。 四郎站起来:“我即刻去找七弟回来, ” 大郎正要点头, 思央道:“我去。” “你去?”大郎皱了皱眉头,到是没有之口否决,反倒是思索起来,若是八妹还是以前的八妹, 小丫头个,大郎当然不会考虑让她去寰州救七郎, 可如今八妹的种种表现,完全超乎他们所想, 也让他真正开始正视这个以前还当小孩子照顾的妹妹。 思央以为大郎不放心, 又保证道:“大哥我去寰州, 我会把七哥好好的带回来,也一定会带回援兵,在此之前希望你们千万别擅闯两狼山,辽国的主将围困爹他们,为的就是想要让我们进入他的圈套。” “可是爹他们现在没兵没粮,坚持不了多久,就算前面有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一闯。”只要一想到父亲和兄弟们身在险境,二郎怎么也坐不住。 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看神情和二郎想的都差不多。 思央无奈:“二哥,没说不救爹,可以我们现在的所有人马,去了也不过是送死,爹也不希望我们如此不计后果的莽撞行事。” “三天。” 沉思良久之后,大郎抬头目光沉沉的盯着思央:“我们等你三天,三天之后,若是你和七郎没有回来,无论如何,我们会去两狼山去救爹。” 思央手指微扣,而后郑重点了点头:“好,就三天。” 时间紧迫,众人商议好后,思央立刻准备启程,她还是带着她那二十骑人一起,否则她孤身一身,几个哥哥们也不会放心。 “本王也去。”襄王殿下终于是按耐不住,在思央要走的时候,出言道。 “殿下,八妹此行危险,您还是留下,让呼延将军护送您去雁门关。”对于襄王殿下要跟去的意愿,都表示不赞同。 赵元休却是直接拦在了思央马前,也不看其他人,只对着她着急且认真的道:“八妹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潘仁美其心歹毒,父皇还不知道如今安不安全,若是寰州兵马全权被他掌控,定不会开城门让你们进去,有本王在,他也许不敢太过放肆,对你们也有利。” 思央拉停马,见赵元休若是不带他一起,大有不罢休的架势,挑了挑眉倒是认真考虑起来。 “就这么决定。”既然考虑,那就代表成功一半了,襄王殿下十分利落的翻身上了一匹马,完全不准备给思央拒绝的机会。 那既然如此,还能怎么办呢? 杨家众位兄弟还想再劝,思央抬手:“就让襄王殿下一起随行,如他所言,他是我大宋王爷,潘仁美通敌卖国,寰州城的具体情况,我们现在都不清楚,万一他对皇上不轨,有王爷在也可以稳定军心。” “那,八妹你一定要保护好王爷,不能让他伤有分毫。”大郎仔细叮嘱。 赵元休骑马与思央并排,冲他摆摆手:“杨将军放心,本王可以自保,也会把八妹看顾好的。” 杨家兄弟们突然觉得襄王殿下的笑容有点刺眼,并且莫名的觉得内心有些不爽。 必须快马加鞭一天一夜才能赶到寰州,猜测七郎很可能走的官道,思央从幽州到金沙滩抄的近道,这点她倒是驾轻熟路。 一行二十多人,连夜赶路,马不停蹄,一路风尘无阻。 赶到寰州地界时候,刚好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天色将暗。 靠近寰州城后,他们便先停步下马,在不知道寰州具体情况之前,还是不要率先暴露自己微妙,另外也不知道七郎到底有没有先他们一步,赶到寰州城。 思央派遣了一位骑兵,命他暗暗守在通往寰州的官道路口,若是七郎在他们之后,那么在见到他人后,立即将他拦下,别让他凭着一股子热血直接冲往城门口,那样的话可就危险了。 “让我进城吧。”在休息的时候,襄王坐到思央身边道。 “不行。”思央想都没想的就一口拒绝:“殿下,潘仁美在的寰州,现在不安全,你的出现,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边境,也不知道在京城的潘仁美眼线有没有给他送什么消息,万一他想杀你灭口的话,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此时你怎能入城。” “若是潘仁美知道的话,早在本王出现在雁门关的时候,就会得到消息,也很有可能派人前来试探,那个老狐狸是不会让意外发生的,杨家忠心耿耿,定然会护卫本王的安全,若是本王活着离开战场,归来的话他怎么能放心。” 赵元休微微一笑:“所以本王猜测,既然他这么能沉得住气,说明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看来八贤王和柴郡主他们把京城看顾的很严实。” “我只要进去,便能找机会和你里应外合,是最好的打开寰州城门的机会,更何况我也想知道父皇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王爷。”手上拿着一根小木头,在地上比划了两下后,思央抬头看他:“你觉得当真是潘仁美想要杨家死吗?” 赵元休黑眸与其对视,没有开口。 噌—— 木棍在地上划过一道痕迹,最后停留在男人的咽喉处,抵着男人喉咙的这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磨尖了。 周围那些骑兵,静静注视这一幕,手搭在武器上,目光却都是警惕的盯在赵元休身上,似乎他一旦乱动,他们就要直接动手。 虽然少女手中,此时握着的不是她的那把饮血的长、枪,但见识过她武功的赵元休没有丝毫怀疑,这看似没什么杀伤力的木棍,真的被她用力捅下去,他怕真的是要被一‘剑’封喉。 “王爷你说呢?”思央歪歪头看他,她还是少年的打扮,在战场上奔波几日,眉宇更显英气,只是精致的脸蛋还是能让让人看出女儿身的事实。 对上她那双,平静清澈的眸子,赵元休说不出谎话来,而且他也知道,真话假话,眼前的少女大概一听就心知肚明,他骗不了她,也不想骗她。 “父皇的心思,我猜透了一两分。” “这一两分也足够了。”思央笑笑:“王爷我杨家对宋室皇族忠心耿耿,一个个都愿意为你们死而后已,牺牲小我,换取你们的安宁,便是今日皇帝当面叫他们去死,估计也是一个个喊着君要臣死,势必遵从。” 她微微一叹,话头转冷:“只可惜,我是杨家的另类,忠君报国确实是应该的,但是我不会因为一些所谓的忌惮,猜忌,以自己的死来安帝王的心。” “我会……”她缓缓凑近,唇贴在男人的耳畔。 赵元休感觉到热呼吸喷涂在他的耳朵和脖子上,身上不由得紧了紧,喉咙上下滚动一下。 “……杀光那些步步紧逼的人。”极低的声音,如同恋人在耳边满怀情意的轻声耳语。 只是那真实的话,实在太过凶残,赵元休甚至还感觉到其中那一丝阴狠。 “八妹是想杀了我吗?”深呼吸一口气后,赵元休抓住了那根抵着他喉咙的木棍,手上用了力,让那木棍的尖头往前戳了戳,若那是把利器,怕他是已经见血。 “王爷以为我不敢吗?” 赵元休:“我知道,你敢的,但是八妹我想说,我和父皇之间想的并不一样。”他目光紧盯着她,语气没有迫切,但有着极认真的语态。 “杨家的功绩如何,大宋上到朝堂大臣,下到黎民百姓有目共睹,自古以来,为君者,如父皇这般做的不在少数。”赵元休实诚的道。 思央没打断他,任他继续。 “父皇的猜疑是不会断的,这一次杨家侥幸逃开算计,宋辽此战结束后,杨家若是未伤根本返回京城,只会让父皇更如鲠在喉。” “那王爷是有什么好办法不成?”思央似乎来了点兴趣。 “只要我当了皇帝,自然会保杨家上下平安。”这句话,赵元休压低了声音,只让他们两人听到。 思央倒是有点意外,看了他一眼:“皇上正当壮年,王爷就想上位呀。” “父皇早些年身体便有些亏空,此次御驾亲征,多是受潘仁美撺掇,本王年岁渐长,上面的皇兄们也有野心,我母妃身份不高,你杨家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狡兔死、走狗亨,谁知道那日的金沙滩一战,会不会再来一次。”思央冷笑一声。 赵元休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想气又微微笑了起来,他真的是非常喜欢这个丫头,那聪明狡黠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狐狸,嗯,狐狸精。 “便是我日后出尔反尔,但以你的聪慧,想必会在中间那段时间,为杨家安排好后路,你还怕什么?”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便是赵元休极力保证,可人家不信还能怎么。 思央身子退开,与他拉开距离,望着他好片刻后,勾了勾唇:“王爷最好记得今日之言,否则的话……”她松开了手。 那根抵着赵元休的木棍从中间,毫无征兆的断裂,一半落在地上,一半还被他抓在手中。 威胁的相当明显。